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这天的亥时,我尚在紫明殿内挑灯处理着各州县的兵乱事宜,阿柿在旁边侍候着,一边研墨,一边聊天为我解乏。
“陛下呀,您原先的侍臣们已从冷宫搬迁回来了,只是羌辽的那位王子,之前在宫乱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和他同宫的羌辽选侍说,他跟一个侍卫私奔了……”
我无奈笑了笑,强打起精神,改着这些让人头疼但不得不面对的折子,道:“跑就跑了,若不是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孤甚至想遣散六宫。”
“遣散六宫?”阿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那可万万使不得……您才复位没多久,要是遣散了六宫,那些侍臣的母家人可该在前朝为难您了……”
我望着她年轻青涩的脸庞,似是透过她,看到了曾经常常对我进行规劝的白芍,只是白芍的性子冷静许多,永远不会像阿柿这样大惊小怪。
我夸赞道:“阿柿越来越有御前掌印女官的模样了,但是不能急躁,记得要时时收住性子。”
“从前跟在姑姑身边耳濡目染了许多……”话一出口,阿柿便识趣地闭了嘴。
我道:“无妨,没什么好忌讳的,孤也并不恨她。”
我不恨白芍,曾经想恨,却实在恨不起来。
恩与仇,爱与恨,一旦互相交织了起来,就再也捋不清楚了。
忽然有宫人急匆匆地扣开紫明殿的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鸣鸾殿那边说,凤后好像要……”
“生了”二字尚未出口,我便重重拍下手里的笔,因为动作匆忙,连鞋履都穿反了左右,赶着去投胎一般往鸣鸾殿奔赴而去。
夜间寒凉,我在殿外搓着手等候,宫人让我去暖阁里坐着等一等,可我觉得暖阁的位置离傅怜太远,便执意站在门外。
奇怪的是,我能听到医官与稳公的指引与催促声,却听不见傅怜的声音,他连喊疼都不带喊一声的。
我心急如焚,手足无措地按住阿柿的肩膀,问:“戏折子里不是说,男子生产时会通过喊叫舒缓疼痛么?为什么凤后没有声音?”
阿柿也急得满头大汗,她的脑子里装着的肯定是一团浆糊,结结巴巴道:“啊……奴婢觉得,啊……这个……凤后会不会已经晕死过去了……”
我猛地一拍她的脑袋,这个狗嘴果然吐不出什么象牙。
可是这扇门紧紧地闭着,宫人们不让我进去,说是产房不详,寻常人家的妻主就不踏进去一步,更何况是帝王。
“凤后在里面怎么样了?”我揪住一个从里面捧着血水铜盆出来的宫人,问道。
那宫人畏畏缩缩道:“回陛下,头一胎,是会比较艰难,您且宽心……”
“孤连凤后的声音都听不到,你让孤放宽哪门子心?”
趁着门开,我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宫人们一下子乱了起来,喊着“陛下不可”,去他爹的不可,真是急死我了。
寝殿中,身形清瘦的傅怜站在一块宽敞的地上,身上穿的雪白袍子已被血色染红了一大块,梁上垂下两条红绳,红绳间架了一根包着红线的棍子,他就那样沉默地将两只手攀伏在棍子上,好像宁可疼死,也不愿吭一声。
如此寒凉的夜,傅怜却已被汗水打湿了头脸。
助产的宫人站着护住他的腰腹,稳公则跪在地上准备接生,叶山茶不太好上手,正在旁边指指点点的时候,看见我进来,像见了瘟神一般驱赶道:“哎呦,陛下,这种时候您进来添什么乱?先别说合不合礼法了,没有哪个男子想被妻主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请您暂且回避一下罢……”
“孤没有想添乱……”
我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才不是因为叶山茶的责怪而不愉快,而是我担心傅怜,他本就那样瘦,虽然在我的强制进补之下他丰腴了一些,可与常人比起来,还是很清瘦。
他该多疼啊?
早知道会让他受这样的苦,我就不与他生小孩了。
子颂也在一旁着急道:“陛下,您是女子,又不是医官,怎好围观男子生产,快些出去罢……”
好似我待在这里,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而且千百年来男子们公认的是,生产污秽,不能被妻主看到,否则会折损颜面。
傅怜本来就已经力气枯竭,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涣散的目光好不容易聚焦了一些,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勉强出声道:“无妨……陛下,请过来罢……”
我没有听错罢?他让我过去?
我舍不得他再花力气说第二遍,赶紧跑了过去,站在他旁边,看他伏在红绳之间忍着世间最疼的痛,我却爱莫能助。
“兰……兰辞……”
他扯出一个艰难的笑,目光又渐渐涣散,却还是努力安慰我道:“小如儿不要怕……”
明明该是我安慰他才对,他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兰辞,孤不怕,孤不怕,孤守着你……”
他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垂落腮的青丝渐渐掩盖了他的面容,我只能看到散乱的发丝后,他挺立的鼻尖也挂了一片汗珠。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总算听到了呱呱坠地的声音,宫人们如释重负,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去金盆里洗去身上血水。m.sttgxcl.com
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心那个孩子是皇子还是皇女,只在傅怜浑身卸了力气,瘫软下去的那一刻,刚好接住了他。
“兰辞啊……你疼不疼……”我本是不想哭的,但是看到他这样难受的面容,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臣侍无碍……”他虚弱得紧,任我抱他在怀里,侧头看了一下不远处,道,“您去抱一抱她罢……”
“她有那么多人照看,孤才不过去呢……”我嘟囔着,将他轻轻抱起放去榻上,坐在榻边为他捋了捋头发,周遭的热闹仿佛被隔绝开来,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傅怜无奈摇了摇头,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轻轻说道:“臣侍有些困……”
“无妨,那就好好睡一觉。”我道,“孤哪里也不去,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傅怜欲言又止,好像有许多话想和我说,可是他太累了,惑人的瑞凤眼已经快睁不开,左眼睑下的那颗痣被一滴眼泪覆盖,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这才转过头去看那个孩子,宫人说,是个皇女,与寻常生出来就皱巴巴的小孩不一样,皇女生出来时很白净。
原来是个皇女啊……我笑了笑。
皇女也好,也许会随了我的顽劣,但有傅怜教导,肯定会比我强上许多。
如此喧闹的场合,傅怜竟然已经很安静地睡着了,静得连呼吸都很轻,轻到仿佛没有。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守在他的榻边。
不知怎的,我觉得他的手越来越冷了,我哈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在掌间紧紧捂着,端看着他的睡容,心中万分宁静。
好好睡一觉罢,我的好兰辞,等着次日天光大亮,我有好多好多话想与他说呢。
从此往后
愿我如花他似叶
岁岁年年
共占春风不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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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想看Be的同学,可以认为傅怜的身体已经被消耗得油尽灯枯了,这一觉睡过去再没有醒来;想看He的同学,可以认为傅怜只是太虚弱,所以睡了很普通的一觉而已。正文到此结束啦,以后更的就是婚后番外啦!)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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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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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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