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见他还在穿衣服,显然不打算再涂药,连忙阻止道:“你先别急着穿,还没换药呢!”
荆白顿了顿,转头看了柏易一眼,眉头一皱,拒绝道:“不用。”
柏易被他震惊,药和绷带就放在隔开他和荆白床头的竹柜上,他挪了一下,伸手去够:“你的伤今天肯定加重了,不换药怎么能好?”
荆白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他,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用不着。副本的时间就剩明天一天,要是活着出去,直接就恢复了。要是不能,死了也就没感觉了。”
他自觉很有道理,说得理直气壮,柏易的脸却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荆白抱起手臂,不理解他怒从何来,药不上了不是两人都省事吗?
柏易垂下眼皮,看着手上的绷带和药膏,低沉地问:“这药有用吗?”www.sttgxcl.com
这不必说,昌西村的药膏舒缓作用还是不错的,否则荆白今天也不可能拖得动柏易。他只是嫌麻烦,又觉得裸着背对上柏易十分别扭……
柏易看荆白的脸色就看出来他没说的话,撑着膝盖,霍然站了起来:“又不用你自己涂!你过来,我给你换药。”
荆白站着没动,见柏易满脸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还有要往前走的趋势,才不情不愿地自浴帘后面走了出来。
他转身背对着柏易,柏易一看见他光着的背,眉头就锁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度的原因,荆白背上的淤青比起昨天没有缓解,反而变得大片了一些。
柏易目光往下移,见昨晚还没有伤痕的劲瘦腰身处,又多了两条红得发紫的手臂粗细的淤痕。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知道是拖自己时拖出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脸色虽然不佳,上药的手法却非常小心。
荆白本来被柏易烦得不行,裸着上身走出来时还一脸不耐。随着药膏在背上一点点推开,清凉感漫溢到伤口处,舒缓了自受伤起从未消失过的痛楚,他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从肩膀看过去,惯来笑嘻嘻的柏易,这时脸都是黑的。他根本没留意荆白的眼神,只专心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他触碰到的皮肤白皙细腻,对比得那大片淤青越发触目惊心。柏易手放上去时,只感觉手感都要略硬一些,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淤血,动作就越发轻柔。
只要碰到,必然是会疼的,眼前这人面不改色地带着这一身淤青跑了一天,最后还把自己从竹林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柏易抿了抿唇,指尖沾着深色的药膏,耐心打着圈儿地将它揉进手下的皮肤里。
荆白一声不吭,仿佛这一身皮肤是铁筑的,他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柏易见他一直不说话,便问:“好点了吗?”
荆白点了点头,他一向直来直往,现在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褒奖:“很舒服。”
柏易没好气道:“刚才不是还不肯?”
荆白活动了一下肩背,不以为然道:“只是疼而已,不会影响活动。”
柏易听不得这话,在他没受伤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皱眉道:“别动!”‘
荆白停住了,按理说有伤的地方比没伤的地方敏感,柏易拍那一下却给他感觉格外明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他耳根再次悄悄地红了,柏易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腰际,没好气道:“任它疼就不难受吗?换了药多少舒缓一些,难道不好?”
荆白没有回答。他又不真是铁打的,怎么会不难受?只是难受不难受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从试炼副本时,他就发现了,这具身体很能忍痛。只要不影响行动能力,痛又怎么样呢,反正出了副本就恢复了。
一直以来,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强大的工具,这个工具的使用效果也让他十分满意。
现在有人问他难不难受,反而把他问住了。
他不再说话,柏易以为自己话说得太生硬,又惹他生了气,索性也不说了。他的指尖沿着优美的腰线,顺着那两条被自己手臂勒出来的淤痕一路涂抹过去。
荆白“嘶”了一声,像是轻轻抽了口气。
柏易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诧异地道:“对不起,是我动作太重了吗?”
荆白摇了摇头,柏易没留意到,他耳根红得滴血,脸也红了。
他扫了一眼柏易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手在他腰上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感觉非常奇怪,对方指尖在皮肤上的每一次滑动,都带来一股恼人的热意……和他自己触摸的时候很不一样。
好容易涂完了,又耐着性子等柏易严严实实地裹好绷带,荆白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一溜烟窜回了床上,拿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认真涂完了药的柏易:“???”
他半真半假地往床上一倒,哀嚎道:“动不了了,灯还没关……”
话音未落,房间里的灯光刷地熄灭了,只有清寂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水波一般倾斜在地上。
借着月光,柏易盯着隔壁床上的那个鼓包:“……”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怎么连头都埋进去了?
不就给他涂个药,难道还能把人得罪死了不成?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索性另起一个话题试探:“路玄,今晚不是轮到牛棚了么,要不要……”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酷意味:“不要,不去,拖不动你。”
柏易再一次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难道荆白真不高兴了?真就是好心没好报。柏易闻了闻自己指尖苦苦的药味,气得翻了个身。
困意一阵上涌,柏易拉了一下自己的被子,呼吸逐渐放缓。意识沉入睡梦中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再来一次,为了他不生气,就不给他上药了吗?
当然不行!该涂还是得涂!
荆白蒙在被子里,听着隔壁床上,柏易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见他睡着了,才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露出一个脑袋。
他的头发都被被子捂得乱蓬蓬的,自己却没注意到,只顾着摸脸和耳朵,见已经不再发热了,才缓缓松了口气。
柏易应该是真的脱力了,只过了一会儿,已经睡得很沉。
荆白见他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他今天是真的疲倦,所以之前连药都不想涂。等现在躺到床上,才发现身体真的轻松不少,背上凉凉的,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的了。
一阵睡意袭来,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不是被摸到腰的感觉太奇怪了,当时就应该跟他道谢的……算了,明天起来再说。
“哞——”
“哞哞——”
累了一天的荆白原本睡得很沉,但窗外的牛叫声绵长凄厉,哀而不绝,直往耳朵里钻,不醒是不可能的。
他翻了个身,睡意和身体的疲惫像一双无形的手,拖着他,想把他拽回床铺上,但是荆白已经有了决定。
准确地说,在睡前,柏易问他之前,他就做好了决定,只是对柏易撒了谎。
和昨晚深夜听见鸡鸣一样,如果听见了牛叫,他当然要去。
既然不能带上柏易,就索性不告诉他了。
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一个信息,说不定就能决定副本中的生死。柏易体力耗尽,需要一个好的睡眠来恢复,他自己不去,难不成指望隔壁那两个?
荆白也不是盲目莽撞,他不是没考虑过自己触发了死亡条件。但今晚牛棚中已经有了赵英华,荆白没有去过牛棚,也没有蜕变,如果像昨晚一样选取一个合适的距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他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向门外走去。
背后那张床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平静地问:“还是要去吗?”
荆白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
里面的那张床上,柏易睁着眼睛,盯着竹制的天花板。他试着动了动,熟悉的酸痛感让他的神情变得苦涩,语气却很轻松:“我就不去拖累你了,万事小心。”
荆白应道:“知道了。”
柏易听出他语气很柔和,一点也不像睡前气呼呼的模样,侧过头目送他。
那个高挑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转出房门,也不见他走楼梯,轻车熟路地从栏杆上翻下了竹楼,轻巧灵活得像只猫,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柏易沉了沉心思,再度闭上眼睛。他必须睡着,还必须睡得很好。不然等到明天,他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看着自己的同伴去冒险,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从落地之后,荆白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脚步一顿。
在他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人。
荆白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清楚。那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荆白远远看见她身上的登山服,和披在肩上的头发。现在活着的只有两个女孩,小琪和佳佳,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
佳佳的头发是及腰的,小琪平时扎着马尾,如果披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长度。
真是小琪吗?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身后的竹楼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是有人下楼的动静。
荆白立刻回过头去,来人被他锐利的目光所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是景灿。
他怎么也出来了?
荆白怀疑地看着他,景灿一看是荆白站在楼下,顿时松了口气,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大佬,她、她刚才听到牛叫以后,突然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我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我……”
荆白目光一凝:“你也听到牛叫了?”
景灿愣愣地道:“是、是啊。”见荆白皱起眉,他脸上出现了怀疑人生的神色,挠了挠头:“啊,这,我不该听到吗?”
荆白有些不明白了,他又问:“昨晚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景灿摇头道:“没有啊,昨晚睡得很好,一觉到大天亮……”他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昨晚也有牛叫吗?!”
荆白摇了摇头,把疑问暂时抛到脑后。他转头看着小琪,女孩还站在树下,树木的阴影遮挡了她的身形,看上去很不显眼。
荆白低声问景灿:“你说,你叫过她?”
景灿连连点头。
这牛叫得太惨,他没多久就醒了。好在他提前知道了牛棚会出事,被惊醒时也没有太害怕,在心里默默给赵英华念往生咒:不要怪我,不要来找我,我都去提醒过你了……
小琪一直在床上翻身,好像睡得不好,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牛叫声吵得睡不着。
景灿有心要喊她,又怕她没真醒,被他叫醒反而要发脾气,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闭目塞听,企图再次入睡。
这时,他听见隔壁床的床板嘎吱响了一声。
这竹制的床还是挺稳固的,这响动,不像是翻身有的动静。
难道小琪也醒了?
不知为什么,景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被子中悄悄探出头,小琪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月光下,能看见她两眼平平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在思考人生吗?
景灿小声地叫了她一声:“小琪,小琪?你干什么呢?”
小琪没有回应他,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光着脚朝门外走去。
景灿吃惊地问:“喂,你去哪!大晚上的……”
小琪没有回答,她走得不快,却没有停顿,景灿就看着她出了门,慢慢地向楼下走去。
不对,这不对……
景灿坐了起来,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外,又看看自己,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小琪显然是中招了,但是……她只是刚出门,万一还有救呢?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他要是好好待在房间里,一定不会死。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小琪要是也死了……可就是他这个副本里死的第三个队友了!
景灿心中天人交战了一阵,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再反应过来,鞋已经在脚上了。
去就去!他哆哆嗦嗦地下了竹梯,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人,好像是……
那人突然回头,景灿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心却落了下来。
是路玄!
荆白听他说完了整件事,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景灿忐忑不安地道:“大佬,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你看她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荆白已经走向了小琪的方向,景灿连忙跟上他。他看着荆白,见他神情淡然,仿佛有十成把握,说出的话却叫他大跌眼镜:“不知道,试试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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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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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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