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罗随着姜辰,离开姜府。
在忘川,灵随处可见,人人皆可御灵,故而,姚罗之出行,若有心人查探,譬如姬家,必不能成。
赤血琴音方止,村落中灵散了大半。
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村落亦无人外出。
姜辰将姚罗收入玉瓷瓶,悄无声息得,顺屋檐朝云九之处飞去。
过了守林人云九,姚罗便出忘川。
彼时姬家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了。
未几,姜辰已至守林屋。
纵身一跃,姜辰落地,环视四周未觉有异。抬手取玉瓷瓶,一股阴冷之风袭来。
铺天盖地地,众灵凝成一股密不透风的网,扑向姜辰。
姜辰一手握着玉瓷瓶,一手拈势,施咒。
姜辰因所学只守不攻,破不了网,凭借其灵活身手与之缠斗,一时分不出上下。
姬越与姬瑶立于云九之木屋外,观斗。
姬越控制着灵,并不打算一时将其捕获,而欲耗尽其里,而后捉获,如猫捉耗子,先逗弄再猎杀。
姬瑶望着姜辰,与其相似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抬手,念咒,姬瑶立在姬越身后,发起攻势。
灵之攻势忽而凶猛,姜辰渐而疲于应对,灵次次攻其要害,少顷,裸露之肌肤已被侵噬。
人之鲜美血肉,刺激着灵,渐而失去控制。
姬越已感其不受控,停了咒语,驱散了灵。
“母亲!”姬瑶跺脚,咬牙愤恨。
“够了!”
姬越冷眼而瞧,移步至姜辰处。
黑暗中,姜辰倒地,虽不见血色,已闻得咸腥味。
姬越俯身,夺走姜辰之玉瓷瓶,“嘭”得,狠狠摔碎。
姚罗之灵飘散出来,清晰地立在姬越面前。
“叛徒!”
姬瑶上前,破口大骂,“身为姬家人,心向姜家,该死!”
“姚罗一心为忘川乡民,主母主事姚罗不敢苟同。”
“多说无益。”姬越淡然,凛然瞟过姚罗,“将你锁在灵塔你有法子逃出,今日你魂飞魄散我看姜璟还有甚法?!”
“不要!”
姜辰奋力从地上爬起,拦在姚罗前头。
“姚罗只奉命去查看一下慕家,并非传信求救,让她出去!”
“是么?那又如何?!”姬瑶怒言,“她背叛姬家,便该死!”
“瑶儿退下。”
“母亲!”
“退下!”
姬瑶无奈,含恨退下。
姬越拈着手势,控制姚罗,半空中姚罗奋力挣扎,似沸水般沸腾不止。
姬越控着姚罗,将其慢慢销毁。
“姜家与姬家早已势不两立,她既选定姜家,便是姬家之敌。姜璟未曾教你遇敌不杀后患无穷么?况且,若放她走,你我共谋之事还能瞒过姜璟?”
姚罗之灵在姬越话中,消失殆尽。
姜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姬瑶哈哈大笑,十分痛快。
“姜辰,你姓姜,却成了姜家叛徒!活该!”
姜辰垂着脑袋,无力反驳。
昨夜,琴音惊扰了云九,姬家带出两人,姜辰比姜璟先醒。
姬越与姜辰,作了约定。
姜璟与姜辰成婚,诞下下任姜家主母,而后,由姬家抚养。
姜辰自知,姜璟诞下女儿,必难逃一死,可若不应,眼前便是一死。
他无奈,便应了。
私心里,他不愿姜璟再离忘川,倘若留于忘川,他信姜璟必能斗胜姬家,而他想与她,依约成婚,相守一生。
这一切,姜辰一言未说,甚至连姬越取走地藏菩萨,都未告知姜璟。
他不敢,他怕姜璟知晓一切,将他视之为叛徒。
他怕再不能留在她身边,相守相伴。
姜璟听罢,掐了水凝香,将江杰收回玉瓷瓶。
琉璃色的眸黯淡了去,似夜色里的一汪湖水,毫无光泽。
自醒来,她便察觉有异。
而一切的症结在于姜辰。
姜辰说话素来兜不住慌,在洛阳时自知所言荒谬,亦不加掩饰,率真吐露。
入了忘川,姜辰变得寡言,非他心性变了,而是他不敢多言。
姜辰自入忘川,便有事瞒她。
姜璟看人,大抵只看错了过苏延。姜辰如何,她把握得很好。
屋里传起一阵低沉而漫长的叹息声。
屋中烛光熄灭,一室安静。
次日,姜璟睡至巳时。
姜府众人甚知趣,无人打搅,无人吵闹。
由嬷嬷伺候了更衣洗漱,姜璟移步外屋。
兴伯备了早点已在等候。
“我备了几样早点,不知主母口味,请主母一尝。”
扫过早点,却是清淡米粥小菜,唯有一碟鲜花糕尚算得上精致。
“多谢兴伯。”
姜璟落座,拾汤匙便问,“阿辰呢?”
兴伯叹息,迟疑道,“昨夜出门,归后在屋中呆着,不曾出来。”
“哦,我吩咐他出门替我办事,兴伯有空去探望探望罢。”
“是,那主母今日有何打算?”
“将姜府众人唤来,我有话说。”
“是,一刻钟后在前厅等候主母。”
一刻钟后,前厅。
姜璟于正座落座,一一瞧过众人。
“主母人都齐了。”
“嗯,甚好。”
姜璟笑笑,抬手,优雅端了茶盏,“御灵一事,姜家素来秉持只守不攻,不御其伤人,不御其攻敌,母亲亦因此旨与姬家不和,离开姜家。在危难时,你们未离姜家,是忠义,今日我姜璟归家,自当秉持母亲之旨,今后于姜府习御灵之术不可攻人,不可……养灵。”
厅中人皆是一惊。
有人站出,道,“主母,昔日萝主母在时,亦可养灵,为何……?”
“今日姜家由谁做主?是母亲么?若是,你们便养着。”
“可是若有人御灵袭击,我们岂不是无力还手?!”
“那便好好习御灵之术。”姜璟放下茶盏,虽笑着却不可商量,“若不愿,姜家大门开着你们随时可走,我姜璟不拦着。”
站在厅中的众人皆是无话,包括姜谷。
姜璟起身,道,“一日为期。兴伯,随我来。”
离了前厅,姜璟与兴伯入了账房。
姜璟最善的,便是看账。
翻看完账簿,两弯玄月眉蹙起,这二十年来入不敷出,仅凭姜家家底深厚,近年又人少,撑到了今日。
“主母,姜府恐怕撑不过……”
“年底,最多了。”
兴伯甚欣慰,这位主母虽不似萝主母那般果敢利落,却也不是无能之辈,姜家有望啊。
“是,主母慧眼。”
合了账簿,姜璟思忖。
忘川不似大周,仍是以物易物,并无钱物一说,她所携之银票银两皆不可用。
在此地,多是自给自足的村民,似姬家姜家这等大家,本是靠土地养活府中人。
近年来,姜家土地尽数被姬家夺取,所剩不过几亩劣田。
“此事容我想法子。”
“主母放心,有兴伯在,必然不会让主母饿着。”
“兴伯,”姜璟微微一笑,“姜家要重振昔日威望一顿饱饭岂够?”
慕叶也罢,姜璟也好,她最会的便是做生意,不是么?
姜璟出了姜府,去到田农屋落。
正值立夏时节,农田中并无农夫耕作,一眼望去,绿油油的青稻苗里寥寥数人。
姜璟瞧准一最近处的农夫,走了过去。
农夫正在除虫,并未瞧见姜璟。
姜璟出声,喊道,“大哥!今年收成如何?”
农夫抬头,眯眼瞧了眼姜璟,打量一番,露出笑容,向姜璟走近,道,“是姜家主母罢!昨夜的琴声便知是主母归来了。”
姜璟并不意外农夫之热情。
姬越与姜谷之所以未取走赤血琴,一来,他们无力以琴音谕灵,二来,赤血琴代表着责任,守护忘川免受恶灵侵扰的责任。
若强占此琴,必惹忘川乡人不满。
故而留给了姜璟。
姜璟笑着应承了,又问,“昨夜大哥家睡得可安稳?”
“安稳安稳,这二十年来头次这般安稳哪!”农夫欲握手言谢,瞧着姜璟一身锦布衣裳尴尬收了手,“主母回来是忘川之福,我一家感激不尽。”
“大哥莫谢,我做这些,是有所求。”
农夫之笑靥顿了顿,露出苦味,“你所求,我做不得主,我家主母在家,你……与她商议罢。”
农夫指了路,长叹一声,又回到田中,除虫。
姜璟循着指示,到了农夫的家,将来由说明,那位村妇眼眸一低,眸光一暗,浮出一丝嘲讽。
“我当你与萝主母一般恩慈,未料到竟似姬家黑心!”
姜璟算是明白农夫的长叹与失望。
姜璟亦不急,笑着散漫解释道,“我与母亲自是不同,母亲在时家中良田居多,养活姜府上下容易得很,如今时过境迁,我重掌姜家必不能让之毁于我手。”
那村妇便想起姜家失势后姬家所为,戾气去了,提防着问道,“主母所求,是什么?”
“余粮。今年庄稼长势甚好,待秋收后,我要你三斗米。”
村妇便笑了,不过三斗米,能庇得安稳自是划算不过。
“好,便依了主母。”
“哎,不忙,”姜璟又笑了笑,“此后每季余粮都需按此量交给姜家,若不得粮,琴音便止。”
“好好好。”
村妇连连应声,每季三斗粮,换得一世安稳,这交易,划算!
姜璟道别村妇,打道回府。
成了这一个,自有村妇一家为她散出风声,不消多时,姜家之米粮定是不缺了。
得了生计,她需得算算精致点心从何处夺下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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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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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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