然而慵懒的春天刚刚过去,初夏几分热烈才让人提起兴致,九皇子的一场病搅乱了人心。
湘妃衣不解带地陪在儿子身边,宫中太医用尽一切办法,皇帝让策祯从宫外为湘妃寻来名医,整整一个月,九皇子丝毫不见起色,六月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中,幼小的生命悄然而去。
湘妃的哭声被暴雨掩盖,荣光无限的天地一家春陷入悲痛,皇帝赶到天地一家春时,湘妃已经哭晕在儿子的身边,但当宫人们要为九皇子入殓时,她猛地惊醒,哭泣纠缠,比当年政筠见皇后舍不得二皇子时更激烈,到后来皇帝不得不让人将湘妃弄晕过去,才算妥善了九皇子的身后事。
虽不是突然而来的灾祸,整整一个月里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准备,可孩子真的离去,的确让人心痛的缓不过神来,永润已经失去了四个儿子,且连最在乎的嫡子都曾接连失去,不是他硬起了心肠对湘妃的痛苦麻木,而是到了这个年纪,越发能冷静地看待这些事。
之后的日子里,皇帝并没有时刻陪在湘妃身边,办妥了九皇子的身后事,皇帝就重新投身到繁忙的政务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政筠让裕妃,让湘妃的家人,尽可能地陪伴。
湘妃直到十来天后,才能顺利地喂下半碗饭,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哭泣,到后来眼泪也流干了,她便捂着心口躲在被子里颤抖,暑热的天闷出一身痱子,所有人尽心照顾,依旧无法让她打起精神。
然而九皇子殁了半个月后,接秀山房里皇后顺利分娩,如她所愿生下了玲珑可爱的小公主,皇后膝下儿女少,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可政筠这边,实在无心去祝贺。
这一日她早晨才起来,如贵嫔慌慌张张地闯来说:“娘娘,湘妃娘娘不见了。”
九皇子殁了后,如贵嫔终日守在湘妃身边,可她也不过是个孱弱的女子,昨夜不堪疲惫在美人榻上睡熟了,今早醒来身上多了一床纱被,可榻上的湘妃却不见踪影。
政筠穿了衣裳就往东殿来,问如贵嫔,“夏蝉呢,怎么没守着他主子?”
如贵嫔哆嗦道:“夏蝉现在出去找了,昨晚她不当值,当值的小宫女也是睡着了。”她忍不住哭,“如锦她会不会出事?”
圆明园里有福海,深不见底,湘妃……
“不要哭,先找到人要紧,她出不了园子,只要还在园子里就一定能找到,她虚弱成那样,能走多远?”政筠抓住如贵嫔的手,“湘妃不会有事,你守在东殿,她若是自己回来了,你就好好守着她。”
政筠在湘妃的寝殿晃了一圈,她妆台上的东西纹丝未动,也没有翻出漂亮的衣裳穿,像是穿着寝衣就跑出去的,大热的天不怕她冻着,可那样子一定很狼狈,堂堂妃子,穿着寝衣在外头乱晃,就算这次能安然无事地被找回来,但凡见过她的人,将来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她如何承受得起。
政筠离开时,带了一套湘妃平日穿的衣裳,圆明园里处处都是好风光,平日里并没有湘妃特别喜欢的去处,漫无目的地闯出去找,只会浪费时间,政筠将手下人分别派去不同方向,而她自己带着那身衣裳,往荷花塘去。
去年夏天,九皇子刚刚蹒跚学步,他们带着九皇子坐船穿梭在荷花塘中,小家伙竟是记住了那里的好,今年春天见百花齐放,就奶声奶气地说着“船”,湘妃抱着九皇子,崇博教他说“坐船”“荷花”的情景还在眼前,可孩子却没来得及看一眼,政筠怕湘妃会投河寻死,也只想起了这一段记忆,反正没有方向可找,就闯到了这里来。
荷花塘里接天莲叶绿茫茫一片,若真是一头扎进去,浮都浮不起来,政筠心里咚咚直跳,分散随行的宫女太监沿着荷花塘去找,她手里拽着湘妃的衣裳,手心的汗几乎把衣裳都浸湿了。
“娘娘……”忽然听见罗镕的喊声,政筠立刻朝她奔去,便见一叶小舟离开了岸边,卡在密密匝匝的荷叶之间不动弹,里头依稀是有个人在,船桨早不知飘去了什么地方,政筠怒道,“把船弄过来,去找人来,看守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罗镕带着几个小太监直接跳下水游过去,折腾半天才把船拉近岸边,负责荷塘看守的太监们这才赶来,一个个唬得不知如何是好,政筠懒得与他们算账,等船一停稳就跳了上去。
果然是穿着寝衣的湘妃歪在里头,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太虚弱昏了过去,政筠见她气息平稳,便先替她把衣裳穿好,为她将青丝捋顺时,昏睡的人苏醒过来。
“政筠姐姐,我在哪?”湘妃怔怔地看着狭窄的船舱,似乎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立时就热泪盈眶,政筠将她抱在怀里,她痛苦地哭着,“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
政筠也想哭,可她现在是湘妃的依靠,她一定要坚强才好。见湘妃这样子一时难以平静,就吩咐宫人先回天地一家春送消息,又把撑船的太监找来,免去他们擅离职守的罪过,让他们把船摇入湖心去。
小船渐渐远离岸边,没有了喧嚣吵闹,只听得见船桨划水的声音,阳光渐渐热烈,湖面上有薄薄的水雾,宛若世外桃源的静谧中,湘妃渐渐平静,她虚弱的靠在政筠怀里,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让她睁不开眼睛,微眯着双眼,憔悴的脸上,看不见她从前的美丽。
“你是想来这里,完成孩子的心愿是不是?如锦,你不是想死是不是?”
湘妃妃喉间干涩,轻咳了几声才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死了也挺好的,我现在不晓得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www.sttgxcl.com
政筠用手指轻轻将她凌乱的长发理顺,温和地说着:“你舍得玉儿吗,你做不成她的婆婆了,不想将来给她找个好婆家,有你这位贵为湘妃的姨母在,哪个敢欺负她?”
玉儿是策祯和如姝的女儿,这孩子还在如姝肚子里时,湘妃就要定了做儿媳妇,如愿得了小外甥女后,更是当亲闺女一般疼爱,满心期盼着将来他的九皇子能娶玉儿做王妃。如今玉儿也会走路了,能跟着九皇子摇摇晃晃地跑了,可小哥哥却突然没了,玉儿将来甚至根本不记得生命里曾有这样一个人。
湘妃又哭了,单薄的身子颤抖着,政筠道:“如姝明天就把玉儿抱来给你带,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玉儿没了姨娘做靠山,将来被婆家欺负怎么办?活着比什么都强,你才几岁,景贵妃娘娘三十九岁都能生下十皇子,你就不想再生一个吗?”
湘妃摇头,虚弱道:“不想再生了,孩子都和我没缘分……第二个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一定是前世作了孽。”
“如锦,你可以抱怨可以哭,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我千万别做傻事。”政筠眼含热泪,“你知道吗,皇后娘娘那么痛,她都想要活下去,活着才会有希望呀。”
“我知道……”湘妃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抬起头看着政筠,颤巍巍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千言万语都化在那从眼角滑落的泪水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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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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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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