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大人……”
“小夫人!”
靳九重眼里晃过片刻的清醒,但那丝清透又极快的被一抹殷红埋没,咬牙狠戾的与我们决绝道: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你以为我想待在蛇族仰人鼻息么?我靳九重今天在这起誓,你杀我母亲,我此生都与你们不共戴天!
从今天开始,我靳九重与你们蛇族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墨玄霄,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嘶声吼罢,转身便消散在了我们的房间里。
乾阳不知所措地焦急道:
“这都是、都是什么事啊!主上,您难道真要将靳少君逐出蛇族?靳少君他、我去看看吧!”
没等我们答应,乾阳就不放心地尾随靳九重而去了。
苏钰或许琢磨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不确定,只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和玄霄,狐疑询问:“灵帝大人息怒……靳少君一贯没轻没重,灵帝大人何必同他置气……”
“本帝能纵容他一次两次,总不能纵他三回四回!不给他来一把真的,他永远也不知道慎重二字是怎么写的,这个性子,也该改改了。”
我靠在玄霄怀里捂着不适的腹部微怒道:“你去把凤川找回来,本帝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钰踟蹰片刻,拱手答应:“遵命。”
待人离开,玄霄才扶我在旁边坐下,轻轻道:“你让苏钰去找凤川,可凤川如今在昆仑。”
“总要找个理由把他打发出去。”我揉了揉被撞疼的小肚子,没忍住吐槽道:“死狐狸,下手真重。”
他蹲下身,温柔抚摸我的小肚子,关切问:“真撞疼了?”
我颔首,委屈巴巴地向他告状:“那当然,还好我有神力挡了下,不然我的崽要是有个万一,我非将死狐狸的皮给剥了!”
他体贴的掌中蓄灵力给我轻揉小腹驱痛,浅浅与我耳语:“接下来,就要看凤川能不能接得住了。”
我抿抿唇,倒是对凤川很有信心:“无碍,凤川、打小就是个戏精。”
——
靳九重离开苏家后,短短半天时间乾阳就带回了靳九重被魔息控制,还打伤了他的消息。
原本还对此事存疑的苏钰在看见乾阳抹着唇角鲜血赶回来时,也对靳九重已经入魔之事深信不疑了,给乾阳上药倒水的那会子恨不得立即捉到靳九重,将他绑回来打一顿。
事发突然,小青青一觉睡醒还是在苏钰的口中得知靳九重同我们闹掰离开苏家的消息,后来见到乾阳一瘸一拐的回来,更是小人魂儿都被吓没了,害怕又担忧地缩在我身后,想开口询问些什么,愣是半晌没张得开那个口。
直到从乾阳房间里出来,小青青才懦懦拉住我的手,双眼含泪地小声问我:
“九重哥的母亲,究竟是不是蛇皇哥哥和凤王殿下……毒杀的?
九重哥他很苦的,他父亲已经战死了,他只有一个母亲,九重哥得到自己母亲的死讯后本来就心痛如绞,现在又告诉他,他母亲是他最信任的主上所杀……
灵姐姐,我知道身为一族之王,蛇皇哥哥肯定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蛇皇哥哥不是滥杀无辜残害良民的神仙,就算九重哥母亲真是蛇皇哥哥……在没有弄清事实之前,我也不会胡乱怪罪蛇皇哥哥。
但我就是想替九重哥要个答案,你能不能告诉我,九重哥母亲中毒而死,这件事和蛇皇哥哥究竟有没有关系……”
我听完,沉默片刻,道:
“你蛇皇哥哥和凤王哥哥是绝不会做杀害无辜,残杀忠良家眷之事的,他们不可能动靳九重母亲,靳九重的母亲遇害是蚺族所为,蚺族是想挑起蛇族的内斗。
青青,你知道狐妃突然薨逝对于整个蛇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狐妃乃是蛇族普元上君的夫人,玄霄厚待狐妃,一方面是他英明仁义,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蛇族众神将的心。
玄霄手下太多忠心耿耿,曾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像普元上君一样的神将了。如果玄霄真狠心杀害靳九重的母亲,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寒了那些忠义之士的心?
靳九重母妃的死,对玄霄而言,没有一丝益处,玄霄好心养着青王遗孀还能给自己挣个重情重义,优待战死将军家属的好名声。
狐妃死在蛇王宫,不管狐妃的死因和玄霄有没有关系,玄霄都会遭人非议,至少玄霄堂堂蛇皇却保不住一个弱妇人的罪名是没得跑了。
青青,你觉得玄霄会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么?即便是你,你会这么选择吗?
至于那信上说的理由更不可信了,你随便问问苏暮苏钰与乾阳,当年玄霄出征他们都跟随左右,玄霄根本不知普元上君被围困的事,玄霄的人赶过去的时候,普元上君已经遭遇不测了。
你也同我们相处有一段时日了,你觉得以你蛇皇哥哥的人品,会那么小肚鸡肠地忌惮一个臣子么?
你蛇皇哥哥花了几十万年才将蛇族整顿成今日这井然有序的模样,他如果真是那种眼皮容不下人的君主,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早就被他杀光了。
青青,我知道你心疼靳九重,我们也想向靳九重解释,可是他现在已经疯魔了,他听不进去。
而且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靳九重他……已经入魔了,他体内的魔息已经在慢慢控制他的神智,凤川暗中帮他压制了许多回,但仍没能清除掉他体内的那缕魔息。
加之他母亲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魔息已经趁机游走遍他全身,融进了他的元神,我下令将他逐出蛇族也是为了整个灵蛇山着想。
毕竟,他随时都有彻底入魔,六亲不认的风险,将他留在蛇族,太危险了。”
“可灵姐姐你就放心让九重哥一个人流落在外吗?”
小青青听罢我的解释,反而眼圈红得更厉害了,抽泣着哽咽道:
“九重哥已经没有家了,他父母都没了,他现在这个情况,靳家他肯定不敢再待了,除了上君和狐妃,他就只有靳伯伯和伯母了。
他现在被魔息摧残,肯定痛苦极了,可这种时候,我们都不在他身边,留他一个人苦熬……他、肯定特别无助。
灵姐姐你干嘛要赶走九重哥,你明知道,九重哥在这世上能信任依靠的人不多……”
“青青,你九重哥已经入魔了!要是将他留在身边,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而且他入魔的情况不一样,神仙入魔,是会被吞去神智的!
何况他体内还有另一道魔息在控制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青青,你清醒点,靳九重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靠近他,你会有危险的。”
“那你们就抛弃了九重哥对么?”
青青突然甩开我的手,委屈痛哭,向我控诉道:
“九重哥以前那么喜欢你,为了你甚至不惜断掉一条尾巴,他上辈子也是为你而死的!
要不是你,九重哥会堕落成现在这样吗,人不人仙不仙的,曾经你快死了的时候,九重哥豁出性命也要救你。
可现在九重哥有危险有困难,你却是第一个抛弃九重哥不管不问的人,灵姐姐,我讨厌你!
你们都不心疼九重哥,我心疼,九重哥那么好,我绝不会让九重哥在外面有危险,我要去找九重哥!”
小丫头大哭着说完,扭头便化成原形朝往外面飞了去,连阻拦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青青……”我拿她没法子的叹息,赶紧施法唤出一只海棠花精灵,命令它:“跟上去!”
海棠花精灵立即从我掌心脱离,飞身尾随小青青一道离开苏家。
躲在暗处的凤川这才敢冒头出来:“这小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一点也沉不住气,每次撞见杂毛狐狸的事就把持不住。”
我道:“现在肯定是拦不住她的,强行将她关在苏家指不定她会闹出什么事,还不如放她出去转一圈算了,左右有海棠帮忙照看着她,她要是有什么危险,我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那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冲出去了,能找到靳九重么?”
我淡定道:“靳九重有对小虫子,这小虫子平时都是被豢养在花雕香囊里的,彼此能互相感应,刚才我见小青青腰上就挂着一枚小虫子,她应该能顺利找到靳九重。”
凤川双臂抱胸,犹豫道:“杂毛狐狸也别关键时刻露馅啊!”
我轻描淡写道:“无妨,我相信靳九重。”想了想,扭头好奇问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川得意道:
“三个时辰也该回来了!今天可真是大快人心,那老东西见是我去传旨,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羲和也终于报了当年的断脊之仇,老东西见到我俩原本还不肯相信我们是代灵帝来传旨的,结果看见我身后乌泱泱一片执法的神将,当时就怂了。
师尊啊,我堵在心口几万年的这口气终于顺了!”
我放心地点点头:“不错,你家尊上早前还担心你太冲动,怕你到时候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打死倒是不至于……我是真的上去踹了他两脚!”凤川从袖子里掏出帝令,还给我:“师尊,您的令牌。”
我瞟了眼,没有收,“拿着吧,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多着呢。”
凤川听我这么说倒也不客气,贼兮兮地又将帝令收了回去:“嘿嘿,既然师尊你都这样说了,那徒儿就笑纳了!”
“你都回来了,打算藏到什么?”我问凤川。
凤川挑挑眉,想了片刻:“晚点吧,等徒儿酝酿一下情绪。”
“也行。”我先走一步,回自己房间。
凤川在原地愣了半天,突然又追了上来:“月月你房间里是不是有巧克力!”
“鸟能吃巧克力吗?”
“鸟能不能吃不重要,我现在是鸟仙!”
“那是有的,玄霄昨天从大哥那拿过来一大盒,我都怀疑那是不是大哥准备送梵宁的情人节礼物。”
“哎,都是一家人,不在乎这个,反正吃到谁肚子里不是吃?不过,我是真馋那一口,以前吃的巧克力都没那个好吃!”
“那当然,三千块钱一颗呢!我吃着都觉得良心过不去……”
——
傍晚,我和玄霄一起去了隔壁的棠花小院看望母亲。
凤川那个可怜孩子还在苦口婆心地向苏钰乾阳解释自己没有下毒。
红菱由于和靳九重不怎么熟,也不清楚他们蛇族的事,便没有过去凑热闹,陪我一起来了棠花院,给母亲的房间换一束鲜花。
“月儿?月儿是谁?为什么觉得,你好熟悉……”
母亲依旧是疯疯癫癫的,眼神浑浊地瞧着我,像个胆怯的小孩一般,试着探头,来吃我送过去的一勺蛋糕:“好甜啊!好喜欢。”
我温柔伸手,给母亲将鬓边碎发别至耳后:“喜欢就多吃两口,妈,明天我还来看你,好不好?”
母亲两眼一亮,高兴地点头:“好啊,月儿还来看妈,月儿给妈吃蛋糕。”
母亲身上穿着从前的百蝶绕花藏青色斜襟长衣,下身是粉黄色凤尾长裙,裙下坠着二十二枚铜铃,裙身凤凰色彩鲜艳,凤羽栩栩如生。
大娘说,母亲从前回到苏宅就喜欢穿这种古色重的衣裙,而家里的年轻女人,也只有母亲能将凤尾裙穿得如此好看,文静,远远瞧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书香世家大小姐。
可锦绣不喜欢母亲这样穿,因为母亲这样打扮,像极了当年的大家千金,陶家小姐,我祖母。
母亲凌乱的发丝也被大娘打理得乌黑亮丽,许是母亲体内本就携有仙人血脉的缘故,二十多年的摧残折磨,母亲虽瘦成了皮包骨,面相也垮了,不如当年娇美了,可这一头乌黑青丝却是一根白发都不曾夹杂。
浑身上下收拾好后,我才发现母亲的脸,连一条细纹都没有,若不是打扮偏成熟,且身体确实瘦得不像样子,说她是三十多岁的新媳妇都有人相信。
母亲乌黑如云的长发被大娘巧手盘起,发间簪着翡翠与粉玉,后盘的墨发上,插着一枚灵动晶莹的水晶蝴蝶流苏后压。
妥妥一副二十多年前富商家少奶奶的装扮。
母亲发间的蝴蝶伴着她的行动微晃,倒为母亲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活泼气息。
“月儿,要吃草莓,草莓最好吃!”
母亲手忙脚乱地指着蛋糕上半块装饰红草莓,我赶紧将草莓用勺子挖起来,小心送到她嘴边:
“妈你喜欢草莓,那我让人再给你多拿两盘草莓过来吃好不好?不过最近天冷,草莓太凉,不可以吃很多,一天最多只能吃两盘,听到没,妈?”
母亲如愿以偿吃到草莓,开心的歪头,冰凉手指捧住我的容颜,眉眼弯弯地冲我笑:“记住了,会听月儿的话,听话!”
“夫人和岳母真不愧是亲母女,连喜好都相同。”玄霄将一件披风遮在我身上,体贴地关心我:“冷不冷?”
我摇头:“今天比昨天暖和多了,看天气预报往后这几天会升温,冬天应该彻底要过去了。”
我说着,还拿起手边一片云朵糕,趁机塞进玄霄口中,
“尝尝好不好吃,这东西可是我小时候的心头好,这是乡下小卖铺常见的零食,小时候一毛钱一袋,一袋好几片,又甜又糯……
只是长大后去大城市上学就再也没吃到过了,昨天我见厨房有厨师会做这类小点心,就随口提了下,结果今天点心师就把做好的云片糕送了过来。
多吃甜,对心情好,而且这云片糕并不腻,甜度口感很适中。”
他轻嚼慢咽地品尝了一片,赞同颔首:“是口感不错,王宫的厨子也会做,过几日回灵蛇山,我让人每天都给你做一份当零食。手工做的,是比市场上买到的安全许多。”
“刚回苏家那会子,我总觉得自己是麻雀变凤凰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三婶每天都给我送很多山珍海味,命人给我做各种高档旗袍,旗袍不但料子好,上面还动不动就是镶嵌珍珠宝石。
我就像个没见识的村姑有朝一日突然被接进皇宫当了金枝玉叶,那种感觉……心里很错综复杂,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些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现在,富贵人家待久了,适应了一日三餐都是五星级大酒店的生活标准,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一天的生活质量,比普通百姓一年还高,就突然,会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这段时间我总会在晚上梦见,童年时期与外婆一起围炉烤炭火的场景,外婆会在炭火盆里埋几个小红薯,烤个半小时再扒出来,红薯就会熟透,变得香喷喷的,我小时候可迷这一口了……
但,现在再回首,往事如烟,再也回不去了。
小时候我和外婆的日子过得不算很苦,也不算好,不过再苦的日子里,也会有那么丁点美好的回忆,当然,是个人都更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怀念,只是怀念,不代表是想回到从前。
所以,人啊,还是有贪心的,富贵时会不自觉想起贫苦的那些年,曾经历过的美好,也知道那时候的美好才是最纯粹,最珍贵,可就是,不想再回到那时候……”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美好虽然珍贵却不能掩盖住你所吃过的苦。
所谓,物以稀为贵,之所以觉得贫苦时的某些美好很纯粹,是因为它,太少,过于稀有,所以在无尽的苦日子中,便显得特别甜。
就像,一盘苦瓜里,放一片黄瓜。
黄瓜本身并不是特别甜的瓜果,但当你吃了太多苦瓜后,在苦瓜盘子里突然夹到一片黄瓜,你就会如同久旱逢甘霖,感觉本是平平无奇的黄瓜格外甘冽清甜。
好日子都是需要苦日子来衬托的,当你觉得此时的生活每天都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找不回从前令人怀念的时光,那你或许应该庆幸,庆幸此刻的你过得还不错,至少不用再吃从前的苦。”
我觉得有道理,重重点头,“其实……我就是馋从前的烤红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做的,外面买的,都没有小时候,外婆烤的红薯口感好。”
“可能是因为红薯品种不同,红薯这种东西,不同的地里挖出来的,口感还不一样呢。”
我无奈只好接受事实:“好吧……”
他站在我身后,给我捏肩,安静许久,才问:“月儿现在还怪你外婆么?”
我抚了抚母亲鬓角的乌黑青丝,喂完蛋糕,哄母亲趴在桌子上入眠,听见这个问题时,心尖还是不可控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指尖停留在母亲鬓边的海棠绒花上,我情绪低落地如实道:
“作为苏弦月,应该称不上怪,只能算……失落吧,但我现在已经不是苏弦月了,外婆也好,母亲也好,只是我轮回路上的一个过客。”
本来趴在桌子上老实睡觉的母亲听见我这话突然昂头坐了起来,拉住我的手就痴傻地问:“外婆、外婆是谁……”
我见状赶紧安抚母亲:“妈,你乖乖的,等今年清明,我带你去看外婆。”
母亲应该是听不懂的,但还是捉着我的手开心笑着,眉眼弯弯道:“好啊,去看外婆,看外婆!”
红菱刚将一束红梅插进我母亲窗前的红瓷花瓶里,拿着一朵娇俏的红梅花要过来同我交差,乾阳却风风火火,神色仓皇地突然冲进了院子,看着安然平和的我们四人,犹豫的目光最终落定在玄霄身上——
踟蹰半晌,才为难开口:“主上,出事了。”
我安顿好母亲,将母亲交给了老佣人照顾,趁着夜色未浓,跟玄霄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去的路上,乾阳紧张禀报道:“靳少君……彻底堕魔了,消失在了蚺族领地内,少君怕是已经投奔蚺族了……
主上,这次的事肯定和蚺族脱不了干系,如今蛇后将少君逐出蛇族,蚺族若想趁机拉拢,一旦少君被蚺族蛊惑,恐怕会酿成大错。”
靳九重已经投靠了蚺族?这家伙效率倒是挺快。
“那封信,可有查到是谁的笔迹?”玄霄问。
乾阳仍有些拿不准:“像是、蚺族的蜥蜴将军,但,更像是蚺族……先王。”
玄霄顿了一步,回头眸色渐冷:“蚺族先王?”
乾阳低头,双手化出一份奏折恭敬呈给玄霄:
“属下去比对了蚺族这些年送至蛇王宫的公文,那些公文中,并没有与靳少君收到的这封书信上相似的字迹,只有那位蜥蜴将军,字迹与书信上的,有三分相似……
属下与苏钰大人又查了之前的,发现,三千年前蚺族那位先王曾上呈给主上一份奏折,折子上的字体,笔墨勾挑习惯,与书信上的一般无二……
可是蚺族先王不是在百年前就已经被主上给削首示众了吗?”
我好奇将那封折子拿了过来,展开粗略一看,嗯,字迹的确相同,语气也一样的桀骜欠揍!
“青青呢?”玄霄没有正面回答乾阳的问题,反而问起了青青。
乾阳歉意摇头:“主上,属下并未发现青青的踪迹……凤王殿下已经去找了。”
我将折子合上还给乾阳:“找她也没用,青青那性子,九个凤川也拉不回来!青青亲眼见到靳九重被蚺族的人带走,这会子应该在想方设法的闯蚺族领地,他们鸟类的性子都是这么犟的么?”
乾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蛇后娘娘……您的消息怎么比我们的还灵通,您下午都没出去……”通天阁小说
我低调地整理袖子,淡然道:
“本帝若是消息不灵通,如何能执掌归吾山这么多年?
你没听说过,本帝手底归吾山的情报组织是可以调查出哪位神仙晚上吃了几碗饭喝了几杯酒的存在么?
本帝若真想查一个人,连他半夜打几个呼噜都能一清二楚!”
“哇,蛇后娘娘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我我、我听说过这个传闻!
据说当年灵帝大人查上一任蓬莱神尊的时候,就是出动了归吾山的半个情报组织,仅用了九天的时间就让整个蓬莱沦陷了,蓬莱神尊被抓的那晚还正兴高采烈的和同伙设宴饮酒呢!
我还听说,那晚蓬莱神尊本是想拿出自己手里的秘密武器与归吾山的神将们拼死一搏的,谁料到蛇后娘娘先下手一步,硬是将蓬莱神尊炼出的那些秘密武器当做烟花给炸了。
蓬莱神尊前一刻启动法阵要拿整个蓬莱献祭与蛇后娘娘同归于尽,下一刻蓬莱的烟花炸的漫天恍若白昼。
半个人间都听见了雷鸣声,连正在凌霄宝殿议事的诸神们都被吸引到南天门观赏这次盛世烟花秀,蓬莱神尊当场气的脸都歪了……”
说起这些,乾阳控制不住的亢奋激动,两眼放光。
我挑眉潇洒道:
“这不是传闻,是真的,不过出动归吾山半个情报组织,有点夸张了,那次我闲得没事干,就放出了十个神使前去调查这件事。
其实两天就把老东西的家底给掀得底朝天了,剩下那七天是我在犹豫如何处置老东西留下的那些危险东西,毕竟稍有不慎,整个蓬莱都要搭进去。
后来还是红菱给了我灵感,她说人间有上元节放烟花祈福同乐的习俗,于是我就蹭上了上元节的热度,把那些东西化作烟花炸掉了。
但你可别误会,归吾山的情报组织可不是什么事都查的,本帝方才只是逗你罢了,青青与靳九重的一举一动,还用不上本帝手底下的那些宝贝疙瘩。”
“所以,加入蛇后您手下的情报组织……有什么硬性条件么?”乾阳恨不得满脸都写上‘我很有兴趣’这几个字。
我好笑道:“硬性条件……没有吧,擅长偷鸡摸狗,夜里翻墙钻狗洞就成。等你什么时候能在你家主上夜里睡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偷走他的贴身玉佩,你应该就有机会了。”
“偷主上的玉佩!”
乾阳的俊脸顿时像掉进了染坊大缸里,被染得五颜六色,欲哭无泪道:
“蛇后娘娘你明明可以直接断了我这个念头的,为什么还要羞辱我呜呜呜,偷主上的玉佩,我会被主上揍死的!
娘娘你手底的能人异士也太多了吧,怪不得两天就能让整个蓬莱沦陷!”
红菱将绽得娇艳的红梅花别在鬓角,笑着打击乾阳:
“这算什么,我家帝尊比较擅长因材施教,其实归吾山的情报组织成员,也并非真是什么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在没有加入天圆阁之前,他们甚至还是三界内人人喊打的存在……
三界之内,修仙也好,入魔也罢,生物之间都是有鄙视链的,就像老虎看不起哈巴狗,豹子看不起黄鼠狼,龙蛇看不起小蚯蚓。
狼犬与黄鼠狼这一类生灵,想要修成仙本就不容易,可即便他们踏入仙界,也会被其他品种的动物仙瞧不起。
就像天圆阁的老大,他本体就是一只大老鼠,刚修成仙人那会子过得可不容易了,想去找仙府供职庇佑,却没有一个神仙愿意用鼠仙当守卫。
北海的神官还当面羞辱他,说老鼠仙连在北海给龙王爱犬看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啊,为了生存修炼,后来都跑去给土地公看香火了,但好景不长,某一天土地公钱罐子里少了两个铜板,土地公就执意认为是他偷的,任凭他怎么解释都不听,当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没有旁的原因,只因为他是鼠仙,而鼠仙,最擅长偷盗。
又过了多年,他在走投无路,混得最是狼狈不堪的日子里,被帝尊看中带回了归吾山。
一开始帝尊是想将他当徒弟培养的,可山上那些弟子也总欺负他,在背地里偷偷骂他是三只手,不干净。
而他呢,为人倒也宽厚老实,即便一直被欺负,也从没向帝尊抱怨过一个字,后来还是帝尊自己听见了那些难听话,才知道他原来在归吾山也受了那么多委屈。
帝尊从头到尾都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帝尊和我说过,既然他们觉得鼠仙的特长是污点,那她偏要将这个污点转化为别人望尘莫及,真心钦佩的优点。
打那以后帝尊就着重培养他,还另收了很多类似情况的动物仙,着重培养他们的特长。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天圆阁,那位鼠仙现在可是天圆阁的阁主,就连天帝也喜欢得紧,隔三差五就把他传上去帮自己办事,用他比用自己手下的仙官还顺手。”
乾阳恍然了悟,啧啧两声,有意给自己找台阶下:“所以,像我这么老实正直的蛇仙,进不去也正常!”
红菱捂嘴偷笑:“嗯,正常。天圆阁表面上是帝尊的手下,实则,办的都是天帝与三清的差事,天圆阁要查的人,多半都是上头的意思。
他们开张一次能歇三年,但这一次,却压力甚大,办得好,普天同庆,办得不好,便是失职。
帝尊心疼他们,所以这些年来,很少派差事给他们。”
“五帝之中,似乎只有我们的蛇后比较喜欢收留这些落魄仙人……”
我昂头,看着院落里的明媚灯火,没缘由地心情沉重,叹息道:“可能是因为,那些年,太孤独了吧。”
对啊,后土走了,哥哥也陨落了,我离开了天界……
是什么原因让我离开了蛇族,还是说,即便在蛇族,也能感觉到孤单?
我停了一步,倏然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立即问玄霄:“老公,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他怔了下,虽不懂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可还是柔声回答我:“墨云巳。”
阿巳……
真是他?!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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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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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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