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生在羌地草原,从小善骑射,使得一手好马鞭。
此时这马鞭就在她手里攥着,谁要敢忤逆她的话,她便抡起马鞭笞打。
想来,这正是她独自出宫,连个嬷嬷婢子都不带的缘故。
她来兰台亦是主,自然无人敢欺负,挥起马鞭来又虎虎生风,兰台的侍卫寺人又哪有胆子去招惹她。
槿娘到底位卑言轻,忍着一股气不敢再冲撞。
阿娅笑得轻佻,随手勒住了狼崽,转头又来挖苦小七,“你又不说话了,长一张嘴有什么用?不如没有!”
小七低眉顺眼的,“郡主觉得好听,便叫小七。”
名字终究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没什么打紧。
阿娅若真有胆子,怎么不管这狼崽叫许瞻。
到底也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主儿。
阿娅闻言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果然名儿贱,人也是贱的!”
说完话,人便抱着狼崽袅袅娜娜地走了。
小七脸色益白。
她想起了关氏叫她“不值钱的”,沈淑人叫她“要饭的”,许瞻叫她“脏东西”,裴孝廉叫她“魏贼”。sttgxcl.com
如今也才知道,她在旁人眼里原来一直是十分差劲的人。
若只一人这般辱她,她便觉得是那人的错,是那人不知她的好。
她觉得姚小七幼时侍奉父亲,十岁侍奉祖母,十二岁进军营,即便十五岁被俘,也从来没有做过背弃国家的事。
她原想着姚小七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可若都这般辱她,那便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果真不好。
眼泪在眸中滚了几滚,唰地一下就滚了下来。
她是天煞孤星,幼时便克死了双亲,在沈家寄人篱下,过得连丫头都不如。若不是自己不好,外祖母怎么不待见她,裴孝廉便也不会屡屡要杀,许瞻便不会总欺她辱她罚她,槿娘也不会背弃她。
终究是自己不好。
同袍那么多人皆被坑杀殆尽,怎么就叫她自己活了下来。
槿娘犹气得跺脚,终究是一句难听的话也没法说,只咬着牙恨恨道,“若叫公子知道了,公子岂会饶她!”
小七背过身去悄悄抹了眼泪,将小八的窝收了起来。
若叫公子知道了,那能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一晚的青瓦楼响起了清越嘹亮的羌地牧歌。
听说阿娅买通寺人,直直闯进了公子卧房。
槿娘好奇,偷偷溜去青瓦楼外打听。
回来时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人就在现场一般。
“听人说,袍子一褪,身上薄如蝉翼,一头的青丝散下来,只簪了一支红木梳,好看是极好看,就是......真不知道,北羌女子竟如此豪放......”
“白日里穿着那荒蛮的胡服看不出来,没想到,身段倒丰满妖娆......”
说着又悄悄附耳过来,“寺人说,动静极大!”
她一刻不停地说个没完,“按说公子这样的身份地位,到底没有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女敢没皮没脸地凑上来,这才一直一个人。没想到,这就破了戒。”
她啧啧叹道,“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那草原来的,虽十分骄纵跋扈,但在闺帏之事上......论床上功夫,想必到底比咱们燕人女子豪放许多。”
小七心绪恍惚,怔然不语。
她想,许瞻也会罚阿娅吗?
他也会捧住她阿娅的脸,要阿娅好好地看他。
他也会亲她,会宽她的衣裳罢?
但阿娅是表妹,想必他会温柔许多。
想必他不会嫌阿娅肮脏,不会斥责阿娅是脏东西。
他也定不会在阿娅身上烙印,不会在阿娅颈间锁上铁项圈。
她虽不知槿娘说的“床上功夫”究竟是什么,但从槿娘挤眉弄眼的神情里,隐隐约约倒也有几分明白。
她从前只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好事,抑或说,那定是一件苦不可言的事。
就像看见沈淑人被人骑在身下时十分痛苦一般。
难道阿娅竟不觉得痛苦吗?
槿娘还在絮絮叨叨,“她的牧歌唱的好,公子喜欢听,今晚便唱了两回,是从未有过的事。”
她自己也是不无遗憾的,还不忘来安慰小七,“小七,你也不要多想,世家大族蓄养姬妾,狎玩家妓从来都不是新鲜事。就连王叔不也有姬妾吗?听说赵姬才诞下一子,也快满月了,你去过扶风,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了,小七知道,平阳公主与她提起过。便是那夜许瞻策马直驱扶风厅堂时,亦是说起过要去喝满月酒。
槿娘又叹,“公子二十一年不沾女色,原来竟是喜欢北羌那骄狂野蛮的。王后娘娘若早知如此,只怕早就寻了百个千个送到兰台了。”
槿娘既提起了周王后,小七便也想到了周王后。不日前进宫,周王后的话还言犹在耳。
她说,远瞩至今不知女子的好处。
如今也大抵是知道了。
知道了便与先前不同了。
槿娘又道,“这可是第一个爬上公子床榻的女子,偏偏是公子的亲表妹,又处处搬出王后娘娘的名头来,公子能说什么?左右是什么都说不得。”
“唉,公子将来做了君王,姬妾就更多了,十个八个是打不住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七心里如撞金伐鼓,马仰人翻。
推开窗子,青瓦楼内月浅灯深,那内里的人儿想必仍是如槿娘所说,是红绡帐暖,是春宵苦短罢?
小窗坐地,侧听檐声。
她心里那人在说,小七,你看,这世上没有人是可信的。
没有。
只有傻子才会信那人的鬼话。
说什么,“你不走,我娶你。”
说什么,“你不是外人。”
鬼话。
她为自己心里的动摇羞愧不安。
月上中天,钟鸣漏尽,暗沉沉的天色不见一颗星子,不久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槿娘是个心大的人,早就睡熟了,那此起彼伏的鼾声混着檐下的雨声,愈发搅得她不能安枕。
枕冷衾寒,于西窗添烛,一夜无眠。
不久前,木兰树下还能见到那人身影。
如今树下空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书上写,月夜花朝,春风一度,如鱼似水。而今青瓦楼里亦是凤枕鸾帷,十分美好。
周遭的雨兀自下着,蓟城响起了鸡鸣声,小七向天边望去,曦光微露,已是破晓时分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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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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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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