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只剩下这对母女,蓝彩忙掀开一角被子,将藏着的孩子抱了出来。孩子安静地睡着,因为早产的缘故又小又瘦。智可坐起来,看着亲生母亲抱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由得心中酸楚。
“让我抱抱。”智可伸出了手。蓝彩看着她,先是微微吃惊,随后犹豫起来。
“你要想好了,这个孩子可是……。”
智可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蓝彩。“不管我们造了怎样的孽,可孩子是无辜的。她是我的儿子,我要抚养他,请你让我抱着他。”
蓝彩叹口气,将孩子交给了智可。智可赶紧抱过来,低头看着孩子。只是一眼,眼泪便像是倾倒而下的水,再也止不住了。
总是说要生个女儿,却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小小的,丑丑的,可长大一些了,一定会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只是,这个他们盼了很久,终于降生在这世界上的孩子,不想竟是悲惨的降生。而他存在的本身,将会不断提醒着自己,与亲生哥哥有悖常理的曾经。
应该抛弃的,留在身边,她永远别想忘记过去。可是怎么抛弃?这个她痛苦生下来的儿子,她宁愿日后的岁月中,不断吞咽下泪水,只为能够亲自抚养他,因为他是高凌的孩子。
“娘,我可以叫你一声娘吗?”智可抬起头,看着对面忧伤的蓝彩。
蓝彩一愣,顿时欣喜万分,她凑近智可,含着眼泪说道:“当然了,你是我的女儿,当然可以叫我娘。”
智可点点头,说道:“我要抚养这个孩子,即使一辈子痛苦,可我一定养他。请你帮助我,瞒着他的身世,叫他能够无忧长大。”
蓝彩擦了眼泪,缓缓说道:“你可是想好了?你要知道这样子做,你将终身摆脱不掉这段痛苦的过往,一辈子都会在眼泪与悔恨中度过”www.sttgxcl.com
可即使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会如此。没人能明白,这种深爱着无法自拔的程度,注定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他。
“我想好了。”
“那娘就帮你。你就住在这幻灵岛上吧,我和岛主一定会帮你把他抚养长大。”
智可点点头,又缓缓说道:“还请娘转告高大哥,请他忘记这里的一切。我知道这样做对他不公平,可是为了孩子,请他离开。我也会告诉儿子他的父亲已经去世,所以请他不要再出现。”
智可说完这些话,便抱紧孩子痛哭起来。她的确需要哭一场,如果这样做她可以振奋起来,就让她好好哭一场吧。
蓝彩默默走出了房间,合上房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们初次见面时,那个呆傻的孩子,竟可以镇定如此,相比于下,莫尘却成了脆弱的悲剧性人物。
只是在她看来,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莫尘离开,心儿跟着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像她总是希望的那样。虽然天儿已经死去,可她的心儿还在。
就这个样子,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个样子便好……。
离开产房后,高凌便一直呆坐在客厅中,对外面的声音不闻不问。梵皇涅见到他憔悴的模样,却不能叫他振奋,也是心疼得不得了。稍晚些,蓝彩过来了。梵皇涅一见她来,便知道她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他站起来,对着蓝彩摇头,蓝彩去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走到高凌的面前。高凌依旧没动,蓝彩知道他听得到。
“莫尘,智可请我告诉你,她会在幻灵岛抚养孩子长大,为了孩子能够无忧无虑,她会对孩子说父亲已经去世。而为了配合她,我们也会这样说。所以请你马上离开,并且一辈子不要再靠近他们,忘记这里的一切,只做高凌就好。”
高凌还是没有动,只能听到梵皇涅的叹气声。蓝彩见高凌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为了你们两个,为了孩子,你走吧。”
说罢,她又看了高凌。这个她一直恨着的,却养了十年的孩子。这个叫她娘叫了十七年的儿子,如今要放下这里的一切,放弃他“梵皇莫尘”的名字,放弃他过往的所有记忆,她的心还是会为他感到遗憾悲伤。
再也不忍看下去,她转身要走。
“娘。”
高凌的声音突然出来,很沧桑,很虚弱。蓝彩转过身看着他,高凌却始终耷拉着脑袋。蓝彩吃惊,不是因为高凌此时说话,而是因为他还叫她娘,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他也应该恨她的,可他还是叫了她娘。
“谢谢你当初将我抱出将军府,也谢谢你带我来到幻灵岛,给了我一个家,将我抚养长大。我,不恨你,而且我,很感激你。”
“莫尘,你……。”高凌的话叫蓝彩惊讶之余,也是满满的心疼和愧疚。心疼,因为十几年的相处,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感情?愧疚,却不单单因为她的心胸连个孩子都不如,还有其他原因。
高凌像是被妖魔鬼怪吸走了灵魂,只是呆滞地,缓慢地继续说道:“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像你说得,这对谁都好。只是我还有对父亲母亲的不舍,对她和孩子的不舍。就请准我,再叫你们一声爹娘,也请你们答应我,在我走之前,准我看上孩子一眼,看上她一眼。”
梵皇涅早已经老泪纵横了,他当成宝贝一样疼爱了十七年的儿子,如今竟是这般的绝望悲惨。他看着蓝彩,也跟着说道:“好歹让他看看孩子吧。”
蓝彩并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一个女人,尤其在高凌说了那些话后,她又怎么继续板着脸说恨他?可是,她不能叫他看到孩子,更不能准他看智可。这团乱麻,索性就在此时斩断,不可以再有所牵连。
“莫尘,娘不能答应你,而且我想,智可也不会同意。你就断了这份念头,忘记我们所有的人吧。岁月可以抚平心灵的伤口,等过去了几年,你就不会如此伤痛了。到时候,重新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一个崭新的人生。”
高凌苦笑一下。“是啊,新的人生,新的开始。可是娘,你总可以告诉我,孩子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吧?”
蓝彩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是男孩儿。”
站在岸边,高凌看着那艘即将载他离开的大船,他的身后站着林伯青,再也没有其他人了。高凌看着那艘船,好像它是地府的使者,将带着他走向毁灭的深渊。林伯青擦着眼泪,虽然不知道细节,可他也还是大概了解了情况,他知道这两人之间兄妹乱伦的悲剧,也知道少岛主这一走,将是永远。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所有人都怕的孩子,却是他最最喜欢的孩子,将与他永别,他满满的不舍,又不能强留,那份心痛可想而之。
再加上,高凌迟迟不肯上船,更是叫他心碎。不断地埋怨苍天,为什么对他这般残忍。
“林叔叔。”高凌许久之后说话,林柏青赶紧擦了眼泪。
“是,少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高凌转过头,林柏青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幅样子,总是春风得意的少爷哪里流露过这般哀求的神态来?
“林叔叔,我,我就悄悄回去一趟,看看孩子就好,然后我就会回来。没有人知道的,你就等在这里,好不好?”
林柏青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他不是押少爷上船的,他只是因为要带着他走出机关阵地才过来的,少爷想要回去,大可以不用理会他,因为他管不到这事。可是少爷却在哀求他,像是他不准少爷和妻子孩子相见一样,只是哀求着他。
为什么?因为少爷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期望着能够再见见妻子,能够看上孩子一眼。少爷他,真是太可怜了。
见林柏青哭泣的模样,高凌便含着泪苦笑一下。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疯了?目光从林柏青身上移开,眺望着小岛方向,一直到看不见到的地方。
最后咬着牙,头也不回地上了船。
大船开了,可以听到林柏青的呼唤,一声声传进耳中。
“少爷,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高凌依靠在侧板上,歪着头看着伸直了的脚丫子,表情呆滞,眼睛也是一动不动。林柏青的声音还能听到,只是因为大船驶远了,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
于是他突然笑了一下,就像是木讷的假娃娃,突然扯出来的生硬的笑。
深爱着的人,与他生下孩子的人,竟是他的亲生妹妹。他这一生不会再有幸福了,而今后将要永远活在羞愧、自责与无尽思念中的人生,还有必要继续走下去吗?
大船依旧靠岸浔阳,高凌在阙燕客栈住下,晚上,他拎了两大坛子的酒,来到那个小山丘。对着木碑,他笑了笑,打开一坛酒,散了一些,便自己“咕咕”地喝了个干净。胃像是突然烧起一把火,顿时燥热起来。
他擦了嘴边的酒,对着木碑又“嘿嘿”笑了起来。
“剩下的都是我的,你看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再给你喝了。”说罢,他又将另一坛子酒打开,喝了一半便喝不动了,抱着半空的坛子,依靠在木碑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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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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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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