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进院落,前面设殿门一座。亦是单檐歇山顶形制,面阔五间,进深二间。檐下斗拱为单翘重昂七踩式,其平身科斗拱耍头的后尾作斜起的杆状。”姜临草拟着图,掀起眼皮瞟工部尚书一眼,“这两座院落的格局陛下喜欢,不许大动,要改就改第三进。”
这一通让人插不上话概述,使得全场阁员鸦雀无声,个个微张唇口,讶然万分。赵佑铭不屑的抿抿嘴,他早知晓姜临这股天生的聪慧,却依旧死鸭子嘴硬,只觉得人家是臭显摆罢了。
工部尚书自从上回兴修水利之事惹了姜临,面对他时便有点打怵,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是。
“第三进院落是重点,陛下不喜那的围栏雕饰,通通换掉。殿门台基的后面的踏跺式台阶及月台前中间一出踏跺设的御路石雕都换成刻龙凤戏珠和海水江牙图案。”姜临不带磕巴的滔滔一遍,瞧工部尚书有些滞愣,遂提高音调道:“龙凤戏珠要左升龙,右降凤,别记错了。”
这事儿谁人不知,哪有记错的道理?分明就是调侃自个儿。工部尚书回过神来感到面颊羞愧的火红,双手恭敬的接过草图,悻悻离场。
会开完了,姜临事务繁多,即刻就欲撤开椅子往外走,却被严峻阳唤住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值房,在墙根下停留片刻。
“姜大人,老朽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严峻阳揖手道。
姜临对他很是敬重,忙回礼道:“莫不是姜某做了什么惹阁老不悦之事,严阁老快快请讲。”
严峻阳笑着摆摆手,“老朽算的上什么呢,如何能谈得上惹老朽不悦。”顿了顿,又肃道:“姜大人,别怪我多管闲事,您行事太过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何故招来无数暗敌?日后还是收敛些才能百岁长命,颐养天年。”
姜临肆无忌惮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指出他的不是,心中略有不是滋味,面上却保持着他经年累月练出来的笑仪。“严阁老教训的是,姜某领受了。”
严峻阳摸摸白髯,料他年少容不得突如其来的指责,定是没过心去,于是又问道:“姜大人可听说过英公公?”
姜临入宫早,对宫中风云杂事也有所耳闻。这位英公公和现在的李公公都是当今圣上作太子爷时的大伴,所谓大伴就是从小陪着太子长大的太监,一般都选用资历尚可,胆识优佳的宦官。这种形影不离,日夜照料的陪伴一直将持续到太子继位,随后大伴便可被提升入司礼监,或是做掌印、执笔等大太监,或是自愿留在皇帝身边依旧照顾其衣食起居。
看姜临好似不解,严峻阳接着道:“国法虽然不允准外廷与内廷私交,但我对英公公的为人敬佩万分,也倍感惋惜痛楚。他做掌印太监时,一笔一墨皆不厌其烦传递内阁查验后方才盖印,对陛下可谓纳忠效信。然而这样的人,您猜猜他是如何下场?”
姜临眉尖发蹙,一种不安涌上心头。“莫不是被......赐死了?”
严峻阳深吸了口气,环顾四下,压低声嗓道:“我亲眼看见他半白的头发被一根根扯掉,头皮上血肉模糊,指甲也被铁钳掀起后拔下。最后五马分尸,扔到郊外喂野狗了。”
姜临对这类酷刑见怪不怪,连一粒鸡皮疙瘩都未曾起,最让他瞳仁扩大,上下牙磕动的是即将听到的下一句。
“他一腔正忠,到头来却栽给了贪赃枉法的全德贵,您以为这是为什么?”严峻阳的声音已有些哽咽,“是谁,敢对陛下的大伴,司礼监掌印太监动极刑?”
姜临的耳膜嗡嗡地响,鸣噪声无尽的环绕。眼前猛地闪出圣上慈笑着,怜爱的抚摸自己头顶时的身影。
“人是多面的,也是多得利用的。用他的忠、邪;用他的贪、痴;用你的狂妄、狠辣、自负、依赖、桀骜。你是最完美的利刃,一个只会挥刀向敌人,而不会伤到自己分毫的白刃。”
姜临的薄唇颤动,双眸逐渐失去了光彩。碎叶沫子卷起微漩,打着转儿的扑在人随风波动的膝斓上,又旋飞到御道的另一头。
一墙之隔,另一头的朱墙之下,明黄盘龙袍阖目泰然歇在御撵上,星霜鬓边,面沉如铁。
严峻阳眼中含着流溢的泪,默默望着如雕塑般杵在那的姜临。“姜大人,老朽不是有意吓你,只希望你切莫再刚愎自用,视群臣,乃至皇亲国戚为无物。”
“皇天后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湿润的空气中轻飘飘的荡出一句,却如千斤重般砸在墙内外二位耆老的身上。届时,圣上一把扣住漆黄的龙椅,睁大的双眼浊雨迷蒙。
姜临缓过神色,云淡风轻的牵唇一笑,“严阁老,人人都有走窄的时候。可我姜临因为有了陛下圣恩,从没有在逼仄的窄巷上留下过半个足迹。我这条命,和我毕生的自由早就交给陛下了,我视陛下为亲父,陛下是绝不会那样措置我的。”
圣上的眼角顿时淌下两行老泪,竟用手掩面啜泣。李公公吓得不轻,忙招呼内侍抬轿远去。
慈庆宫,丸子被皇后抱在怀里,乖巧的摇着尾巴。愿久脸色阴沉,将手里的录册回折起来,泄愤似的摔在案上。“真是胆大包天!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没锄了他!”
丸子被摸的舒服了,舔舐一口皇后的手腕,皇后停下动作,似笑非笑道:“畜生是开心了,主子们却要吃瓜落。”sttgxcl.com
愿久知道这话指的是谁,起身轻坐于皇后身旁低声道:“母后消消气,本是儿臣要对付他,不孝将您也牵扯进前廷诡斗中了。”
皇后含笑:“太子多虑了,本宫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会不应你的求?况且他多次救珏儿与危险中,恐日后偏向黎景宫那边,岂非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愿久回笑,心里头却清楚,他与这位‘母后’之间本就谈不上亲情,不过是身家性命与利益的共赢共辱罢了。皇贵妃育有一子,固以后无论是自己顺利登基还是珏儿来夺皇位,皇后都将必然稳坐于‘圣母皇太后’的宝座,只是保得自己更为妥当,胜算也更大。后宫里摸爬滚打过来女人,怎么会让别人和别人的儿子抢了本该享受的殊荣?
皇后将丸子抱放下去,扶正了凤彩琉璃步摇,道:“这件事虽伤及了本宫娘家,但陛下断不会过于苛责。本宫与陛下相处数十年,还是懂他的。邦媛暗中帮咱们设计给姜临,没成想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轻叹口气,又道:“姜临树大根深,太子若没有妙计,无法与之抗衡。”
愿久颇带深意的勾勾唇角,“母后可还记得名叫‘曜变天目’的茶碗?”
京城很快迎来了第一场小雪后,倒不似往年灰蒙蒙的天,反而流云摇曳,漫行在湛蓝的空中。
甬道间洒扫的内侍见了愿久的车鸾皆行跪礼,这条高耸的夹道一贯是走车马的,等到了里头才换乘轿子。车马在外头沾了泥土,来回踩在砖地上显得斑驳,固孔双运从别的监司增派了两班的内侍轮流清扫。
人多了就容易私下嘀咕。新来的那班子黄门原不是干这累腰的活儿的,瞅着四处无人了,才悄声跟老班子的人抱怨道:“兄弟,你们也太苦了。你看啊,这条道上来往的每辆马车不是重臣就是皇亲,又是揖礼又是跪拜的。眼下是初冬还好,等过些日子下了大雪,这一跪一起来回倒腾,膝盖不得磕冻出毛病?”
老班子那人横手一摆,“嗳,你误会了,平日里不是这幅场景。哪有几个除了早朝还上敢着往万岁爷那清心殿走的?依我的经验看,怕是要出大事。”
这人说的不错,宫中品阶较低的官员确实不愿意成天去找皇帝谈天论地,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论不好就容易掉脑袋。这些日子来往进出皆是四品以上大员,进宫的频率跟走城门似的场面,也是他们这些小宦们头一回见。
一语成谶。清心殿内,圣上因连着接见了两位老臣已生疲倦,恹恹的斜靠在椅上。
“前面来了两个侍郎跟朕参姜临的本,说他目无君父,亦无国母,敢抄前任阁老的家,千刀万剐不足惜。”圣上掸掸眼角:“你要也是跟他们讲的事如出一辙的话,还是回去歇着吧。”
愿久揖手:“儿臣有话......”
“你之前跟朕汇报的姜临受贿贪墨一事,朕已经罚了他三年的俸禄。”话未说完,圣上打断道:“至于这件事,芮深的确有他偌大的过错,朕已追赐了‘凡敬国师’的名号给他,他逝去的夫人也追封了一品诰命,已是荣恩了。”
末尾那句语调升了不止一个度,愿久便暗叹皇后妙算,不过自己有备而来,这回绝不会空手而归。
“回父皇,儿臣并不是为了此事来叨扰您。”愿久话锋一转,佯作不方便谈论的看看殿中内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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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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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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