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一站,隔着铁栅栏相望。
昨日,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处境。
昨日的艾尔肯大权在握,牢牢地把周萌锁在自己身边。
而今日艾尔肯身陷囹圄,已经是阶下之囚。
看着艾尔肯,周萌神色复杂。
周萌觉得自己应该讨厌艾尔肯的。
这个人嘴里说着喜欢,实际上却全然不顾自己的想法,只知道对他发泄自己的欲望。
那不是爱,而是占有欲。
可是,周萌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让艾尔肯死。
至少两人这么多日的温存是真的。
至少,当他绝望地在深山里和狼对峙,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是艾尔肯救了他。
当他们两人在丛林中穿梭时,艾尔肯更是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面对着艾尔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周萌不说话,艾尔肯也没有站起来。
少年装作混不在意的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周萌蹙着眉,看着这个狼狈的少年。
他叹了口气,问道:“艾尔肯,我来是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周萌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能有机会出去的话,你想做什么?”
艾尔肯陷入了沉默。
出去之后做什么?
他不知道。
此前三四年,自从他十五岁生日那天夜里开始,他的人生便只剩下了对赫连昭的仇恨。
可是现在复仇失败了。
就算他能有就会再出去,也不可能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复仇。
他不可能成功了。
那还能做什么呢?
似乎死亡或是无止境的囚禁,便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艾尔肯摇摇头,淡淡道:“不知道,我也不可能出去。”
“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机会再出去呢?”周萌追问,“如果抛下你和你哥哥之间的仇恨,抛下复仇,你想做什么?”
艾尔肯眯了眯眼,如果没有复仇……
“我想和你在一起,”艾尔肯说,“做什么都行。”
他无所谓做什么。
在他和赫连昭产生嫌隙之前,艾尔肯是想做赫连昭的左膀右臂,辅佐他一起治理这江山。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
现在他俩见面不喊打喊杀就不错了。
周萌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和他在一起?
在艾尔肯心里,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周萌在现代是个书呆子,二十四年的母胎单身狗,从没谈过恋爱,女孩子手都没拉过。
中小学班上的男生跟女生掰手腕,他都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掰。
第一次产生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你不想再复仇了?”
艾尔肯苦笑一声:“这次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成功,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算了吧。”
周萌注视他半晌,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周萌不再停留,转头便离开了。
独留下艾尔肯在监狱中,满头疑惑。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
周萌离开监狱后,便径直去县衙找夏西禾与赫连昭。
此时,阿古拉正在和夏西禾说话:
“娘娘,周大人方才去监狱见艾尔肯公子了。”
旁边,大夫们在给赫连昭头上的伤口上药,闻言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们说了什么?”夏西禾问。
阿古拉有些疑惑地说:“也没说什么,周萌就是问他,如果有机会重获自由,他想做什么。”
“艾尔肯公子说,只要能和周大人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说到这里,阿古拉顿了顿:“没想到艾尔肯公子和周大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夏西禾翘了下唇角,望了眼门外的塔娜,笑着扬了下下巴,问:
“那你和塔娜又是什么关系?”
塔娜装作没事的样子左顾右盼。
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等阿古拉。
阿古拉登时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说:“什、什么关系啊?娘娘,你在说什么呀?”
夏西禾一哂,也不追问,转头对赫连昭道:
“阿昭,你看塔娜也是个大姑娘了,都二十一了,是不是该给她找个人家成亲?”
当年塔娜是一心想嫁给赫连昭,做北凉的王后。
后来夏西禾成了王后,她便熄了这个心思。
之后便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提她的亲事。
她自己和她爹莫日根都不着急。
赫连昭扫了阿古拉一眼,附和道:“也是。”
“在我们北凉,女孩儿十三四岁便可以成亲了。若是那时便成亲,现在孩子都开蒙了。”
夏西禾:“你觉得给她许个什么样的人合适?不如就在京中的贵公子里挑一个文武双全,她自己也看得上眼的?”
阿古拉急了:“娘娘,塔娜小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的婚事,是不是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夏西禾“哦”了一声:“也是。”
正欲把塔娜叫进来问问,便见周萌来了。
夏西禾看他的表情,像是有事要说,便让阿古拉先下去,让周萌进来。
周萌一进来,便道:“陛下,大哥,哦不,娘娘,我有件事想求你们。”
夏西禾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了赫连昭一眼。
“什么事,你说。”夏西禾道,“只要是你提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毕竟当初周萌研制出牛痘疫苗,挽救万民于水火,此等功绩,什么赏赐都当得。
周萌从怀中取出那张免死金牌,恭恭敬敬地说:
“陛下,这道免死金牌,是当初您赐给臣的。”
“现在,我想用这道免死金牌求您饶一个人的命。”
“你是说艾尔肯?”赫连昭轻而易举地猜到了周萌的想法。
周萌点头:“对。”
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免死金牌能不能给别人用。
赫连昭挑了下眉,问他:“艾尔肯那样对你,你还想救他?”
周萌抿着唇。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
但是……他不想看到艾尔肯死。
“可是他也救过我。”周萌说,“在山里时,他救了我很多次。”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他落难,我也得救他。”
“若是没有他,你也不会沦落深山,身陷险境,他救你是应当的。”赫连昭淡淡说。
周萌心里有点发凉。
赫连昭这口吻听着似乎不想同意的样子……
“那您愿不愿意?”周萌低声道,“臣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保住他的命。”
赫连昭和夏西禾对视一眼。
夏西禾暂时没有出声。
他不想过多干涉赫连昭的决定,但以他对赫连昭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那毕竟……是他的弟弟。
而且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没道理不给周萌用免死金牌。
大夫给赫连昭上完药,便下去了。
赫连昭转过身,面对着周萌,往后靠在椅背上,审视着周萌: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朕放了他,他再惹是生非怎么办?”
“他是朕的弟弟,朕了解他,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如果放任他在外面,必然会惹出乱子来。”
“朕可不希望届时再天涯海角到处抓他。”
“不会的不会的。”周萌连忙道,“我问过他了,他说他不会再惹事了。”
“你怎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赫连昭问。
周萌皱了皱眉,咬咬牙道:“若是他敢再惹事生非,我来负责。”sttgxcl.com
“你怎么负责?”赫连昭道,“难道你能平息内乱?”
周萌深深低下头,低声道:“我会帮您抓他,如果找不到,您可以处置我。”
赫连昭深深看了他一眼。
看来周萌和艾尔肯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不全是艾尔肯的单相思。
周萌都能为他做到这个程度了。
“行。”在周萌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赫连昭一口答应了,“免死金牌是朕赐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想给谁用,就给谁用。”
“你想用来救艾尔肯,朕便允了你,不杀他便是。”
“但也如你自己所承诺的,若是他日艾尔肯再敢闹事,朕便唯你是问!明白了吗?”
赫连昭的语气有些严厉。
周萌心里却是一松,欣喜道:“好,多谢陛下,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的。”
谢过夏西禾与赫连昭,周萌欢欢喜喜地拿着赫连昭的谕旨,去接艾尔肯出狱了。
周萌不想当官,此后他打算拿着那万两黄金,到处游山玩水,什么也不用做。
另外再找找回现代的路。
而赫连昭则带着夏西禾在庆阳县衙待了一段时间,等到夏西禾腹中胎儿稳定之后,才启程带他回京。
再等下去,京城该出乱子了。
江山未定,赫连昭和夏西禾身为皇帝皇后,长时间不在京中,是件很危险的事。
等胎儿三个多月后,流产的风险大大降低,两人启程返京。
一路上不急不缓,半个月后,抵达了京城。
回宫的第一件事情,夏西禾就是去见赫连曦,他们的女儿。
这么长时间没见,夏西禾真是想死女儿了。
而女儿也长大了不少,一见到夏西禾和赫连昭,就激动地扑进他们怀里,嘴里不停地叫着:
“爹爹、父皇,阿曦好想你们!”
夏西禾抱着女儿柔软稚嫩的小身体,不禁喜极而泣。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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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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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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