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一夜的细雨总算是停歇。
景行然一早便派了侍卫来催我收拾细软上路。我留了几分心神,发现奇渭城的守城将领黄斐罡也过了来,声势浩大,竟有许多兵马随行。
车帘垂落,我坐在景行然那辆奢侈华丽的马车内,那徐徐而行的速度似乎是顾忌到了我腹内的孩子。马蹄哒哒,整齐划一,明明该是舒适的,可看着空荡荡的车厢,我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空落。
矮小的几案上放置着各类糕点果脯,另添置了一个小柜,专门摆放着书籍。左右两张软榻,中间纱蔓被卷了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另一张软榻。
可是,并没有那个本该慵懒地倚靠在那里的身影。
那个明明目不能视,却手捧着一卷书,惬意而躺的身影。
那个,所捧书卷里夹着“妾拟将身托,望君不负离”字条的身影……
原来呵,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冷宫幽会,这词根本就不是我为风黎瑞而作。
而是,为了他……
景行然……
怪不得他会用那般的方式保存,怪不得,他竟没有一怒之下撕毁了它。
他会一直珍视着保存着,明明看不见了,却还是会时常掏出来用手指触碰。其中的深意,只要一想到那个不可能会出现的点上,我便不能自已。
掀起一角车帘,那个为了避嫌而改骑马的身影在我的左前方缓缓前进。有侍卫牵引着他的马,拉着缰绳而行。第一次,我看到了这个睥睨天下的君王连骑马都要假手他人。
景行然的脆弱,似乎,正一点点侵蚀着我的心。
每每看到那般的他,我心里头便犹如万千蚂蚁啃噬,疼得慌痛得慌。那种疼,遏制住我的五脏六腑,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一声声一次次,密集到了极致。m.sttgxcl.com
仿佛真的是应了那句心有灵犀,马上的身影蓦地转身,望向我的位置。
我下意识便要放下车帘,却猛地想起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遂放下心来,又默默地迎上了他的眸光。
可惜,那里头,真的是讳莫如深,毫无焦距的空洞,泛着一丝血色的惨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光点。
伤心到了极致,真的会流下血泪吗?血泪过后,人眼真的会瞎吗?真的,没有复原的可能了吗?
这个时候的我,真的是后悔未曾仔细问问江植有关于景行然的病情。以为他不说便代表着没事。可是江植话语里时而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在此刻却让我一阵担忧。
景行然他,真的没事吗?
除了眼盲,浑身上下真的是再正常不过。除了偶尔的咳嗽,也并没有其它症状发生。可是这般的他,还是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景行然的视线终究还是撤离了。不,更确切地说,他将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事物的双眼重新望向前方。
我却还是固执地掀着车帘,望着那个身影。
*
奇渭城正处于非常时期,随时都会遇到我父皇兵马的奇袭。是以,街头商贩明显减少,来往巡视的兵丁却是频繁。十几人一个队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回走动一番,互相之间会用各式暗语,以防混入奸细。
战争吃紧,奇渭城城门一直大关,严禁人出城。
可没想到,前方城门大开,早有兵马相迎,我们一行人竟然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父皇的兵马便驻扎在城外,景行然当真是疯了不成,竟然轻率地出了城。若遇到埋伏,全军覆没事小,一国之君被俘事大。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担忧,出了城门不过短短一段路,前方便是烟尘滚滚。
牧野之上,大批人马扬鞭张弓袭来,马蹄雷厉风行,马上的弓箭手早已搭箭在弦,气势磅礴。
双方人马距离得近了,却都止了所有的动作,互相对峙起来。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按捺住下马车的冲动,强制命令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对方旗帜上一个红色炽烈的“阴”字鲜艳亮眼,迎风招展。当先的弓箭手似乎是听到了后方所下的命令,马儿纷纷向两旁而退,让出了一个位置。而一人金色的盔甲袭身,威武英俊,骑着烈马驱动而前。
王者的头盔,金色至尊的盔甲,手中一杆长戟,银色的光泽下散发着凌冽的寒光。双目炯炯,不怒而威,那张俊朗的脸成熟而有魅力,依稀可以窥见风华不减当年的骁勇。
竟真的是父皇!他真的御驾亲征了!
他竟然,真的到了两军阵前……
手激动地掩着口,我想要开口说话,但目前形势不明,而我如今的身份,也迫使我不能随心所欲地与父皇相认。
“景岚帝诚意真的很足,竟不惜亲自来阵前负荆请罪。倒是让本君有些愧不敢当了。”冷冷地说着,父皇的声音中满是冷厉。手中的长戟直指马上的景行然,泛动着凛冽幽芒。
我只来得及抓住一个重点。
负荆请罪……
景行然此行,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来负荆请罪的?
为我的死,向父皇请罪?
可他明明便知晓我并没有死!他的所作所为,我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将我带来,便是让我看他上演的一幕请罪戏码?
请罪吗?
似乎这,一向便是他的拿手好戏……
思绪,不觉又回想到当初,那个,嫁于他的大婚之夜。
*
那一年,从辰凌国远嫁景岚国,一路舟车劳顿。大婚当夜,水若卿夜闯斟然殿,刁蛮名声非虚,直接便将本该由景行然掀起的红盖一把扯落,劈手便给了我一耳刮子。
“景哥哥是我的,才不准你抢……”
手臂缠到景行然身上,那些幼稚的话,却是满满的示威。
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后来,究竟是怎么了……可是现在,记忆复苏,我却了然于心。
当时景行然虽然将她甩开了,更甚至是命令宫人将她关押到暗房思过。可第二日我手触床榻另一侧的冰凉起身后,在一间少有人问津的偏房内,见到了交颈相拥的两人。
景行然当场便发现了我,他给的解释则是水若卿被关了一夜暗房,初潮降临肚子涨痛得厉害。宫里的嬷嬷不敢上手制住她,他不得不出手为她暖腹,恰被我撞见。
彼时水若卿十三岁,初次来葵水,倒也说得过去。但为她止疼止到了床上更甚至是肌肤相触,却是让我自嘲。
她对景行然的爱慕,我看在眼里,却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多言。在每次她和景行然有说有笑时,我也便笑开。
景行然见我因为水若卿的事情而有些郁郁寡欢,便每每都要上演一出请罪的戏码,有时是请宫外的伶人入宫演一出我所喜欢的折子戏,有时便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关起门来亲自为我上演一出河东狮吼。那副赔罪的姿态放得极低,一度让我觉得自己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了。也许,真的是不该怀疑他。
那一年冬日,景行然微服私访,我随行到了奇渭城。而水若卿,亦发挥了胡搅蛮缠的功夫,陪同前往。
雪后初霁,阳光打在窗扉上,晕荡起一层层涟漪的尘埃,在空气中打着转儿。
我的手指微动,睁开眼,见到的便是窗外那份难得的明媚,以及倚靠在床头那张青春明媚的容颜。
“你醒了?”一袭湖绿色,水若卿坐在床畔,粉雕玉啄的一个美人胚子,眉眼如黛,娴静若待嫁的闺中女子。
可是一瞬间她垮下来的一张脸,以及说出口的话,便可以令人将对她第一眼的印象,彻底颠覆:“若是你永远都不醒来那该有多好啊,这样景哥哥便可以少沾朵花惹颗草了。可是你若不醒来,他便会一直守在你旁边不眠不休,让我看着心疼……烦死了,为什么总觉得这么矛盾啊?”
“我警告你最好离景哥哥远些。如果这次回宫你还敢做景哥哥的妃子,我便让我娘联合宫里的娘娘们整你整得很惨。”
依旧是小孩心性,满满的威胁却根本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展露出来的。
“若卿!说什么浑话呢!”隔着屏风,隐约可见景行然玉冠束发,意态风流。颀长的身影一点点临近,面露不悦。而他的身后,是一个昂首阔步的男人。年轻俊朗,官服成锦。
眼见是景行然,水若卿嘟着嘴,直接便越过屏风飞奔上前。双臂自然而然地缠上他的手臂,撒娇般轻摇:“景哥哥,你又欺负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你就故意凶我。”
委屈地诉说,不依不饶。唇边一朵大大的笑靥,美艳中一抹天真。
这抹天真,恰是宫里的女人所欠缺的。
我知道,景行然一向便抗拒不了她的这份天真。
略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眸,我直接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大敞,隐约遮掩胸前风光。脸一热,赶忙穿上衣裳整理自个儿。待觉得稳妥了,这才出了屏风往外走。
房内布局清雅,屏风绘竹,墙挂墨画,几根折下的梅枝被插在古瓶中,寒梅吐蕊,在这空荡的室内,别有生机。
“这衣衫不整的,你去哪?”景行然声音急切,甩开手臂上的水若卿,几步便走上前来双手扶住我的肩质问。
好笑地看着被甩在一旁的水若卿不住地跳脚,我稳住自己的身形,将他的手一点点推离:“去晒晒身子,可不能浪费了这光阴。”我的声音冷淡至极。
景行然脸有薄怒,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那名官员忙躬身劝谏:“玄先生昨日才说娘娘水土不服,适合多活动活动筋骨,末将这将军府虽小,倒还使得。君上不妨陪着娘娘四处转转,多晒晒日头。”
一个水土不服便将我给整得惨不忍睹,并令景行然不得不曝光自己的身份,想来我的身子也委实过于弱了些。暗暗气恼,我面色有些尴尬。
原以为是位文官,不想却是位武将。听这声音,便很年轻,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这才发现这位武将是难得的人物,面如冠玉,处事通达,眸光流转间,是将领该有的气度不凡。
“这是奇渭城的黄将军,黄斐罡。”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景行然黑着一张脸跟着我走到了房外,“马上去端药来,再准备几个可口的菜。”朝门口的两个小婢吩咐着,他的眉宇冷凝。
阳光明媚,洒在身上,温暖舒爽,我不禁伸了个懒腰。远眺,院墙的角落,残阳无法照耀,倒还积累些白雪,皑皑如画。
“明明无病无痛,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可却整整昏迷了两日。你知道你这一耽搁,本君便又推迟了回宫的时间吗?”
听得身旁景行然喋喋不休的念叨,我不禁心口泛酸。
“君上如果实在急,大可将臣妾随意处置了去,不用理会我死活。”
视线下垂,恍惚间看到他右手手背上一处新添的伤痕,缀着一丝残红。
蓦地,一名侍卫匆匆跑来,面色惊慌地跪下,却是朝着黄斐罡大喊:“将军不好了!伊小姐说是身子被人糟蹋了,正闹着要跳楼……”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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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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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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