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宝山的案子了结,林云舒便带着一家子到庄子上避暑。
除了崔宛毓不爱动弹,小四这个县令要留守衙门,其他人都跟着一块去了。
到了乡下,再也没有吵杂的声响,每天都是鸟语花香,日落而息,日升而作。
其他人舒坦了,凌凌却觉得憋闷,本就怀了孕,也不能练武,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人难免焦躁起来。
严春娘在院子里扶着阿寿练习走路,她只能在院子里转圈圈。
林云舒躺在藤椅上打盹,两个丫鬟给她打扇,她也没睡熟,听凌凌一口一个汉息,终于睁开眼,“你要是闲着无聊,不如去胡满村给我办件事。”
凌凌眼前一亮,“何事?娘只管说?”
林云舒抬头看见知雪知雨两个丫头满头是汗,抬了抬手,让她们停下,又接过知雪手中的扇子自己扇,浅浅一笑,“最近苦夏,我想吃碗凉粉。你去问问谁家有绿豆的。买小半袋来。”
凌凌笑眯眯应了,叫了自己的丫鬟往外走。
凌凌的贴身丫鬟叫千斤,平日里的月钱全都花在吃上。凌凌非常喜欢这个憨厚的小丫头,每每做了新鲜吃食,也会给她一份儿。
得知要吃凉粉,小丫头别提多高兴了,跟在后头蹦蹦跳跳的。
凌凌就喜欢她这活泛劲儿,到了村里,老远就听到有个货郎高声叫喊,“豆腐咧!豆腐咧!”
千斤看向凌凌,“二奶奶,我们要不要买豆腐?”
凌凌想着乡下也没什么菜,点头,“你去招呼他过来。”
千斤立刻冲着那货郎大叫,货郎没一会儿就推着豆腐车过来了。
凌凌想起王四喜,试探道,“你姓王吗?”
那卖豆腐的男人三十出头,穿着短打,听到这话,怔了怔,拿荷叶给她包好豆腐,“不是。我不姓王。我姓孙。”
姓孙?那应该跟王四喜家没什么关系了。凌凌讪讪一笑,付了钱,带着千斤走了。
路上,两人遇到好几个大娘跑过来买豆腐。不大的豆腐车很快被围了个满满当当。
凌凌依稀听到有人问他是不是姓王。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走到一户人家,凌凌拿了豆腐,让千斤上前敲门。
大部分人家都不种绿豆,敲了三家,才终于买到。凌凌付了钱,大娘趁机拉着凌凌说话,“你瞧着面生,是旁边庄子上的人吧?”
凌凌闲着无聊,也不急着回去,就跟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对,我婆家姓顾,我叫凌凌。”
大娘年纪不大,前些日子又发生胡宝山的事儿,老三往这边跑了好几趟,大娘自然也听人说过,那个捕头就是姓顾,“你该不会跟那个顾捕头是一家子吧?”
虽说小四将土匪都端了,大家对他的大名也算是如雷贯耳。但是小四毕竟是官家人,在百姓心里,那就是比他们高一级的人。
百姓往常也不会往他身上扯。但捕头就不一样了。成天跟下头人打交道,大家进城就能瞧见,也不新鲜。
凌凌笑眯眯点头,“对,他是我夫弟。”
大娘乐得直拍巴掌,“哎哟,那就好了。咱们村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了。”
凌凌一怔,敢情村子之间还会打架吗?
就在她准备问出口的时候,突然隔壁院子传来一阵争吵声。
说是争吵,其实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不停骂。
大娘见怪不怪,小声道,“哎,隔壁胡老太有事没事就爱找她儿媳的茬,三不五时就骂她那儿媳妇。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凌凌示意千斤去看看,却不想她很快回来,摇头,“她家门关上了,我看不到。”
这湖满村倒是不穷,几乎家家户户盖的都是青砖瓦房,围着两人高的围墙。
千斤力气是大,但她学过规矩,不经过凌凌同意不能随便使用大力。于是她老老实实回来禀告。
大娘见她对吵架感兴趣,立刻从堂屋搬了两条条凳过来,半拢在一起,让她站在上面看。
凌凌一阵尴尬,脸都热了。这不太好吧?
大娘见她连连拒绝,猜她一个小媳妇面皮薄,不好意思上前,忙道,“这有什么。她骂那么大声,谁也不是聋子,能听不见?”
凌凌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站在条凳上,往隔壁看去。
还不等她往隔壁院子看去,就见隔壁的隔壁也有人看热闹。她四下里张望,见前面一排几家房顶上都站了人,正往这边看。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来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
凌凌的尴尬一扫而空,收回视线,看向隔避院子。
一个二十出头的媳妇跪在灶间门口,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身子瘦弱的厉害,却倔强得搂着两女儿,垂着头任婆婆打骂。
胡老太嘴里骂得极为难听,“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你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说,你是第几回干了?怪不得你这么胖呢。”
凌凌捏着拳头,人都瘦成干了,这还叫胖?
凌凌刚想发火,那大娘却是发现了她,冲着她骂起来,“看什么看?没看过教训小偷吗?”
凌凌冷着脸瞪她,“她偷谁的东西了?”
胡老太歪着嘴,“当然是偷我们家的东西了。我明明把家里吃的东西都锁得好好的,她却有馒头喂给这两个赔钱货。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凌凌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兴许是别人给的呢。这世上好人那么多。也许就有人见不得你虐待孩子。”
胡老太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谁家的粮食都是种出来的。谁会送给她们?我说你个小媳妇,你自己吃得饱穿得暖,就以为这世上的人都不挨饿了。”
凌凌气结,刚要回嘴。就见那媳妇抖着身子,怯怯开了口,“娘,真是好心人送给我的。只有一个馒头。大丫小丫饿得太狠了。再不吃东西,她们就要饿死了。娘,我没偷家里的东西,我没有偷过东西。”
胡老太掐着腰,朝她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不让她们吃东西了吗?她们俩的猪草割了吗?不割完,就不许吃饭。我们老胡家不养闲人。”
那媳妇还没说话,对面看热闹的年轻妇人却是听不下去了,“胡老太,你家孙女大的才五岁,小的才三岁,你就让她俩一天割十筐猪草,就是大人也割不了这么多啊。你摆明了是想饿死她们。胡老太,你就黑心吧,你当心哪天老天看不过眼把你也给收了去。”
胡老太冲着对方回骂。那妇人不是她对手,来回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胡老太的儿子胡田从里面出来,拉了下亲娘的袖子,战战兢兢道,“娘,进屋吧。别吵了,多丢人啊。”
胡老太回骂儿子,“你说什么丢人。你要真孝顺我,就把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给我休了。这么多年,连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要她还有什么用。”
胡田抿着嘴,小声嘟哝,“娘,咱家的钱不都给咱爹治病花完了吗?家里还欠着里正的钱呢。”
胡老太一阵憋闷,瞪了一眼门边的儿媳妇,恨恨道,“那再等等,等咱们家攒到银子,立马把她休了。”
胡田看也没看他媳妇一眼,恭恭敬敬‘嗯’了一声,扶着她往堂屋去了。
胡田媳妇搂着两个女儿哭得好不伤心。
凌凌气得想骂娘,下了条凳,“这什么丈夫,简直猪狗不如。她明明生了两个女儿。谁说她不能生了?”
大娘见她气成这样,默默叹了口气,“原先嫁过来的时候,身子骨结实着呢。可自打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月子都没做,就下河洗尿布,喂猪养家,下地收麦子,她身子骨就不行了。这几年一直也没怀上。”
凌凌越听越气,“她为什么不和离呢?”
大娘唬了一跳,“和离?好媳妇哪能和离呢。她娘家也不会同意的,多丢人啊。咱们女人还是得生儿子,有了儿子,就能在婆家占稳脚跟了。”
凌凌撇嘴,“谁说的。我婆婆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她就不挑。”
大娘上前拍拍她的手,语气难掩羡慕,“你这是嫁到好人家了。可是天底下也不是所有婆婆都像你婆婆呀。”
凌凌闷声点了下头。朝隔壁院子瞧了一眼,目露担忧,这母女仨人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呀。娘家指望不上,丈夫愚孝,哎!
只是她一个外人,也插不上话,更帮不了她。
凌凌谢过大娘,带着千斤往外走。
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卖豆腐的推着空车往巷子外走,看到她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
站在房顶上的那个男人,光顾着看热闹,没顾得上买豆腐,冲着下头喊,“孙大郎,豆腐还有吗?”
孙大郎扯着嗓子回道,“已经卖完了。”
“这么快就卖完啦?”凌凌没想到这豆腐还挺好卖。
孙大郎咧嘴笑,“是啊。我在别的村子能卖半车就算好的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半天功夫全卖完了。难不成这个村子的人喜欢吃豆腐?”
凌凌猜想这村里人因为王四喜被杀,心里有了阴影,好几个月没吃豆腐。等恐慌去了,可不就又想吃了。
凌凌摆了摆手,“那你以后多来几趟。我还买。”
孙大郎笑得一脸憨厚,“多谢大嫂赏脸。”
凌凌带着千斤往回走,千斤一脸纳闷,“他年纪比你还大,为啥叫你大嫂呀?”
凌凌被她逗笑了,跟她解释,“乡下人家都是这么称呼的。管不认识的媳妇叫大嫂。”
千斤‘哦’了一声。
两人到了家,林云舒让千斤舀两碗绿豆泡上。
凌凌将自己在村子里听人吵架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末了还恭维林云舒,“还是娘好,从来没骂过人。她那嘴可真臭,我都怀疑她上辈子在粪坑里淹死的。”m.sttgxcl.com
林云舒默默叹气,这种家事在后世都不好插手,更不用说这古代了。
如果一个妇人以不孝不名被夫家休弃,那她就没了活路。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
第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拍响。
老三正在院子里打拳,早上的温度一点也不低,他又出了大力气,汗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滚到腰间,给他雄健的身体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许多丫鬟瞧见这一幕,纷纷羞红了脸。
老三也不为意,擦完汗,就见门房带着一个大娘进来,“三爷,村子里出事了。”
老三披上衣服,黑脸一凛,“出什么事了?”
不待大娘说话,凌凌带着千斤从房里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她,“大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大娘一脸焦急,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来找顾捕头的。发生大事了。”
凌凌赶紧凑过来,老三也急了,连连催促,“到底发生什么大事?”
大娘跺了跺脚,双掌相击,一脸晦气,尖着嗓子叫道,“那胡老太死了,还是死在我家粪坑里。我今天一早想弄点粪浇菜地,没想到一舀子下去捞出个死人来。吓得我赶紧过来报案。顾捕头,你快去瞧瞧吧。”
老三当即吩咐门房,“你快去城里通知四爷和仵作,再叫几个衙役过来。”
那门房也不敢耽误,急急往外跑,老三想起一事,又喊了一嗓子,“慢着。”
门房回头,“三爷还有事?”
老三咧嘴笑,“你通知完,再帮我到事务房签个名。我就不到县衙点牟了。”
门房躬身应是。
院子里吵吵闹闹,林云舒在房里都听到了,换完衣裳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老三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林云舒无语,昨晚凌凌才说,这胡老太嘴这么臭,前世说不定是死在粪坑里,这第二日就应验了。
凌凌讪笑,拍了下自己的嘴,尴尬得直挠头,“娘,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真灵了。”
林云舒摇头失笑,吩咐老三,“那你先去保护好现场,别让其他人靠近。”
老三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去了。大娘麻溜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了不停。
凌凌也想跟去看热闹,林云舒把人叫住,“行啦。你大着肚子,凑到粪坑边,味不味啊?”
她话音刚落,凌凌就皱了脸,胸口一阵恶心涌上来,她扶着墙开始干呕。
林云舒示意凌凌身后的千斤给她顺背,可惜这个傻丫头浑身只有劲,不怎么机灵,竟是没看懂。
林云舒无奈,只能自己上前给她顺背,嘴里嫌弃得不行,“你说你连听我说一句都恶心成这样,你还往上凑。我看你比虎子还虎。”
凌凌干呕一会儿,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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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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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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