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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着火堆吃晚食时,紫玉将事情安排给沙大朗和盛学林。

  “凡是不愿意签长工或卖身契的,都不准进入坎儿村。

  签之前,多问问胡老头儿,毕竟他是本地人,对那些人的品性会有所了解。

  品行不端和心术不正之人,一概不准进坎儿村。

  擅闯私人地盘者,杀!”

  喝着碗中的糊糊,说出的话却如冰刀,吓得周围的人浑身一激灵。

  散漫坐在火堆边的人,赶紧挺直腰身,老实了许多。

  “是,少爷!

  能不能给坎儿村多弄点武器来,少爷那样的大刀就很不错。”

  得了好处的沙大朗,又盯上紫玉的大刀。

  “滚,一个个的尽盯上大刀,把家里的砍刀磨快些,是一样的好用。”

  紫玉笑骂一句,却仍把她常用的大刀递给沙大朗。

  沙大朗捧着等同于尚方宝剑的大刀,笑得一脸褶子。

  “谢少爷赏,沙大朗一定守好坎儿村。”

  众人见他得了紫玉的大刀,都羡慕不已。

  “明日起,抓紧时间建房子。

  盛学林带上两人回去,让他们送一批过冬物资过来,再给我带两套换洗衣物。”

  紫玉短时间内,没准备回大夏堡,不把坎儿村的事理清楚了,猫冬都不稳当。

  坎儿村忙着修房建屋的时候,那些跑到山上躲避的人,见事已过去几日,便陆续下山往新安县城走。

  石大牛兄弟俩在山上并没有找到胡老头儿一家,因担心家中老娘和妹妹的安危,见有人下山便跟着一起往回走。

  上大路后,兄弟俩冲到人群最前面,撒腿往县城方向跑。

  城门大开的新安县,风吹过卷起阵阵夹杂着草屑的雪花,为破败的县城增添几分凄凉。

  “呱~呱!”

  被惊飞的乌鸦扑翅飞上房顶,埋头冲的兄弟俩刚进县城大门,便被绊倒在地。

  城门两边闪出两个兵士,将兄弟俩几下捆绑拖走,一切又恢复平静。

  “哈哈,石寡妇家的两小子这么大了,还没断奶。”吴大见两小子飞奔回家,取笑道。

  “吴大,你也没断奶,还不快回去看看你老娘。”

  “滚你个六子的,老子孙子都有了,没断奶那也是你。”

  “哈哈哈……”

  众人一阵乐呵,迈着轻松的步伐进城。

  眼见仅容一辆牛车通过的城门在即,众人礼让一番,自觉地排成三人一组往城中昂首走去。

  …

  “有……”

  扑倒在地的六子,张开的大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一棍打晕。

  成群的兵士端着冰冷的铁枪,冲出街道两边的房屋,将进城的人团团围住。

  “杀!”

  站在房顶的胡须将军一声令下,泛着冷光的铁枪,无情地刺进刚还说笑的百姓身体,温热的血液染红地面。

  “狗官,你们不得好死!”

  “狗官,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黑心肝儿。”

  “狗皇帝,天理难容啊!”

  ……

  声声咒骂和凄厉的痛呼声,传出老远。

  天空盘旋的乌鸦,呱呱呱地发出瘆人的叫声,发觉有异的百姓亡命奔逃。

  “杀了啦!官兵杀人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山的百姓一窝蜂地往山上跑。

  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官兵,以及呼啸而过的箭矢。

  无数人倒在血泊中,有一口气的仍挣扎着向前爬,身后是长长的血痕。

  洁白的雪,早已失去原来的颜色。

  …

  “哈哈哈,跑啊!给老子跑啊!”

  “一群胆大包天的反贼,有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在,岂能让你等践踏!”

  追杀的官兵狂笑着,收割倒地的一个个人头,有那没死透的也一刀割喉。

  长枪上挑着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更甚者拿不下,当球一样踢着往前走。

  风在呼啸,山在呐喊,无辜的百姓一个个地倒下。

  藏在山头的张县令被贾书吏死死地压住,双目猩红,手指硬生生抠进树皮。

  “嗷……畜生不如啊!”

  逃离西河村的两人,好不容易才摆脱西河村人的监视,还没下山便见到刚才的一幕。

  “别出声啊!求你个仙人啊!”

  老泪纵横的贾书吏,看着成片的人死在刀下,想找家人的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此时的两人恨不得啥也没看见,那些百姓就还躲在山里好好的。

  “一群畜生啊!

  杀北莽狗不积极,却拿百姓开刀,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

  此时的张县令,只恨职位太低,不能将那些妄顾人命者绳之以法。

  “呵呵,天下如此之大,却没我等安身之处,这身破衣服要来何用!”

  张县令几把扯下身上的乞丐官服扔下,疯疯颠颠地往山里爬去。

  没有同伴的贾书吏,只能认命地跟上,现在两人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只怪他当时,怎么就没听老胡的,让家人跟着一起往坎儿村走,现在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一老一疯颠之人,在山中摸滚打爬,遇上活着的人一起搀扶着往一个方向逃。

  …

  满城腥臭的新安县,一具具无头尸横七竖八地搭在低矮的城墙上。

  城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石寡妇家大敞的院门内,两具伤痕累累的尸体横躺在院中,褐色血液与白色浊物混合在一起,丑陋无比。

  两双死寂的双眼,无力地望着冷漠的天空。

  蔓延的火势,将一切罪恶毁灭,留下一城残垣断壁。

  张着黑洞洞的嘴,向老天诉说着天大的冤屈。

  一小群寻着烟雾而来的难民,站在残垣断壁前,脚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感,见多生死的他们,根本提不起入城的勇气。

  “走,去最远的海边落脚。”

  邱德贵果断地下令,一个县城变成这样,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为。

  离县城越近越危险,从北到南就没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是天要亡他们啊!

  “德贵,我们能去哪儿啊?”邱有根有些绝望地道。

  “或许,我们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前途无路的邱德贵,也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儿。

  新安县,是他所知的最偏远地方。

  都江府虽更远,却不是一个好去处,眼下这种情况,守城的官府更不会接受难民入城。

  他们一路走来,身上的银两已全花光,连他存的棺材板都贴进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