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坤宁宫垂幔飘绕。皇后静卧榻上,面带病色,待愿久常规请安后唤人看茶。
“儿臣听闻母后近日身体不适,可传太医来看过了吗?”愿久关切道。
“传过了,换季的缘故,没什么大碍。”皇后坐起来,屏退宫女后方才开口。“陛下暂且让本宫静心养病,管理后宫之权现在落在了皇贵妃姚氏手里。另外延春宫派去黎景宫的那个阮儿前几天回禀了些事,本宫总觉得不妥。”
香炉徐徐升着薰烟,窗外柳花飘坠,轻飞乱舞,几撮柳絮顺着窗缝钻了进来,安静的落在珊瑚紫玉镜台上。
“所以父皇是念及了姚家的好,有意再晋皇贵妃的名分?”愿久攒眉,“但皇贵妃之上便是皇后之位了,这如何使得?”
“是啊,本宫只是抱恙几日,人家就趁机跃到本宫前面了。”皇后呷茶,缓缓咽下。“不过你只参透了其中一层,还有一层涵义隐在里面,你再仔细琢磨琢磨。”
皇贵妃母家军功赫赫,圣上惦记着他们的好也是寻常事。另一层涵义是什么呢?愿久低头思忖,最近朝中倒也风平浪静,除了白家连打了败仗......他眼前一亮,同样是武将世家,一对比不就看出高低了吗?圣上这是怀旧的同时抒发对白家的极大不满!
皇后见他恍悟随即一笑,笑中却带着三分讥讽凉薄。“是了,陛下多疑又重情,有时也是优柔寡断的。想当年姚家劳苦功高,可也是引起了圣上的疑心病,姚老将军能战死沙场其实是他最好的结果了。如若不然,他的女儿怎能求来这么大的恩宠呢?”
愿久懂得。自古君王猜忌之心是通病,是恩是仇、是加官进爵还是千刀万剐只在于圣上的一念之间罢了。
或许因提及了往事,人变得多了些话。皇后捻了捻吹散在床沿上的柳絮,接着道:“其实陛下的这个软肋,如今看来倒是姜临是拿捏准了。”
愿久不解:“此话怎讲?”
“芮阁老是本宫的叔伯,也是本宫母家人。他历经两朝,辅弼先帝与圣上功不可没。惋惜的是他无儿无女,唯一挂念的就是芮老夫人。阁老最后撞柱离世,临终前唯一嘱托陛下的便是免于迁怒于发妻,让她颐养天年。”
皇后又润了润口,扫视愿久道:“是你设计诱姜临去抄他的家宅,以为本宫不知吗?”
愿久闪出惶恐之态,忙跪礼谢罪。皇后也并未责斥,只让他踏实坐着。
“本宫不怪你,人都没了,不如给活人作个垫脚石。你这招走的甚妙,抄家没财给陛下添银子,自是能讨陛下欢心。众臣也都不是傻子,谁都清楚。但没人敢做。因为他们不了解陛下,要是马屁拍错了地方,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可姜临比你、比他们都摸到了点子上,他是在芮老夫人薨逝后才动的手。”
愿久小心问:“恕儿臣蠢笨,这又有何区别呢?”
皇后望着窗外笑笑:“本宫不是说过吗,陛下永远是要当那个‘老好人’的,他是皇帝,永远要英明的。虽然答应了芮深照顾遗孀,理应做到,可他又想要银子修皇陵,那么这个‘恶人’谁来当呢?”
愿久鸡皮疙瘩蔓了满身,瞠目道:“所以,若是姜临在芮老夫人逝世前抄家,便是致父皇于‘不仁不义’,必须投鼠忌器,等老夫人薨了再行动,才能使父皇心安理得的取财!”
皇后微微一笑,蓦然地,愿久渗出一身冷汗。姜临身为内侍,是从小跟在圣上身边的,当真是极了解圣心,这人恐怖的程度比自己想的更高。幸好利用陆彦铲除了,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其实本宫还有一事不能悟透。”皇后道:“本宫总觉着陆彦和姜临的先后离宫不是巧合,而像刻意一般。”
“母后勿忧,不管他们是否还蕴藏着更大的秘密,我们眼前要做的是保住您的后位,不能让黎景宫那位抢了去。”愿久递茶。
飞鸟翻空,游鱼吹浪,是三月已到。
姜临几人委身于破庙中的时日所剩不多,这日便有公公打探到了他们的居所,前来传旨了。
“那您就拾掇拾掇准备和白副都督一同出发吧。”来传旨的小黄门对姜临还算恭敬,温声细语的。
姜母早就抹起眼泪,一想到自己儿子刚从皇宫这个火坑里丢了半条命似的爬出来,转眼又要给扔到另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坑,心都悬着揪着。
“大郎,娘跟你一块去,娘陪着你,你别怕。”姜母擦擦泪,摩挲着姜临的手。
传旨黄门:“呦呵,您老人家这把年纪怎能劳动?若叫旁人瞧见了会寻思咱们万岁爷不是以孝治国的。”
其实不用他提醒,姜临本也不想带着母亲陪自个儿去颠沛受苦,这一去兴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又由谁来为母亲养老送终呢?愧疚懊恼之意再次袭来。
送走了外客,姜母拉姜临入庙,从角落的破包袱中翻出一布帕团子,展开后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玉石所制的长命锁,上头刻着‘占祥拂天’的字样。虽经年累月,边角已有些磨损磕碰,但依旧能窥得这玉石的温润。通天阁小说
“大郎,你不让娘陪你,娘拗不过。但你要带着这个。”姜母塞到他手里,目光停在玉锁上,良久不能挪开。“这是你周岁时候戴的,很有灵性,你小时候但凡有个灾病的,都替你挡着了。你带着去北关,一定能保你平安。”
姜临低头观赏,他在宫中无数珍宝鉴品过千种,只见这玉锁浑体莹透,从上到下由翠青色过渡至鸭卵白,光滑细腻,竟是极佳的羊脂玉。
“娘,你哪有钱买这样上好的玉石?”姜临惊惑。
“这是......”姜母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话头一顿、淡眉一聚,后又舒开,慈目笑了笑:“这是娘当年生了你后,用你爹给的聘礼和闺阁里所攒下的所有嫁妆买的,确实是稀罕物件,娘一眼就相中了。”
姜临纳闷,儿时他并没有印象曾佩戴过这玩意儿,而且这玉锁最少也当值百十两银子,爹娘当年穷的叮当响,哪有钱去买这东西?该不会是爹早年嗜赌成性,偷窃时顺手从别人家的小公子身上卸下来的吧?!
再瞧姜母方才的支吾的言行,没准儿真是。唉!爹呀,爹,您脏手给儿子偷这个干嘛?姜临轻叹一声,无奈揣在怀里。
北关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京城上下却是一片大好之色,万象复苏之际。桃兰芒姿丽质,北海上漂的冰也暖洋洋的化了,水光潋滟引来数只云雀。
白府,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甲胄红缨攒动。高台之上,白易身着常服负手而立,而白隽则手抱银盔站于正央,剑眉凤目微微一皴,只见不远处兵部侍郎廖槱从自家大门处阔步走来。
“还请廖侍郎多多关照犬子,白某先谢过了。”白易迎上去拱手。
切,爹何必跟他那般客套?朝廷早不派人,晚不派人,这时候才知道给我找个帮手,不是圣上派来监视咱们还能是什么?白隽不屑发出一声鼻音,于高处仔细打量着。
这廖槱今年四十七,头鬓虽已生了华发,却依旧精神炯炯。听闻年轻时可以一敌百,人人都传鲁智深能倒拔垂杨柳,廖槱能拔了垂杨柳再徒手劈成柴。
白隽没什么好感,吃败仗时没见有人帮衬,这会子出征不但要带个累赘姜临,还要时刻提防这家伙,这不是给自己眼睛里撒了一把沙子又钉了颗钉子吗!
谈曹操曹操到,那一小撮人这就往府里进了。
白易眯眼一看,什么啊?一老妪、一大一小俩看起来就不中用的,外加一个姜临,这算什么事?真当是来逛园子的!
“喂,闲杂人等快走,别堵着门,当心被马蹄踢飞了!”白隽冷道。
又子撇嘴:“这就是咱们要跟的人,不知以后要挨他多少骂。”
姜临应声,拉几人到一旁,跪地拜别姜母。
“儿子不孝,不能伺候母亲,待儿子打了胜仗归......”姜临话道一般,在舌尖上滚了滚咽了下去,眼眸眨闭,双拳攥紧。
归什么呢?就算是打了十场胜仗也归不来了。圣命难违,我姜临就这样被锁在宁夏卫,锁在烽火燎原、孤鹰哀鸣的边关了。
“姜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伯母的。”又子也哽咽。原是姜临怕姜母无人照料,便将他留在京城替自己养老送终,尽尽孝道。
姜母泪眼婆娑,搀他起身,擦去少年眼角的泪。
“大郎,此程艰辛,你若赢得漂亮,娘不信万岁爷不会心软将你诏回来!你......”作母亲的心里有一万句话要叮嘱,可到了嘴边却实在不知还能再嘱托什么了,只能化作最后一句憧憬。
“娘等着你,娘等着你回来,咱们吃团圆饭。”
“姜临!别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似的,快换装入列!”白隽不耐烦催促道。
姜临不舍往前走着,频频回头望着。老少二人挥手相送,自己的腿好像灌了铅,挪一步都沉的往下坠。
娘,儿再看您一眼,再看一眼吧,或许真的是最后一眼了......您,多加珍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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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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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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