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之国,地杰人灵。

  省会蓉城在这个时期,在不少的街道两旁都种有法国梧桐树,林荫蔽日,带来凉风习习。

  公共汽车穿行其中,一下子就冲澹了因为天气炎热,所给人带来的那种不适感。

  尤其是走到桂花街的时候,卢苗带着罗旋下了车,说是时间还早,想随便走走。

  这条街上种植的桂花品种不少,其中也穿插了一些四季桂,此时正值开花。

  一阵阵清幽的花香,随着午时的微风飘来,不由让人微醺。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卢苗歪着脑袋问,“你怎么一会儿跑南边,一会儿又跑北边呢,是想当候鸟吗?”

  罗旋微微一笑,“趁着年轻,我们得响应上级号召,到最落后的地方去,到最偏远的地方去,到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好吧,其实是我在一个地方待不长。

  心里总想去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看看,去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你呢?我听你爸说,你现在在图书馆里工作?”

  “嗯,那里安静,那里有书香。”

  卢苗都眼神,已经不负当年那么纯真,而是多了一股世俗的沧桑,“在别的单位,我也去上过班。一刚开始的,谁也不知道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

  所以刚上班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我只需要做完我份内之事就可以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一般也就是上个三个月,最多半年...哎!基本上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之后,单位上的同事和领导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大家伙都会知道我的出身...”

  听到这里,罗旋算是明白了:

  在个人前途上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追求的卢苗,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上班、本本分分的做事。

  但只可惜因为她的家庭关系不普通,以至于卢苗即便是想做个普通人,那也成了一种奢望。

  虽说她从来不会打着卢刚的旗号出去做事,从来也没想因为她爸的影响力,而捞取什么个人好处。

  可现实情况,不允许呀!

  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锦鸡,即便是她从来不对外展示浑身的绚丽本色。m.sttgxcl.com

  可要想隐没在一大群家鸡里面,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这个时期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大公无私、公事公办的。

  可架不住有一少部分人,总想通过这样那样的“关系”,从而攀上高枝。

  被靠着大树的人,是没机会像那些石缝里长出来的小草,去迎接风吹雨打的...

  刚刚一起风,自然就有人会主动涌过来替她加衣;还没等到飘雨,大把的人会主动把伞具给送过来。

  “有些时候我还真想学你,到那些偏远的小山村里去,就那么平平常常的、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卢苗望着罗旋问,“要不你带着我,也一起去下乡去插队吧?”

  罗旋摇头,“温室里的花朵,总羡慕外面野花身上那种肆意。室内的盆景造型树,总是羡慕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那些古柏...

  可真正的要是把它生长的环境,调一下呢?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难道你心里没数?”

  卢苗沉默了。

  其实卢苗并不是一个喜欢离开她熟悉的生活环境的人,这一点上,她和陈晓端一样。

  她们喜欢过的生活,是那种可以预计到她们自己的明天、后天、甚至是明年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很稳定的生活状态。

  一旦她们的生活状态,发生了勐烈改变,卢苗和陈晓端就会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毕竟这个世界上,具有冒险精神的人还是少数;敢于有勇气随时打破自己的固有生活状态的人,不多。

  这就和绝大多数普普通通的工厂职工、生产队社员一样:他们喜欢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定时定量数到手工资的稳定生活。

  一旦让他们重新择业,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陷入一片恐慌,和对未来的茫然...

  卢苗其实也和他们差不多。

  只不过由于卢苗的生活条件,更加的优握,她是不会面临这种选择而已。

  罗旋和卢苗二人在桂花街走着走着,渐渐的,也就没了多少话题。

  这些年生活上的巨大差异,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为了打破难堪,卢苗提议先去吃饭。

  等到进了蜀香楼,按照规矩还是先得去柜台上点菜,预先把粮票和钱交上去。随后饭店才安排员工过来领座,然后才会开始上菜。

  两个人点了一份夫妻肺片,一份红油白肉,卢苗口味比较清澹,所以又点了一份清炒空心菜、一份当时在内地还比较罕见的蒜泥菜心。

  正当罗旋掏出《全国通用粮票》和现金,准备付款之际却被卢苗给按住了,“到了这里你就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掏钱呢?再说了,你这全国通用粮票多金贵呀!

  我这里有蓉城市本地粮票,还是由我来掏吧。”

  双方的生活条件都很好,不差这点钱,所以罗旋也不客气,就由着卢苗来。

  结果没想到却被柜台上的负责人,给笑呵呵的谢绝了:“哪位同志,本店现在也是属于涉外饭店了,按照有关部门的规定,是可以先用餐后付款的。”

  先吃,后给钱?

  罗旋心中忍不住有点疑惑:先前排在前面的那些顾客,他们明明都是按照老规矩,先点菜,付款。

  然后服务员才领着他们去座位上,按照编号落座...

  为什么轮到自己这里,规矩就变了呢?稍稍动动脑筋想一想,罗旋可以很肯定:这绝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的原因。

  既然如此,看来...就是和卢苗有关了。

  不想在这种细节上过多纠结的罗旋,索性也就不管了。而卢苗虽说出身很好,但她的社会经验,却并不算太多。

  听到饭店负责人这么一说,本质上还是很单纯的卢苗,倒也没多想。

  等到服务人员飞快的把菜品端上来之后,那就开吃。

  二人在饭桌上话也不多。

  无非就是罗旋劝解卢苗,不要胡思乱想,在图书馆里上班挺好的。

  那里面的人事结构简单,工作也并不繁忙,相当于大家都是提前在养老,简简单单的就这么工作一辈子也就是了。

  而卢苗呢,则再三叮嘱罗旋要注意保重身体。

  做什么事情不要那么急,不要违反一般大的原则,要顺势而为...等等这些。

  等到吃完饭,卢苗柔声朝着服务员打个招呼,示意她过来结账。

  没成想,那个女服务员只是朝着卢苗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反而往柜台那边走。

  不到一分钟之后,饭店负责人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这一桌的菜品,属于是我们饭店刚刚推出来的新品。”

  卢苗不解,“请问这位同志,你这是...?”

  “走吧。”

  罗旋拉起卢苗说道,“这位负责人的意思是,我们很幸运的,成为了他们刚推出来的新菜品试吃顾客...

  人家只需要我们反馈一下菜品的味道如何,或者是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仅此而已,饭钱是不要的。”

  罗旋偏头问那位饭店负责人,“就是这样的,对吧?”

  “对对对!”

  负责人那一张脸,笑的比街上的桂花还要灿烂,“我们饭店只是想征询一下,你们宝贵的用餐意见和建议,所以这些菜品,两位同志是不用结账的。”

  刚刚推出来的新式菜品?

  卢苗扭头看看桌子上的“夫妻肺片”,这都出现好几百年了吧?

  “红油白肉”虽说名气并不大,但它在川菜里面,也是一道非常常见的凉拌菜。

  实在是看不出来,它有哪一点和“新式”两个字沾边。

  至于说空心菜和蒜泥菜心,这种烹调手法,也是属于司空见惯的“上河帮”范畴,哪有啥子新鲜之处?

  不过卢苗的社会经验不是那么丰富,人却是冰雪聪明,她脑子稍稍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临出门之际,卢苗从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对应的粮票和现金,一把放在收款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卢苗虽说不认识这里的负责人,且这家店也只是第二次来吃饭。

  但却架不住有心人,人家能认得出来卢苗啊...这也就是她,之所以被困扰的原因所在了。

  等到出了饭店,卢苗也没心情逛街了,而是坐上公交车就准备回家。

  一路上罗旋也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窗外。

  说实话,在比较荒凉偏僻一点的塞北待久了,骤然再回到这繁华的大都市里,确实让人的心头,难免涌上一股难以描述着复杂滋味。

  那股唱着信天游的黄土高原,苍凉而厚重,贫瘠却又充满了火热。

  而在蓉城这里,景致更为繁华喧嚣,火辣之中又不乏温婉。

  “看什么呢?”

  卢苗轻轻碰碰罗旋的胳膊肘,低声问,“是不是在忙着,看蓉城的辣妹子呀?”

  罗旋呵呵一笑,“是啊,美不胜收,目不暇接,只恨自己的眼睛只有一双,实在是不够用啊!”

  其实在这个时期,大家穿的不是蓝色的制服,就是黄色的高彷军装。

  即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天,向来以性格泼辣闻名的辣妹子们,大不了也就是上身穿一件小花白衬衣。

  下面依旧和别的地方的姑娘们一样,穿着一条很宽松的蓝裤子。

  而她们的头发,不是清爽利落的短发,就是扎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子。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全是这种清一色的中性打扮,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

  要是和塞北的姑娘比起来的话,她们无非就是皮肤更为白净一些,脸蛋更为精致一点儿而已。

  当公交车行驶到一片全是由小巷子组成的区域不久,卢苗便带着罗旋下了车。

  “你给我一个地址,我自己去就行了。”这次回到老家乡,见到故人,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所以罗旋开口道:“我还是不耽搁你的工作了,你直接去图书馆忙你的吧,反正到时候我和你父亲的谈话,你也不太好参与。”

  卢苗微微一笑,“这一片的巷子非常的复杂。哪怕我就是把地址给你写在纸片片上,你恐怕也得费半天劲,才能找得到。”

  “而且呀,等你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你连院子门都进不去。”

  卢苗笑的有些勉强,“现在我家居住的院子,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以前的话,我们同院子里的孩子们,还能在一起玩、想约着出去逛逛街。”

  “可现在呢,他们插队的插队、上班的上班,而且因为小时候那些玩伴,他们家里的父母工作变动很大。

  ”

  卢苗叹口气,“即便是小时候玩的最好的闺蜜回来了,我们彼此之间,偶尔在院子里碰面,顶大也就是点点头、澹澹打个招呼...已经没有半分以前那种亲密感。”

  “有些时候我甚至在想啊,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现在长大了,却又很怀念小时候。只不过,现在回不去了。”

  卢苗拉起罗旋就走,“走吧,其实有些时候,我觉得与其相见,还不如怀念。

  现在卢苗所说的这些话,意有所指。

  但更多的是有感而发。

  所以这个大变革、大破大立的岁月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转变的实在是太快。

  卢苗一边带着罗旋往一处林荫繁茂、旁边有小河流水潺潺的地方走。

  一边继续感慨:“现在我突然发现,与其大家相约去茶馆里坐坐,听听戏、看看变脸,其实还不如只保持书信往来,大家之间,反而还更放得开、更加的融洽一些。”

  罗旋不由听的心头一紧。

  这些年,卢苗也给罗旋写过信、也会像以前一样,在信里面夹一点粮票,现金之类的。

  只不过,自己倒是卢苗没回过几次,但凡写回信,多半就是让她不要再给自己寄东西了...

  其实不接受这些东西,也就相当于回绝了别人的好意,更是割断了彼此之间,用以联络感情的纽带。

  人长大了,慢慢的就会被社会盘的包了浆。

  每个人的身上,自觉或是不自觉的,都会给自己加上一层保护壳。

  谁也不会轻易的敞开心扉,向别人展示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等到了一处院子里有几颗黄角兰树、院外种满了爬山虎,和无数桂花的地方。

  卢苗朝着掩映在繁茂绿植后面,差点都和周围的整体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的门房,朝着玻璃窗内出示了一下她的证件之后。

  随之一道古朴而沉重的木门,便缓缓开启。

  一看就分量知道不轻的这道大木门慢慢打开,但却悄然无声。

  等到进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棵参天大树,有了树阴的遮盖,便将外面的喧嚣和炎热之气,顷刻之间就消弭于无形。

  在高大的树冠与半人多高的万年青之间,隐隐约约露出几幢别墅的边角。

  卢苗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随后进入院子里最为安静、最为整洁的一角,那栋古香古色的二层别墅。

  二人走到别墅前的门廊。

  卢苗刚准备从挎包里找钥匙,不料大门却被先行打开。

  原来却是卢刚,他亲自下来开门,“好小子,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了,漠北的风沙,会把你摧残成一个半大老头儿...你个好家伙,居然却一点都没变?!”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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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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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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