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凉飕飕地道:“魏无羡,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带人就带人。可还记得这里是谁家,主人是谁?”
——魏无羡做这件事原本就想躲着他,见被江澄发现了,心知免不了一顿恶言恶语了。他不想多生口角,道:“我没带含光君去莲花坞的其他机密之处,只是来上几柱香祭拜江叔叔和虞夫人。已经上完了,这就走。”
——江澄道:“要走请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在莲花坞里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你鬼混。”
江澄几乎是瞪着水幕上这一行一行的文字,一时之间,心头竟只有一个念头勉强能分辨清楚:这就是你要对他说的话?
明明……
这种时候……你竟然却……
江澄在心底一字一句地质问那个其实并不会听到的“自己”:本来已经如此……你难道真的要如此彻底、如此决绝,真的想把他“扫地出门”,从此再无干系吗?
一念及此,他浑身一震,忍不住就要去看魏无羡的反应。
却见,魏无羡也正望着水幕,眉峰微微地蹙起。
江澄忽然觉得身上微微发冷。
他几乎不敢再看那水幕上究竟还写了些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这两句难听的话大约只是开始,那么……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是结束呢?
然而,其实看与不看,结果也无甚分别。
前排的少年已经终于从惊震中回过神来,一目十行地扫过,便转为气愤,恼道:“江宗主……这说的是什么话?也太难听了吧!”
——魏无羡眉头一跳,见蓝忘机的右手压上了剑柄上,忙按住他手背……他转身又在江枫眠夫妇的灵位之前认真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和蓝忘机一齐站起身来。江澄倒是没不准他磕头,但也毫不掩饰他的挖苦之意:“你确实应该好好跪跪他们,平白地到他们面前污他们的眼、辱没他们的清净。”
——魏无羡扫了他一眼,平静地道:“上个香而已,你行了吧。”
——江澄道:“上香?魏无羡,你就没半点自觉吗?你早就被我们家扫地出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带来给我父母上香?”
这话说的实在好没道理。
当年魏无羡被“扫地出门”,本是为使江家得以置身事外,而向玄门百家演的一场戏,而非他当真见悖于江氏规训,以致被逐出门墙。纵使时异事殊,当年的假戏已然作了真,但若他当真连进江氏祠堂、给江枫眠夫妻奉这一炷香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江晚吟身为人子又为何不阻不拦?难道不正是他自己默认了魏无羡本是有资格来上这一炷香的?m.sttgxcl.com
他既已眼睁睁看他们上完了香而没有阻拦,这时再以此发难,便已经难看得很,更何况,蓝忘机是仙门名士,素来被公认为楷模中的楷模,何曾与“乱七八糟”这等形容沾上半点边儿?
后排,蓝曦臣微微蹙眉,似有不豫,但他毕竟涵养甚好,倒还不至于为了这几句如今还没影儿的恶语就当面给人难看。蓝启仁眉头皱得只有比他更狠,却也是一语未发。
——魏无羡原本已经要越过了他,要离开了,听到这一句,忽然顿足,沉声道:“你倒是说清楚,谁是乱七八糟的人?”
——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江澄说什么他都能当没听到。可现在蓝忘机也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蓝忘机跟着他一起忍受江澄这些越来越难听的言语和扑面而来的恶意。
听到这一句,江澄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说来奇怪,他不愿意去看那水幕上的文字,大约是由于他有所预感、而难以接受魏无羡将从此对“云梦江氏”失却最后的一点眷念之心,与他彻彻底底一刀两断不见不想,但是到了这一刻,心头竟是出奇冷静,甚至于还冷冷地“哈”了一声,想道:这下你总算该满意了。
这下他不再避你忍你了,说不定还要和你真刀真枪杀上一场了……杀过这一场以后,最好也不过是再也不见了。
——江澄讥讽道:“你忘性真大。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那我就来提醒你吧。就是因为你逞英雄,救了你身边这位蓝二公子,整个莲花坞还有我爹娘都给你陪葬了。这样还不够,有了第一回,你还要来第二回,连温狗你都要救,拉上我姐姐他们,你真是好伟大啊。更伟大的是,你还如此宽宏大量,带着这两位前来莲花坞。让温狗在我们家门前徘徊,让蓝二公子进来上香,存心给我、给他们找不痛快。”
——他道……莲花坞覆灭之事,江澄觉得不光魏无羡有责任,温宁和蓝忘机也都不能脱离干系,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会给好脸色,何况扎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都到了莲花坞,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了。
蓝曦臣面容又沉了几分,聂明玦听得狠狠皱眉,究竟是念及莲花坞血祸不远,忍了又忍,一时才没有再骂出一声“荒谬”,前边蓝景仪已是脱口道:“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当初是含光君的错吗?!就算、就算——当初魏前辈所救的又——”
蓝思追喝道:“景仪!”
蓝景仪住口,脸色仍是忿忿,但经这一喝,却是也想起金凌就在一旁,总算顾念他心情,不再说了。
然而纵使他没有说完,却也足够使人想起:即便暂且不去论此后与温宁相关的恩与仇,是与非,只单单当年屠戮玄武洞一桩,当初由于魏无羡出手才得救的,可还有一个金子轩呢。
“江澄”若真觉得是由于魏无羡救人才招致祸端,为此迁怒于他所救之人,甚至于过去十几年还耿耿于怀,觉得让蓝忘机来上一炷香都是在“给他们找不痛快”,那又为何肯让金子轩娶他的姐姐、做他爹娘的女婿呢?
除非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在为当年事而介怀。
他如此怒不可遏、恶意盈胸,根本是由于“魏无羡带着蓝忘机来上香”这件事,使他意识到,魏无羡大约真的已经放下了前尘往事,决定和他的心上人一起向前走了。
而江晚吟囿于过往,魔障横生,于是也就万万不能容忍他竟然可以放下。
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得清楚这一层,甚至江澄自己都未必明白十三年后的“自己”究竟为何如此,然而这种不清楚、不明白,并不会减轻旁观者对他此言此行生出的鄙薄之情,更不能挽救江澄此时所陷入的难堪境地。
魏无羡瞥见他在切齿与惶惑之间变幻不定的神情,无声地叹了口气。
“江澄”盛怒之下,什么教养礼数都抛却了。“魏无羡”提醒他言辞间注意分寸,岂料他偏偏听得岔了意思,怒焰高涨下恶语更甚。原来他此前沿码头摊贩指引找来,正正撞上“魏无羡”从树上扑进“蓝忘机”怀里,这才终于察觉两人关系不同寻常。“江澄”本就极其瞧不上这种有悖世俗的亲密关系,以至于这惊愕、嫌恶之情竟是短暂地胜过了他对魏无羡的恨意,直到他再目睹他们进了祠堂、一同奉香下拜,又是恨意大炽,不管不顾地便向着两人发难了。
然而“魏无羡”其实还并未来得及和“蓝忘机”挑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更不能确定他对自己是何心意。他被这劈头盖脸的恶语一砸,只怕这话侮辱了“蓝忘机”,情急之下,脱口一句“含光君不过是我的朋友”,却是真的刺伤了他。
魏无羡读到那一句“蓝忘机神色一僵”,心中也为之一颤,一时之间,满心都是“要糟”二字。
——说什么不好,做什么要说“不过是朋友”!
就算是不能确定蓝湛是什么心思,难道竟也想不到——就算只是万一的可能——若他也是一般的心意,再听到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朋友”,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
他这么想着,一时竟是浑然忘了书里书外的分别,只有感同身受、心痛难当。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自己的手背覆上了一片温热。
他看见了蓝忘机淡如琉璃的眼。
蓝忘机轻声对他道:“不是你的错。”
这一刻,是魏无羡还是“魏无羡”,蓝忘机亦或“蓝忘机”,其实也当真是……不必有分别的。
魏无羡道:“……嗯。”
“魏无羡”以为“蓝忘机”受辱难堪,激怒之下,终于是一道符篆砸了出去,“江澄”惊愕之后便是震怒,紫电一鞭抽出,又被避尘挡下,三人就此动起手来。
———谁知胡乱地拆了几招,魏无羡突然惊醒:这是云梦江氏的祠堂,他刚刚还跪在这里,向江枫眠夫妇祈求他们的保佑,现在却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前,和蓝忘机一起攻击他们的儿子!
蓝景仪读到此处,心中也跟着一跳,只觉大为不安,再一眼扫到后文,当即“啊”地叫了一声,又惊又急道:“魏前辈——”
不仅是他,蓝思追、金凌皆是变了脸色。
——仿佛被冰冷的瀑布当头浇中,他眼前突然一阵忽明忽暗。蓝忘机看他一眼,猛地转身抓住了他的肩膀……他觉得有东西从脸上爬过,举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猩红。伴随着阵阵头晕目眩,鲜血还在从他的口鼻之中滴滴答答地滑落,坠到地上。
“魏无羡”经受这番刺激,竟是口鼻出血!
感受到蓝忘机陡然收紧的力道,魏无羡另一只手也覆了过来,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轻声道:“蓝湛,你别紧张,我好好的呢。”
——这次终于不是装的了。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的臂弯勉强站立,见蓝忘机刚换过的白衣又被他的血染红了一片,不由自主伸手去擦,心里不合时宜地犯愁:“又把他衣服弄脏了。”
——蓝忘机道:“你怎么样?!”
——魏无羡答非所问道:“蓝湛……我们走吧。”
——马上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分明并不喜欢莲花坞,分明也一早就没有把魏前辈和江宗主当成一路的人,但在这一刻,读到这一行字,蓝景仪还是觉得,实在是……非常,非常地难过。
他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
魏无羡又是拍了拍蓝忘机的手背,仍是轻声道:“……有你在呢。”
蓝忘机另一只手也覆了过来。
江澄别开了视线,双手攥紧又松开,松开了,又再一次攥紧。
他满心都是被啃噬一般的痛苦,却又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这痛苦无从发泄、甚至于,不可以去发泄出来。
已经……够难看、够不体面的了。
“蓝忘机”背起“魏无羡”就走,“江澄”却不肯放他们走。缠斗之中,“魏无羡”昏了过去,“蓝忘机”探他呼吸,避尘失力,几乎要为紫电所伤,关键时刻,“温宁”猛地挡了进来。
——江澄定睛一看……别的人他都还能勉强忍,这条亲手把金子轩一掌穿心、断送了他姐姐幸福和性命的温狗,他却是万万容忍不得。光是看他一眼都有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他竟然还敢踏足莲花坞内部的土地,当真是找死!
——因为这两条人命和种种原因,温宁心中有愧,因此对江澄总抱着一份畏惧,从来都自觉地避他而行,此刻却挡在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之前,直面着他,挨了狠狠的一鞭子,胸膛爬过了一条骇人的焦痕,也没有退缩。
——探得魏无羡只是疲倦至极加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蓝忘机这才转开目光。只见温宁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到江澄面前……那东西正是魏无羡的佩剑随便。魏无羡一路都嫌拿着麻烦随手乱扔,最后扔给温宁保管了。温宁举着它,道:“拔|出来。”
——他口气坚决,目光坚定。全然不是以往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
读至此处,魏无羡不由喟叹:“温宁啊……”
这么一个一向温和到甚至会显得有些怯弱的人……此时此刻,竟是为了维护“魏无羡”,而显现出来如此殊异的另一番面貌。
坐在最后一排的温情眼眶微微地泛上酸涩,她抬手抚过眼角,似乎是在答他的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合该的。”
——君以手足待我,遂我以腹心报之矣。
——江澄道:“我警告你,不想再被挫骨扬灰一次,就立刻把你的脚,从莲花坞的土地上挪开,滚出去!”
——温宁几乎要把剑柄捅到他胸口里去了,声音高扬,喝道:“动手,拔!”
——江澄心中一阵躁怒,心脏无端狂跳,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照着温宁所说的,左手握住随便的剑柄,用力一拔。
——一把雪白到刺目的剑身,从古朴的剑鞘里脱鞘而出!
三个少年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住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许久之前的,那个并不能、亦或者说是不敢完全肯定的猜测……似乎终于要被确证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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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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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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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一·廿四)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