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裂开的伤口并没有像秦三一样冒出第三只眼来,只是不断地往外冒血。

  鲜血顺着山根和鼻梁滑下,滴落在白T恤上,非常刺眼。

  刺得我的双眼,晕眩起来。

  恍惚间,总感觉有什么从我的体内流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终于不再发晕,吃力地抬起头来时,发现这里已不是我的豪宅那空荡荡的三楼,我的面前,也无案无茶亦无人。

  前方,视线尽头,是一片连绵的雪山。

  尚是拂晓,无云无雪,天空明净,晨光熹微。

  叮铃铃……

  我愕然抬头,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处檐角铜铃之下。

  身后,是一座小庙。

  古老的、寂静的,在晨光中我似乎并不能看得清晰的庙宇。

  拂动檐铃的山风微凛,破开我的迷惘。

  我深吸一口这雪山彼岸的冰冷空气,恍然发现,这一情景,与我曾无数次经历的梦境逐渐重叠。

  延绵的雪山十三峰对面,在那座巍峨的主峰俯瞰下,一座古老的寺庙伫于匍匐雪山之神身前的山岗之巅,虔诚朝拜。

  庙前屋檐下,有一案一垫,案上一壶一杯,仿佛此地的主人,唯有群山为伴。

  我跌坐在垫子上,垂首看着添满了茶水的杯子,依稀看到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容。

  只是这副面容的主人,青衣道髻,与此情境格格不入。

  而且,他的额头上,并无我这般血迹涟涟。

  “上官泓。”我声音微哑,道出杯中人影的行藏。

  这个年轻的道人星眸微凝,似乎对我此举颇为不满。

  “当断则断,这还是你当日对我说的。”我蠕动双唇,并不确切这句话是否经口而出。

  但这并不妨碍对方听到。

  此人,正是曾于坐照亭中与我对弈,如今更以我为棋的那个年轻道士。

  “你可知道,道出我的行藏,意味着什么?”他清冷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所以,这个梦境,到底是我的,还是你的?”我不答反问。

  “这并不重要。”上官泓面色不虞。

  “你会这个反应,说明它很重要。”我不以为然,“你一个道士,心藏佛境,用现在的话说,内耗很严重啊。”

  “佛亦是道,你懂什么?”上官泓皱起了眉头。

  “我懂的,比你认为的多点。”我轻笑一声,话中有话地说,“当然,我也可以不懂。”

  “你威胁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闻言气极反笑,喃喃道:“有点意思。”

  微微沉默之后,他便有了决定。

  “此为我心中相,佛也好,道也罢,此相不破,便是执迷。”他目光幽深,盯着我的额头,仿佛那里的血痕,开出了花迹。

  我下意识伸手摸向伤痕,发现除了痛,再无其他心得。

  他嗤笑一声,显然是在鄙夷我的悟性。

  “这是你心中相,又不是我的,笑什么笑。”我不爽地说。

  “我是谁?你,又是谁?”上官泓目光微闪,照得我心中一动。

  我恍然,窃喜道:“这是你心中的相,而你……是我心中的相。”

  上官泓:……

  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我端起茶杯,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风铃再响,对面,日照金山,和光同尘。

  而我,再度回到了我的豪宅,空荡荡的三楼。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在我对面之人背后,真的有一幅日照金山。

  与我刚才所见,一模一样。

  这岂不是说……我错了?

  对面的中年男子面露微笑,给他的乖儿子面前的空杯添满热茶。

  我仿佛从他慈爱的目光里,看到了浓浓的“愚蠢”二字。

  “你赢了。”我举起茶杯,“庆贺”道。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这个。”我轻抚着血淋淋的额头,转而问道。

  这个问题的背后,是造成“卅”字伤痕的一切因果。

  自然包括欢欢姐。

  还记得曾经送我那副六爻道器的“头顶半仙”蔡大师说过,我的命格“不显”,原因就在这个疤痕上。

  就连秦三,当时在龙山秘境里苦心孤诣将我拉入“天局”,言中所指,也在“命”之一字。

  见他不答,我咬着牙,顾自说出了答案:“我本不应该存在——或者应该说,我七岁那年,就应该死掉的,对不对?”

  “何必呢。”我叹了口气,“为了我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何必呢?”

  “你既明因果,说这些,不过是执迷,不要也罢。”他面无表情地教训道。

  因果,又是因果……我咬着牙,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我突然很佩服宁十三,那个敢于斩断因果的异人。

  但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因果遍身,捋都捋不清,谈何断之!

  “如果你再无问题,那这栋宅子就正式交给你了。”对面的中年人将茶杯搁回茶盘,说完起身,作势转身。

  “等一下。”我叫住他,“最后一个问题。”

  “这栋宅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看着我额头上迅速结痂的伤口,回答道:“至少,它能在你破相之后,继续遮蔽天机。”

  什么意思?

  我闻言一愣,回过神后,他已消失无踪。

  破相,到底破的什么相?

  “你的命格。”

  还是在原地,接替在我对面坐下的吴秋丹,在听了我刚才的遭遇后,同样盯着我的额头,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你应该早就猜到,自己的命格曾被刻意遮掩,结合秦三当时在龙山秘境的井底深渊所说的话,这或许就是你能活到现在的主要因素。”

  不应该活着的人,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人替其遮蔽天机。

  我抚住心口,总算明白了他引我入上官泓心境的目的。

  正如上官泓最后所问,我到底是谁?

  上一次,在我的灵魂深处,他便曾想夺舍我,给出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我的这颗心,本就是他的。

  心为性之所住,而自性本我,七岁那年,自我换了他的心脏之后,我到底是谁?

  我想,要不是自己当时福至心灵,道出王阳明那句“此心光明”,“我”这时已经不是这个“我”。

  而在他的心境中,我不仅道出了他的行藏,分别他我,又错解了他的最后之问,等于扼杀了他鸠占鹊巢的最后机会。sttgxcl.com

  现在想来,还真是险之又险。

  我伸手接过吴秋丹递来的湿纸巾,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忽然一怔。

  “说到底,我还是没能破相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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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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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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