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张口却不知该作何来反驳,帝君说的,他并不全然信,孰真孰假他难辨,本以为是年兽疯了,痴人愿用旁人魂魄换福神回来,却在体内还有个夕,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若一切顺遂,聚魂灯燃,你若喜欢他,便会心甘情愿死去,剩下顾念一人回来。”帝君意味深长道,此顾念非彼顾念,“他或许是想着福神回来,同他一道处置夕,可惜——”
可惜福神自愿散魂,旁人皆知的,连夕兽见了这张脸都晓得并非同一人的道理,独长藤新入籍的小神官不知。
灾祸二人兴许是竭力劝过,宋锦年哪里听得进去,求来聚魂灯待人归来,殊不知人不再生,取一人几魄成的是新人,是有些相似之处,可到底不是那人了。
如今这些四散的神魂、精魄被勾出,迫切地需要找一个承载的躯壳,顾念便是那新人,无异于被迫认了这福□□头。
倘若福神没有散魂的觉悟,他顾念今世从未踏入虚境,不知晓轮回一副真心交予大妖,聚魂灯燃福神归来,宋锦年会放他走么?
“应是不一定会了。”他手中霎时泄了气,舟扁失了偏颇倾斜打弯。
他二人经历的,在他眼中,会是谁同他经历的?顾念握住舟扁船舷,极端地想,“待我回去一问,也为时不晚,他要是敢答错了,我就杀了他!”
他定神抬头,不露一丝破绽,端端斟酌道:“他从前从未告诉过我有关于夕兽之事。”那厮瞒他瞒的太多,偏偏这段时日全露了出来。
哼,他想,这些必是大妖骗人天打雷劈的报应,临到被夺舍还嘴硬死死咬着最为涉险的钩子。
帝君对他二人之事看着不大想搅合,解道:“从前我未继前人之位时,钟无与我便是旧相识,他同我,亦是在此处桃林论剑相较。”
谈及旧时,帝君的狐狸眉梢又耷拉下来,瞧着对旧友很有一番情谊。
“哦,然后呢。”顾念漠然道,断了帝君“此情可待成追忆”的陈年旧思。
雪素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顾念看出来了,是说他不看气氛,顾念心想,我瞎啊?没谁有工夫闲心听此怅然往事。
察觉到或许是有不妥,帝君收回思绪,续道:“夕,夕也是,我本以为彼此三人会在此修道,甚至得道,可惜隔得久了。”谈及夕兽,他又眉生凄凉,苦笑,“我二人万万没想到,他于此路生了执念,以至于后日走火入魔,竟踏上歧路修那魔道。”
“那时我同钟无商议,若不灭他,便是害了他。”他深吸气,一只手垂落船舷,探入水底,顾念低头瞧去,青苔藤蔓是如此眼熟...
等等,这不是?
少年心道,上当了,上了艘贼船——这水是寒潭,寒潭为泰山所用,若有事端,他保不准难逃。
一时间他心绪纷飞,泰山之阴于山脉北面,雨多魂聚阴气重,泰山之内限了他的术法,之外么必是众多污浊精怪,要跑,恐怕自己要大放血。
顾念甚至开始在心内比划一会逃路时,割身上哪一处地界才能让血液喷溅而出,用血转为业火烧死精怪喽啰且不致死,还能日后愧疚死宋锦年。
“我不杀你。”顾念过于沉默,帝君怕他胡思乱想想不开,语重心长为自己辩解,“起码现在不会动手,顾念,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呵呵呵,帝君多虑了,怎会呢。”顾念干笑,道,“寒潭庙小,原是内有乾坤。”
既然此处寒潭水相连,从何时结泉眼奔涌而出,顾念不晓,从钟无之时便有,福神之时也未曾干涸,再到今日...他隐约觉出几世阴谋来.
“早知有今日,早先该把你抱回来归泰山养着的,倒让妖把你养坏了。”帝君摆手,将茶盘收起倒扣,顾念未下肚的那一盏也倾覆在舟中。
“呵呵,是帝君的不对,容器嘛,谁养都是一样,一个道理。”顾念收起笑,人家说暂时不伤他,是真的,身上的伤口在寒潭中逐渐感知不到痛楚,折了的都给掰正了。
白来的便宜,不知这报酬索要几分。
帝君不作旁的,一道风令顺着岔口来,卷带花蕊成一幅幻象画,在二人之间摊开,内里人族熙熙攘攘,衣着朴素往来奔走。
顾念认得,是观人间,长藤里一轮圆窗作此用。
帝君莫测道:“是不是容器,你来瞧便是。”说罢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转眼间主仆二神身影逐淡,化成两处袅袅烟云往观人间而去。
“等等!”顾念随即伸手试图揪住,却无果落空,只觉是水雾趁着掌中缝隙溜过,他二人一同化作烟尘飘入观人间,如颜料沾水画,漂浮在画卷之上,在其中斑驳、言语。
观人间一幕幕变幻,终于落定,顾念见得,二神中间站着一个人,独自坐在井口穿着显赫,约莫十六岁。
那人同画雕的模样,顾念见了太多回,柔声呢喃;“锦年...”
“他的前世便是再往前,也不是生来成兽,从前也是个人族。”雪素离去臂弯,长尾拨动悠悠蜷成一圈,落在一角,道。
帝君浮动面皮,抬起的大拇指与食指透出缝隙,完整钳制一枚铜钱,悬在宋锦年的头上。
顾念瞳孔骤缩,僵住脸面,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得由你去,杀了他。”帝君那一指头指向他的额间,重重戳着。
少年听来荒谬,驳斥:“这是帝君的一己私欲!”
“福神大人,这是为了苍生。”帝君收手,道尽他的不是,似在怪少年不顾大全,“夕当年成魔虽被钟无封存,却留有意识,寻此间蕴有心魔之人作容器,埋下祸根。”
“阿念,为人,他便是,何况成兽。”白蟒低声责问他,“你可知他的心魔从何而来?”
“心魔?”顾念错愕,年少时为人的宋锦年,会有什么心魔?他迫切地想知道,却不是此时用此法。
少年不解天命,或是从未得解过天命,他不懂,顾及苍生难道就是轮回反复要了那一人的命么?
“为了苍生,便要我夺了他的命?帝君大人,夕兽入魔,是你与钟无之过,却要无辜人族偿还,夕兽二度现世,还找上他,扪心自问不觉愧疚?”他的眉目难掩责备失望之意,顾念是恨的,他不知为何福神自愿散魂,是为了苍生么,他知道钟无此人么?
好笑,他叹道:“苍生,尽去渡苍生,谁人渡己。”他愤然起身欲踏足离开小舟,白蟒抽尾圈住他的脚踝,身影被吊起腾在半空,顾念回首——
寒潭之中,船底藤蔓竞相涌上小舟,搭上船舷将木舟缠绕,不许半刻便拖拽入了深不可见之处,那藤蔓困死的是舟,顾念悬空却觉得喘不上气,恍若水汽灌满了喉咙,眼前白光将全,左眼断断续续的可见处也显得朦胧。
“行啊,让我也这般死了罢了。”顾念不可置否道。
见他如此,雪素松开角落,缠上他的腰腹,急切道:“你若不动手,帝君自会命人去,只是你去更为妥当,你是钟无,这是再好不过,莫非,你确定要任由如此?”
“我去更为妥当?”顾念心惑,要我去作他的刽子手就万分稳妥?他茫然地想着,你的心魔是何物呢,怎的如此不留神,还是个经不起刀刃割舍的人,就有了心魔,想什么呢。
“任由如此...”任由,顾念睁开眼,凌空所处,血液有些倒流冲得他意识模糊,雪素这话中似有话,他是在骗我还是何意?他望帝君望去,无异,对方仍在等他松口。
帝君听不着这话么?顾念被蛇尾勒紧,不经抗的肋骨声声作响,他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只好抬了抬手,白蟒视若无睹,将人颠倒。
看着那水中舟,镜花水月中,他听虚境道:“放了他吧。”放过雪素?他不解,心内好笑,福神大人,此行状应当是他放了我才是。通天阁小说
似是有所感应,雪素却忽提旧闻:“从前救不了你,是我的不是...待我寻你,你已入轮回,我才知你那日醉酒同我作别,是真的。”
雪素啊雪素,你若是真把我当成旧友,是赎罪还是怎的,他无可奈何,压下不悦劝解道:“他要我饶你,你这又是何故,死了就是死了,怎么还有轮回碰见转世了还哭丧的。”
雪素说的有理,他若去,观人间已是旧时,帝君要他去便是试图改命,算变数,杀了宋锦年,夕就不会寻见容器了?
必然是会,人死不可复生,帝君只是要年死未免过于牵强,他不屑,嘴上满口劝诫他要遵循因果轮回之人,最终还是为了私欲破这因果,某种程度上又管了谁的死活。
脏啊,真是贪婪无度,神族都是一路货色,要人几世的命,独他一人安生度日那怎么成,若他去,兴许还能得救,不去,恐怕会彻底折在此处。
灾祸他们哪会知晓此事,说不定还得被泰山帝君骗,到时他连坟都没人给安置,更别提落点雪素花来瞧瞧。
顾念想了想,开口道:“我去就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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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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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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