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眠对他字的评价,是“潦草轻浮,但有秀骨”,这绝绝对对就是他的手迹……他把自己夹进去的这本书,是他自己的手稿。手稿所记内容,是他当年四处搜集整理资料,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后写的一份关于献舍禁术的文章。
魏无羡道:“结果要拉我回来折腾,还是吃的我的本——随手写随手扔的东西,他们也当个宝,啧。”
心头感觉颇为怪异。
——当初他写过不少这样的手稿,都是随手写随手扔,丢在夷陵乱葬岗上他睡觉的那个洞里。这些手稿有的在围剿之中被战火销毁,有的则像他的佩剑一样被当作战利品被旁人收藏了起来。
蓝启仁皱眉不语。
——既然是禁术手稿残本,魏无羡绝不相信金光瑶会随随便便让闲杂人等看到这种东西。看来,原先金光瑶和莫玄羽就算不是那种关系,也绝对不差。
江澄脸现恶寒之色。
聂怀桑道:“想来也不会是那种关系。莫玄羽能凭一份并不完全的手稿便召回魏兄,可见他于此道就算比不上薛洋,也一定比外面的野路子强。敛芳尊大概,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别说金光瑶不是断袖,就算是,也绝不可能与莫玄羽有那种关系。他二人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金光瑶就是再荤素不忌,也不至于和对方搅在一起吧?
金子轩道:“若是看中这一点,那他为何……”
魏无羡道:“为何会疯疯癫癫、声名狼藉被赶出去?”
金子轩没答,但从表情可知,魏无羡所说正是他所想。
魏无羡道:“或许是因为他胆子不够大、心不够狠,哪怕有天赋,也派不上用场。”
又或者,是因为莫玄羽毕竟是金光善的亲儿子,哪怕未能认祖归宗,也是被金光善授意接回去的。好不容易金子轩已死,却又冒出这么一个绊脚石,金光瑶自然要设法解决他。
还有可能,是二者兼有之。
顾及到孟瑶的存在,魏无羡并未将后两种猜测宣之于口,只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会写到,不妨再读下去看看。”
江澄道:“云梦?”
——魏无羡已经从他自己写的那叠手稿里一点一点扭了出来,闻声又迅速插了回去。这一次,他看到的却不是手稿了,而似乎是两张……房契和地契?……于是记下了地址,位于云梦的云萍城,心想着日后若有机会,说不定能在那里探查到什么。
孟瑶道:“在下本是云梦云萍人,兴许,是什么旧地吧。”
先后发现手稿、房契、地契之后,魏纸人终于爬到那间被封禁咒帘挡住的格子当中。紧接着,前方猛地噤声。
聂怀桑手中已断折的扇骨再次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金光瑶走了过来,掀起了帘子。……前方有个圆形的东西,刚好挡住了他。
全场鸦雀无声。
半晌,金凌才声音发颤、艰难至极地再次读了下去。
——半晌,他问道:“刚才是你在看着我么?”
——魏无羡消无声息地贴上了这个东西。……封印者要叫这颗头颅看不到、听不见、说不得,因此,这张脸苍白的皮肤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双目和口耳都被牢牢封住。
——魏无羡心中默默道:“久仰了,赤锋尊。”
不管怎么说,看到自己的头给人砍了下来,还以如此恶毒法门镇压,都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聂明玦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但除此之外,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了,竟几乎是所有人中表现得最为平静镇定之人。
相比之下,聂怀桑、蓝曦臣等人,尽都是悲愤莫名。
——昔年射日之征上所向披靡,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锋尊聂明玦,就被重重禁制封印在这一间阴暗密室的逼仄之地里,不见天日。
蓝曦臣涩然道:“明玦兄……”
聂明玦道:“不必多说。”
孟瑶本就血色浅淡的脸又是陡然一阵凝滞。
魏纸人正思索如何破除头颅上重重禁制,忽然便被一股异常的吸力吸了过去。
三个小辈正为此好一阵紧张,蓝思追都情不自禁想问“魏前辈没事吧”了,待看到后面几句话,齐齐一滞。
——金麟台另一边,蓝忘机坐在魏无羡的身边,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手指微动,垂着眼睫,举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很轻很轻,和刚才纸片人在上面撞的那一下一样轻。
金凌:“……”
蓝思追:“……”
蓝景仪:“……呃。”
魏无羡:“……咳。”
蓝忘机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江澄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几行字,江厌离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视线。
平心而论,这几句话绝对称不上出格。
然而,如此需严阵以待的情形下,蓦地插入了这么一段几乎有些狎昵的言语,当真让人心情微妙。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少年们原本的纷乱惶惑也自然而然地缓和了下来,再看水幕时便平静得多了。
蓝思追将有些飘移的目光收了回来,握拳放在唇边,顿了顿,正色道:“魏前辈这是、被赤锋尊强制共情了么?”
蓝景仪道:“是的吧?”
金子轩道:“这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他已经好多年没闻到这么浓烈的血腥了,骨子里有什么东西霎那间被唤醒,喧嚣沸腾起来。一睁眼便是一抹刀光,一片血影,还有一颗高高飞起的头颅,和它轰然倒下的身体。
聂明玦道:“五个月前。”
——这个身首分离的人,家袍背负炎阳烈焰纹。魏无羡看着“自己”收刀回鞘,口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头捡了,吊起来,给温狗看。”
温宁的脸色隐隐有一点发白。
哪怕并不同道,他毕竟还是认可自己与温旭、温晁这些人的关联,岐山温氏大树倒塌已成定局,即便温情先前已与蓝、聂几人达成了协议,也算后路无忧,来此处之前,他也是聂明玦眼中的“温狗”,没什么不同。
看着那一段对于战场血腥惨烈之相的描写,魏无羡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心头倏尔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原本射日之征当中,凡是上了前线的人,都是多多少少神经紧张、火气甚重,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无差,他自己更不例外。
但他到此时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从进入这空间伊始,就仿佛格外平心静气,悲愤、唏嘘等诸般心绪波动固然有之,但几乎都不至于情绪失控,就好像……
一念方起,他就忍不住将手覆在了小腹处。
——难道说,起初对丹田的感知,并非错觉?
那么出去之后,这状态又是否会有所变化?
若是没有,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他可以重新修出一颗金丹、再次有了使出那惊艳一剑的机会、得以以正统之途登顶的机会?
只要这么一想、哪怕不能确定、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魏无羡都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震颤。
他固然从不后悔剖丹给江澄,但对于自己修为尽丧、不得不倚仗外道、小心翼翼隐藏这秘密,又怎么可能毫不介意?
忽然,他听见蓝忘机道:“魏婴!”
魏无羡猝然惊醒。
蓝忘机握着他的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紧张与关切。
魏无羡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怎么从前就看不出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
蓝忘机道:“你方才……”是在想什么?
魏无羡用力地回握了一下蓝忘机,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成与不成,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来日已经不同了。
他要一辈子站在这个人身边、好好地站在他身边。
关于金丹的想法直接成了固然可喜,就是不成,难道他就走不通这条路了?
魏无羡跑神的这一会儿,水幕上已再一次提到了孟瑶,随后便将他身世、经历,简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全都揭了个遍。
孟瑶本人倒还没有如何,反倒是金凌与金子轩父子两人,一个念一个听,都是一般的尴尬、窘迫至极。
金凌脸色俄而涨红俄而铁青,金子轩更显无所适从,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本来他早知自己的父亲风流多情,区区私生子也不会放在眼中,顶多觉得把人踹下金鳞台有些过分。但这天书一路读到现在,孟瑶之才能、手腕诸人有目共睹,他再是高傲,也不会继续轻看他。这会儿看对方如此被人轻贱侮辱,过程中还一次次提起自己的名字,能自在才怪了。
——于是,孟瑶便被人从金麟台上踹了下来,从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了最下面一级。
诸人几乎都为此行径或轻或重皱了一皱眉,唯有聂怀桑不为所动,脸色晦暗地盯住了下一句。
——据说他爬起来之后,什么也没说,抹掉了额头上的鲜血,拍拍身上的灰尘,背着行囊就走了。
他心中对此人的忌惮戒备顿时更上一重楼。
——射日之征开战后,孟瑶便投入了清河聂氏门下。
聂怀桑道:“给兰陵金氏扫地出门之后,孟兄又为何要来我聂氏?”
这话前半句说的有点不客气,孟瑶却岿然不动,自若道:“聂宗主为人磊落公正,不以出身论英雄。且清河聂氏于射日之征初起便为主力,我欲建功立业,自然愿入聂宗主麾下。”
聂怀桑道:“那你后来又为何拿了我大哥的举荐信去了金氏?”
孟瑶与他对视须臾,慢慢道:“聂二公子,我毕竟是兰陵金氏血脉,我欲建功立业,为的也是叫我父亲认可我。聂宗主愿意提拔我、给了我举荐信去见我父亲,无论如何,我都是感激不尽的。”
“无论如何”?
聂怀桑挑了挑眉:看来孟瑶在琅邪的日子很不如人意。
他正要再说几句,却被聂明玦喝止:“好了,少说些有的没的。专心观书。”
又对孟瑶道:“我提拔你,是看重你能力为人,不是为了旁的什么,你也少胡思乱想!”
他虽然没听懂这二人对答中的暗潮汹涌,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并不友善、可以说颇有问题,遂干脆利落地阻断。
聂怀桑只得暂且作罢,孟瑶低头应是。
聂明玦初见孟瑶,便撞上与之同驻的修士在背后嚼舌根,当即大发雷霆,将一群人狠狠斥了一顿。
他此时再看当初那群修士的言论,仍是忍不住狠狠蹙眉,往后看了几行,更是一阵怒火上涌,沉沉道:“是这样么?”
——虽是这么应,但他脸上仍是染着一丝愁色。今日聂明玦这样帮他出头,压得一时,日后那些修士定然要百十倍地讨还回来,如何能不愁。
孟瑶沉默片刻,似是咬了咬牙,才道:“是。”
转而又连忙补充:“有聂宗主提拔,他们后来并未多为难我。”
聂明玦听出言外之意,冷然道:“也就是说,果真为难了你,若非我将你调到身边,还会为难得更多?”
孟瑶张了张嘴,最终没有作声,似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否认是否认不得,他亦不愿违心否认,而承认,却也不好承认。
见他如此反应,聂明玦心中有数,横竖不是非要他亲口说出结果,也就不再追问。
孟瑶似乎松了口气。
须臾,聂明玦又道:“那时是我不了解内情,便随意与你断言。若是这样的缘故不得精深,能够求博求广,也是你的本事,不必理会旁人风言风语。”
——魏无羡心中却明白,再练也扎实不了。金光瑶不比寻常世家子弟,他底子太差,永远不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于修炼之道,他只能求博求广,不能求精求深。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综百家之长,涉猎各家绝技,也是他为什么曾被人诟病为“偷技之徒”的原因。
孟瑶道:“多谢聂宗主。”
孟瑶能力出众,做事又肯花心思下功夫,颇得聂明玦赏识,哪怕天书不提,看他两人现在的相处,也能看得出。
事情初步转变,始于蓝曦臣某日护送修士途中经停河间。
——虽说蓝曦臣的相貌和蓝忘机几乎一模一样,但魏无羡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谁是谁,可是,看到这张脸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动,暗想:“不知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剪纸化身被怨气侵袭,肉身会不会也出岔子?蓝湛会不会觉察不对?”
读到这一句,魏无羡忍不住分心一瞬:可不,蓝湛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了。
忍不住思绪乱飘:可见我们两个果真心有灵犀,天造地设一对!
一念及此,不由莞尔,旋即收心回到正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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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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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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