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寒心酸鼻,片刻回过神来。

  连槿娘都知道她心里的人是沈晏初,许瞻那样的人怎会看不分明。正是因了他看得分明,所以才不许她提“大表哥”,也不许她私下见面。

  “我便是个傻子也什么都明白了。”槿娘怅然叹道,“明白了,也就放下了,不去想了。”

  天光愈发亮了起来,能看清槿娘红肿的脸颊全是血条,她的颈间亦有深深的勒痕,露在外面的双腕横七竖八都是一道道的伤。

  小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因槿娘的出卖受了罚,槿娘亦因自己的出卖在暴室受了一夜责打。

  可好似也并没有什么可欣慰的。

  没有。

  反而是无尽头的悲伤。

  悲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槿娘一人。

  悲的是这世间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

  小七喃喃叹道,“槿娘,你这是何必呀。”

  槿娘鼻子一酸,唰地一下又掉下泪来,“小七,我后悔死了!你打我吧,骂我吧,只是不要再怪我了!”

  她伏在小七腿上,歉然流泪,“小七,我们还做朋友罢......”

  小七身上阵阵发冷,开口时却平和笑着,“你是燕人,燕人怎么会与魏人做成朋友。”

  数月前,裴孝廉曾建议许瞻赐鸩毒,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是没错的,小七是魏人,魏人便是魏人,与燕人永不可能是一条心。

  她望着越发分明的天色,喃喃叹道,“我杀了许多人,许多人亦杀过我。”

  她取过他人的命,他人诛的是她的心。

  槿娘哭道,“小七,以后我再不会有二心了!”

  小七抬眸看她,她哭得厉害,她的肩膀一颤一颤,止不住地抖动。

  她轻轻去抚摸槿娘散乱的乌发,只觉得掌心指腹黏黏腻腻。

  这黏腻她十分熟悉,黏腻的是血。

  槿娘的头上亦是血。

  小七顿然头皮发麻,暴室果如其名。

  “你向公子告密,公子该奖你,为何却又罚你?”

  槿娘打了一个寒战,她失神说道,“公子说,我不该背弃姚姑娘。”

  小七怔然问道,“姚姑娘?”

  “是,公子是这么叫的。”

  小七默然无言。

  她是魏俘,是娼妓,是低贱浮荡的脏东西,从来不配他叫一声什么“姚姑娘”。

  她不领这个情。

  槿娘继续道,“公子说,背弃姚姑娘的便该死。”

  “但公子没有要我死,他留了我一条命,他说我的命是因姚姑娘留下的,日后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小七头疼欲裂,还是强撑着回她,“这样的话你不必当真,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也做我不得不做的事。”

  这样的话何必当真呢,他自己轻贱了她,又不许别人背弃她。

  槿娘不肯,她依旧伏在小七膝头不肯起身,“若不是因了你,今夜我走不出暴室。他们说要砍断我的腿,要毒哑我的喉咙......”

  她说着话,又哭了起来,“还险些将我丢给那些寺人糟践......我再也不可能侍奉公子了!”

  “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以后都跟着你。”

  蠢话。

  小七记得槿娘最初是怎么来的,最初在易水别馆便是奉了许瞻之命来监视她。如今非要说这般蠢话,不过还是换个由头来监视她罢了。

  这又是何必呢?

  她也无处可去,不必再命人来监视看管。

  她蜷在地上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方才还阵阵发冷,眼下又忽地烫了起来。

  槿娘去拉她,“天要亮了,我们回去吧!”

  小七望向天边,是呀,晨光熹微,天色将明。

  这一夜狼嚎犬吠,她的事想必早就传遍了兰台,很快就会有寺人路过,他们会看见血淋淋的槿娘,会看见她颈间的铁项圈。

  兰台仅有的两个婢子,到底是连最底层的寺人都不如了。

  可她头重脚轻起不了身,整个人骨软筋酥,一点气力都无。反而卧在冰凉的地上是难得的舒服。

  她打起精神低喃,“槿娘,你回罢,我起不来......先睡一会儿,睡醒了便回。”

  槿娘也许还在说什么,但小七疲累至极,耳畔的声音渐渐飘忽远去,渐渐地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似睡着了,又好似还有片刻的清醒。

  鼻间是浓浓的血腥气,身下的人高低不平地徐徐往前挪着,依稀记得兰台的路大多由青石板铺就,怎么走起来会高低不平呢?

  小七努力睁眸。

  眼泪啪地一下滚了下来。

  她身下的人是槿娘。

  是在暴室受了一夜刑罚的槿娘,此时正一瘸一拐地背着她往听雪台去。

  她烧得口干舌燥,但仍旧对身下的人说起,“槿娘,你我何苦啊......”

  何苦彼此为难。

  槿娘大概听见了罢。

  那一身伤的人脊背一僵,须臾双肩轻颤。

  她也在忍声痛哭吧。

  这一日的天色亮得比寻常晚了许多,天色青青的,似在酝酿一场急雨。

  蓟城春日一向雨少,旦一落下便是雨僝风僽。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到鸳鸯瓦当上,顺着青黑的屋檐急急滚了下去,在屋檐上挂起一幔白白的水帘。

  小七偶尔睁眼,见外头烟雨迷蒙,黑压压的一片,窗外的木兰树在狂风里四下打着摆子。

  颈间勒得难受,她伸手去探,触手冰凉,颈间的铁项圈仍在。sttgxcl.com

  槿娘亦在昏睡,她血淋淋地卧在地上,就似一块被人随意丢弃的破布人偶。

  这吃人的兰台。

  这吃人的燕国。

  这吃人的世道。

  小七烧得舌敝唇焦,她裹着被子去取水喝,亦试着去喂槿娘。

  槿娘昏迷不醒,连水都喂不下去。

  小七不敢想,这样的槿娘是如何一步步地将她背回了听雪台。

  她捏开槿娘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喂下几口。自己也撑不住了,天旋地转地回了卧榻,人兀自叹着,阖上眸子不知何时复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廊下还滴着细细碎碎的声响。

  迷迷糊糊好似有人正坐在榻旁,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旁默然坐着,轻抚着她的乌发。

  小七不知来人是谁,但来人指间温柔。

  待她温柔的人不多,如今这世间也唯有大表哥罢了。

  那想必这便是大表哥。

  他知道自己发起了高热,便来梦里陪她。

  口中一股草药味,大概不知何时已饮过药了。

  颈间不再拘得难受,那铁项圈好似也已经不在了。

  忽听那人说话,“小七呀,你最想要什么?”

  小七不知谁在说话,她想抬头来看,脑袋却昏昏沉沉地抬不起来。

  那人又低喃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七心想,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好事。

  即便是有,也不会落在她身上。

  她向来是没有什么好运气的。

  遑说连大表哥都不曾如此允诺过她。

  但若真有这样的机会,那......

  她轻声答他,“我想要回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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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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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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