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石摩擦间,一点火星划破禅房内浓稠的夜色。
一个身披破烂袈裟的少年低垂眉眼,俯身点燃桌上的蜡烛,随风摇曳的灯火照亮他清秀的面容,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甚至称得上是稚气未脱,但神色却异常沉稳,让人想到攀满青苔的磐石。
——少年正是莫枕眠和边迟月在魔界寺庙中救下的小沙弥,只是周身气度已截然不同。
他用双手耐心地护住新生的火苗,待烛火稳定,才直起腰坐下,对着坐在对面的午夜来客微微一笑:“虽不知施主来自何方,但既然能毫无顾忌地报出魔君殿下的名讳,那想必是与殿下关系甚密。”
“殿下与莫大人于贫僧有救命之恩,此恩情如山如海,无以为报,若是有什么需要贫僧做的,贫僧万死不辞。”
斗篷帽檐顺着黑发向下滑落,来者露出一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庞,烛光投下变幻的光影,在他眉宇间描绘着深邃的轮廓。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银灰色的妖瞳。
过于浅淡的眸色几乎泛着刀锋般的冷意,细如罅隙的瞳孔锐意逼人,在浅灰上勾勒出一线隆冬深色,但偏偏他脸上又蔓延着淡绿色的妖纹,仿佛生机盎然的藤木,冲淡了那分冷冽。
笼罩在细微的火光中,邺烛对小沙弥回以微笑,他的目光掠过小沙弥身上的袈裟,意有所指道:“当时没有人想过,你的修为境界会进步得如此神速。”
“哪怕是能够短暂窥得天机的边迟月,也只算出了你将与梵音宫不死不休,于是随口提点你一句……但你成长的速度超乎我们的预料。”
“我们”?
小沙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看来眼前的神秘来客和那两位大人,似乎站在同一立场上,甚至属于同一组织或势力?
很难想象,这些立于无数求道者求之不得的巅峰的大能们,看似性情、种族各异,却在暗中维系着如此稳固的默契……
“不敢当,非贫僧天资聪慧,只是从魔界一路走来,听了许多故事,得了许多贵人相助。”谦虚地摇摇头,小沙弥起身,大大方方地展开双臂,借着灯火展示他身上的袈裟。
细看,那其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袈裟,甚至称不上是一件完整的衣服——
廉价的粗麻、鱼皮、素纱,名贵的绸缎、软烟罗、蚕绸……各色各异的布料被裁成鱼鳞大小,细细密密地缝制在一起,破旧而怪异。
从常人的视角看,在每一片布料的丝线中,似乎都浸透了尘封的过往,无声地向人诉说着漫长岁月中被遗忘的故事。
而在邺烛的目光中,每一片布料中都栖居着一个鬼魂,或是依附着一缕怨念。
此刻,这些民间故事中噬人心魄的鬼怪都是视线畏畏缩缩的,蜷缩着、躲闪着,不敢直视气息强大的邺烛。
邺烛目露了然之色。
因吃过不语法师的心、又身怀莫枕眠以雾构造的心脏,小沙弥本就体质与常人有异,再加上第七都亡魂恶鬼数以万计,怨念如阴云般盘旋于城池上方不散,如此浓重的怨气,或许催化了他生出通灵之能。
一般人以双耳双目探索世间,而他却长出了“第三只眼”,能窥见被夹在轮回道与人世之间的,不得转世、徘徊不去的亡者神魂与怨念。
“这是一个交易。每当我倾听并满足冤魂的夙愿,便会与它们契约,裁下它们横死或入葬时衣冠的一角,让它们以此为媒介跟随我,”小沙弥解释道,“我借它们的怨念修行,它们借我之手干涉现世,了却心愿。如此这般,便是‘渡灵陀’道。”
说着,他抚上心口,胸膛下跳动着一颗有力的、虚幻的心脏,“我和它们都与死亡相隔咫尺,一道同路相伴,也算同病相怜,相互扶持。”
“贫僧观施主谈及两位大人,均是直呼名讳,神情自若,不知施主是哪位大能现身寒舍?”
邺烛轻笑:“这世上已经鲜少有人知晓我了。若论年龄,不说莫枕眠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即便是边迟月,也得唤我一声兄长。”
闻言微微惊愕,小沙弥平静如水的神色泛起一丝涟漪,双眼圆睁,终于显出些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涩神态。
小沙弥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将一串垂在胸前的陈旧佛珠拢在手心,向邺烛欠身一拜:“竟是前辈,失敬失敬。小辈陈圆意,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叫我邺道友便好,”邺烛说,“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一句——如果现在有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但接踵而来的是无数麻烦和危险,你想抓住吗?”
灯火幽微中,小沙弥眼瞳微缩:“不语法师背后……还有别人?”
“从不语法师入歧途生魔障开始,就有某个存在暗自操纵了,”邺烛点到即止,“不过此事凶险万分,一旦卷入,就算是边迟月,也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你也大可认为第七都屠城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不一定非要深究幕后黑手。”
“与其说我是来劝你掺和进来的,不如说,我更想让你知道这半点真相,毕竟你是唯一幸存的人,有权知道这些。”
“至于剩下来的,我们自然会去做。”邺烛淡淡道。
“不,哪怕贫僧的能力与各位大人们相比微不足道,贫僧也会选择向幕后之人复仇,”小沙弥目光坚定,夜风中摇晃的烛火映在他眼中,仿佛不灭的怒火,他压低声音道,“贫僧苟且偷生,承载着无数怨念跋涉至今,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化解第七都亡魂的怨愤。”
刹那间,肉眼可见的黯黑怨气自小沙弥的袈裟下升腾而起,像一片浓稠的阴影,挤挤挨挨盛满了整个禅室,让原本空荡的房间变得异常拥挤、冰冷。
半掩的窗户嘎吱作响,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阵阵吹拂,携着深夜独有的寒意,同时卷起层层叠叠的充斥怨恨的呢喃声。
「痛、痛、痛……好难受啊,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这是有气无力,如老人般苍老的声音。
「当时耷拉在我肩上的是什么呀?薄薄的、软软的,伸手一摸,嘻嘻……原来是我的面皮呀!」
这声音清脆,应是垂髻小儿,只是笑声过于尖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也有满怀不忿恨意的质问。
还有更多更多怨念残留的神智,根本不足以说出完整的话语,只是不断重复着骇人的尖叫和悲鸣。
这些重叠的呢喃,像是被剪碎后再揉在一块儿的纸屑,纷纷扬扬洒在风中,随着阴冷彻骨的风盘旋、哀嚎。
“可能是由于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自我踏出第七都的那一天起,这些怨念便跟我如影随形了。”小沙弥平淡地告诉邺烛。
他陷入回忆:“起初,我只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声响,还以为是幻觉,但随着它们缠在我身上的时间增加,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也逐渐从被扰得睡不着觉,噩梦连连,变得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后来,我修行渡魂之道,才明白原来神魂与怨念也是有重量和温度的,它们就趴在我背上,手脚缚在我脖颈、腰身上,沉甸甸的,散发着比寒冰还冷的吐息。”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因为受不住那几乎能冻结心神的寒冷,尝试着用已结契约的怨鬼载体缝制袈裟……我手艺不好,缝出来破破烂烂的,但好在能御寒。”
邺烛沉默片刻,问道:“你会怨恨它们吗?”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曾命悬一线,却不得不承受其他冤魂的恶意。
“……了解它们之后,我只感到怜惜,”小沙弥说,“它们之所以选择缠着我,不过是渴望像我一般,活着踏出那座城罢了。”
“如果那时候,早早离开第七都该多好?那是不是不会枉死了?我想,这是它们会思考无数遍的遗憾吧。”
“走上渡灵陀的道路后,我一直想着如何渡化它们,”安然坐在庞大的鬼影中,小沙弥忽而露出一个微笑,“如今,我终于等到帮助它们解脱的方法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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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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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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