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阳光明亮的刺眼,楚洮逆着光向教学楼顶看去,没一会儿便眼睛酸疼,眼前出现七巧板一样斑斓的色彩。

  他狠狠的闭了下眼,挤出了些眼泪,那些被太阳晃出来的视觉误差才逐渐消散。

  学校大门口的伸缩门对楚洮和江涉来说毫不费力,楚洮一撑胳膊,脚踩着一处支撑点,轻轻松松翻了进去,江涉紧跟着跳了过去。

  楚洮拍拍手上沾到的灰,抬腿往教学楼跑。

  江涉还顺便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楚洮抿了抿唇,眉头皱了起来:“说不好,只是觉得像!”

  校门口离教学楼有几百米,道路平坦,一览无余,楚洮能看到门卫一溜烟进了楼里。

  楼外是太阳由上至下肆无忌惮洒下的光,楼内是一线之隔静谧空旷的暗。

  楼道口就像一个吸食人类的血盆大口,嚣张的耸立在阳光底下,而刚刚跑进去的门卫已经隐匿不见了。

  楚洮站在门口恍惚了片刻,又不由分说的冲上了楼梯。

  主教学楼一共有七层,下五层都是教学楼,六层是各类会议室,报告厅,教师活动室,七层是个神秘的地方,用一道生锈的铁栅栏挡着,透过栅栏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面恍惚泛着亮光的玻璃窗。

  据说七层以前是学生实验室,用来做化学和物理实验,但随着淮南几个学校间竞争压力的增大,实验课渐渐就变成了老师演示,学生眼一看。

  既节省时间又节省药品,自此七楼就再也没有开放过。

  官方说法大概率是准的,但学校里总愿意把幽暗神秘的地方传说化。

  不知道从哪届开始有的传言,说七楼死过人,化成了鬼,每天晚上站在铁栅栏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鬼哭狼嚎声,如果这时候谁敢探险从铁栅栏钻进去,就会被诅咒,像恐怖片《笔仙》里一样,从教学楼天台上跳下去。

  再加上七楼未经粉刷的墙壁上,还留着以前学生勾勾画画的痕迹,那些痕迹大多四不像,跟鬼画符似的,成为了校园传说的铁证。

  但其实,学校保洁阿姨都是随时随地穿过七层,顺着那一小截台阶,直至天台,然后把报废的扫帚拖把往天台一扔。

  而保洁阿姨从来没被什么鬼怪附身过,传说也仅仅是传说而已。

  铁栅栏的锁头生锈老化了,学校也没出钱换,就那么挂在门上,其实伸手一推就开了。

  楚洮刚要推门,就听到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

  “请站在天台上的同学立刻回到班级,楼顶风大,注意安全。”

  “请那位同学立刻回到班级,不要违反校规校纪。”

  “再说一遍,同学请立刻回到班级!”

  门卫说话有点方言口音,而且不注意话筒的位置,导致这条广播持续喷麦,瓮声瓮气,听的人心烦气躁,浑身不舒服,简直就是情绪的催化剂。

  楚洮有些无语,他从来没见过哪个跳楼的能被校规校纪给劝返的,这个门卫明显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想负责任。

  他以为自己在广播里喊话了,全校都听见了,他就尽到自己的本分,不管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他无关了。

  而楼顶这个人,如果他没认错,就是唐令美的儿子申弘方。

  因为宋眠和唐令美的关系不错,所以楚洮对申弘方也很熟悉,但他们并不算朋友。

  唐令美这个人太过聒噪,又喜欢没边际的吹老公吹儿子,导致楚洮只想离她们家人远远的,所以也不愿跟申弘方深交。

  相比于唐令美的大嗓门,申弘方就显得沉静很多,毕竟有他妈代为表达了,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话。

  在楚洮的印象里,这是个跟自己一样,学习很努力且沉默寡言的人。

  他拽开铁栅栏,掌心沾到了些许锈迹,稍微一摩擦,还有丁点不适的沙砾感。

  楚洮大跨步上了小台阶,用力推开了天台上有些迟钝的铁门,暖风卷起灰土尘埃,在他眼前漾起迷蒙的白雾。

  楚洮忍不住低咳了两声,顶着灰土跃上了楼顶。

  脚下踩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刮到门口的烂钢筋,钢筋摩擦地面,发出刺耳且沉闷的声响。

  “申弘方!”

  站在楼顶边缘的人看见楚洮,表情微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应答,也没有动。

  只差一步,他就能越过矮小的围挡,像一只折线的风筝坠到楼下。

  他还穿着淮南一中的校服,校服肥大,被风一刮,扑簌簌像灌了气的口袋,扯着他踏入深渊。

  楚洮气喘不止,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敢上前,只是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安抚似的招了招:“申弘方,过来。”

  申弘方歪了歪头,目光掠过楚洮看向了他身后的江涉。

  人人都知道,楚洮的罪过三班的江涉,甚至有人亲眼看见过,江涉把楚洮推到篮球场打。

  两个人水火不容,楚洮在三班过的水深火热。

  但现在,周六的中午,江涉跟着楚洮一起来了学校,上了天台,和他面面相觑。

  大概是这一幕实在是太戏剧化了,申弘方难得提起了点兴趣。

  他的身形晃了晃,神情恍惚,喃喃道:“楚洮,你也是来自习的?”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刮,就散了大半,只有支离破碎的字节传到楚洮耳朵里。

  楚洮的喉结一滚,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一个字说错,就刺激的申弘方走了绝路。

  申弘方没等到回答便信以为真,自嘲的笑笑:“怪不得你成绩进步那么多,真努力啊,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

  他说着,恍惚间又向前蹭了一步。

  七层楼的高度,看地面,已经有濒临死亡的眩晕感了,但申弘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他低头盯着那株盛开在教学楼门前的洋槐,雪白清丽,随风摇曳。

  “申弘方!你就不想想唐阿姨吗!”

  楚洮攥紧了拳,攥的骨节发白,掌心的颗粒感也被他揉碎,他和申弘方之间又刮起了一阵白色的旋涡。

  申弘方听到楚洮提唐令美,肩膀微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的颤抖着,但唐令美并没有让他放弃疯狂的举动。

  他有些畅快的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想着她呢,每分每秒都想着她。”

  楚洮觉得嗓子被塞进了一坨棉花,干涩发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涉安抚似的抚了抚楚洮的后背,语气平静道:“他现在只想惩罚他妈妈,你提这个名字,他说不定还觉得痛快。毕竟他跳下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在坠落地面之前,他脑海里会是他妈妈看见他尸体时崩溃的样子,癫狂的样子,只要稍微想一想,他就觉得值了,他报复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

  楚洮目光微颤,转过头来,低声道:“江涉......”

  申弘方突然愤怒的冲江涉道:“你懂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像你这种要什么有什么,全校老师都对你哄着捧着阿谀奉承,从来不用为成绩,为未来发愁的富二代,有什么资格跟我指手画脚!”

  大概是难得说这么一大段话,申弘方双眼猩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气息被他的抽泣截断,声音仿佛破碎的面鼓,在衰亡之前爆发最后的声响。

  江涉轻笑了一声,目光变得微凉,轻描淡写道:“所以你是恨她没有让你变成富二代?你这恨来的可真有道理。”

  申弘方看向江涉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不被理解的狂躁。www.sttgxcl.com

  他脸上的肌肉绷的僵硬,手指死死抓着裤腿,用力抠着:“我不想和你争辩,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楚洮的世界,那种始终被比较,被挑剔,被当作炫耀的玩具,被忽略内心诉求的日子,贯穿了我们全部的生命。

  从出生起,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楚洮你不应该来劝我,而应该理解我,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楚星宁的影子,跟屁虫,替代品,楚星宁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你只会被顺带夸奖一句也不错。你知道吗,就连我妈在我面前提到你,都只会说楚星宁的弟弟而不叫你的名字。

  她是为了提醒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就永远不配被注意到。哪怕你成绩还不错,长得也不错,但和楚星宁一比,就会黯然失色。

  不过最近不是了,她开始叫你的名字了,你两次考了年级二十,你变得优秀了,她就注意到你了,而我,彻底被你们两个人甩掉,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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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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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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