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瑜在朝中有何手段?我能否听听?”

  “君玉兄對这些也感兴趣?”

  “屬实好奇。”张珏身子往前倾了倾,道:“非瑜做事,值得我。”

  他感受得到李瑕與王坚不同。

  王坚守钓鱼城,一場仗打得出神入化。但终究困于一隅,难以统筹全盘。

  李瑕呢?官位比王坚还低,做事却放眼天下。

  洞悉蒙古内斗,借機收復汉中之后,张珏本以為李瑕會就此休整。

  但李瑕没有,每日不断派出哨馬,奔往各處打探消息,其才干已全然胜任蜀帅。

  张珏太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好,那便給君玉兄听听。”

  李瑕也在审视着张珏。

  在他眼里,张珏也與王坚不同。

  王坚真是名將之姿,可惜一战功高盖主,往后只怕再無施展的機會,且年岁资歷高,难以為他李瑕所用。

  张珏却还年轻,三十五岁,不僅能谋善战,还會治理地方,官位正好比李瑕低一级。

  他并非名门出身,十八岁从戎,从普通士卒一步步立功升迁,所有的本事都是这些年一来的。

  这有多难?数十万士卒中能出几個这般人才?

  李瑕信张珏只是好奇,他却有别的心思,遂愿意與张珏分享秘密。

  “旁人都我是丁党。这些年確实也是丁大全在朝中為我應援,不过,我與贾似道也有所联络。”

  “哦?”张珏在朝堂上从来没有过靠山,听着这些颇觉新鲜。

  “……”

  “贾似道的计划很简单,他得到了我的消息,確信忽必烈會撤军,必會故意让袁玠被打烂,通天阁小说

  以此扳倒丁大全。之后,他再收拾残局。”

  李瑕话到这里,敲了敲桌子,道:“丁大全為祸朝纲,確实該罢相,但不是现在。”

  “為何?”

  “贾似道还有吕文德,不可能如支持吕文德那般支持我,因我不如吕文德贪、不如吕文德听话。”

  李瑕道:“丁党则不同,能打仗的只有我。”

  张珏初次接触党争,只觉太復杂了,问道:“但非瑜方才,你答應过贾似道會帮他扳倒丁大全、吴潜?”

  “不,贾似道的是……等他扳倒丁大全,我来助他對付吴潜。”李瑕道:“我从未答應过他對付丁大全。”

  张珏愣了一下,感到自己玩不轉这些。

  比起打仗、治民,这难太多了。

  李瑕道:“所以,我打算再保丁大全一年,让他先為我争到蜀帅之位。”

  “如何保丁大全?”

  李瑕没馬上回答,反而是換了個话题,道:“朝堂上,现在應該會很慌张。”

  张珏想了想,问道:“蒙哥死,战報已传到临安,庙堂诸公中就没人能想到忽必烈會撤军?”

  李瑕道:“我是如何推断忽必烈會撤军的?大量的情報。至少,要了解蒙古汗位如何传承、要了解蒙古汗族之間的争纷。”

  “朝廷没有这份情報?”

  “有。”

  张珏一愣。

  李瑕道:“我初次至开封,便是刺探到了这些。”

  “那為何……”

  “奇渥温氏孛儿只斤蒙哥,母怯烈氏唆鲁禾帖尼,窝阔臺养子,养母昂灰氏,及长娶火鲁剌部女火里差,初从戎征钦察、斡罗思,斩酋八赤蛮、破也烈贊城。”

  “非瑜什么?”

  “这是我归纳整理过的。”

  李瑕又道:“拔都木哥唆亦哥秃塔察儿速你带帖木迭儿也速不花脱哈帖木儿斡鲁不察乞剌。”

  “什……什么?”

  “人名,蒙哥的心腹。几個人?拔都是谁?拔都木哥是谁?木哥还是蒙哥?莫哥还是末哥?”

  张珏嚅了嚅唇。

  李瑕问道:“你觉得,情報到了眼前,無论如何都應該去看懂?”

  张珏道:“朝中满是饱之士……”

  “想要安逸想到都要疯了的朝廷。”李瑕道:“连自己的故都开封都不能收復,如何从这些生僻不通的字词里了解到那個远在天边的汗廷?”

  “安逸……”

  “从我把那個包裹带进临安,我就知道,它没用。”李瑕道:“所有人都聪明,明白一個道理,費心費力去了解蒙古,没用。就算了解了,还不是要打?議和多简单,與辽議和換百余年太平,與金議和再換百余年太平。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就算我把这一字一句嚼碎了再喂給朝廷……朝廷肯吃嗎?”

  “非瑜,你……”

  “除了晦涩,还有偏見。”

  “偏見?”

  “我大宋的士大夫怎么看蒙古的?蒙哥死了,汗位當然是太子的。谁是太子?班秃、阿速臺、玉龙答失、昔里吉、辩都?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天地君臣。”

  张珏大受震撼。

  他忽然明白了,明白李瑕為何能有这些作為。

  这個年轻人,與所有人都不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點束缚,完全跳脱了纲常之外。

  并没有太多大逆不道之言,李瑕只是在分析满朝的士大夫們的想法。

  张珏却觉得,李瑕好疯。

  ……

  “回到方才君玉兄问我的问题。”

  李瑕笑了笑,道:“贾似道了解蒙古、知道忽必烈會退兵。他不,他要让朝野上下感到恐惧。然后,这個處在恐惧中的朝廷便會从此受他控制,视他為周公……”

  ~~

  临安,丁府。

  陆凤臺还没走。

  他登上客院的阁楼,望着前院的灯笼,看到有仆役去接丁大全回府了。

  其实,在贾似道调任两淮宣抚使之時,陆凤臺已暗中投靠了贾似道。

  當時两淮將领與贾似道一起玩关扑赌钱,谁忠于袁玠、谁對袁玠不满,一眼便被看得清清楚楚。

  陆凤臺就是心底里恨透了袁玠的那個。

  这次,他其实并非袁玠派来的,因蒙军才至,袁玠已逃得不知去向。

  陆凤臺是奉贾似道之命来的。

  他把袁玠在淮西做的所有天怒人怨之事告诉了丁大全。等着看丁大全如何反應。

  若丁大全上奏官家,那必受牵连,罢相;

  而若丁大全敢瞒着不報,那更好……

  但,事情显然出了些变故,丁大全竟还穿着官袍回来了。

  陆凤臺又等了许久,终于,有丁家仆役来給他送吃食。

  “陆统领。”

  “这里没旁人……你打听清楚了?為何丁青皮没被治罪?”

  “丁党又立功了,还是那李瑕……”

  陆凤臺瞇了瞇眼。

  他认得李瑕,三年前他在庐州搜捕大理人,是李瑕救了那些大理人。

  贾似道亦提过李瑕,称其“未必是丁党”。

  但到了这种時候,丁党却还在凭恃李瑕的功劳,得官家信重?

  “钓鱼城的功劳?钓鱼城一战还有吕帅、王將军……”

  “不是,据李瑕收復了汉中,以一己之力。”

  陆凤臺一愣。

  “收復汉中?这怎可能?”

  “不知。”

  “快走,莫被丁家察觉了。對了,給我件衣服,我去探探。”

  ……

  顷刻之后,陆凤臺換了身衣服,动作敏捷地穿行过丁府的亭臺楼阁,一路到了書房附近。

  他窜进竹林中,目光看去,只見前方丁大全的書房中烛光正亮。

  等了许久,门开了,一人走了出来。

  接着,只見丁大全竟还出门相送。

  陆凤臺努力瞇着眼,隔着竹林,趁那人轉头時看了對方一眼。

  他意外地發现,竟觉對方有些面熟。

  只听前面丁大全招过仆役吩咐道:“备轿。”

  “阿郎这大半夜的……”

  “叫你备轿。”

  “是,是,小人知错……”

  陆凤臺连忙缩回去,迅速轉回客院,一路上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見过方才那人……

  忽然,他灵光一闪。

  庐州。

  那是聂仲由身边的人……

  ~~

  轿子里,丁大全再次摊开手中的信。

  “顿首再拜恩相赐鉴。”

  “瑕本逮罪囚牢,得公破格提携,入蜀任官。時公耳提面命,‘當效狄青,仗節临戎,辅圣推忠,保大宋社稷’,瑕片刻不敢忘,连年数战鞑寇,今岁随吕帅斩蒙哥、復汉中,以期報公之礼遇、陛下之隆恩。”

  “近来闻吕帅言,公似與贾公有隙,瑕唐突,惶惶然有一言相劝,万請勿怪。今蒙哥既死,其弟势必归争汗位,贾公將于京湖大有作為,期一战以振大宋社稷。只盼公顾全大局,效廉颇相如之美谈,实為大宋之福。言尽于此,不甚惶恐……”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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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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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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