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与暗,竹林内与竹林外,就这一步的距离,走出去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荆白跨出去之后,就感到浑身一轻——或许是因为对比明显,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这个轻,不止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方才在竹林中,在千百个提问的声音中,那些像巨浪一样向他涌来的情感几乎将他冲垮。
被问到第三次时,再想保持清醒,几乎是不可能的。若要形容那种感觉,就似划着一叶扁舟,落到遭遇风暴、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海中,风雨飘摇之下,巨浪翻卷之中,再稳健的舵手,遇到这庞大的压力,也不可能稳得住一艘小船。
属于“荆白”的情绪变得非常微弱,近乎不可感知。
与此同时,背上的柏易的重量还在不断变沉,急剧地消耗着荆白的体力。到最后几步时,荆白简直怀疑自己背了一座山。
他无法确定这沉重的负担到底来源于何方,到底是竹林里的东西不想让他走出去制造的阻力,还是背上的柏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但无论如何,已经到这里了,他绝不可能就这样把柏易扔在竹林里。
因此,等真正出来时,即便是荆白这样的人,也不由舒了口气——这大概是他进副本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在看到边界线之前,哪怕知道出口近在眼前,荆白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否坚持到出去。
他能做的,只有坚持久一点,再久一点……
毕竟,柏易曾经回答了提问四次,第四次之后直接失去意识,也没有给出鬼影想要的肯定答复。
如果最后败在了荆白这里,岂不是他心志不坚,害死了他们两个人?
到最后,荆白是撑着这股不愿意认输的意志坚持过来的。还好柏易后面醒了过来,借两人握着的手提醒他,让他维持住了最后一线理智。
以防万一,他走出那条分界线之后没有立刻停下。
一走出分界线,背上柏易的重量立刻恢复正常,前进需要用的力气就小得多,荆白一步迈出去,竟然差点没站稳,连着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向前的冲力。
等再停下脚步时,就已经能看到前方竹楼的灯光,应该是赵英华他们那栋,在黑夜中荧荧地亮着,格外显眼。
直到这时,荆白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松开握着柏易的那只已经快要麻木了的手,看了看手中光芒已很微弱的手电,将它收了起来,才扶着柏易坐到地上。
深黑的天空中,如钩的弯月高悬着,洒下一地凄清的寒光。
在这清寒的光线下,荆白看见柏易的脸比月光还要苍白。他的嘴唇上血迹斑斑,应该是自己咬破的伤口,额头上全是冷汗,黑发也被汗水浸湿,软软贴在额头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荆白手扶在他后背上,也只感到一阵冰冷。
他眼睛微微睁着,荆白就看那浓密的眼睫像一只打湿了翅膀的蝴蝶,虚弱地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睁开了。
看着荆白的脸,他神色有些恍惚,荆白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他一眼看到手心的血痕。
他似乎想坐起来,却没能抓住荆白的手,只好惊疑地问:“怎么流血了?”
声音还是很嘶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抵抗提问声时用力得太过了,嗓子还没恢复。
荆白见他彻底清醒了,脸色稍好了一些。他没有正面回答柏易的问题,看了一眼手心,避重就轻地道:“没什么,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抓破了。”
柏易脸上掠过一丝困惑,随后脸色微变:“那些声音……你也听到了?”
荆白看着他的神情,反而诧异起来:“你后来不是醒了吗?我以为你知道——”
柏易轻轻摇了摇头。他侧过脸,看了一眼那幽深无比的竹林深处,却没说什么,只是撑着上身坐了起来,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现在时间本来就不早了,荆白停下,原本就是担心柏易走不了,见他没有大碍,索性将他扶了起来,用身体的力量支撑着他一同往回走。
夜风习习,吹拂在脸上,带来一阵舒服的清凉。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在晚风间安静地走着。
柏易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大半重量压在荆白身上的走路方式,挣了一下,却没挣动,还被荆白斜了一眼:“别乱动。”
柏易咳嗽了两声,道:“我这不是……怕我太重了,压到你吗。”
荆白想起在竹林中走到最后一段路时柏易在他背上的重量,以他一贯的沉稳,也难免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当即道:“这算什么,你……”
他想了想,又闭口不说了。那个重量并不是柏易真实的体重,更非他有意为之。既然都出来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柏易听出他未尽之意,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了?”
他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忽然脸色变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荆白只感觉到柏易静了片刻,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干涩。
那句话似乎很难开口,他犹豫着问:“我……我后来——变得很重吗?”
他自己猜出来了,荆白也没有否认,“嗯”了一声权当肯定。
忽然,荆白感觉到柏易抓住了他扶着的对方的那条手臂,用力得让他手臂发痛。柏易显然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抓着荆白,用沙哑的声音问:“出来之后变轻了吧?”
他似乎在确认什么,说话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颧骨处都开始发红,看上去非常着急。
荆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点头道:“对,出来之后就正常了。”
柏易握着荆白的那只手顿时松开了。
他毫无形象地按住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如此,还好还好……”
他反应这么大,荆白反而觉得有些不对,目光在那苍白的面孔上逡巡了一会儿,敏锐地追问道:“怎么回事?告诉我。”
柏易抿了抿唇,一脸不太想提的样子,咕哝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荆白转过脸去,柏易光从那绷紧的锋利的下颌线,也能感觉到他脸色变得冰冷。
果然,下一秒,荆白就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臂,冷漠地道:“不说就把你扔在这。”
柏易:“??!!”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荆白,不敢相信两人在危机四伏的竹林还合作无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荆白竟然要把他丢在路边!
荆白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他丢下,脸上却显出一贯的冰冷,作势要推开他。他脸上的神色犹如冰雪,由不得柏易不信。
“既然拒绝交换有效信息,就不算是我的同伴。既然不是同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回去吧。”
柏易睁大眼睛,一尺之外的荆白冲他歪了歪头,勾起一个对鬼怪专用的、笑里藏刀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很灿烂,却无端地让他觉得有些心虚:“嗯?”
柏易怂了。其实他不说还真不是因为有什么值得保密的,而是着实觉得有些丢人……
其实他当时的想法和荆白差不多,都觉得背后情况不妙,由自己来应对会更好。
柏易抢在荆白前面转向,心中知道背后的人影应该走得很近了,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近到那个程度!
他一转过去,同最前面的“人影”几乎是脸对脸的状态!
这也让他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清了这些“人影”的真面目。m.sttgxcl.com
也是人,不过不是活人,而是死人。而且这些人影的表情他很熟悉,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第一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他们就见过这样表情的人。他们都愤怒地瞪着眼睛,大张着嘴,露出几乎所有的牙齿……
荆白想起了什么:“那群假笑的村民!”
其实木牌林中,用竹筐挂着的人头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柏易没有见到。
柏易点了点头:“对。”
人的直视和光线确实能克制住他们,就是脸对脸的状态实在恶心,而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个个面目狰狞,柏易多看两眼都嫌膈应。
这也就罢了,忍忍也能过去。柏易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确信他们无法靠近,就在荆白的手里写了“有”字,画了对勾,确认背对背的办法可行。
他原本以为只要忍到出去就可以了,但是紧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影,大张着的嘴,竟然开合了起来!
在那早已停滞的双眼中,尚未腐烂的眼球直直地看着柏易,似有千言万语。
死了的人能有什么情绪呢?
可柏易偏偏看出来了,那死去的双眼中,分明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愁绪,那股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凄凉和孤独好像能够引发他的共鸣,让强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柏易向来心境空明,立刻意识到了这情绪的来源不是他本人。他不知道前方的荆白有没有发现,待要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无数个或明或暗的人影开始说话,幻化成他在塔中见过的无数张脸,唤着他的名字:“柏易,柏易——”
“木鼓响,人头痒。”
好像有什么力道轻轻扶住了他的脖颈。
“你的头,痒不痒?”
柏易初时还能维持住理智,他污染值低,不管在外表现得怎么样,但大部分时候,确实可以做到不受他人影响,心下无尘,任由外界惊涛骇浪,他也不起半点波澜。
但一个人的情绪能抵抗,十个人的情绪能抵抗,百个、千个人的情绪呢?
他竭力保持着神智清明,却也只应答了三次,第四次时,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那个答案几乎要冲口而出。
到最后,在那些声音的影响下,他真的开始觉得脖子发痒,像是那些东西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作用到了他身上。
柏易心里清楚,如果这时给出肯定的答复,一定会死。
死就死了,他倒是从不怕死。
但现在这个状况,他要是死了,必然会把荆白一起拖累下去……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靠着这个信念,柏易硬扛到了最后一刻,到撑不住时,咬得嘴唇全是伤口,短暂失去意识,也没有给出这些“人”要的答复。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确定自己握稳了右手的手电筒。
等他再醒过来……
荆白一直专注地看着他,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人头靠得很近,正因为如此,他眼看着柏易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点青。
柏易以往虽然情绪莫测,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遇事时眼神却总是很笃定的,仿佛一切尽在把握。
这是荆白第一次见他眼神有点飘忽。
过了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柏易也不看荆白了。他转过脸,艰难地道:“他们……爬在我身上。”
荆白感受到的重量,其实柏易也感受到了。
他失去意识之后,自然闭上了眼睛。那群人影之前就已经贴近到了同他脸对脸的距离,等没了他的视线注视,再无顾忌,直接攀到了他身上。
他的眼睛被死死遮住,嘴也被捂上,连耳朵都被塞住,鼻腔间能闻到的,全是尸体身上的腐臭味,只有神智是清醒的,但这清醒还不如昏迷着!
光柏易自己能感受到的,就至少数出五六具尸体攀在他身上。还好柏易的右手握紧了手电,左手抓着荆白,好歹让这些尸体有所顾忌——但也只有这两只手幸免于难!
柏易此生从未这样狼狈过。
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眼前荆白的状况,甚至失去意识之后,他都不知道现在他和荆白距离出口有多远。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荆白没有抛下他,甚至握着他的手在动。
柏易这时虽然醒了,却几乎浑身脱力,这些尸体还像树藤一样攀在他身上,他确定凭他自己的力量,这肯定是无法走出去了。
但有他拖住这些人,荆白就算不带他,全力逃跑,是能逃出去的。
柏易觉得荆白停下来等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再帮他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在荆白手心划了两下,写了两个字母“GO”。
一是为了提醒荆白他醒了,二是想要告诉荆白不要再等,丢下他直接走吧。
写完这两个字母,他停下来等了片刻,等着荆白将他扔下,谁料接下来只等到荆白的一只手,牢牢地把他固定住。
荆白竟然带着他一起走了!
他说到这里时,不禁转头看着荆白,神色出现几分动容。不料荆白虽然正专注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微妙,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
柏易正想问他,荆白却神色一整,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颌,道:“继续。”
柏易:“……不是,你当我说书呢?”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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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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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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