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被提上来是曹化春,一个四五十岁的成熟长者模样。这个才像是皇店的经理嘛,扬光皋和薛希这样毛都没长齐的是什么鬼。

  被瑞王爷十记杀威棒打得爬在地上,还要拼命磕头,也难为老人家了。

  瑞王爷皱着眉头翻看着卷宗,“你上任后一个月不到就福德多赚五万多两?”

  这是人才啊,来帮瑞王爷如何。

  “小人认罪,小人认罪。”曹化春磕头如捣蒜。

  认你大爷的罪,瑞王爷还没找到你犯了啥事呢。不是贪污啊,怎么会抓起来?不会是锦衣卫抓错了吧?

  朱常浩有点搞不懂了,依然转头问徐国公,“这个什么罪?”

  徐希皋此时正咪着眼享受阳光呢,神思都不在,抚摸着白须,“贪污该杀。”

  曹思诚大惊,连忙开口,“王爷,这个不是宗亲,得按《大明律》判。”

  就凭曹总宪这句话,就值一副元代名画。

  朱常浩更为难了。《大明律》,藩王学这个干嘛?小时候先生就没教过我啊,就算教了也记不住。但禁不住瑞王办法比困难多,他直接问曹化春。

  “你犯了什么事?你觉得该怎么判?”

  曹化春呆住,迟疑,看着刚刚从野兽化身成菩萨的胖王爷,声泪俱下。

  “小人违背了皇店公司管理条令。小人下令熬药从五次提高到十次用来提高产量减少成本,小人擅自更改九真养生茶的配方,保证市场上有大量产品,小人下令减产金创粉清凉油等低价产品,增加龙虎丹金枪丸等高价产品。但小人真的挣钱了啊,小人没有贪污。按《皇明祖训》,凡有功于皇室者,罪减一等啊。”

  朱常浩更迷糊了,这个真抓错了?皇明祖训里有这一条?他看向徐希皋,“国公怎么看?”

  徐希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原来九真茶口味不对是你搞的鬼啊,这还能养生吗?敢骗徐家的钱,王爷,这个该杀,该诛九族。”

  徐国公,过分了哈,你家的钱不是进了皇家的口袋吗,怎么就该杀该诛九族了,没看见旁边的旗子“秉公执法”。又转头问曹思诚,“总宪怎么看?”

  曹思诚想了一下,“这个似乎没有造成太大后果,按他们皇店规章办就行了。”

  朱常浩又跟罪犯商量了,“你们皇店规章有说该怎么办?”

  曹化春内心有种喜悦压不住了,但依然一脸老实样,做出苦相,“罚银,撤职。”

  朱常浩被肥肉挤得看起来显小的眼睛提溜了一圈,怀疑了,又看向文书团里的刘鸿训。“秘书怎么看?”

  刘鸿训老老实实的站起来,似是回忆似是背书。

  “按《大明律》刑律,诈伪篇:诸造器用之物不牢固、不真实,及绢布之属纰薄短狭而卖者,各杖五十。户律,市廛篇:凡诸物行人评估物价不平者,计所增减之价坐赃论。据《大明会典》规定,供御物品作伪者,加凡盗二等。嫌犯系连续作案,累犯,涉及数额特别巨大。臣以为,当判绞,即便依祖训减等,亦应是杖一百,流三千里,另加黥刑,刺奸商二字于面,追缴其任内一切所得,永削商籍,其子侄三代不得经商。另外,王爷还应厘算其违规制药损失,倍罚之。”

  曹思诚听刘鸿训的长篇大论听到一半就闭眼了,这小子没干过地方官啊,怎么这么熟悉,翰林都是过目不忘的吗?

  瑞王爷越听眼睛越亮,不愧是本王的长史,果然专业,厉害,一拍惊堂木,然后卡顿,忘词了。半响才道:“就这么办。”

  曹化春已经滩作一团,被昭武卫拖了下去。

  第三个是内宫监的太监杜勋,福德的总经理,也是民工登闻鼓要告的主犯,但不知道为何,御前走一圈,他变成次犯了。

  当夜民工冲进福德总店,就是要找他算账,结果他不在,他的一个跟班成了替死鬼。

  罪责很明显,克扣民工生活费,跟最初的生活标准下降了无数个档次,动不动就是扣钱,加班,这绝对是贪官,是福德下属各坊、各场、各厂、各铺两万民工集体咒骂和痛恨的人物。

  杜勋的地位不算低,经理在内宫监至少前五,换到司礼监怎么也是个秉笔,再混两年,换个衙门就是少监,到掌印也就五六年时间。

  朱慈炅看到他的名字了,但没有细思。

  况且他对史书已经免疫了,奸臣未必奸,比如高起潜高伴伴,特别忠心,连卢九德吴良辅都乖得很。

  忠臣也未必忠,比如孙承宗,这老头绝对跟信王有一腿,跟辽东那群偷太仓的军阀也千丝万缕,就是暂时还没有抓到证据。

  被关押多日,出门就挨了十记杀威棒的杜勋终于可以跟够份量的人物说话了。

  “瑞王爷,冤枉啊。”

  杜勋抬头又扫了一眼在坐文官武将,又给了瑞王爷一记炸雷。“王爷,奴婢没有去内官籍,不能被外朝审讯。”

  朱常浩愣住了,第一个喊冤的,还是第一个质疑程序合法的。

  瑞王爷有点搞不清楚了,看向刘鸿训,“刘秘书,有这回事吗?”

  刘鸿训皱眉了,支吾道:“海瑞曾审宦官盗官银案。”

  杜勋傲然开口,“先帝时,此案已经翻案,是海瑞污良为盗。”又对瑞王道:“就算奴婢有罪也应该是司礼监和东厂审理,何况奴婢冤枉啊。”

  刘鸿训不敢再开口了,这事其实很严重的。

  海瑞早已经不在了,翻案的魏忠贤也不在了,这个案子实际上就是阉党东林内斗的预演,开启大明门户之争的先例。

  刘鸿训个人很不认同海瑞的。这案子就算移交司礼监也一样判,他这么做只得到了个人清名,对大局完全遗害不浅。他也很不认同魏忠贤,死的都说成活的,完全是为了政治目的颠倒黑白。

  但魏忠贤没有被清算,他犯的错也没有被纠正,法理上现在目前海瑞是违法的,他的先例不足为凭了。

  曹思诚也皱眉不已,都察院的人倒是跃跃欲试,刑部大理寺的官员却沉默了,更不要说五军都督府的一帮人。

  这局面一下僵住了。

  朱常浩办法比困难多啊。

  “你说他们不能审你,那本王能不能审你?老子就没听说天下有姓朱的不能审的。你们统统把脑袋转过去,本王一个人审。”

  曹思诚眼睛一亮,谁说瑞王痴傻的?这智慧,不愧一个睿字。于是纷纷掉头。

  杜勋傻眼了,“可是……可是……”半天是不出来。

  瑞王已经火冒三丈了,天气越来越热,一直喝水,一直出汗,他只想快点结束,越快越好,这刁奴居然还来个程序不合法。

  “左右,给这刁奴再来十记杀威棒!”

  “王爷饶命啊。”

  杜勋尖叫着,但没人理他,昭武卫士兵上前按住就来。

  瑞王爷喝了一口水,抹了一把脸,王冠也不想带了。翻开卷宗。

  “福德一共有多少人?”

  杜勋已经彻底没有威风,有气无力的回答:“一万九千四百人?”

  “你上任了多少天?”

  “38,34天,这四天我关在诏狱里。”

  瑞王爷飞快走到他的文书面前,拿起桌上算盘,又扔掉。

  他想了想,数字有点大,好像挺难,算了。

  “四舍五入,算两万,38天,算40天,算你每天扣一两,那就是80万两。好贼子,你竟然贪污了皇家80万两。”

  “冤枉啊,王爷,一天怎么可能有一两?”

  “本王府上膳食采购一天都要十多两,老子家里算上两个侧妃才六个人,本王世子中午还在宫里吃,一个人就是二两多,本王算你一两贵了?”

  瑞王爷有理有据的反驳。

  “罚十倍,一共八百万两。”

  杜勋两腿一蹬,晕死过去了。也把瑞王爷唬住了,忍不住又问徐国公:“国公怎么看?”

  徐希皋还没回答,曹思诚已经忍不住笑出声,“王爷高见!”

  瑞王爷点点头,他很需要认可的。

  “看看死没有,装死也没用,本王断案铁面无私。先拖下去。下一个,他们是父子吧?一起弄上来。好了,大家转过来吧。”

  薛濂薛希父子一前一后的押上来了。

  薛濂虽然挨了十记杀威棒,依然直挺挺跪着。“罪将见过王爷,国公,总宪。”

  瑞王爷对薛濂好感大增,一边低头翻卷宗一边问,“你犯了什么罪?咦,你不是皇店的啊,你是五军营右督?国公,你那边的人?”

  徐希皋微笑着点头,貌似现在是清醒状态。“薛濂,你有何冤屈如实禀来,相信王爷会为你做主的。”

  这徐希皋是不是太小看本王?冤屈?这TMD是主犯啊。

  薛濂想了下开口,“五军营出兵当晚,罪将在家睡觉啊,虎符也没丢,罪将实在冤得很。”

  朱常浩不置可否,问后面的薛希,“那五军营士兵是你小子招去攻打皇店的?”

  薛希早就吓坏了,老老实实的交代,“是解千户领的兵,我只说了庚坊有麻烦让他处理。”

  朱常浩喝水,放下瓷盏,“那个解千户呢?”

  刑部官员开口,“当日就畏罪自杀了。”

  朱常浩一愣,好家伙,你们都推到死人头上是吧,简直小看本王了。

  朱常浩看了看薛濂父子,觉得小孩子身上好突破。“本王看你还不到二十岁吧?怎么就成了皇店副经理了?”

  薛希一愣,“王爷,家父是阳武侯啊。”

  “本王知道,那你怎么不从军?跑去皇店做什么?你会做什么?”

  “我先前是在锦衣卫啊,但锦衣卫整编,我被赶去了后勤科,所以就去了皇店。”

  朱常浩傻眼,这锅还在好侄孙小皇帝身上,是他下令整编锦衣卫的。结果造成勋贵子弟被放出来,去霍霍皇店了。关在锦衣卫里不好吗?无非就是多发几个俸禄,总比惹出这么大麻烦好。

  瑞王爷搞不懂小皇帝,不让本王就藩,还违背祖制让本王理政,难道就是让本王给你擦屁股。瑞王爷怨念丛生。

  “你告诉本王,为什么你一开口,那个什么解千户就派兵?”

  薛希偷眼看了下薛濂,“他……他是侯府家将出身。”

  哦,合理了。朱常浩抬眼盯着薛濂了,小样,你还有啥话说?你还冤不冤?

  薛濂咬牙,低头。“这是解骏和这小畜生一起做下的事,罪将失察,教子无方。”

  朱常浩有点郁闷了,就这罪名?

  “你有没有贪污?”

  “罪将有两家赌坊,还在一家青楼持股,家里不缺钱,犯不上贪污皇店这点钱。”薛濂十分不屑这个罪名。通天阁小说

  是的,薛希也没有贪污,只是说耀武扬威,动辄鞭打民工,作恶多端,欺男霸女,就是没有贪污这条。

  这让十分擅长治理贪污的瑞王很生气,也很头痛,经济犯罪才是他专长啊,这个该怎么办?朱常浩又转头看向秘书。

  刘鸿训刚抬头就看到瑞王身后一直昏昏欲睡的徐国公眼中射来两道金光,你想清楚再说话。

  刘鸿训本来十分不屑,本官翰林清贵出身,怕你这老东西威胁,简直笑话。但多考虑了下,还是低头一言不发。幼帝继位,勋贵不稳,于国不利,算了。

  见秘书似乎也不懂,朱常浩又问曹思诚,“总宪怎么看?”

  曹思诚冷笑一声,看了看徐希皋,也拿出了他的专业。

  “《兵律》:妄动军器致士卒死者,以故杀论。《刑律》:诈传诏旨者,斩监候。故薛希应判:斩立决,革除世袭武职,子孙永不得叙用武职。

  《兵律》:凡将帅非奉旨,不得擅调军马,失误军机者,斩。《问刑条例》:武臣失察部属酿乱者,降三级。《宗藩条例》:武勋子弟为恶,父兄连坐,降爵一等。薛濂应判:斩监候,遇赦不赦。追夺阳武侯世爵,家产抄没,族裔削军籍。”

  徐希皋大怒,“勋侯‘八议’,薛濂当议功。”

  曹思诚立即反问,“纵兵攻打皇店乃谋逆,调兵屠民乃不道。十恶在,何来八议?”

  徐希皋顿时哑口,看向朱常浩。“请王爷定夺。”

  “夺什么夺?文书写好没?写好了交给孤。按圣旨,拟罪上闻。”朱常浩一拍惊堂木。

  “收监,退堂!”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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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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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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