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舒雅母子,宋秋暖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

  “暖暖?”

  “妈?”在外工作,家里三不五时会打个电话过来关心,这段时间店里生意好了,宋秋暖接了电话才想起,很久没和家里通话了。

  “今年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啊?”电话里,妈妈笑呵呵地问,“新公司春节会提前放吗?机票买了没?”

  宋秋暖恍然,要过年了啊……

  “没,最近太忙了我忘记了,我看看公司通知哈,回头买了和你说。”

  “早点告诉我,别又忘了。”

  “知道啦!”

  挂了电话,宋秋暖翻了翻几个老顾客的购药量,又开始看机票,打算今年早点回家。

  第二天,钱建国来送餐,不等宋秋暖提起,也主动说起了过年的事情:“今年我们想回老家过年,不知道您药店年后什么时候开门,我能把下个疗程的药先拿了吗?”

  宋秋暖笑着从柜台取出一小袋药:“已经准备好了,我正要和你说呢,我下周就回家了,大概元宵后再回来。”

  钱建国一看,笑了:“麻烦您了,明年我挣了钱,一定及时还账。”

  这是个受了人好处、欠了人东西就十分上心的人,不用债主说什么,他自己就会没日没夜工作赚钱,只为早日还清欠款、人情。

  宋秋暖反倒还要安慰他:“没事,不急。”

  钱建国憨憨一笑,提着药步履匆匆地走了。

  剩下的客户没有特别需要叮嘱的,宋秋暖只给陆谦发了一条微信,问他要不要来拿安眠香,药房过年要关门。

  陆谦当天下班就过来了,拿了药,问她:“这么早回去了?”

  宋秋暖笑说:“自己当老板,当然给自己早早放假了。你们呢,什么时候放假?”

  陆谦无奈地耸肩:“年三十,不过应该会有不少同事提前请假回家。”

  宋秋暖顺嘴问了一句:“那你呢?不请假?这么忙吗?”

  陆谦低头把药放进公文包里,嘴里说:“我就在湖市,放假了也没事做,倒不必请假了。”

  “哦,你本地人啊。”

  陆谦摇头,对她挥挥手道别:“过年前,最好提醒何燕再来一次咨询中心。”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看着陆谦高高瘦瘦的身影走入人群中,宋秋暖转了转手机,点开,拨通了何燕的电话:“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何燕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个样子:“还没买到火车票……再说吧。”

  宋秋暖约她去心理咨询中心,这次她倒是不怎么排斥,很快就答应了。

  挂了何燕的电话,宋秋暖终于忙完所有事情,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列出来的需要关照的客人名单,兀自笑了一声,她这个药店开得,不仅卖药,还负责无限期售后。

  不过这几位客户服务完,宋秋暖倒是真的没什么事了,剩下的几天没有客人上门,她挑了一天,出门拐进隔壁商场,给全家买了衣服、礼物。

  提着大包小包回药店,迎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但是因为她吃了药,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满面绝望地站在药店前,失魂落魄。

  宋秋暖开门进店,无忧药房的招牌便缓缓出现,几乎绝望的年轻人看着渐渐现出店门的药房,整个人仿佛老树逢春,一下子振奋起来。

  在路人眼里,只看到这戴着帽子的年轻人一脸惊喜地跑进了药店。

  “我……我还能进来!”

  宋秋暖刚放下购物袋,听到他激动的声音,走出去迎接:“只要你有需要肯定能进来,不好意思,我刚才出门去了,刚回来,让你久等了。”m.sttgxcl.com

  “你出门了我才看不到药房吗?”年轻人立刻问。

  宋秋暖点头,引着他走到窗边坐下:“喝点水?你的药还没吃完吧,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年轻人,正是上次和病友家属一起过来买药的癌症患者,那个得了鼻癌的青年。

  青年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交握,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眼看向宋秋暖:“我……那个……那个药真的很有效。”

  宋秋暖微笑回应:“所以?”

  青年身体前倾了一些,语气有些急促:“您真的没有可以治愈我这个病的药吗?我想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真的想活下去!”

  宋秋暖定定望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长在一张消瘦的脸上,此刻迸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我说过,只要吃我给你的药,你还有很久可以活。”

  “可还是治不好这个病不是吗?我想要一个正常的人生,而不是每天都活在倒计时里。十年,二十年,就算能再活二十年……我现在才二十七岁!”

  他眼睛开始发红:“我有个喜欢的女孩,我本该向她表白了,可是准备告白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查出了这个毛病……我爸妈这半年头发全白了,我还没好好孝顺他们,二十年后,他们年迈衰老无人赡养怎么办?我毕业刚几年,曾经设想过很多关于未来生活的事情,和心爱的人恋爱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和妻子一起照顾他,培养他,每年出门旅游一次……我甚至想过未来和妻子发生了争吵,孩子不听话叛逆,我该怎么做……但现在都没了,我的人生在倒计时,我能娶妻吗?我能有孩子吗?我怎么能呢——”

  说到这,他埋下头痛哭起来。

  宋秋暖劝说他:“虽然不能过这种普世的幸福生活,可是二十年,你依旧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可以去旅游,可以陪伴父母,甚至可以试着领养一个孩子,也可能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共度二十年的女孩,人生都是未知数。二十年,很长的,不是两年。”

  青年不停摇头,使劲抹了一把眼泪,看过来:“真的没有可以治愈我的药吗?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再多的钱都可以。”

  宋秋暖温和反问:“那你觉得,生命,是多少价钱可以买来的?”

  生命无价。

  青年整个人一下子颓败下去,仿佛彻底丧失了生气。

  一片静谧中,宋秋暖轻轻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青年的耳中,如同纶音,又仿佛带着某种恶魔的诱惑。

  “如果,用你的毕生财富去换一颗痊愈的药,你,愿意换吗?”

  青年刷地抬起头。

  “毕生财富,是指你得到的一切财富,除了温饱的衣食,你今天买一套房,明天房子就成了别人的;上一刻领了工资,下一刻卡里余额就成了0;走在路上捡到一块钱,弯腰捡起的下一秒,这钱就转到了我手里。”

  “注定穷困的一生,和充满各种可能的二十年,你选择哪一个?”

  原本惊喜满面的青年,神情渐渐呆滞。

  “一……一定要所有……”

  宋秋暖打断:“你本来连这个选择都没有。”

  青年僵住。

  从白天到华灯初上,青年一直坐在那,神色百般变换,却无法下定决心。

  没有钱,他即便有了健康,那些梦想中的人生似乎还是一片泡影,但是他的病,就会彻底好了……穷困潦倒和二十年寿命,选择哪个?

  青年一会儿选择二十年,一会儿选择健健康康地活着,左右摇摆,痛苦不堪。

  他一度情绪崩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做这样痛苦的抉择,这明明是所有人都生来拥有的。

  “为什么我连一段普通的人生都不能有!”

  钱建国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了青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宋秋暖的神色,什么都没问便走了。

  天色越来越晚,青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果宋秋暖要的哪怕是一半财富,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他可以加倍努力赚钱。

  但她要的是全部。

  这意味着,未来的人生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永远都会是个一分没有的穷光蛋。

  宋秋暖见他依旧无法决定,递过去一粒单独包装的药丸:“一千一颗,九虚丹,可以根据服用者设定的条件编织梦境,如果你怕自己的选择后悔,可以先用九虚丹看看,自己的选择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青年神色一松,定定看着宋秋暖手里的药。

  “梦境……会是客观的吗?”

  “会根据你的选择,按照自然规律自行运转。”

  “那……我……我能要两颗吗?”

  宋秋暖笑了一下,又拿出一颗:“两千。”

  “谢谢……”青年彻底松了一口气,接过药,走之前再次确认,“真的有可以治愈我的药,是吗?”

  宋秋暖:“代价我已经说了,不试用,不讲价,不退货。”

  青年木木地点点头:“好……好的,我,我回去想想。”

  宋秋暖目送他离开。

  当人获得一份意外之喜后,虽然已经得到了许多,但是总会有个念头冒出来:我是不是还可以得到更多呢?别人生来就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呢?

  对比是没有止境的,而贪念也是没有止境的。

  宋秋暖理解青年想要获得完整人生的渴望,但越是大善,越不能轻易施舍。

  如果青年生来穷苦,现在给他一个选择:减短寿命至只剩下二十年,以此换来足够的财富,你愿意换吗?

  青年也许就不会那么不甘心。

  健康长寿但贫穷的人生、短暂但无限可能的人生,哪一个都有弊有利,全看选择的人怎么看待。

  宋秋暖很快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她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明天陪何燕去心理咨询中心,后天就坐飞机回家。

  这次过去,陆谦有事出门了,何燕单独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师,宋秋暖坐在外头,拿了一本宣传册,看这家咨询中心的介绍。

  不少信息都在网上看见过,有一条,第一次见到。

  这家心理咨询中心和检察院、公安系统有不少合作,成立了诸如未成年人心理咨询室,老年人心理咨询室,还有一些犯罪心理的研究。宣传册上,陆谦的照片鲜明地印在前三位。

  宋秋暖看了他的个人介绍,名校毕业,师从名师,擅长的领域是未成年情绪障碍、家庭教育亲子关系、情感咨询。

  这次何燕出来后眼睛是红的,宋秋暖依旧没有问咨询的具体内容,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何燕主动说:“谢谢你,秋暖,下次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你其实是陪我过来的。”

  宋秋暖举起手里的宣传册:“不全是,我的确在考察心理咨询室,瞧,今天又得到了一些信息。不过你可以独自过来,这的确是个进步。”

  何燕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位心理师挺好的,和她聊完,我心里总能轻松一段时间,下次我会自己和她约时间。”

  宋秋暖应好。

  临走之前,何燕抱了抱宋秋暖:“过年回来,案子就要开庭了。”

  宋秋暖拍拍她的背:“新年开始,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何燕用力点头。

  看到了无生气的人眼中渐渐有了光芒和希望,宋秋暖心里着实高兴,路过一家鸭脖店,停下脚步买了一些鸭脖鸭锁骨,又去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准备回家前放松痛快一顿。

  喝着小酒,啃着鸭脖,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流街景,这日子不要太舒服。

  “杀人了……杀人了……”

  “神经病……快跑……”

  窗外突然乱了起来,有许多人从西边路口朝着这边跑来,神色惊惶地往前跑去。

  宋秋暖放下鸭脖,站起身,跑到门口往西边看。

  人群密集,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人群跑过来的时候喊着什么“报警”、“疯子杀人”、“被砍伤了”、“好像是警察”……

  她还没服药出门,警笛声响了起来。

  宋秋暖便继续站在门口,观望外边的动静。

  警笛声出现后,人群的骚动平息了大半,不少人站得远远的,却也没离开,而是一边讨论一边围观,或举着手机拍摄,或互相交换得到的信息。

  “一个女的,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跑出来了,抢了水果摊的刀。”

  “我听到有人说被砍了,我都不敢回头看,拼命跑。”

  “后面的人都在说血什么的,吓死了!”

  “她嘴里在喊什么,听不清,可能受了什么刺激。”

  “神经病怎么还放出来啊,太恐怖了!”

  宋秋暖看不到事故中心具体的情况,只听到过了一会儿,警笛声远去,接着人流渐渐散去,街道又恢复了平静。

  她坐回座位,打开手机搜索同城实时,很快就看到了各个角度的现场拍摄画面,很多晃动镜头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个疯了一般的女人,还有人上前制止。

  过了一会儿,在她不断刷新下,一个高处拍摄的视频出现了。视频里可以清晰看到一个癫狂的女人挥着一把水果刀不停往前跑,人群纷纷躲避,后面有两三个人一路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追她的人,这时,女人突然回头冲着路人挥舞水果刀,路人骚动中,一个男的站了出来,试图谈判。

  这个男的只能看到背影,宋秋暖却觉得有点熟悉。

  高处拍摄的视频人像很小,只能看到大幅度的动作,下一刻的骚动,就是站出来的男人突然出手夺刀,然后将人反手擒住了。

  评论里说,就是这个见义勇为的人被刀刺伤了,他本已经安抚住女人,劝说她放下水果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突然发狂,幸好这个壮士最终依旧夺刀成功。

  宋秋暖看了好几遍视频,脑子里不停搜索这个熟悉的背影到底是谁。

  是哪位客人?

  搜索无果,只好放弃。

  下午的事故很快上了热搜,湖市街头女人发疯伤人,这是个足够引起广泛讨论的新闻,宋秋暖看了一圈,不见新信息,都是群众吃瓜,她便关了手机,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准备过段时间再看看后续,顺便看看见义勇为的壮士自己到底认不认识。

  钱建国送来了今年最后一份晚餐,临走之前还特意对她说了:“新年快乐!”

  宋秋暖回了一句祝福:“新年快乐,祝钱师傅新年全家健康啊。”

  一句普通祝福,听到宋秋暖说出来仿佛就成了真似的,钱建国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儿说谢谢,把宋秋暖逗得哭笑不得。

  她总觉得,在钱师傅眼里,自己真的成了什么神了。

  吃了晚饭,收拾了啤酒罐,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宋秋暖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欢迎光临。”

  她从躺椅上坐起来,朝门口看去,对上了一双熟人的眼睛。

  “宋秋暖?”

  “江检察官?”

  “你怎么来/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江墨舟看看药房,再看看宋秋暖的睡衣、毯子、躺椅,问:“你……现在在这个药店工作?”

  “额……”宋秋暖不知道怎么说,“也可以这么说——你怎么来这了?要买药?”

  江墨舟嗯了一声:“碘伏和创可贴……”话音未落,他余光看到了小黑板,扭头看去,震惊在当场。

  一千?

  一万?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宋秋暖却看着他的侧影,突然福至心灵:“壮士?”

  “嗯?”江墨舟疑惑看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对这家黑药店药价的震惊。

  宋秋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次还说我呢,这位见义勇为的壮士,先坐,喝口水?”

  江墨舟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不是看到热搜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动静。”

  宋秋暖起身去货架上拿药,拿的是试用装,递给他:“没上医院包扎吗?怎么自己来买碘伏?”

  江墨舟接过精致的小药瓶,却看不到任何药物说明,心中犹疑,嘴里说:“去了,当时情况慌乱,没注意到另一只手也有些小伤口,懒得再去挂号,伤口也不大,就想自己买点碘伏擦擦。”说着,把药瓶放在了桌上,内心不太想用。

  宋秋暖看一眼就明白了,问:“伤在哪,我帮你看看?”

  江墨舟心中暗自对她的药不信任,就不太好意思面对宋秋暖的关心,连忙说:“不用……不用……”

  宋秋暖瞥他一眼:“怕我坑你?”

  “没有……”江墨舟尴尬。

  “你可是检察官,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啊,给我看看伤口多大。”

  江墨舟被她戳穿心思,越发尴尬了,只好把手递过去,撸起袖子。

  就是一些刀片擦过的细血丝,的确不严重。宋秋暖打开药瓶,指尖刮了点药膏,抹在伤口上。

  江墨舟想躲,不好意思躲,想着反正伤也不严重,就算药不好,应该也没事……一千一瓶这价格,应该不可能吧,宋秋暖不像这种人……但是这个药店真的有些古怪,宋秋暖也不是药学专业的,不会被人骗了吧?也不知道药店是不是合法经营……

  “好了。”宋秋暖的声音打断了江墨舟的纠结,他收回手臂,想看看涂了这莫名药物的伤口怎么样了,结果——

  江墨舟撸着高高的袖子,举着手臂在眼前左右前后转了四五圈,惊得差点掉下下巴。

  “我伤口呢?”

  宋秋暖笑着收起药瓶,问他:“怎么样,我这药,一千一盒值不值?”

  江墨舟还是没回过神:“这……怎么回事?”

  宋秋暖把试用装放到他前面的桌上:“金创药,小伤口一抹就能愈合,这是试用装,免费的,正规的一级药一千,特级药一万。”

  江墨舟整个儿陷入了震惊中,无法正常思考:“有这种药?”

  “人间没有,别的地儿有。”

  和所有人一样,江墨舟在亲眼见证伤口自愈的前提下,花了很久时间才勉强接受了无忧药房这个存在,看着宋秋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真出乎我意料。”

  宋秋暖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然我怎么能一人制住一个一米八的大汉?”

  江墨舟恍然,眼中的怀疑震惊慢慢转为惊叹。

  “你这里还有什么神奇药?”

  宋秋暖:“很多,但每个顾客都只能买自己需要的药物,越界的,一般不会让他知道,也不卖。”

  江墨舟道歉:“我问得太多了?”

  “没事,”宋秋暖给他续水,“我也是在这里,深夜接待了全身颤抖来买避孕药的何燕。”

  江墨舟:“猜到了,当时看到你和她遇见那段,我就疑惑过,她刚受到伤害,怎么会在路上遇见陌生的你就信了,后来想到你为人正义,见到她面有异色上前关心也不无可能。”

  宋秋暖笑说:“多谢江检察官给我的肯定。”

  江墨舟摇头:“叫我名字就行——我现在从小建立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宋秋暖又去拿了一瓶止痛药:“都是试用装,没有任何副作用。你若信,可以拿去用;若不信,想找人检测实验都行,但为了避免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希望你尽量不要与人提起无忧药房。”

  “这里的东西世间难寻,而人心难测,有缘人来了便来了,我会小心接待应对,有心之人太多,实在难以招架。”

  江墨舟严肃了神情,认真说:“我明白。”

  拿着宋秋暖送的免费试用装,江墨舟走出无忧药房的时候人还是懵懵的,他回身想再确认一眼,却发现无忧药房不见了,只剩下慈仁大药房。

  江墨舟犹豫了一下,走进药房,站在原地左右看了一圈,对上药房里白大褂药师略带惊恐的眼神。

  江墨舟看了看自己,走上前:“请问,这里……”

  “什么都没有!”药师答得无比快。

  江墨舟皱眉:“你,怎么了?”

  药师缓了缓,问他:“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木头牌子的店……你刚才……突然出现在门口……”

  江墨舟上前一步:“你知道?”

  药师连忙后退:“我亲眼看到你突然出现在门口……”

  江墨舟忙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我从边上商店过来的。”

  药师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想买碘伏和创可贴,你说的木头牌子的店怎么回事。”

  药师缓了一口气,去给他拿药,嘴里说:“没什么,总有人突然跑进来问,神神叨叨的。这药店……”剩下的话消失在嘴边,没有再说。

  江墨舟看一眼对什么讳莫如深的药师,不再多问,心中猜测着,是不是进出无忧药房的人对真正的药房产生了影响?

  宋秋暖不知道外头发生的这些事,她想了一圈被江墨舟知道药房后可能造成的后果,思来想去感觉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影响,即便有,她也能应对,便放下心不理会了。

  第二天一早,宋秋暖出发回家。

  宋秋暖家在西南小村,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年前,哥哥结婚,嫂子已经怀孕。

  宋秋暖给全家买了礼物,包括未出生的侄子侄女,还拿了一些养生的药,换了包装,送给家人服用。

  宋秋暖回来得早,哥哥嫂子还在外地没放假,到家时,爸爸开着三轮车来镇上接人,然后她坐在晃动的车兜里,一晃一晃回了家。

  过年回家的事情左不过如此,除了帮家里干干活,打扫一下,就是被爸妈催着问:“找对象了吗?”“年纪不小了”“我前天遇到XX,她家有个亲戚儿子……”

  哥哥嫂子的归来解救了宋秋暖,老妈的注意力终于被嫂子的圆肚子吸引走了。

  嫂子听说宋秋暖现在在一家药店工作,问了许多孕期用药的事情,怀孕期间孕妇会有很多不舒服,嫂子身边没有专业的,一切都是夫妻两个摸索着研究调整,或者自己忍着,如今听说妹妹在药店,难免忍不住多问几句。

  宋秋暖倒是不嫌烦,还主动关心,答应过完年回去,给她寄对症的营养品。

  宋家哥哥嫂子也都是普通人,在另一个城市做上班族,好在他们那房价没有湖市高,家里出钱交首付,给夫妻两个买了一套小房子。

  宋秋暖并不觊觎父母家产,生活上父母对她并不差,但她也清晰明白,自己的未来只能靠自己去挣,湖市房价高,家乡太偏僻,她个人想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很难。

  哥哥买房子那年,原主难受了一周,一周后便放下了,但心里对家的牵挂却没有别的女孩子那么浓,自杀那次,她便想着,父母还有哥哥,还有她留下的那么多钱,少了她一个,其实也不差什么。

  现在的宋秋暖本就不是本人,加上原主的情感,其实对这个家,也只是身为女儿身为妹妹应有的责任和联系,并没有太多眷恋。

  这世上什么样的关系都要看缘分,家人之间也是,宋秋暖和父母哥嫂的缘分可能不够深。

  计划好元宵后再回湖市,但宋秋暖最终改了机票,提前出发。原来是想着一年没回家,留在家里多陪陪老人,住下了却发现多年在外,早就不习惯家里的一些生活状态,而家中那些复杂的亲戚关系更是让她头疼不已,倒不如一人在湖市住着,落得个清净。

  回湖市前,两位老人往她的行李箱中塞了各种各样的特产、酱料、水果,宋秋暖看着,心中又升起一丝愧疚。

  新春佳节,家家户户都欢聚过年,湖市的赵舒雅本也该和丈夫一起带着儿子回老家。但那个男人被行拘,直到年三十除夕夜才从拘留所出来,她怕男人出来后闹到老家被人看热闹,找了个理由,没有回去。

  三十那天,母子两个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外面一片欢闹,她们家却是轻松又紧张。

  轩轩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只要玄关一有响动,就紧张地转头看过去。赵舒雅看得心疼,自己却又同样的心惊肉跳,炸肉丸的手都是抖的。

  大概十点多,门口传来一阵巨响,呆在厨房的母子两个全都惊得跳了起来。

  “妈,快吃药!快吃药!”轩轩小脸上满是惊恐,飞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往嘴里塞。

  赵舒雅来不及阻止,急忙拿水给他顺气。

  “哟,做饭呢,我在里头吃苦,你们娘俩个日子过得挺痛快啊!”男人满脸戾气地找到了厨房,堵在门口瞪着惊惶不安仿佛一大一小两只小白鼠的母子俩。

  赵舒雅下意识开始发抖,是男人一个抬手就反射性瑟缩的恐惧,唯一的理智让她记得儿子刚才吃了药,她必须也把药吃了,以免待会儿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垂下头,借着捂嘴的动作,干吃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

  男人看到她一个劲儿地躲避,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升上去,大步进来伸手抓她:“你这个毒妇!你想让我死好给你姘头让路是不是?啊!”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赵舒雅颤抖着往后缩,把儿子抱在怀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男人大手捏成拳,一拳头锤下来:“这几天是不是很爽,啊?我不在,肆无忌惮睡男人去了是不是?啊?”

  “啊——没有……我没有……”赵舒雅痛得尖叫,眼泪喷薄而出,“你问轩轩,我没有。”

  “问他?”男人看了一眼女人怀里的小孩,那小崽子正狠狠瞪着他,原本对亲儿子的耐心瞬间被怒火燃尽,“还敢瞪我!你怎么教儿子的?嗯?你怎么教的,你给我说说,你教他什么了,让他看仇人似的看我?嗯?”他突然温和了语气,伸手去拉赵舒雅,明明不凶了,却更加让人害怕,赵舒雅整个人软得站不住,几乎是被他拖行着往客厅去。

  “来,我们谈谈,你说说你到底多恨我,把我弄局子里去,外面的男人把你弄得那么爽吗?啊?你好好和我说一说,我们开诚布公说。”他的语气无比温柔,手却扯住了她的头发拖行。

  “不是,没有……你放开我……我没有……你放开我——”赵舒雅崩溃大哭。

  她明明吃了药,但是一贯的恐惧让她吃的仿佛不是大力丸而是无力丸。

  轩轩看着被强行脱离的妈妈,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你放开我妈!”他突然冲出去,重重扯开男人的手,用力一推。

  男人完全没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以往也不是没这样的情况,他本打算伸手推开小崽子,却没想,自己直接被他推了开去,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他摔蒙了。

  轩轩蹲下身扶起妈妈,以前他是完全扶不动的,但是今天他一把拉起了人:“妈,你没事吧!你打他呀!你为什么不打他!”

  赵舒雅呆呆地看看儿子,又看看摔在地上的男人,自主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是啊,她现在吃了大力丸了……

  男人听到母子的对话,深深感受到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收到了侵犯,他站起身,冷笑着步步逼近:“还想打我,来啊,你来打啊,你——”

  赵舒雅挡住儿子,闭眼一脚踹了出去。

  男人早就习惯女人被打时挣扎的拳打脚踢,那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所以他完全没有抵抗,甚至在看到她的动作是,还主动迎了上去……

  他被一脚踹飞了两米远。

  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站不起身。

  “妈!”轩轩惊喜地叫。

  赵舒雅睁开眼,看到一脸震惊痛苦的男人,心底反射性的害怕突然消失了一半。

  “打回来。”宋秋暖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赵舒雅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过去。

  男人变了脸色。

  他不知道赵舒雅想做什么,但是她的脸上神色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莫名开始觉得恐惧,小腹被踢的部位,痛得他直吸冷气。

  赵舒雅走到了他面前。

  “贱|人!你想干什么!”男人猛地暴起,一巴掌扇过来。

  赵舒雅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一巴掌,嘴角快速肿起来。

  轩轩急切地跑过来:“妈——”

  “你别过来!”赵舒雅喝止,原本的忐忑犹豫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没了,她一咬牙,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用力一扭。

  “啊——”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赵舒雅手小,一手抓不住他的两只手,也不知道打人的章法,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顾不得许多,直接把他的两只手拉在一起用腿压住,然后对着他的一张侧脸,一巴掌、一巴掌地扇耳光。

  男人惊恐不已,他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力气,他无论做什么都被绝对压制,他不停喊叫,使劲蹬腿,但是女人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一动都动不了。

  赵舒雅一开始是心中愤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要打回去,要让他也常常被扇耳光的滋味,后来,打的累了,她的理智回归,突然想到,药效过了,她怎么办?

  想到这,赵舒雅立刻换了招式,不再打那张肿得猪头似的脸,转而捏拳往他身上锤:“穿我的,用我的,拿着我的钱去吃喝嫖赌,你怎么有脸来打我?”

  “不是说打老婆警察管不着吗?好啊,打老公也是家务事,警察管不着,我们一天三顿打。”

  轩轩跑进房间里,又快速跑出来,背着他爸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意思:我把药拿来了,随时补充!

  赵舒雅被儿子逗笑,扯开嘴角又想哭,恨得又重重锤了男人两拳:“我为什么会嫁给你这种人渣!”

  男人被打成猪头,半边脸彻底麻了,眼睛睁不开,嘴角裂了,耳朵嗡嗡响,最开始还愤愤不平,想要反击,现在却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老婆,老婆……”

  赵舒雅松开他,自己也脱了力,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缓气。

  虽然她很累,满头大汗,可这心里,却从未有过的畅快,这么些年的忍耐、憋屈、委屈、痛苦,在这一顿暴力之后,发泄了大半。

  她笑了一下,看向地上的男人:“怪不得你喜欢打人,原来打一顿这么解气。”

  躺在地上的男人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轩轩跑过来,拉住男人的手臂:“爸,我扶你去床上。”说着,也不知道哪来的怪力,真的拖着人一路往卧室去。

  赵舒雅出声:“送他去客房。”

  轩轩停顿了一下,拉着他爸的手臂转了方向,男人的身体也硬生生被扯着换了一个方向。

  进了客房,男人温和了语气问儿子:“轩轩……你告诉爸爸……你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轩轩眨眨眼睛,摇头。

  男人肿着脸,努力做出自以为的慈眉善目样:“爸爸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打你们了。”

  轩轩点点头,扭头跑了。

  男人气得狠狠锤了一下床板,结果扯到伤处,痛得整个人蜷缩如虾子,叫不出声来。

  轩轩跑回客厅,掏出药丸:“妈,你再吃一个。”

  赵舒雅揉揉儿子的脑袋:“没事,他现在没力气打我了,我们去做饭,晚上我再吃。”

  轩轩想想也是,重新把药放回去,一脸开心地说:“妈,你刚才真厉害!像女超人!”

  赵舒雅眼眶一热,将儿子抱紧:“对不起,妈妈以后一定保护好你。”

  除夕夜,赵舒雅和儿子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亲手做的饭菜,有鱼有肉有海鲜,吃得满足不已。吃完饭,她随便划拉了一些剩菜,端去客房。

  男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饥肠辘辘一天没吃饭,闻着饭菜香味却迟迟等不到送饭的,早就气得一肚子火,如今,好不容易等来送饭,却是一碗剩饭剩菜,他再忍不住脾气,即便全身都痛也挡不住他的恶言恶语。

  赵舒雅静静听着他的污言秽语、各种咒骂,放下碗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爱吃不吃。”

  男人怒瞪双目,用力抬手,用力一挥,把整个碗挥下了床头柜。

  “哗啦——”碗砸碎在地板上,饭菜溅了满地,汤汁顺着地板流进了床底。

  轩轩吓得飞快跑进来,声音都带着颤抖:“妈——”

  赵舒雅看到儿子这个模样,原本一分怒气涨成了三分,看了看男人半边红肿的猪头,挥手让儿子出去:“去给妈妈拿抹布扫把。”

  轩轩又看了一眼,确定没事,这才听话出去了。

  赵舒雅冷着脸看着床上的男人。

  “你……你想干什么!”男人色厉内荏。

  赵舒雅一巴掌挥过去:“洒了满地,你来收拾?”

  “什么家务活都不做,天天在家作威作福!”

  “大年三十摔碗,影响我明年运气,晦气!”

  骂一句,打一巴掌。

  男人被打蒙了,伸手想要拦,却怎么都拦不住。

  赵舒雅心里怕极了这个男人,进来送饭都是逼不得已,进门前早就吃了药,男人没受伤都打不过,何况现在这起不了身的状况?

  这下好了,两边脸对称了,彻彻底底一个大猪头了。

  回了房间,赵舒雅拿出金创药看了一会儿,取出一点抹手,打了太久,她的手打得红肿了。但这次虽然手痛,却实在是畅快不已。

  除夕过后,不甘心的男人还是作妖过几次,赵舒雅见状,把人绑了,先给他上药,伤好了,再狠狠打一顿,反正过年,又在外乡,没人上门走亲戚,男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大年初二,男人拿到了手机要报警,警察也真的上门了,看着这一家三口,女的纤细,孩子还小,男人却一米八高个五大三粗,嘴里嚷嚷着被老婆打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赵舒雅一脸懦弱,说了自己老公行拘刚回家,不知道上哪和人打架了,回来就非怪她们母子。

  公安局有他们家家暴的出警记录,这家的事情一查便知,出警的警察看不惯这男人渣滓样,好好说了一顿,根本不信男人的控诉。

  这个年,男人彻底明白了有苦说不出,被人家暴却无人替他做主的苦。

  甚至年假结束,男人已经对赵舒雅有了潜意识的恐惧,只要她面无表情地一抬手,他就下意识捂住脸,深怕她一巴掌扇过来。

  而赵舒雅,曾经吃了大力丸都不敢反抗,如今可以挺直脊背站在男人面前和他争吵。

  宋秋暖提前回到湖市,给药房开门,进来的第一位顾客就是赵舒雅。

  在宋秋暖眼里,赵舒雅变化很大,笑容多了,底气也足了,说起自己的丈夫,没有了当初的绝望和无力,如今更多是不屑一顾。

  “新年快乐,恭喜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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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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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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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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