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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把拽住李六九,捂着他的嘴,低声道,“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
李六九摇了摇头,等许仙松开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没瞎说,是真的。”
许仙眉头拧巴在了一起,“真的?”
李六九道,“我和马忍洲那小子关系虽然一直都不咋地,骂过架也打过架,可我不会像是别人那样打不过就造他的谣,死爹妈的事哪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是我娘亲口和我说的。”
许仙嗯了一声,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马忍洲的父母在村子里面的名声一向都不好,马忍洲的父亲年轻时候就懒得有名气,常言道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马忍洲的娘年轻时候相貌很有底子,可惜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十六七岁的花黄闺女却整日蓬头垢面,以至于没人愿意登门提亲,等到快二十多岁之后,万般无奈之下这才给了马忍洲的父亲,也算是镇子上的一段‘佳话’了。
两人成亲之后,也是过着三天饿九顿的生活,马忍洲的母亲平时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算是补贴家用打打牙祭,久而久之,夫妻二人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以前造谣他两个饿死在炕头上的事情就不在少数。
但每次许仙都能在第二天见到马忍洲父亲蹲在酒馆门口等着别人赏他一口酒的可怜模样。
对于那个个子不高鼻头红肿的邋遢汉子,许仙印象犹为深刻,那是个即便没钱喝酒也得蹲在酒馆外抽几下鼻子闻闻酒香的人。
这次让许仙觉得不同寻常之处在于马忍洲前天晚上跑去酒馆,一口气买了很多坛酒,这是沈鲤事后才告诉许仙的。
李六九踮起脚,趴在许仙耳朵旁小声道,“这件事还是我娘第一个发现的,马忍洲他家最近不是发了一笔大财吗,我娘寻思着去他家把之前欠我家的几文粮钱给要回来,不过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我娘还去房后趴着听了好久,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说他们两口子都死了的。”
许仙长舒一口气,“家里没动静也不一定代表马忍洲家里出事了。”
李六九的娘亲也不是什么善茬,气急败坏造谣的事情未尝做不出来。
李六九哦了一声,还是将他娘亲的说辞全盘托出,“我娘前天白天还见到马忍洲爹娘去肉铺一口气买了半扇猪肉回家,估计是被撑死了也说不定……”
许仙没有说话。
他自认为自己没本事说教对方什么。
“不久之前我还见到了马忍洲,如果他父母真的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六九嘀咕道,“那个白眼狼估计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仙拍了拍李六九的肩头,“等我下次再见到马忍洲的时候,我提醒他一下。”
许仙对马忍洲的同情多半来自于内心对他的几分羡慕。羡慕他的父母还在世上。
当然,马忍洲心里怎么想的,许仙不得而知,只觉得那个孩子的命实在是有些苦了一些。
别人父母恨不得生个带把儿的传宗接代,而到了马家反而反过来了。
他曾经有一次路过马家门口,隔着那道聊胜于无的烂泥院墙,看到马忍洲被扒光了衣服跪在雪地里,他曾想进门劝一下,只不过被丝毫不领情的马忍洲给吼了出去。
许仙打住了这个话题,说起了重要的事情。
他将苟小圣将小蛇偷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李六九听完,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了起来,“许仙,这可怎么办啊?”
许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今晚就在这里等一晚上,不信他不来。”
李六九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尤其是想起来许仙之前说过很可能会威胁到他一家人性命的时候,更是要哭了出来。
他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之前把许仙的话说给他爹娘听过,李河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王氏则是拎着李六九的耳朵厉声教训了一通,无非就是什么少听许仙那个小王八蛋胡说八道,那小兔崽子别看一副老实的模样,其实肚子里藏着一肚子坏水,以后离他远一点之类的话。
镇子上的孩子什么货色,王氏最清楚不过了,除了簪花巷的那些小姐少爷们外,就没一个能让王氏看得起的,她曾不止一次嘱咐过李六九多和簪花巷的同龄人走动,打下交情之后,等日后人家发达了不忘提拔他,簪花巷的那些人模狗样的管家哪个不是舔腚狗?人家吃肉他喝汤,也照样风风光光。
爹娘不信,不代表李六九不信,他跟在许仙屁股后这么长时间,也清楚许仙不会撒谎。
“六九,你先去我家酒馆等着,可能会等到很晚。”
“许仙我怕……”他扯了扯许仙的衣袖,“要不我还是跟你在这里等着吧。”
许仙叹了口气,起身拉着李六九的手,“我先把你送过去,你在我家和沈鲤做个伴,别担心,家里还有一位姐姐陪你们。”
李六九哦了一声,走了一段路,突然歪头问道,“许仙,那个姐姐脾气是不是很差?”
许仙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六九垮起脸来,“许仙求求你了,我陪着你在这里等吧……”
他实在是不想和脾气很臭的女人待在一起,比如他娘亲……
许仙微笑道,“你就坐在里面别说话,她又不会故意骂你。”
李六九哀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到时候肯定无意间又说了什么惹到她,会被揍的。”
临近前街,许仙放慢了脚步,“那位姐姐脾气很好的,人也很大方温柔的。”
“真的?没骗我?”
“应该没有。”
“为什么要加应该?”
许仙笑而不语。
因为他已经隔着很远见到了酒馆的门口,那位曹姑娘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头翻看着什么。
修道之人,耳力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曹姑娘。”许仙松开李六九的手掌,喊了一声。
曹画扇一人挡住了大半个门口,她双腿并拢,膝盖上放着一本酒馆赊账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许仙的蝇头小字。无非都是一些某年某月某日,住在哪个街道的某姓氏人家欠了多少酒钱,一文两文钱居多,还了钱的他会在后面的余白处标注一下。不过还有一些被许仙以笔墨涂黑。
红裙少女抬起头,小拇指勾了勾眼前洒落的头发,指着那些被涂黑的地方问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许仙道,“这些都是坏账。有的是家中穷困潦倒的,就好比镇水街马忍洲家那样,实在是揭不开锅,哪怕我年底去家门口讨账,也难免挨顿骂碰一鼻子灰,索性也就不要了。还有一些,是我自己勾去的,比如照妖街的……周家之类的,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因为十文八文钱心里起了疙瘩反而不好,放在账本上我看着也闹心,还不如直接抹去。”www.sttgxcl.com
他本想说是照妖街的李家,但碍于李六九就站在身边,所以临时改口了。
事实上,他给李家抹去的零头才是最多的。
曹画扇闻言啧啧称奇,“一家十文八文,年底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许仙嗯了一声,也没有解释什么。
红烛楼的酒水再难喝,可有说书先生有青伶歌姬在,镇子上的汉子都愿意攒钱去潇洒一把,太平街的徐家酒馆,兑的水再多,可只要徐娘愿意再把上衣解掉一个口子,还是有人趋之若鹜,反观许仙这里,也只能靠着这些人情世故来拉拢老主顾。
曹画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笔,赫然便是许仙的‘白马作’。
她张嘴对着笔尖哈了哈气,然后自顾道,“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没什么长进。”
然后她开始像是私塾先生批阅学生作品一样,在账本上面圈圈点点。
许仙见此,心中大为震惊。
少女面前无墨,笔尖更是洁白如雪,可落在纸张之上,却有墨迹留下!
对方似乎在给自己演示白马作的妙用。
“记得我爷爷说过一句话,善书不择纸笔,妙在心手,不在物也。古之至人,耳目更用,惟心而已。”
然后抬起头,“知道什么意思吗?”
许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女心领神会,猜出许仙只听懂前半句。
她没好气道,“做账目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心写字了吗?”
许仙心思此刻并不在此,尤其是见到对方没通知一声就将自己藏好的物品取出来用,内心难免有些生气,况且这只‘白马作’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于是他义正言辞道,“曹姑娘,随意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对方闻言,面色转冷,“还你便是。”
许仙接过,放在袖口里,抱歉道,“曹姑娘,我真不是有意说你,而是因为这杆笔对我来说意义很大,是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送我的,不在价钱多少,而是情谊。所以请你见谅。”
少女面色瞬间缓和了很多。
“不在乎价钱多少?”
她眯眼看向许仙,“你知道笔杆上那三个的篆书‘白马作’意味着什么?”
许仙微微摇头。
对方道,“在离这里很远的聚窟洲,那里有一位制笔宗师,每年只制作一杆笔,而出自他手的笔,每一只都各具特色,道家画符箓用得着,儒家抄录圣贤文章更用得上,甚至许多大儒不远万里亲自前往聚窟洲求笔,大多吃了闭门羹,因为那个制笔的老头儿脾气很古怪,说一年只制作一杆就绝不会多做。久而久之,白马作笔也就被捧成了天价,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你的这只白马作已经是价值连城了,俗气点说,换一屋子黄金是没什么问题的。足见那位送笔之人对你的重视。”
说完,曹画扇自己先笑了起来。
许仙听后,表面稍显平静,实则内心早已经充满震惊愕然。
小师姐得多阔绰豪气啊,出手就是这种无价之宝……
许仙忍住内心震惊,还是问道,“曹姑娘,白马作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制笔之人的名字?”
曹画扇道,“你只说对了一半。白马作这三个字很简单,就是‘白马’制作的笔。”
许仙点了点头,回到账台放好账本,然后就急匆匆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里,大概是想要将小师姐和二师兄送的东西都好生藏起来。
曹画扇看着许仙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他们师兄妹几人送给小师弟的见面礼中,最属二师兄抠门,送了个华而不实的砚台,且材质只能算是中游水平,什么逢春必响,内藏玄机,那完全就是二师兄在放屁。
刚才曹画扇特意检查了一下那方春响砚里是否被二师兄动了什么手脚,果然还是让她找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端倪。
砚台里,除了二师兄本人留下的几句话之外,他还留有一部自己年轻时候写下的‘旷世巨著’……
一想到这里,曹画扇不禁面色涨红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她碎碎念道,“老不羞的东西,年轻时候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啊,还给自己起了个‘广陵笑笑生’的笔名。”
前堂里,就只剩下曹画扇和正在使劲儿抽鼻涕的李六九。
李六九在进门之后,就安静的像是鸡崽子一样,鼻涕挂了出来,不敢以袖口擦,更不敢使劲儿抽回去,只能轻轻的吸溜两下,结果越吸溜越多,都快到了嘴边上了。
此刻的李六九心里边不断问候着许仙。
什么脾气好,人也温柔大方之类,全他娘的是在放屁!
这个娘们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他刚才门还没跨过去,就被对方的气场给吓到了。
说来也是奇怪,李六九的娘骂街很利索,道行也深,有事没事拿李六九和他爹练练嘴皮子,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李六九怕是怕,可还没怕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面前这个漂亮姐姐,刚才从头到尾,一个脏字没说出口,反而让他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才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气势!
一定是气势。
他娘以前说过,骂街的时候气势一定要足,嘴输气势不能输。
最好一边跺着脚一边拍着手,指着对方鼻子问候全家。
“你坐那里。”
曹画扇指了指离自己稍远一些的一张凳子。
李六九勉强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嗫嚅道,“我站那里就行……”
一张嘴,鼻子下钻出来的一条小青龙一个不小心钻进了嘴里,李六九尝了咸淡味之后,或许以袖口给擦了去,嘿嘿傻笑起来。
红裙少女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会他,她一个人对着外面逐渐昏暗的夕阳,哼着聚窟洲的某一种特殊的调调。
不多时,
许仙从后院急匆匆走了出来。
还没等他跨出门,就被曹画扇喊住了。
“干什么去?”
许仙道,“我去赌坊外等苟小圣,那条小蛇无论如何都得要回来。”
曹画扇叹了口气,拍了拍光洁的额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刚才就在门口,捡到了一条差不多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被偷走的那一条。”
她甚至懒得编出个毫无破绽的借口,直接说是自己捡到的。
许仙满腹狐疑。
曹画扇才后知后觉补充道,“那种有灵性的小畜生一般都很认主的,老马识途听没听过啊?被偷走以后,只要逮到机会,它肯定会跑回来的,想必这条也是自己跑回来的吧?”
许仙道,“当真?”
少女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后院,不耐烦道,“不信就自己去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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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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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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