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愣了一瞬,眼见那井口狭窄,只容一人上下,且这人还不能过于壮硕肥胖,他看了一圈儿,指了一名精瘦内卫道:“你先下去探路。”
精瘦内卫应声称是,十分利落的在地上钉了两跟拇指粗的绳索,一根捆在腰上另一跟拿在手上,身轻如燕的跃下井口,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下攀爬,一边将另一根绳索牢牢的固定在井壁上。
灯火只落在窄小井口的上半截,丝毫找不到黑漆漆的下边儿,越往下攀爬,井里越是幽深漆黑,再加上井壁湿滑,全无着力之处,内卫向下攀爬的窸窣声时断时续,间或传来一两声咚咚的撞墙声,听起来疼得很。
冷临江听得直咧嘴,身子随着那撞墙声侧来抖去的,一眼又一眼的瞟着姚杳,最后还是没忍住,扳过她的肩头,仔细看了一番。
姚杳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冷临江戏谑道:“看你有没有被撞散架。”
姚杳嘁了一声,解下挂在马背上的马灯,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井口上方辘轳上。
光亮落到了井里,瘦伶伶的内卫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向下攀爬。
韩长暮淡淡的笑了下,眼见何振福安排好了前厅的事情折返回来,他便吩咐道:“着人守着此处,不得任何人靠近。”
随即数十名内卫在井口外散开,面朝外将这口枯井包围了起来,手搭在腰间,若有异象,随时可以将软剑抽出。
他继续对何振福道:“着人仔细搜一下那片废墟,要当心些。”
何振福应声称是,又指了十几名内卫过去。
那口枯井并不深,再加上有了明亮的灯火,内卫攀爬的顺畅了许多,不过片刻功夫,内卫便下到了井底,拉了拉绳索,声音嗡嗡的从井底传出来:“大人,井底无异,可以下来了。”
韩长暮应了一声,便要率先下井。
姚杳下意识的进了一步,拦在了韩长暮的前头:“大人,卑职路熟,卑职先下去吧。”
韩长暮的眼波一动,露出淡淡的笑意来,那笑意转瞬即逝,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姚杳的前面,温和道:“不必。”
姚杳愣了一下,还未回过神来,便见韩长暮迈了一大步,走到井旁,身子一动,连腰间的绳索都没绑,便从井口跃了下去,绯色的衣角在井沿儿翩跹而过。
冷临江见状,笑着拍了拍姚杳的肩头,挑眉戏谑:“你还算是个姑娘吗?”m.sttgxcl.com
姚杳撇嘴,翻了个极大的白眼儿:“我不是,你是,实打实的娘炮。”
“......”
井中一阵窸窣轻响,便听到一声清朗之音:“底下只能站四个人,再下来两个。”
姚杳应了一声,把乱蓬蓬的头发在脑后拢起,随意撕了条衣角绑上,原本就被碎石划拉的不像样子的衣裳,就更加破破烂烂的像块抹布了。
她可不想逞能,从湿滑的井壁上摔下去,摔个筋断骨折,遂攥紧了绳索,将另一盏小巧至极的马灯挂在手腕上,踩着那点朦朦胧胧的光晕下了井。
冷临江啧啧两声,听到沉闷的落地声音,他将衣摆一甩,缠在腰上系好,再将绳索往腰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也跟着飞身跃下。
这口枯井上窄下宽,井口窄小,只容一人上下,身形稍胖点的都挤不进来。
幸而下井的几人都是骨纤肉少的那种身量,否则定是要卡在井口,不上不下了。
而下到井底,虽不至于豁然开朗,但也能勉强容得下三个人站着,可是冷临江下来后,井底这方寸之地就局促的没法站人了。
姚杳原本紧贴着井壁站着,潮乎乎的水气浸透了衣裳,黏在身上,寒气一股一股的往骨头缝里钻,实在是难受至极。
冷临江刚下到井底,就大呼小叫开了,单是叫叫也就罢了,他嫌贴着井壁站着难受,竟然推了姚杳一把,正好把她推到韩长暮身边紧贴着。
韩长暮躲避不及,就算的躲开也无处可躲,无可奈何的把姚杳抱了个满怀,下巴正好搁在了她乱蓬蓬的发顶上,温热的气息顿时迎头笼罩下来。
姚杳不是个古板的古代人,没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矫情,可是现下,她身子一僵,退无可退,膈应的很,回头愤恨的瞪了冷临江一眼,再回头,正好对上韩长暮似笑非笑的眼睛。
姚杳皱了下眉,忙转头望向一边。
韩长暮双眸中的笑意更浓了,看到探路的内卫弯下身子,已经钻进了狭长的甬道中,他扬声喊了一句:“何振福,三人一批,再下来十二人。”
方才姚杳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一直是摸黑前行,衣裳手上划了不少的口子,隐隐有些痛,并不十分明显,而此番下来,借着挂在手腕上的马灯的光亮,她才算是将此地看了个清楚。
甬道狭长深幽,四周都是粗糙开凿的痕迹,人在甬道里跪爬前行,手上衣裳上,全是被粗糙的石壁划开的细碎口子。
这是一口枯井,可甬道里却并不干燥,反倒格外潮湿,沟壑纵横的石壁上,布满了一丛丛暗绿色的苔藓,水从石壁渗出来,滴答滴答的不断砸到地上。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到自己糊了满身深绿浅翠的苔藓色。
划破了的口子,缝缝补补还能凑合,但染了的苔藓色,洗是洗不掉了。
得,又得花钱买新衣裳了。
她惦记了许久的匕首啊,又泡汤了。
冷临江跟在姚杳身后,往甬道深处爬,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低低笑出了声:“要不你说几句好听的,我送你几身春装?”
姚杳嘁了一声,连头都没回,紧随着韩长暮往前爬。
冷临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倒也不恼,只是一笑。
韩长暮在前头听到声音,微微一顿,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这条甬道并不十分长,只是石壁粗糙,逼仄迫人,手脚并用的格外难行。
甬道中静谧幽深,只有滴答滴答的落水声,这样的情形下,那窸窸窣窣的爬动声音便格外的清晰,韩长暮甚至能分辨的出,这些爬动的声音都各自属于谁。
窸窣之声越来越大,杂乱无章,一道道幽暗的影子烙在参差石壁上,是那十二名内卫依次下了井,跟在后头爬进了甬道。
在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中,一行人艰难爬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韩长暮点燃了个火折子,姚杳举着马灯,照亮前路。
四围依旧是草草开凿的石壁,只是比甬道更加空旷些,像是一处地下洞窟,能让人直起腰站着了。
一部分人站在了这处狭小的洞窟里,余下的那些人则仍旧趴在狭长的甬道中。
这处洞窟虽然不大,各个方向却都挖了数条甬道,除了方才进来时的那条外,其他的甬道也都狭长深幽,只能容人跪爬前行。
韩长暮看了一瞬,转头问道:“你方才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姚杳愣了一下,指了指头顶:“卑职方才是从这里下来的。”
韩长暮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洞窟顶上凸起的石头。
那块石头不大,一只手便能攥紧了,表面光滑圆润,一看就是经常触摸所致。
这洞窟低矮,人站起来,头顶刚好挨着石壁,那块石头触手可及。
韩长暮挥了下手,让姚杳等人尽数躲藏在了甬道中。
随后内卫上前,缓慢的转动石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一直转了大半圈,直到再也转不动,才停了下来。
并没有韩长暮猜测的暗器机关之类的出现,只有头顶处的那块石壁,吱吱呀呀的落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一股子焦糊的气息裹着灰烬扑了进来。
“什么人?”在石壁落下来的一瞬间,外头传来了叮呤咣啷的刀剑声,劈砍在了洞口,白惨惨的光陡然落进洞窟中,寒津津的照亮了大半洞窟。
那些刀剑上都镌刻有内卫司的标记,正是姚杳追踪抓人的时候,留在外头的那一队内卫,这些人仍然守在此处,想来这里并未被烈火波及。
“是我。”韩长暮沉声开口。
外头的人听到韩长暮的声音,顿时齐齐收了刀剑,为首的内卫恭敬开口:“见过少使大人。”
韩长暮面无表情的问道:“外头可有什么动静?”
内卫道:“自姚参军下去后,这里便没有人出现过了,火也没有烧到此地。”
韩长暮微微颔首,扒着石壁上的凸起,头探出了洞窟外头,环顾了下四围。
此地紧挨着高高的院墙,而不远处就是那片火场,他刚一探出头来,灼热的气息就扑了过来。
他皱了下眉头,在这么个地界儿费劲挖一条密道,难道就只是为了从那口枯井中逃生么?
若是想逃生,直接翻墙多好,那院墙又不是十分的高。
他转头望向洞窟,或许,挖这密道的用意,在另外几条甬道中吧。
他带着姚杳和冷临江爬到地上,冷声吩咐内卫们:“三人一队,仔细探一探这几条甬道,半个时辰后,到地上回话。”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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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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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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