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的清苦味萦绕在帐中。

  沈银翎眼瞳里的意乱情迷逐渐褪去。

  锦被和男人坚硬结实的胸膛宛如滚烫的火炉,明明她的每一寸肌骨都在发热,可是却有种冷意从心脏肺腑悄然攀升,逐渐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冷。

  她朱唇轻启,下意识想说出这个字,却又硬生生止在了舌尖。

  仿佛一旦说出这个字,就会在和陆映的博弈中落于下风。

  她早该预料到的。

  但凡他坐上那个位置,就会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

  世上哪个帝王不是如此?

  而霍家又是他的母族,与母族联姻,他的帝位会更加稳固。

  更何况霍明嫣还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自然要比旁的女子亲近。

  她这么想着,胸腔里却好似燃了一把浇不灭的妒火。

  她好容易毁掉沈云兮,没想起又来了个霍明嫣。

  一想到陆映会携着霍明嫣坐到帝后的位置上,一想到往后余生都是霍明嫣陪伴在他身边,甚至连死后也会葬入同一个陵寝,她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咬噬心脏,密密绵绵的疼痛令她快要喘不过气。

  不该动情的。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小姐,随便勾勾手指头就会有无数男人为她前赴后继。

  她明明只需要做遥不可及的明月,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献媚争宠就好。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动情?

  沈银翎幽深的眼瞳宛如凝结起一层霜雪,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克制住狼狈失态。

  喉咙像是涌上一口腥甜血液。

  她面上依旧保持平静,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披上衣裙。

  昂贵柔顺的丝绸拂过少女的薄肩。

  陆映眯了眯狭眸。

  带着薄茧的指尖探进她的裙裳,少女的肌肤比丝绸更加雪白细腻、嫩滑柔软。

  触及沈银翎的柔软,他问道:“你我如今,算是什么?”

  沈银翎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算是什么,你不该来问我。玩物也好,情人也罢,总之,我不是你的妻就是了。”

  “你生气了。”

  “未曾。”

  陆映坐起身,伸手掰过沈银翎的下巴,本想看一看她的眼睛,但沈银翎倔强地挣开他的手,掀开春帐翻身下榻。

  她以侧脸对着陆映,用手指梳拢曳地的长发,随意撩到身侧:“时辰不早,你该走了。给人瞧见你与我耳鬓厮磨,将来传到霍明嫣的耳朵里,你的新皇后怕是要不高兴的。”

  陆映一手撑着床,依旧看着她。

  少女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可尾音却带着些微轻颤。

  她低垂长睫,灯烛的朦胧光影里,似乎悄悄红了眼圈。

  他不肯离开,只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问道:“我立霍明嫣当新后,你很难过吗?”

  沈银翎从前很喜欢被陆映注视。

  可是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她希望陆映马上消失在她的寝屋。

  因为她怕她会忍不住立刻哭出来。

  但骄傲如沈家昭昭,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掉眼泪呢?

  那太丢人了。

  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无数月牙印,她睨向陆映,语气急促:“前几天我说我喜欢你,陆映,你不会当真了吧?我难过,只是因为我当不了皇后,可别人却能轻而易举当上皇后,所以才嫉妒伤心。你知道的,我沈昭昭喜欢的永远是权势和富贵。”

  小姑娘倒豆子似的,语速快的不像话。

  仿佛但凡慢上一瞬,就会有眼泪立刻掉出来。

  陆映安静地聆听。

  没有打断她,也不曾反驳。

  真真假假,其实他也分辨不清。

  这个狐狸精的心比战场局势还要瞬息万变,他分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良久,他无言地穿上衣袍。

  沈银翎红着眼眶看他。

  青年金相玉质,一身玄黑色箭袖锦袍衬得他身姿高大。

  他就要当君王了。

  当年阿兄和老师说得不错,金鳞岂是池中物,他果然当上了君王。

  可他的皇后不是她。

  她连嫔妃都不是。

  她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她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没有家族支撑,没有爹娘疼爱,她这些年走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可是很多年前……

  很多年前,她分明也被许多人捧在掌心爱着、疼着。

  一股委屈漫上心头,沈银翎忽然捡起陆映的靴履和鞋袜,直接丢出了门。

  她把陆映推搡出去:“往后不许你再来见我,不许你再与我纠缠不清!陆映,我以后也是要重新嫁人的,也是要当别人的正头娘子的!”

  他陆镜危能立新后,难道她沈昭昭就不能重新嫁人了吗?

  少女负着气,负着满腔心酸。

  仿佛唯有说出这些话,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颜面。

  陆映赤着脚站在回廊,两扇朱漆雕花的槅扇在他面前“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沈银翎。”

  他叩了叩门,可狐狸精不想理他。

  既不给他开门,也不同他说话。

  他在廊下侍女好奇探究的眼神中,默默穿上鞋袜,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槅扇,才离开沈园。

  寝屋里。

  沈银翎躲在菱花窗后,悄悄目送他走远消失。

  她有些脱力地垂下双肩,转身背靠在窗棂上,低头望向落满月光的竹木地板。

  从裙裾里探出的蜀锦绣花鞋尖缀着明珠,小珍珠璎珞围了绣鞋整整一圈。

  她如今很富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是她没有陆映了。

  少女在失去至亲之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今夜,她突然再次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泪珠子一颗颗砸落在绣鞋上,在宝蓝色的缎面晕开湿润深色。

  她颓然地慢慢跪坐在地,抱着双膝,哭得十分伤心。

  次日。

  沈银翎还在昏睡,忽然被海棠匆匆摇醒:“郡主,宫里来了人,请您进宫面圣!奴婢打点了传旨的公公,听说是沈行瀚今早告了御状,说您害死了他父亲沈炎,要陛下处死你!”

  沈银翎昨夜为情所伤,是哭着睡着的,脑袋现下还混混沌沌的。

  在听见这个消息时,却骤然清醒起来。

  她坐起身:“沈行瀚敢告御状,必定是拿捏了证据……海棠,供在祠堂的那颗头颅还在不在?”

  海棠连忙派人去看,很快就回来禀报:“头颅和印章都不见了!”

  沈银翎脸色沉寒。

  看来昨夜,沈园进了小偷!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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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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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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