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遥站在床边凝视着林桑,他皱着眉,神色复杂。
他伸出手去抚摸林桑的眉眼,就是这张脸,总是在他生命垂危时闪现。
他那时情况危急,连着做了两场手术。耳边有时能听到嘈杂的声音,他听见大夫的叹息,听见易廉的怒吼,也听见手术刀划开皮肤后,血液喷涌的声音。可是眼前的一片黑暗里,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同一个场景。
他看见林桑背着他,一深一浅地往马路边走。
林桑的脸,和她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始终挥之不去。很多次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他也不是那么想活,可是每当紧要关头,那个场景总会出现,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他就这么活了过来。
大夫觉得他能活简直是个奇迹,因为这病人完全没有求生意志。
易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大到他自己都难以估量。
他不自觉地拿出抽屉里的药剂,靠近了林桑手臂上的静脉,只要这么轻轻一下,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能影响到他的人。
他觉得自己未必就喜欢林桑,如果喜欢她,怎么会冷静又看她和别人生死相搏,那时候他甚至想,就让她这么死了吧,她死了,他的心不会再这么混乱。可是看着她终于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时,他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心里闷闷的。
易遥缓缓放下注射器,终于明白,他不想她死。
他深深吸气,转身望着落地窗外的沉沉夜色,算了,就让她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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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这次半脚踏进了鬼门关,昏迷了二十多天才醒。
她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满眼的晨曦,她觉得刺眼,想举起胳膊遮在眼睛上,动作时才发现使不上力气,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手背上还扎着点滴。
白芷正好这时候进来,她看林桑睁着眼,急忙先按了铃叫医生上来,才惊讶道,“你醒啦?千万别乱动,一会儿大夫来给你检查身体。”
“这是……咳咳咳……这是哪儿?”太久没说话,嗓子里一片干涩。
“这儿?这儿是我小姨给表哥留下的私产,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问,先喝点儿水。”她倒了杯温水,放上吸管递到林桑唇边。
林桑才喝了两口水,大夫就上来了。
做完各项检测后,大夫按了按林桑的右臂,问她,“有什么感觉?”
“发麻,还有一点儿疼。”
大夫又按她的右手,“有感觉吗?”
林桑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试着动了动,然后摇头。
“这段时间卧床休息,不要起身,也不要移动,尤其是右手。”
离开前,他们与白芷对视一眼,白芷微微点头。
他们都离开房间后,林桑抬眼打量白芷,气质慵懒,身材丰腴,眉眼美艳而内藏精明。
“我叫白芷,是易遥的表妹,表哥不在,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替他回答。”白芷随手拉了把椅子到床边,笑眯眯地看着林桑。
白芷这么热情好说话,是因为她对林桑实在好奇。
她可太清楚易遥的德行了,他的心不仅能拿来拧麻花,还能顺带着挤出黑水儿来,这个人从里到外坏透了。
林桑昏迷这段时间,易遥经常在她床前守着,神情有时迷茫,有时阴冷,有时带着杀气。
她明白,那是易遥在挣扎,他的心在动摇,也许还带着恐惧。他害怕林桑,因为她能动摇他的内心和信念。他不止一次想除掉她,但每次到了最后又莫名停手。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她这个疯子哥哥最喜欢蛊惑玩弄别人,不把对方搞得不人不鬼全面崩溃绝不罢手,倒是头一次见他被别人搞得进退维谷。
“是易遥把我从医院带出来的?”
“是啊,表哥可是坐着轮椅赶去的哦。”白芷挑眉,心中略有失望,她还以为林桑会问些难于回答的问题,开口就问易遥,难道是被他的英雄救美打动了?
“他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为什么能到医院去把我带出来?”她晕厥过去时,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快死了,自己能被抢救过来,那就说明来的时间与她昏厥过去的时间间隔很短,那就说明,易遥是掐着点儿进来的。
“你们一早就在医院里了,而且知道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易遥的情况根本就没那么严重,那晚他是看够了戏才进来的,”林桑若有所思,又问,“那个女杀手的同伴,是你们解决的吧?我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病房里这么大的动静,她的帮手都不进来支援,原来是你们做的。”
白芷愣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十分欣赏地扫了林桑一眼,她不过提了一句,她就能这么快地想清楚这一连串事情,脑子转的够快,也够清楚。
难怪易遥使尽手段都没能拿下她。
白芷笑一声,耸耸肩,“你把答案都猜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可回答的?”
“当然有,但我猜你不会愿意告诉我。”
“那不一定,表哥不在的时候,我很愿意偷偷回答你一些问题。”她拨了拨头发,笑的风情万种,“比如他到底要干什么,多的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和应雄有旧仇。还有……”
“还有什么?”易遥忽然推开门,慢悠悠地摇着轮椅进来。
白芷并不惊慌,她促狭一笑,“怎么你现在还有听墙角的爱好吗?”
易遥松松领口,意味不明地对她一笑,“周泽在楼下等你,现在,出去。”
白芷立刻沉脸,冷冷一笑。
“算你厉害。”她冷着脸出去。
易遥看向林桑,见她盯着自己的腿,于是笑道,“放心,不是瘸了,只是没恢复。”
林桑收回视线,心里想着,应雄雇佣杀手杀她的事情,易遥一定是知情的,而且说不定那几个杀手能进到医院里去,也有他的手笔,否则他怎么来的那么及时。这么想确实是小人之心,但想想之前他自导自演的绑架事件,她实在很难对易遥的动机做出什么正面猜测。
“想什么呢?”易遥脱下外套,只留下里面的一件衬衫,摇着轮椅到她床边,他摩挲着林桑右手腕的石膏,又摆弄她毫无知觉的手指,“你的右手受伤了,打斗的时候匕首划过去了,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吗?刀口很深,割伤了你的肌腱。”
林桑愣了一下,肌腱,就是俗称的手筋,她那时候受伤了吗?她努力回忆着,可自己也记不清了,那场搏斗太血腥了,她一直在刻意遗忘,昏睡了这么久,那些细节根本想不起来。
“大夫怎么说,能恢复吗?”
易遥没回答,而是问,“你不恨吗?”
林桑闻言,不禁看他一眼,“恨什么?”
“恨他们把你害成这样。”
林桑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向不愿意这样去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人的事情太复杂了,即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牵扯到各方不同的立场和想法,哪儿是一个爱一个怨或者一个恨字就能概括解决的。
她需要面对的,一直都不是缥缈的个人情绪,而是如何更实际的解决问题。因为人不管遭受什么,生活都总是要过下去的。
“你笑什么?”易遥皱眉,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没什么,只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对林桑来说,应雄确实是在犯罪,但对他来说,他只是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林桑不会去纠缠这些没用的事,对她来说,应雄只是一个站在她对立面的人,仅此而已,不仅是他,曾在她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对手都是这样,她会想法设法击败他们,但未必去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桑淡淡道,“你问我这个……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清楚是吗?或者应该说,每一环都有你的推波助澜?”她叹气,也许是大病初醒的缘故,她忽然想和易遥说几句真话,“说真的,没什么可恨的,世界不是围着我转,不会因为我恨谁而有所改变,你这么耍我,我一定会报复,但不会恨你。”
恨同样是一种感情,她对这些人从没有过期许,也没有过感情,他们都在她的世界之外,所以她没什么恨的。
林桑看着易遥,忽然罕见地生出些怜悯,他心里的恨太多了,可这些恨是统统不是为他自己,他的后半生她不知道,可他的前半生都是被当做工具。
他根本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许有一天等他明白时,一切已经晚了。
易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再次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她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他不了解她这个人,更不了解她的灵魂。
他忽然生出一丝退却,她此刻的眼神让他生出种莫名震颤,他感到害怕,他想立刻逃离这个房间,让自己再也不要受她无形的影响,她让他感到恐惧。
但他不会,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它,如果这恐惧是某个人带给他的,那就彻底摧毁这个人。
易遥紧绷的心很快又放松下来,他慢慢转到床头柜,取出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铁盒,里面是消过毒的手术刀、止血药和绷带。
林桑刚刚醒来,精神和体力都有些不济,刚刚说了那么一大会儿话,她有些困,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易遥转过去时,林桑已经呼吸平稳地睡着了。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将针头扎到她胳膊上。
林桑睡着没多久,就被疼醒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力气,现在更是浑身都软绵绵的,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比起这个,更让她在意的是左手处的疼痛,易遥正将一把手术刀抵在她左手手心,那里已经被划破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
“你在干什么,”短暂的不可置信后,林桑冷冽而平静地看着他,“你要挑断我的手筋?”
易遥抬头朝她微笑,在灯光下惨然而邪气,他伸手摸了摸林桑的脸颊,柔声道,“是啊。”
他收回手,加重力气,在她手心割开一道口子,林桑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时,易遥已经利落的挑断了她的手筋。
林桑死咬着牙,痛极了就咬着下唇,绝不肯喊出一声来。易遥抚摸着她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的手,轻声道,“抱歉,很疼吧,但我不想给你打麻醉……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记住。”
林桑看着他,回想起他发疯前的言行,忽然扯出个讥讽的笑,“你怕我。”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殷红如血,脸颊还沾着易遥蹭上去的血,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宛如勾魂摄魄的女妖。
易遥的心不受控地狂跳起来,握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然后沉声反驳,“不,你没什么可怕的,我也不会怕你。”
林桑并没听到他的辩驳,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受不住强力的药剂和剧烈的疼痛,早就晕死了过去。
易遥忽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悔意。
他做错了吗?
不,他从来都是这样,没什么能影响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没有错。
他的心跳再次趋于平静。
他倒了杯温水把林桑泼醒,“醒了?那就继续。”
林桑看着拿刀割向她右腿的易遥,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噩梦?怎么这么疼呢?她的眼睛忍不住慢慢阖上,但下一刻脚后的剧痛立刻让她清醒过来,她浑身都剧烈痉挛似的抖动着,脑子因为疼痛一片混沌,林桑张开嘴大口的呼吸,肺部的空气却仍旧稀薄起来。
易遥咬下手套,擦去林桑脸上的汗珠,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很疼,对吧。为什么不喊出来?只要你喊一声疼,我马上就给你打一剂止痛剂,好不好?”
林桑的唇动了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是了解林桑的,也许他凑过去的那一刻,她会咬下他的耳朵。迟疑片刻,他还是凑近了些。m.sttgxcl.com
对危险的预判远远比不过他想听林桑乖乖求饶的渴望。
“我……说……”她的每个字都缓慢而吃力,奋力呼吸带出的热风都扑到他耳边,“你……做……梦!”说完,她狠狠向上一咬,却没有如愿咬到易遥的耳朵,而是因为他偏头而送过来的唇。
林桑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她没力气分辨嘴里咬着的是什么,只是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一定要从易遥这个疯子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易遥嘴里满是血腥味,他狠狠钳住林桑脸颊两侧,也许他应该立刻去挑断她另一边的脚筋,可下唇剧痛冒血的同时,他竟然有种想亲吻林桑的冲动。
看着那苍白的唇,他被蛊惑般低下头,又在马上要接触到的那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他在干什么?
易遥撇过头,呼吸平缓后,他又戴上手套,接着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他又泼了林桑一杯水,可她并没有醒,一动不动的。
他伸手到她鼻下,才发现林桑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她死了吗?
易遥的心又突突地狂跳起来,那种不受控制的慌张感再一次出现,几乎是立刻就淹没了他,到处都是,无处可逃。
他怔了几秒,忽然冲过去按床头铃。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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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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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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