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霭藏晖,缤纷似翦。
坤宁宫的宫女们一大早的就开始忙活除夕要准备的糕点、酥酪。重重幔帐一掀一放,暖阁中,皇后正和几个大宫女围着火笼剪窗花。m.sttgxcl.com
皇后很少做这些,看着那些女孩子手巧的裁出兔子、雪花的样式,自己也跃跃欲试,想剪出个飞龙博圣上一乐。
“瞧咱们娘娘裁的多好,不像是新手。”那几个大宫女讨皇后欢心,变着法儿的夸赞,使坤宁宫难得充斥着欢声笑语。
“母后好兴致。”愿久闻声迈进来请安,脸上也洋溢着笑意。
皇后挥手打发她们下去,眉峰略带欢喜,倒也不过分展露,说:“本宫先贺过太子了,只是不知那姜临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愿久挨坐下来,低声道:“母后多虑,底下人回禀,外面早朝闹翻了天,也没见父皇言语。”
皇后的黛眉闻话一敛,手中的剪子也顿住了,凝神半响才道:“依本宫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这回狠了心将他革职,恐怕并非好兆头。”
愿久:“此话怎讲?父皇不是一直都是杀伐果决之人吗?”
“太子错了,那姜临打小就跟在陛下身边,陛下对他怎能和对旁人一般?”
皇后将红纸用剪刀压在桌几上,正色道:“鑫公公两次三番的设局陷害姜临和尚衣局的那个陈落落,折腾出这么多花样,难免惹出祸事。上回那罐酒和本宫宫里的掌事太监张虎,不都是针对他们二人的吗?我们私下小动作不断,陛下不会没有察觉。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得知媛妃与本宫的关系......”
愿久轻松一笑:“母后放心,这事绝不会牵连到媛妃娘娘。陛下疼惜媛妃,一时半刻不会怀疑到她。何况媛妃和我们同气连枝,又是母后的胞妹,儿臣怎能不护她周全?”
“再者,就算他姜临有一线生机能东山再起,还有陆彦压着,任凭他长了多长的翅膀,坠了千斤石头也飞不起来。”愿久笃悠悠道。
皇后凤体向前一倾,“本宫深居后宫,对陆彦此人不大了解。早年曾在清心殿遇过一次,当时陛下派他南下苏杭,至于是做什么去了也不清楚。只是在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还是这次鑫公公将他请回来,才看出他对姜临的压制。”
愿久:“确如母后所言,陆彦行踪莫测,儿臣派探子查他的底细,也无从下手,想必是父皇的心腹。”
皇后凝了凝神,又道:“别的倒无妨。只是他去过苏州,本宫恐怕他会对邦媛的背景有所了解,若要有朝一日向陛下揭发,本宫后位难保。”
愿久嗟咄一声:“这些个阉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姜临已经够头疼的了,真后悔听了鑫子的话把那陆彦引回来!”
皇后轻叹一声:“你虽然已经将姜临拽下来,但难免不能保证他卷土重来。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愿久有点意外,他本以为皇后会替姜临求情保他一条贱命,这却是要他斩草除根。展望未来,日后他做上了龙椅,后宫的女人岂非都活成了匕首。别的女人倒不怕,倘若太子妃白雯珺也成了心如蛇蝎的歹毒妇人,再加上她母家雄厚的兵权......
“太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皇后见他发愣,轻唤一声。愿久忙挤出一个笑容,揖手告退。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临近年关,宝莲院的老太监们也拿出点家底换置新衣。姜临所在的宝竹院倒安静的像僧庙,众人刚刚经历翻天覆地的大事,谁也提不起兴趣,连窗花没人贴,爆竹也没人放。
“姜爷,我刚去料房取的黍糕和乳饼,您尝尝。”又子叩门进来,将木屉子搁在掉漆的圆桌上。
姜临没食欲,正拄着下巴发呆,无意间瞥见又子脸上被挠了三道印子,才蹙眉道:“怎么弄的?”
又子报赧,搔搔头道:“我去取糕点时,正巧碰上延春宫的阮儿姐,被她的指甲不小心划伤了。”
姜临一听是延春宫的阮儿,当时就冷了脸。“那婢子之前害我不浅,如今还要作践于你,你实话说,是不是被她打了?”
又子低头抠手,蚊子般哼哼一声。
“这群狗仗人势的奴婢。”姜临上下牙咬得直响,狭促心起。指颐间却又又转为无奈和心酸,复而沉思。
他环顾这巴掌大点的地方,因为偏远不得光照,阴湿的让人肩膀痛。抬起手来,手心上都沾着碎漆屑。什么都变了,唯独还在的仅仅是屋中依旧点着乌沉麝香。
香醇而柔和,不带半点辛烈之感。姜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仿佛逐渐进入白日幻境,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种种,而大多的场景,皆围绕于崇政殿书房那张紫檀镂空的书案边。
“严阁老说得对,又不对。”姜临缓缓睁眼,目光柔和许多。“陛下确实想用我的狠来协理他平治朝堂。君是君,臣是臣,君用臣之所长,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陛下更想要我学会的是......
“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姜临的唇畔终于展现一丝会心的笑意,又子不曾读过诗书,疑惑道:“姜爷,什么梅花?您是什么意思?”
姜临舒展下筋骨,趟步至院外,伸个懒腰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他转头对又子挤眼道:“该玩的时候就要玩个痛快,该杀的时候,就要杀个利索。”
主仆二人嬉闹在雪中,一个个雪球胡乱砸在墙围上,树干上,银铃般的笑声萦绕不绝。院门外,李华揣着手,欣慰着连连颔首。
姜爷果真是极聪慧的,竟能这么快看出陛下的良苦用心,这一点和陛下年轻时倒还真像呢!只可惜......可怜见儿的挨了一刀,倘若是个全乎人儿,必是中流砥柱之才。李华感慨,没做打扰,悄没声离去。
“你们去把丸子抱来,天冷给它穿上棉衣。”
画面一转,慈庆宫内,太子妃白雯珺揉了揉丸子的头,配合几位内侍把一套红虎衣套在身上。丸子摇晃蹦跳着跟人拧劲儿,似乎是在抱怨新衣禁锢了自己的身体。
门外有人唤‘万岁爷驾到’,众人方行礼接驾。因殿中一共置了六架火笼的缘故,圣上一进来,发髻和嘴边的髭胡上粘落的雪花顷刻都化为细小水珠。
“免礼了。”圣上的语气听起来格外轻快,撩袍随坐,勾手示意白雯珺上前来。
“嗯,雯珺越发标致了,这宫里的水土养人啊。什么时候能让朕抱上龙孙?”圣上瞥了一眼愿久笑笑,又道:“你的弟弟白隽晌午见了朕,自请去戍守宁夏,朕准了。他年纪轻,是该多锻炼。等他回来,朕定会升他的官职,再赐他一片封地,以示嘉奖。”
白雯珺惊愕的摆手,说:“臣妾娘家得父皇赏赐已然够多了,万万不敢再要封赏!”
“父皇一片好意,哪儿有驳斥的道理?还不快谢恩。”愿久提点,复而拱手朝圣上道:“不知父皇今日来儿臣这里,可有要事需儿臣处理?”
“朕刚接见完刑部侍郎薛子林和令史罗炅,刑部现在乱的一锅粥,那个薛子林过于优柔寡断。”圣上扶额轻啧一声,“罗炅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朕记得上回你提到过他爹给姜临行贿,有这样的爹,想必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如革了罢。”
愿久一凛,忙道不可。“回父皇,姜公公当时所任的刑部尚书,人称大司寇,管理百司刑事衙门。他为人又颇为乖张,在朝廷尚且声势熏灼,罗炅的家父在重庆府任刑名,一介地方官怎能不在威逼下纳孝贽敬?地方官一月俸禄能有多少,又能攒出多少家底?要是都孝敬给上司,如何能不搜刮民脂民膏用以生计?”
圣上闷哼:“所以太子的主张是什么?直说吧。”
愿久舔唇,他本意是想擢升罗炅替换掉薛子林,但又怕圣上察觉罗炅是他的人,便将此话咽了下去,转而道:“回父皇,儿臣以为重庆府罗刑名虽情有可原,却也犯下官场大忌,应当给予处罚。至于罗炅,他举报上司有功,但瞒而不报许久,拖至彼时才报,也该惩治以正风气。”
圣上垂眸半响,复道:“嗯,那就照太子的主意办吧。”
打吃声响起,御撵晃悠两下被架在空中,抬撵的轿夫循着廊庑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从上空传来几只喜鹊的‘嚓嚓’声。
圣上闻声一拨帘子,向上方望了望,原是三只喜鹊落在一棵槐树那覆雪的枝丫上。其中一大一小两只飞羽为墨绿的较为年轻,另一只卵蓝的显得年迈,连飞跃枝头都费力。
“停轿。”李华瞧出圣上有兴趣,止步道:“陛下,您要想养鸟儿,老奴叫鑫公公调教出几只品种名贵的鹦鹉给您送来,他惯会的。”
圣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树梢,“司礼监的人最该是忙的摸不着后脑勺的,他还有闲心逗鸟?”
话噎回了李华,这时,那一只体型较大的墨绿鹊儿凌在半空啄那卵蓝的,另一只体型小的墨绿歪着脑袋注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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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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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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