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雪中站得笔直,雪花纷飞时落在他的肩头,依附着不舍得离开。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每一片雪花都无限放大,带着冬天特有的凌冽气息,缓缓朝季听的脸上扑来。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此刻的季听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只是无限沉迷于这种清凉,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的身影。
由于离得远,季听并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此刻的他一定是非常温柔的。
她轻笑一声,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喊:“傻站着干嘛,还不快上来!”
“嗯!”申屠川快乐的点了点头,以从未有过的轻松步伐颠颠的往上跑。
季听看着可笑,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便小跑着去开门了。门刚打开,申屠川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眼前,眼睛晶亮的看着她。
直到这一刻,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错地方来回颠簸的铁路加大巴,全部加起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看到季听的这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的想念,要比想象中浓。
他眼角泛起泪光:“我回来了。”
“欢迎回……”
‘家’字还没有说出口,申屠川便把她抱进了怀里,掂了一下后才松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你这些天没有好好吃饭?”
“一天三顿都不少啊,怎么了?”季听疑惑。
申屠川不赞同的看着她:“瘦了。”
“……”天可怜见,她是真吃了,只不过活动量不大,胃口也跟着小了,谁知道躺床上还能瘦的?
申屠川的不高兴只有小小一刹那,很快便笑了起来:“我回来了,会给你好好补补的。”
“快进来吧。”季听笑着给他让开路。
申屠川满意的走进屋里,一进屋便感觉到凉风,看到开着的窗户后,当即大步走了过去,关窗之后扭头看向季听:“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可以开窗户?”
“……我这不是着急给你开门么,就把窗户忘了。”难怪屋里没那么暖和了,合着是开窗把热气都散出去了。
季听耸了一下肩,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申屠川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赤着的脚上,季听讪笑一声,立刻跑到床上盖好,不等他指责就先一步开口:“要不是你让我去窗边,我现在还在床上暖和和的躺着呢,你不准说我。”
申屠川无奈的看着她:“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已经很好了,别把我脑补成什么小白菜,我今天太特意去买了熟食,专门为自己庆祝新年。”她对自己可一向都不差的。
申屠川弯起唇角:“买的什么熟食?”
“怎么不得三荤一素?”季听轻嗤。
申屠川点了点头:“应该已经凉了吧,给我看看,等晚上我想办法热一下。”
“……”
“放哪了?冰箱还是阳台?”申屠川毫无眼色的追问。
“……出超市的时候摔了个屁.股墩,东西刚好掉进污泥了,就丢掉了。”季听无辜道。
申屠川沉默一瞬:“哦。”
“你这是什么表情?”季听不满,“我真去买了,也真摔了,不信你去看洗衣机,我那里头的羽绒服袖口上还有泥呢。”
申屠川惊讶的看着她:“你用洗衣机洗羽绒服?”
“……不行吗?”
“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不会吧,我一直都是用洗衣机的。”季听大脑宕机,在他面前宛如一个傻子,
申屠川无奈的叹了声气,转身到浴室把洗衣机里的羽绒服拿出来,开始用花洒一边淋一边搓洗。
季听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动静,突然觉得不满:她刚才还说自己摔了个屁.股墩,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安慰两句?直接去洗羽绒服算怎么回事?而且他从一回来就不断挑刺,重逢的喜悦全被他搞没了。
她越想越气,干脆就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拒绝跟这个世界交流。
申屠川洗完衣服出来,就看到床上一个小小的鼓包,顿了一下后走上前询问:“不憋吗?”
“不!”季听轻哼一声。
申屠川沉默一瞬,还是把被子扒开了,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突然笑了起来。
“……”他竟然还笑话她,好气哦。
“我好想你,季听。”
“……”
“我在国外,每天都想你,担心你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申屠川坦诚得太过,“很怕你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以后等我回来时,我就变成了一个累赘。”
“想什么呢,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世界里你最重要。”季听别开脸,提醒自己不要被这人的花言巧语打到,毕竟他刚才一进门就挑刺,还不关心自己的屁.股墩。
申屠川虽然听过她说这句话,可现在听到心口还是温温热热的格外喜欢,也因此笑弯了眼睛:“可是我还是怕啊,你在我眼里太重要了,失去你就失去了在世上的意义,所以哪怕你一直跟我强调我对你的重要性,我也还是会觉得怕,怕到必须回来看着你才放心。”
“……什么你啊你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叫姐。”他这一堆话一说出口,季听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强撑着给自己找三分颜面。
申屠川眼中笑意越来越深:“可是前段时间班里统计个人资料的时候,发现我比你大几个月,按年龄你该叫我哥才对。”
“不行,一日为姐终身为姐,你以前既然叫了,就没有中间改称呼的道理。”季听知道撒谎就有被拆穿的一天,所以相当淡定。
申屠川想了一下:“要不我们各论各的,我叫你姐,你叫我哥怎么样?”
“……”神特么各论各的。
“姐,”申屠川笑了起来,软软的看着她,“现在该你了,你叫我哥哥,叫吧。”
“……我累了,要睡觉,别吵我。”季听说着闭上眼睛装死。
申屠川轻笑一声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季听装了半天,发觉屋里安静得太过了,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恰好跟他的目光撞上。
“还痛吗?”申屠川突然问。
季听不满的别开眼:“你还知道问。”
“应该很疼吧,一个人在学校这边住,公寓成了空楼不说,附近商铺什么的还都关门了,加上又摔了一下,是不是很难受?”申屠川说着说着,自己先心疼起来了。
她顿了一下彻底睁开眼睛,讪讪道:“……也没有多难受。”就是当时特别想你,很想订机票去找你。
“我该早点回来的。”申屠川叹息。
季听咳了一声:“你现在能回来已经很好了……你爸妈答应了吗?还是你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嗯,答应了,不是偷跑。”申屠川含笑点头。
季听疑惑:“没让你过几天再回来?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我跟他们说,我要回来陪我最重要的人过年,他们就答应了。”申屠川笑着说。
……这话说得,要不是知道他有多小白兔,季听肯定以为他在撩自己了。她遗憾的看他一眼,只觉得他这么嫩反而不好下手。
季听掩下心中的遗憾,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今天我们两个一起过年?”
“不仅是过年,还有正月十五,我们都一起过。”申屠川期待的看着她。
季听看了他半晌,不由得感慨:“真好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去超市的时候,路过蔬菜和生鲜那里,有多想吃顿热乎饭,可是一想到一个人做饭吃不多少,还不够麻烦的,就什么都没吃,你回来了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了。”
申屠川闻言又心疼了:“你还没吃饭吗?我现在去超市,你等我一下。”他说着就要出门。
季听急忙拉住他:“都坐这么久的车了,你还是给我歇着吧。”
“我不累。”
“我已经吃过了,”季听坚持的推他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己转身去柜子里拿被子:“看在你舟车劳顿的份上,今天我睡地上你睡床。”
“这怎么行!”申屠川非常不同意。
季听疑惑的看他一眼:“这有什么不行的?”
“你今天摔了。”申屠川皱眉。
……这人还惦记这事呢?季听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不惦记时容易生气,可真惦记了,又觉得十分无奈:“我平时穿多厚你也知道,你真觉得会摔受伤?”
申屠川想到她去上课时全副武装的模样,沉默许久后一脸真诚:“好的,我睡床。”
季听好笑的看他一眼,把被子铺地上后便躺下了:“我早就洗漱过了,你去收拾一下洗个澡再睡吧。”
“……好。”
申屠川看她一眼,觉得她躺在自己床上的样子不知为何,跟平时似乎有了小小的区别,可仔细去看的话,却又觉得和平时一样。他难道真的累坏了,此刻都出现幻觉了?
申屠川眼眸微动,拿着睡衣去洗漱了。等他洗完澡出来,季听已经在地上睡着了,因为地暖的温度足够高,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还因为热把被子踢到了一边。
申屠川蹲下想帮她盖被子,摸了一下热热的被褥后犹豫了,最后找了条毛巾盖在了她的肚子上。季听轻哼一声,伸手甩掉了毛巾,申屠川只得再次帮她盖上。
一连重复了几次,申屠川渐渐走神了,目光也从她窄窄的腰.肢转向了她往上三寸的位置,才发现平日总喜欢宽松衣服的季听,原来身姿如此婀娜。他定定的看了半晌,突然慌张的别开脸,面红耳赤的同时,觉得自己污秽而肮脏。
他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房间里瞬间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用力之大直接把自己的脸打偏了。因着这一巴掌,他的理智稍稍回归,冷静片刻后重新帮季听盖上毛巾,确定她没有再挣开后,面无表情的躺到了床上。
重逢的喜悦彻底被破坏,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天花板,这一刻恶心透了自己。
听着季听香甜的呼吸声,申屠川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入睡,梦里那道身影逐渐清晰,温柔的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翌日清晨,他沉默的坐在床上,半晌冷着脸把床单被罩都掀了,抱着去浴室洗。
季听是在他洗洗涮涮的动静中醒来的,睁开眼睛时还有一瞬迷茫,半晌才意识到申屠川回来了,这是他洗衣服的动静。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抬高了声音:“新年快乐!你这个时候洗什么衣裳?”
浴室里沉默许久,才传出申屠川的声音:“起太早,没事做。”
……希望这个勤劳的习惯能长长久久的保持下去,季听笑了笑,起床到浴室门前站着,看到申屠川已经把被单烘干,便过去帮忙折叠。
“我这被单刚换的,你睡一觉就要重新洗,是不是嫌弃我洗得不干净啊?”季听闲着没事故意挑刺。
申屠川沉默一瞬,垂眸道:“是我不干净。”
“……你心情不好?不对,你右边脸怎么红了?过敏了?”季听敏锐的发现。
申屠川知道此时脸上的痕迹已经看不出巴掌印了,于是微微摇了摇头,刻意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想吃家常菜?都想好吃什么了吗,等确定了我们去超市买食材。”
“当然想好了,我备忘录上都有,到时候直接照着买就是了。”季听一听到他要做饭,兴致当即就起来了。
申屠川抿唇浅笑:“那你先换衣服,我把这些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
“好嘞。”季听欣然同意,结果刚走没几步就又折了回来,“等一下,你是心情不好吧?可是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好了,难道是因为我们没像正常人一样守夜?”
她没有家人,向来拿节假日当普通休息日,春节也是这样,所以一时间忽略了申屠川的正常需求,直接当成每个平凡的夜晚一般睡过去的,他难道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
“怎么会,我跟父母在一起也没守过夜,他们晚上给个红包就算是过年了。”申屠川怕她多想,便出言安慰,但并不打算把自己污脏的真实原因告诉她。
他已经暴露了太多恶心的东西,不能再轻易被发现不好的地方了,否则她肯定会也厌烦自己。
季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床边去了。
申屠川把被单洗完晾好,便去叫她出门了,季听神秘兮兮的走到他面前,等他擦了手后把东西递到他手边:“喏,新年红包。”
申屠川怔了一下,低头看到她手里被红纸包着的两张大钞,半晌都没有动。
“赶紧拿着吧,谁让我是你姐呢,”季听说着把钱塞到他手里,有些惋惜的看着外貌‘穷酸’的红包,“你就别嫌弃了,这大清早的我去哪给你弄个红包去,美工纸就凑合一下得了。”
申屠川握住手里的红包,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半晌哑着嗓子道:“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就这就算对你好了?”季听斜他一眼,“既然我对你这么好,你不如用这些钱给我买菜,然后做饭给我吃?”
羊毛反正都已经薅了,变成毛衣回到羊身上好像也不错。
申屠川浅笑:“这个是我的,我用别的钱给你买。”
季听知道他这是收藏癖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张钱即将永远失去它们的流通功能。她叹了声气:“幸亏我没那么多钱,不然给你个几亿你又不花,简直是这个社会巨大的经济损失。”
申屠川知道她在取笑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季听不舍得把人欺负得太过,笑闹两句后便带着他出门了。
两个人全副武装,裹得像两只企鹅,走在寒风凛冽的雪地里不仅没出汗,反而因为走路而热得慌。季听本来想把围巾解开,但被申屠川以一冷一热容易感冒为由拒绝了,只得捂着继续往前走,到了超市才算松一口气。
两个人把超市逛了一遍,买了一大堆东西去付账。今天是大年初一,服务员到处都很少,收银台上也就一个阿姨在工作,好在也没什么客人,所以季听推着小车不用排队就到了阿姨面前。
“新年快乐。”阿姨笑道。
季听也笑了起来,回一句新年快乐,申屠川平静的跟在她身后,满足的看着她和超市阿姨沟通。她总是特别优秀,所有人都喜欢她,他虽然隐隐嫉妒那些跟她说话的人,可也很感激他们能喜欢季听。
……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他知道的。
“啊,我说有什么不对呢,原来是酱油忘拿了。”季听一拍脑袋。
申屠川立刻道:“我去拿。”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很快回来。”季听一边说一边朝货架处跑。
申屠川无奈,只得站在她之前的位置,继续等阿姨结算。
“小伙子,你女朋友很漂亮啊,说话做事也大方,你真是有福了。”阿姨笑呵呵道。
申屠川心头一动,却也立刻否认:“我们只是朋友。”
“那就是你还没追上,”阿姨见他又要否认,立刻笑道,“阿姨是过来人,你那眼神骗不了阿姨,从小姑娘站在这里开始,你眼睛都不带从人家身上挪开的,肯定是喜欢才这样的。”
申屠川抿唇否认:“不是您想的那样。”
虽然他因为从小就受到不公平对待,几乎不跟陌生人交流,可面对眼前阿姨的问询,总想解释一下。
“还不承认呐,那阿姨问你,在你心里,还有比刚才那小姑娘更重要的女孩子吗?”阿姨八卦的问。
申屠川沉默一瞬,微微摇了摇头。
“那如果她交了男朋友,以后跟男朋友一起逛超市不理你,你能接受得了吗?”阿姨又问。
申屠川脑海里浮现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的样子,当即眉头紧锁。
“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还说自己跟人家只是朋友呢,哪有你这种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普通朋友哦。”阿姨一副看穿世事的样子。
申屠川抿唇,许久之后小心翼翼的问:“您的意思是,我喜欢她?”
“喜不喜欢我哪知道,你得问你自己。”阿姨看到季听过来了,潇洒的留下了一句相当哲学的话。
申屠川沉默了,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季听过来后便觉得他怪怪的,但是没有多想,等阿姨结算完便主动拎袋子。申屠川平静的付款,然后从她手里把袋子抢走。
“两大袋子呢,我拎一个。”季听不想给他。
申屠川还是抢了过去:“有我呢,你干什么活儿?”
“哟——年轻真好。”阿姨拉了长音打趣。
申屠川第一次被季听以外的人不带恶意的闹,对方还是个岁数不小的阿姨,他的耳根瞬间红了,大步往超市外走去。
季听一看就知道阿姨是在打趣什么,不由得笑笑后追了过去,也跟着试探:“阿姨是不是以为咱俩是情侣啊?”
“……嗯。”申屠川应了一声。
季听扬眉:“她刚才应该就闹你了吧,你怎么说的?”
申屠川心中一紧,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我当然直接跟她说清楚了,我们是朋友,不是什么情侣,怎么能乱说呢,这是在玷污我们的友情。”
一直想玷污他们友情的季听:“……”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在申屠川越来越紧张、以为自己哪里说错露出把柄时,季听讪讪道:“确实,纯洁的友情不容玷污。”算了算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帮他把高中时期平安渡过,其他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申屠川听到她也这么说,放心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失落,明白自己那些悸动,真的只是自己的而已。此刻他经过阿姨的点拨,加上初高中学的有限的生理知识,已经明白自己会出现那些反应,应该不是内心龌龊,而是荷尔蒙作祟。
所以他的感情还是纯洁的,只是变成了跟性有点关系的爱情,而不是原先他以为的友情。想通这一点的申屠川甜蜜又痛苦,甜蜜的发现了自己的心思,痛苦的则是他的心思或许永远都无法说出口。
说出口就会有被拒绝的可能,而看季听现在对他的感情,拒绝的可能要远大于跟他在一起的可能,而他无法承受任何有关她的失败,所以维持现在的稳定便好。
申屠川走在季听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眼底满是爱而不可言的少年忧愁。
等回到家后,他便将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亲自下厨给季听做了顿饭。季听吃得开心,临了满足道:“还是你在好啊。”
……那我可以一辈子都在吗?申屠川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即便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也并非他想的那个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他更加珍惜和季听在一起的时光,不做题练手感时,便给她做各种好吃的,还一手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要不是季听强烈反对,恐怕他连贴身衣物都帮她洗了。
季听看着勤劳的田螺王子,不由得直叹气。这么好的男孩子,可惜眼睛不太好,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坚持要跟她保持纯洁的友谊?没看到她眼睛都绿了吗?!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前一天,两个人去买了必备的学习用品,季听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公寓感慨:“之前清净的时候想热闹,结果现在热闹了,感觉还不如清净的时候。”
“所以我们要换个更偏僻的地方住吗?”申屠川认真问。
季听顿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知道为什么咱俩住一起这么久了,你还在我地上打地铺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个公寓是离学校最近的,住在这里我可以多睡很多觉,所以我找房子也只在这里找,没找到大的,你就只能留下凑合了。”季听一脸认真。
申屠川失笑:“明白了,那我们继续住。”果然还是睡觉比较重要啊。
“明天该上学了,想想就觉得痛苦。”
申屠川听出她心情不好,于是开口安慰:“没关系的,再有半年我们就结束高中生活了。”
“是啊,还有半年那么久呢,这么一想简直想原地辍学。”季听叹了声气。
申屠川不知所措的站在她旁边,犹豫一下道:“今天我们早点睡,明天肯定不会困了,你不要辍学好不好?”
“……我就是开个玩笑,都上这么多年了,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季听失笑。
申屠川这才放下心来,眼睛晶亮的点了点头:“你真好,今天我给你做红烧小排吧,多吃点,明天乖乖去上学。”
“……”不得不说,这孩子安抚人心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然而不管这天吃得有多满足,等到第二天早上要起床的时候,季听还是痛苦万分。
早已经收拾好站在她床边叫人的申屠川,此刻也是十分不解:“你昨天晚上偷偷玩手机了?”
“我什么都没干!”季听说着打了个哈欠,“只是一想到现在起来是去学校,整个人就不好了。”
申屠川无奈的看着她,直到她自己不好意思躺着了,这才催促她起来。
两个人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而且是把第一节课都错过去的那种,到班里时刚好撞到准备出来的班主任,班主任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直接回办公室了。
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刚放轻松进到班里,班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之前还愿意跟季听打招呼的那些人,此刻都目光躲闪,仿佛生怕跟他们扯上关系一般。
……这也太诡异了,季听自打跟班里人熟悉后,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膈应的感觉。她下意识的看向申屠川,只见申屠川眉眼淡淡,又变成了机械冷漠的样子,她心头一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李文,那个被狗咬伤、此刻出院了的人,此刻正坐在他们两个人的座位上。
“哟,看这是谁啊,这不是申屠川大学霸吗?听说我不在这几天,你直接占了我的位置,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李文眯起眼睛,脸上被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疤痕已经长好,显然是无法修复了。
季听蹙了一下眉头,刚要走上前去,申屠川便转身离开了,她愣了一下急忙跟过去,就听到李文在身后嗤笑:“懦夫,还敢坐老子的位置,活得不耐烦了。”
季听担忧的跟在申屠川身后,然后就看到他前往的方向是……办公室?
“老师,”申屠川敲了敲门,等到班主任看向他时,他面不改色的开口,“李文占着我的位置耽误我学习,还出言辱骂我。”
季听:“……”她还以为怎么了,合着是跑来告状啊,真是……干得漂亮。
班主任一听耽误她的宝贝好学生学习,当即就毛了:“不是已经给他安排座位了吗?当着我面倒是挺听话,合着是为了下课找同学麻烦,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班主任说着,冷着脸去教室了。季听一脸欣慰的看着申屠川,申屠川顿了一下,表情中多了一丝忐忑:“我不怕他……”
“嗯。”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跟他争执……”
“我知道,”季听握住他的手,“你做得很对,我为你骄傲。”她这么长时间的认真教导,总算没有白费啊。
申屠川见她没有因为自己打小报告讨厌自己,终于松了口气,没忍住伸手牵了她的手一下,然后松开了。
季听笑着踮起脚尖,在他的头顶揉了一把,这才带他一起往教室走。还没到教室,就听到了班主任威严骂人的声音,这个班主任向来厉害,哪怕再皮的学生,到她手里也会老实三分,因此李文被骂个狗血喷头却毫无办法。
申屠川沉默的站在原地,听了半晌后开口:“我以为,不会有人帮我。”
……所以这么久以来,哪怕受到欺负,也从不向人求救吗?季听有点心疼:“你这么好,谁都愿意帮忙的,只要你开口。”
“嗯。”申屠川唇角勾起一点小小的弧度,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让李文永远消失,可此刻却选择相信别人向别人求救,这种变化是谁带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季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进班里了,班主任已经把李文骂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转身离开了。申屠川和季听一起往自己位置上走,走了几步后突然发现季听没跟上,不由得停下来扭头看向讲台上的季听。
季听神色淡淡的将目光在班里人身上扫过,被她看过的人无一不低下了头,包括之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前桌。
“曾经我觉得,大家在申屠川受欺负的时候没有站出来,只是因为不熟,所以没必要伸张正义,但经过今天我才明白,不是因为不熟,而是因为本身懦弱,所以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遇到了恶霸,第一反应就是跟被恶霸欺负的人撇开关系,而不是弱者团结在一起反抗。”季听勾起唇角缓缓道。
说完,她停顿一下,轻笑道:“当然,我也没理由要求各位伸张正义,因为我突然发现,有些人的心捂不热,不管你多用心跟他们相处,他们都不会感激。”
上半年这些人可没少找她和申屠川借笔记问问题,没想到今天还是和之前陌生时一样沉默,简直叫人心寒。
“我们本来就不熟,不是在一个班里就是好朋友的。”下面有人受不了季听的内涵,忍不住小声回了一句。
他这一句说出口,其他人也三言两语的跟上了,意思是他们没有理由帮申屠川,甚至还有说自己根本不喜欢申屠川和季听的性格,要不是为了笔记,谁也不会搭理他们。
申屠川眼神阴沉下来,正要把讲台上的季听带下来时,就听到她突然道:“我们班的老师算是学校最顶尖的吧,明明班里学生跟其他班都差不多,可是师资力量却一直倾向于我们,你们猜原因是什么?”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班里安静了下来,不懂她要干什么。
季听勾起唇角:“咱们学校已经好几年没有过高考状元了,教育部规定不准按成绩分班,所以学校只能尽量往年级第一的班里倾斜资源,你们猜,如果申屠川转去别的班,会怎么样?”
“……总不会再因为他临时调换老师!”说话的人有点心虚,显然也明白班里的好资源是从哪来的。
季听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当然不会,老师只会问他为什么转班,等他说出你的名字后,你就会被临时调走,高考前三个月突然换班换老师,会有什么结果你应该知道吗?”
那个人立刻吓得噤声了,显然也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所以你在威胁一整个班?”李文在后排不屑的问。
季听看向他,无辜的歪了歪头:“这怎么是威胁呢,这只是致力于为班级创造良好的氛围,就像特别讨厌申屠川的那位,跟申屠川一个班肯定会不愉快吧,他转班了不就开心了?”
班里其他人瞬间安静了,李文心里还憋着火,嗤笑一声:“老子才不怕你!”
季听轻笑一声,拉着申屠川到座位上坐下。她说的这些威胁,在没变成现实之前不会有人当回事,所以她要做的,是给这些人彻底的震慑。
既然人人都要做不肯发声的加害者,那她就把这些人变成受害者。
当天晚上,那个口口声声最讨厌申屠川和季听的人,就被转到了别的班,由于好的班级已经人满,只能去一个成绩差老师也不太行的地方。这在即将高考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些乖乖崽再无人敢带头孤立。
而李文却不怕这些,反正他成绩不好,去哪玩都一样,于是依然针对申屠川,时不时把他的书和试卷扔到垃圾桶,仗着他们没证据而肆无忌惮,连季听的防狼棍都不怕。
正当季听思索该怎么给他一点教训时,某天学校论坛突然爆出一张病例,指出他已经感染了狂犬病毒,要求他退学。
这件事给学校带来了极大的恐慌,学生罢课抗议,要求李文退学,哪怕李文后来拿出了自己没感染的证据,也被无视在巨大的抗议潮里。
这件事季听一看就知道是申屠川做的,而申屠川也默认了,两个人用了自己的手段,让变相帮助加害者的人变成了受害者,让校园暴力的人变成校园暴力的对象。
“小川,你怎么这么棒呢?”听到李文被退学的消息后,季听笑着捧住他的脸。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小声问:“我这么棒,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
申屠川目光闪烁:“我也喜欢你。”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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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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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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