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带着“魏无羡”回到那处种满龙胆花的幽僻小筑,不知是否心情太过激荡,对他说起青蘅君与蓝夫人的旧事。
得知蓝夫人曾杀了青蘅君的一位恩师,蓝景仪当场失声道:“什么?!”
金凌、蓝思追都是震骇莫名,半晌说不出话来。
蓝启仁的手指紧了紧,闭目长叹一声。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姑苏蓝氏费尽心思掩盖的秘辛,会以这种方式现于人前。
虽然离开秘境以后,多半不会再传于他人之耳,但要再将当年的憾恨再以这种方式回顾一遍、要被一群小辈得知,实在让他觉得——难堪极了。
过了一会儿,小辈们一一回神。读到下一句,蓝思追心中惊骇稍退,微微地回了暖。
——这当真是超乎想象,魏无羡明知追问是很失礼的事,但一想到这是蓝忘机的父母,便觉不能不问,道:“为什么?!”
魏无羡心道:虽然死不开窍急死个人,好歹还知道对蓝湛得上心。
一时竟不知该欣慰还是叹气。
蓝夫人与姑苏蓝氏的恩怨,孰是孰非,已经不得而知。总之结果便是,青蘅君把人带回来成了亲、不许旁人动她,自己从此常年闭关,夫妻分隔两处,许久也见不上一面。
半晌,蓝景仪道:“泽芜君为何要问魏前辈这些?”
沉默片刻,蓝思追道:“大约在旁观者看来,青蘅君与夫人,同含光君与魏前辈,处境是很像的。”
所以蓝曦臣才想知道魏无羡的看法——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想要通过处境相似的后者之口,探得几分已不可能追知的,母亲的想法。
蓝景仪道:“像吗?”
蓝思追道:“不论内情、只看处境,的确是很像的——而这两件事的内情究竟有什么分别,不仅咱们,就连泽芜君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而若只论已知,区别便只有世人眼中罪业的轻重:蓝夫人尚且只是杀了青蘅君一位恩师、与姑苏蓝氏为敌,魏无羡却曾在穷奇道、不夜天铸下滔天杀业,乃是百家公敌。
“蓝曦臣”虽然问了,“魏无羡”却只答不知,前者也不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后来、说起了两人少时的事。
母亲被软禁,一个月只能见一面,父亲常年闭关,更不必多说。镇日相伴,只有严厉的叔父,与严苛的功课。到蓝忘机六岁那一年,蓝夫人过世,连与母亲的这一月一见,也不会再有了。
一路读下来,只有满满的震撼,与从心底涌上的酸涩。
半晌,蓝景仪才道:“我说怎么……我和思追从小在云深不知处长大的,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偏头一看,蓝思追正在出神,不由奇道:“思追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蓝思追道:“我在想,这个地方,是不是……其实也是烧毁后重建的?”
若是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含光君与泽芜君的母亲所留下的痕迹……那个可以寄托思念的地方,其实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蓝景仪一愣,不确定道:“这……不会吧?”
魏无羡心跳一顿,道:“蓝湛?这个地方……”
若真的被烧毁了,那未免也……太残酷了。
蓝忘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摇头道:“龙胆小筑偏僻,大体并未受损,只有院中的花草有些损伤,日后重新栽种即可。”
魏无羡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蓝曦臣看在眼中,心下稍安:魏公子对忘机亦颇多上心,他们两人心意相通,日后当为神仙眷侣,就算有什么风雨,也能比肩共历。
而这就再好不过了。
——蓝曦臣站起身来,深色的眸子与魏无羡对视,道:“忘机从小就很执拗的。”
这一句用意为何,魏无羡心里一清二楚:泽芜君这是在告诉‘我’,蓝湛不是会变心的人,盼我不要辜负他。
想罢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这傻小子,连想都没想明白,泽芜君这番苦心,简直是……注定尽付东流水。
——树叶沙沙声响,屋前的簇簇龙胆花随风款摆摇曳,缱绻万千,魏无羡的目光落在小筑木廊之上,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束着抹额,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前,沉默着等待那扇门打开。
——他道:“蓝夫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蓝曦臣道:“我记忆里的母亲,的确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而事实上,我也……”
——他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并不想知道。”
蓝景仪道:“泽芜君,不想知道吗?”
蓝思追叹了口气:“斯人已逝。”
蓝夫人过世以后,纵使查清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对无知无觉的亡者,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姑苏蓝氏规训极严,不是那些一味护短不讲道理的世家。这件事情多半还是蓝夫人理亏,青蘅君才不得不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护她周全。若追查当年真相,无论是再一次证实蓝夫人的错误,还是意外发现蓝氏错判……前者是母亲、是多年怀恋眷念的生身至亲,后者是家族,是给他身份教了他为人的立身之本,不管清楚地判决出做错的是哪一个,蓝曦臣都难以自处。www.sttgxcl.com
若蓝夫人尚在,无论如何,判决已下,她的处境不会更糟,哪怕为了好转的万一可能,豁出去一试也未尝不可……可是,她已经不在许多年了。
因此,不能、不敢、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蓝景仪想不了那么复杂,对此只有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默然半晌,蓝曦臣垂下眼帘,取出裂冰,一阵夜风忽的送来了一缕幽咽的箫声……箫音正如泽芜君本人,如春风化雨,和煦温雅。而此时此刻,箫音精绝依旧,却教人听来不是滋味。
心境纷乱、难复平静,箫音如何如旧?
——夜风轻拂,蓝曦臣的黑发和抹额皆已微微凌乱,而素来极重仪态的姑苏蓝氏家主却全然不理会,直到一曲终了,这才放下裂冰,道:“云深不知处深夜不可奏乐,今日我屡屡出格,让魏公子见笑了。”
——魏无羡道:“这有什么,泽芜君莫非忘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犯禁最多的人……”
魏无羡道:“我这张嘴啊……真是随便惯了。”
蓝忘机道:“如此也好。”
“蓝曦臣”这时正心情沉重,若一本正经地劝他,只会雪上加霜。这样回应,也不是故作玩笑,或许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人感到轻松几分。
——蓝曦臣笑了笑,道:“我与忘机的身世,姑苏蓝氏从未对外透露过,我本不应当告诉你的。今夜是我忽然想与人倾吐一番,一时冲动。”
——魏无羡道:“魏某非是多嘴多舌之人,泽芜君尽可放心。”
——蓝曦臣道:“不过想来忘机也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魏无羡道:“他不愿说,我不会问。”
——蓝曦臣道:“可是依忘机的性子,你不问他怎会说?有些事,你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魏无羡道:“好可惜啊,蓝湛。‘你’若是再来得晚些,泽芜君是不是就会把‘你’不对‘我’说的话告诉我了?”
——魏无羡还要答话,却听身后足音传来。回头一看,蓝忘机沐着月光走来。他右手提着两只圆滚滚的酒坛子,大红的封口。魏无羡眼前一亮,道:“含光君,你可真是贴心!”
蓝忘机沉默不语。
他的确不会有意隐瞒,只要魏无羡问了,就一定会说。
可有些事,他大约也是不会主动去说的: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不值一提的……早就已经过去了的事,他自己本也不怎么回想了,何必要说?说出来,大约也只会平添困扰。
——蓝忘机走近,将天子笑交给他。魏无羡抱着坛子进门去,蓝忘机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目光却甚为柔和。蓝曦臣看他一眼,道:“你从你屋里拿来的?”
——蓝忘机点头。
蓝景仪惊讶道:“原来泽芜君知道含光君在静室存酒啊?这、”这岂非明知故犯?
蓝思追道:“云深不知处禁酒,只是担心我们年少不懂事、便先耽于口腹之欲,日后难以改正,故而写入规训。在外面也不饮酒,一是家规禁酒已成习惯、二则担心酒后失仪。可实际上,是否饮酒,与人品性无犹,魏前辈好酒,不也人品高尚?”
顿了顿,他补充道:“况且,云深不知处禁止饮酒,却没有禁止藏酒啊?泽芜君知道含光君为魏前辈藏酒,也没有什么。”
魏无羡听得微微发愣,道:“蓝湛,这孩子……当真是个好苗子啊?”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领悟!
蓝忘机道:“思追很好。”
蓝氏规训众多,弟子门生皆要遵从,如蓝思追、蓝景仪这样的亲眷子弟,更是自幼如此。这样做,为的就是让弟子们懵懂时便先知如何为然,晓是非善恶后再知所以为然,不至于走上歪路。
而事实上也确有其效,鲜少有听闻蓝氏本家子弟铸成大错的,就连蓝景仪这个毛躁得不像蓝家人的孩子,品性也无多少可挑剔之处。
——蓝曦臣道:“你……最好不要碰酒。当心,像当年那次那样。”
——他视线落在蓝忘机锁骨附近的衣物上。蓝忘机也垂首,看了一眼自己心口之处,道:“不会再那样了。”
蓝景仪又“啊”了一声,道:“含光君胸口的烙印——”原来是醉酒了之后烙上的!
喊了半句,他终于又将那句“和他生前身上的那块毫无二致”一并想了起来、想明白是和哪一块毫无二致,喃喃道:“魏前辈在屠戮玄武洞里为了救绵绵姑娘被烙的那一块……含光君喝醉以后给自己烙了一块一样的?!”
这是在吃醋吗?!这醋吃的也太惨烈了吧!
蓝思追立即就看出他想到了什么,及时打断道:“含光君轻易不会饮酒——除非是为了魏前辈。”
停顿片刻,他道:“魏前辈前生,并未有机会与含光君共饮。”
所以,那个烙印……其实不过是一种最惨烈,最绝望的怀念。
半晌,蓝景仪才道:“幸好,魏前辈回来了。”
魏无羡鼻头酸涩无比,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抽痛,喉咙更加哽得难受,好一会儿,才哑声道:“蓝湛,你怎么这么傻啊……”
蓝忘机道:“不是傻。”
尽管他从未亲历过另一个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绝望,他仍然是明白的:倘若魏婴不在了、倘若天上地下都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可供凭吊的半点纪念,能用自己身上的一点疼痛,换来一处可以追念、可作凭证的痕迹——那他一定是愿意的。
哪怕这痕迹是他生造、只是他一个人的自欺欺人。
魏无羡道:“不是傻,那就是犟……蓝湛,你还敢说‘不会再那样了’……”
蓝忘机道:“不会,就是不会。”
因为魏婴已经在了。
——蓝曦臣走后,蓝忘机才进入屋中来,轻合上门。魏无羡一边拆酒封……心中道:“姑苏蓝氏真是个玄妙的家族,虽说先祖是和尚,家风又刻板,却当真是……出情种呢。”
——如此回味,他忍不住望向屋里另一位姑苏蓝氏的后人。
出情种么?似乎不错……从蓝安,到青蘅君,再到蓝忘机,的确是一个赛一个的情种。
不过其实,蓝氏的规训,养的,便是至情至性的人吧……
无论是何种情谊,皆以真心相付。
蓝景仪道:“都到这一步了,魏前辈与含光君……为何还没有把话说开呢?”
——蓝忘机正低头看书,书案角落有一盏纸灯,淡淡的灯火映得他脸庞越发美如冠玉,冷淡的神情和浅色的眸子也被镀上一层暖色,俊雅得不似真人。一时之间,魏无羡竟晃了神,迷了眼,不由自主往那边靠过去。
——蓝忘机抬起眼帘,问道:“何事?”
——魏无羡迅速回过神,道:“没事。看你书签挺漂亮的。”
这反应速度……若是不用在顾左右而言他上多好。
蓝思追道:“敛芳尊与赤锋尊的事悬而未决……两位前辈其实也不好考虑其他。”
魏无羡道:“这个书签……”
——蓝忘机的书签是一枚浅色的干花,保存得极好,色泽鲜艳依旧,花瓣脉络细腻如有生命,夹在书页之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魏无羡举手将这枚书签拈了出来,道:“芍药?”……蓝忘机细心地将那枚芍药干花夹进书里,合上书页,道:“找到证据,他不会姑息。”
用了这么详尽的一段话来描述这支芍药干花,“蓝忘机”的态度又是如此珍惜,一定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我亦不知。”
魏无羡顿时觉得有点遗憾。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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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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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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