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火化之前,是不是得先按传统送葬的形式走一遍?”

  禾丰摇头:‘我不知道。’

  他对死亡这件事,很淡漠,更不知道北国那些老旧的丧葬规矩。

  陆焉臣也不太懂。

  但老头子去世时,一堆人忙了快四天,棺材才下葬......

  陆焉臣看着闭眼安详的秦叔,沉默了一会:“让人把刘管家叫来!”

  禾丰点头。

  ...

  刘管家是陆宅的管家,他比秦叔要年轻个十多岁,之前也是跟着陆老爷子身边伺候,在陆家得有个十五六年了......

  见床上已经没气了的秦叔,刘管家脸上浮了些惋惜和伤感,不由问了一句:

  “他这是怎么走的?”

  “不知道......”陆焉臣淡漠敷衍。

  刘管家:“......”

  陆焉臣发话:“我要给他办丧,规格照着老头子的流程走。”

  刘管家楞了一下,“老爷子的丧礼花费了四千多万......”

  光那口上好的七百年的沉木棺材,就费了一千多万。

  要完全按照,那也找不到下口这年头的沉木了。

  陆焉臣:“费用从我这结,你只管办事张罗。”

  刘管家还是没应下,继续问道:“那这墓地,是土葬,还是火化?”

  “土葬,下棺的地儿,就选陆氏的墓园。”

  他不懂墓地这些。

  但他知道,陆家家族的墓地,那是早年经过十几个风水大师先后挑选的风水宝地,还有名家道士和所谓佛门大师都做个法式,驱邪承福......

  原先老爷子还想着往那建宅落户,但因为地理和气候的缘故,不适生人居住,这才作罢。

  “这......”刘管家脸上顿时露出为难。

  这外姓怎么能埋进家族坟啊!

  再说了,这老规矩,只有陆氏的直系才能以土葬的方式,别的旁系都按着现在的规矩火化......

  “这...这事您得跟陆先生商量一句才行!”

  这个家,还由不得他做主呢!

  陆焉臣眼皮子一抬,目露几分不善的戾意:“你跟他说,把我的位置让给秦叔,他要是不应,我就把陆家地底下的那些尸骨全掘了!”

  “我不如意,谁也别想安生!”

  刘管家:“......”

  真是个逆子,摊上个这样的晚生后辈,也是造孽!

  刘管家面上依旧恭敬,继续问道:“那这吊唁走丧的客,怎么请?”

  陆家好歹是个大家族,陆老爷子是长辈,又在商场打拼多年,家人朋友,积攒下不少,所以送来的花圈排队都能分三排......

  这秦叔...是个佣人。

  跟着陆焉臣一块被关在这小院里,平常为人也严肃,也没见有谁跟他交过心喝过酒的朋友。

  至于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家哪里的,还有谁,没人知道,都得去查才行!

  陆焉臣:“......”

  短暂的一段沉默后,陆焉臣发话:“按照上次老爷子来访的宾客名单去通知,不管是陆家人,还是外姓的,给我额外注明了,少一个,我都会亲自备份薄礼回敬!”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闲,时间大把,谁敢不给他面子,他正好打发时间。

  刘管家:“......”

  “我紧急找人备好一份丧礼规划,晚点再跟您汇报!”

  陆焉臣的专横无礼,让刘管家没法跟他商量下去了。

  ..

  从陆焉臣的小院离开后,刘管家直接去找了陆父——

  陆父眉头紧锁后,放言:“墓地的事,由着他。”

  要不让着他,那个畜生还真能干出挖坟掘墓的事来!

  不过——

  “过段时间,找个地方,把棺材再迁出去!”

  他要真让个外姓人埋进陆家的墓地里,怕是死后还要遭那些老头子们的口水不可!

  刘管家有点担心:“要是被发现了......”

  那这火,怕是也得发啊!

  陆父发了愁。

  刘管家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要不,棺材清出去,碑留那,他就算去祭奠上香,总不能把棺材再挖出来看一眼吧?!!”

  陆父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刘管家又问:“那宾客名单......”

  别说那些叱咤商场的大佬,就是陆家人,告知他们来参加一个佣人的葬礼,谁能有好脸色啊!

  这平时连见都没见过,迫于陆焉臣的逼威下,就算来参加了,那也是骂骂咧咧的.....

  这图什么啊!?

  就图个排场?

  图个麻烦?

  人都死了,葬礼办得再是盛大,又有什么用呢!

  陆父发话:“老爷子死的时候他也就走了个过场,宾客名单你估量着删减,陆家那些都通知到,能来的来,不能来的算......”

  “......是。”

  刘管家离开后,忍不住心里犯嘀咕:给佣人办千万葬礼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还以为会遭到当爸义正言辞的回驳......

  年纪大了,人多少有点糊涂,心也就软了。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

  ...

  当天晚上十一点,陆家主宅这边紧急发丧,电子丧帖第一时间发放给陆家各人,葬礼两天后举行——

  上午十点多,就有陆家爷辈的几人,对一个外姓佣人入葬陆氏陵园的行为很是不满,上门嚷嚷着要管教陆焉臣......

  陆父压下来了。

  但陆焉臣的叔叔是个暴脾气,他扔下一句:“你纵着,我可不由着,拉着这么多的长辈陪他玩过家家,我倒要看看他脸有多大!?”

  说完起身,气势冲冲地出门,让佣人带路,往陆焉臣住的小院快步走去——

  小院挂了些白绫,窄小的院门挂了两盏白色灯笼,破旧的院门两侧,贴着白底黑字的丧联......

  陆正涛迈步进去,一眼见一侧院墙下的几块青菜地,另一边,围墙拐角用石棉瓦搭了一个小棚,棚边被底下的土灶烟雾熏得发黑,灶旁还堆了些木柴......

  眼前的画面让陆正涛一时愣住,顿步不前。

  花天价造的古色苏氏宅院,怎么被住得真像是清末之前的窘迫?

  那小子被关在这十来年,都是过的这种清苦日子吗?

  屋里的陆焉臣明明听见外面来走的佣人轻喊‘陆先生'了,却迟迟不见人进来——

  他往窗户边上走了几步,透过窗缝,见门口站着的男人,他把窗户推开:

  “吊唁得后天,你来早了!”

  陆正涛回过神来,望向窗户里的陆焉臣,也不进门了,大步往窗户边上走去——

  他怒目:“你要给谁办丧礼是你的自由,但陆家有规有矩,容不得你个小辈胡来!”

  “规矩?”陆焉臣没精神地半耷拉着眼,透着几分提不起劲的冷:“你这是要教我规矩,要管教起我吗?”

  陆正涛凶言:“是!你爸随着你,我不惯着,陆家其他长辈也不会由着你乱来!”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守规矩,他们这些老骨头想维护的那点传统,还能由着他一个小崽子践踏了不成?!

  “说什么把自己那块墓地让出来,像你这种杀母的凶手,别说葬进陆家的风水宝地,就是随便找块野山,那都脏了那方地界!!”

  出生就带走了家里老人的命,又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大了还把老爷子给气出病来,老爷子死后还陷害自己亲哥卷进人命麻烦里,谋集团大权......

  就这种大逆不道六亲不认的人,居然妄想自己会在家族陵园有一席之地!?

  做梦!

  陆焉臣眼神倏然冰冷到极致。

  看得陆正涛竟然有几分瘆怕?

  他竟然会被他一个眼神吓到?

  那眼神,难不成还想杀了他不成?

  “我硬是要葬进陆氏陵园,你又能怎样?!”

  嘴上说个不许,就能拦住他了吗?

  陆正涛放狠话:“那就用我这把老骨头给那个佣人填盖棺材!”

  他还就不信了,他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陆焉臣看着两眼满是愤怒的陆正涛,没有说话。

  这些个老骨头,真喜欢用死来威胁啊!

  陆焉臣轻歪了头,眼佌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讥讽:“我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下手,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我不敢?”

  陆正涛:“......”

  疯子,真是个疯子!

  没人性的畜生,神经病!

  陆正涛嘴角抽抽,到底还是没把脑子里想的那些脏话都给骂出来!

  他也是天真了,居然还想那拿叔叔的身份压下!

  别说他只是个见过几面的叔叔,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父亲,他也能毫无忌惮的说出那些话吧!?

  陆焉臣身子往后正了几分,恢复清冷的神色:“用你的骨头填土,那不成压在秦叔身上了?你要是真想,我可以把你洒在棺材底下!”

  “你......你个畜生!”陆正涛指着陆焉臣的手都在发抖——

  气死了,气死他了。

  陆正涛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大气,脸色越来越不好。

  后头跟上来的刘管家赶紧招呼人来,把陆正涛给搀扶了出去——

  目送着陆正涛离开后,陆焉臣在窗边站了好大一会。

  小院里忙活的佣人自然都听见了陆焉臣跟陆正涛的那几句凶吵,尽管他们议论地再是小声,也有些喃喃碎语溜进了陆焉臣的耳边......

  他眼眸一抬,跟窗外的一个女佣对视上——

  视线在空中相触的那一刹,女佣立马惊慌地低头收回视线......

  陆焉臣阴戾了脸色,随即大吼:

  “都给我滚出去!!!”www.sttgxcl.com

  瞬间,所有忙活的佣人争先恐后的离开。

  连整理尸体的遗容师连工具都没顾得上拿,跟着一块离开了这个杀气腾腾的小院。

  陆焉臣起伏的胸口还未平静下来,白瘦的禾丰走上跟前来,把一个信封递给了陆焉臣——

  他昨晚就看到了。

  但昨天一晚上到今天上午都人来人往的,他一直躲在柜子里,现在才敢出来.......

  秦叔留了两封,一封英文,是给他的。

  这封信皮纸上有【陆】字,应该是给陆焉臣的。

  是遗书啊!

  给他的信里提及他给他留了很多财产,他给了他选择,一是让他留在陆焉臣的身边,继承他的职责。

  二是可以拿着这笔钱,离开陆焉臣,自己舒服的生活。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也许,等丧礼结束后,他会有结论吧!

  陆焉臣接过书信,拆看了。

  他平常不会觉得,但这封书信里,尽是些长辈唠叨操心的词句。

  他还在书信里强调他之前答应过他的两件事......

  禾丰看着陆焉臣把信纸折好,用手语比划:

  ‘你会杀了他吗?’

  刚刚那个阻止秦叔下葬的男人。

  陆焉臣偏头看着禾丰清澈的瞳仁,没有说话。

  也许吧。

  毕竟他是个没被驯化的野兽。

  ...

  两天后,陆家祠堂,葬礼。

  陆焉臣在棺材左侧摆了张椅子,坐着,看着每一个熟悉但又很陌生的陆家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一上前鞠躬,以表哀悼......

  祠堂外,佩戴胸前的白花胸针被随意扔弃在地上,每人离开时,脸上都没什么好脸色!

  陆宅大门口。

  徐想在车上,看着陆宅挂着的白绫和灯笼,心绪有些沉重。

  老天爷啊!

  他身边就一个秦叔守着了。

  连这个人都夺走,他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徐想心里有几分悲凉难过,对秦叔的死,也对陆焉臣。

  他现在,该是怎样的难过啊?!

  正出神,旁边一辆车缓慢停下——

  车窗降下,是陆延明。

  见车窗里的徐想,陆延明眉头皱起,问:“你怎么会在这?”

  徐想立马收敛眼里的悲伤,唇角挽笑:“听说陆家办丧,我寻思着要不要去安慰一下陆焉臣,但好像不在名单上不让进啊,能不能让我跟着您的车进去啊?”

  陆延明眉眼瞬间浮现厌恶:“休想!”

  居然挑这种时候,真是不要脸。

  “欸?”徐想脸上布了些失落。

  陆延明冷言:“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圈子里,别碰不该碰的!我不是苏慢慢,你应该知道我有那个能力让你从北国消失!”

  徐想趴在车窗上,对陆延明撒娇:“你不让碰就不碰呗,凶什么嘛~我又没说不听你的话。”

  陆延明:“......”

  陆延明不想跟徐想废话半句,吩咐司机继续往前开。

  到了门口,再刻意吩咐,别让一个叫‘顾叙’的女人进门......

  徐想再次看了一眼陆家的丧色,深吸了一口气,跟司机吩咐:

  “前面掉头回酒店。”

  ...

  陆延明去到祠堂,端端正正地向着棺材鞠了一躬。

  虽然是个拿工资的佣人,但也跟了陆焉臣三十年。

  对他的照顾,比他们这些陆姓的亲人都要多得多。

  也许在陆焉臣看来,秦叔就是他的亲人。

  所以,他可以一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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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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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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