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请讲。”

  景昭帝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天气渐渐炎热,宫人早已上了冰鉴,与殿外肆意妄为的热意不同,此刻的太极殿清凉无比。

  “老臣去后,尚书令一位空悬,陛下定要再提拔一人,此乃毋庸置疑之事。”

  “然谁人得意,谁人失意,万望陛下仔细斟酌。”

  林相苦口婆心,“老臣虽未曾教导过必陛下,但知道陛下心中隐隐偏向武官,陛下,须知天下动荡、开国之初或许可用武官,可如今天下太平,海清河晏,陛下万万不可重武轻文。”

  “陛下,恕臣不敬,陛下之才能,可比肩太祖。”

  林相直直望着景昭帝,景昭帝沉默,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

  林相继续道,“陛下若有雄图大志,便要知人善任。老臣死后,朝中资历、才能最佳的便是齐太傅,但他虽有才能,却少了几份魄力,并无大志向,他如今愿意坐在中书令的位置上,也只是因为陛下需要他。”

  林相摸了摸胡髯,笑了笑,“老臣听闻,他私下常与妻子家人感慨何时能还乡。”

  齐太傅今年将将五十岁,放在官场上,并不是多大的年纪,他的确有几分才能,是先帝十五年的状元郎,且他连中三元,扬名天下,不然也不会成为两位太子的老师。

  想到这里,林相瞧了瞧景昭帝的神色,却见他神色波澜无痕,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林相一哂,左右他已经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前尘往事,就交由他们这些当事人处理吧。

  林相继续说,声音有些慢,却仍清晰,“陛下看重明时延,须知明时延此人大忠大奸,盛世时此人可为忠臣,乱世时便是奸佞。陛下若要重用他,便就要让他一心向着您,这柄剑,不能对着自己。”

  明时延出身清流名门,虽不如世家底蕴,但门第仍旧不低。其父兄皆曾入翰林,现任谏议大夫。

  “再者,陛下重用周移,可周移性格过于刚直,正所谓过刚易折,他在兵部虽然能施展几分身手,但于他而言,不是个好去处。”

  “哦?依相爷看,何处适合周移?”

  林相爷慢悠悠,道,“御史台。周移性子有些古板,行事讲究以理服人。自古以来,这种性格的人多是御史大夫。”

  景昭帝笑了笑,“让周移成为那些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子?相爷的想法当真有趣,但是也有几分道理。”

  林相也跟着笑了笑,“陛下登基不久便去了南方平乱,对京中朝堂尚有些模糊不清,但回京几月,老臣观陛下行事,从无纰漏,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老臣于先帝十年自谢相手中接过尚书令这个担子,初时,人人喊我一声‘林相’,老臣尚且年轻,只觉得处处不适应,谢相历经三朝,才能手腕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臣那时日日惶恐,只怕不能将他留下的政务处理好,后来三十余年,老臣日日夜夜铭记这种担心受怕的感觉,以此鞭策自己。”

  “三十年间,是非功过,老臣都有过,如今临了去,却没有什么遗憾了。”

  林相叹气,又自嘲地笑笑,“老臣年纪大了,总爱东扯西扯。”

  他正色,“老臣要和陛下说的第二件事,便是世家之患。”

  景昭帝的手一顿,看向林相,道,“朕以为林相不会再管此事。”

  林相在朝多年,受人敬仰,这些年讲起他的事迹来,大都是他显赫的政绩。鲜少有人记起,林相也是世家子弟。不过林氏早已没落,近几十年来,有出息的子弟只有林相一人。

  “老臣虽是世家出身,但也是大周的宰相。身上担的责任都是要为陛下,为百姓做事。”

  “今岁选秀封妃一事,老臣斗胆揣测,怕只是陛下的试刀石而已。”他朗声笑了笑,“如今大周几大世家,谢氏渐呈落败之相,卢氏固步自封,沉溺于旧日光阴,两家不足为惧,只需要用些手段便是了。”

  “两年的岭南之乱去了贺氏大半气血,陛下还借机分化了西北军的军力,若贺氏与秦严反叛,有平西王在,也无大碍。”

  “陛下若要动手,最棘手的便是关陇李氏与太原王氏。李氏出将才,如今西北军、漠北军都有不少李氏将领。若逼得狠了,只怕大周军中都有不小的震荡。而太原王氏,贪心不足蛇吞象,”林相冷哼一声,“既拥兵自重,还妄想染指朝政,殊不知,从前王谢堂前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陛下宏图伟略,若是事情按陛下计划发展就好了,此间匈奴进犯,狼烟已起,拖住了陛下的脚步,陛下只能先解决外患了。”

  “林相苦心,朕知晓了,亦深为感动。”

  景昭帝行至林相身前,郑重地行了个师礼。

  “林相虽然未当过朕的老师,但亦教导朕良多,在朕心中,相爷亦是朕的老师。”

  景昭帝语气黯然,“朕本想着,能再留林相些岁月,”他叹气,“朕虽为天子,但总有些事不能做到。”

  林相双手托住景昭帝双臂,只受了他半礼,笑道,“陛下有此心已经是老臣的幸事了。老臣天生爱操心,只怕啰嗦了这么多,惹得陛下厌烦。”

  “林相金玉良言,于朕而言极为有益。朕还要多谢相爷。”

  林相退后一步,释然道,“得见陛下有此雄心,臣无愧于于先帝了。”

  他目光远眺,有些怀念之情,最终却还是消散了。

  “时候不早了,陛下日理万机,老臣告退。”

  “林相慢走。李德,送相爷离宫!”

  林相慢慢悠悠地出了书房,景昭帝注视着他的背影,猛然间发现,从前那个高大的、立于他身前的林相,背影已经佝偻不已。

  他老了。

  还要死了。

  从幼时起认识的许多故人,一个一个都离去了。

  景昭帝坐回了书桌前,他没唤宫人进来,自己磨起了墨。

  平州战事,世家之祸,岭越二州百废待兴,他是帝王,帝王之责,重如泰山。

  他没有歇息的时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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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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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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