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良颠着一肚子的担忧总算放下,生怕儿子和他.妈一样,走丢一次就再也没回来。

  他哑声问:“和小傅吵架了?”

  裴炀迷茫地缩在角落,像是在分辨他是谁,好半晌才说:“没有吵架。”

  “他欺负你?”

  “没有欺负我,他很好,可是……”裴炀酒劲还没去,越说越哽咽。

  裴知良耐着性子问:“可是什么?”

  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裴炀心里正上演着一场四角恋的大戏。

  裴炀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

  “……”裴知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儿子,只能生硬道,“你别怕,受了委屈要和爸说,爸给你做主。”

  他生疏地摸摸儿子头顶,小鬼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他错失了裴炀最精彩十多年岁,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从大一断绝关系,到现在足足十四年,裴炀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变成了生意场上圆滑的商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和傅书濯白手起家以及相伴多年的故事被媒体争相报道,都说他们是同性婚姻的楷模。

  有时候夜深人静,裴知良也会找出相关杂志,从照片里细细揣摩儿子的变化,看他一点点变得成熟,既欣慰又怅然。

  就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裴炀已经泪流满面。

  裴知良努力让声音温和:“哭什么?”

  “我想爸了……”裴炀眼里尽是迷茫,“我想回去见他,可是……好像回不去了。”

  裴知良眼眶一红,以为裴炀是没认出自己:“想爸就回去看看,家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裴炀一直喃喃:“回不去了……”

  裴知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措地握住儿子的手,光滑与褶皱形成了鲜明对比。

  外面,那位社畜先生的老婆接过警方的交代,准备带着老公回家。

  她用最凶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失业有什么大不了?老娘养你就是了,你还敢寻死,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两人脚步渐行渐远,警方也准备撤:“我们走了。”

  “辛苦了。”

  桥上慢慢只剩下傅书濯一个人,他浑身透湿,倒没觉得冷,只是身体有点僵。

  秦楠衫准备送他们回去,被傅书濯拒绝:“早点休息,大晚上的耽误你时间,抱歉。”

  秦楠衫无奈:“傅总……”

  程耀冲她摇头:“你回去吧,小姑娘要睡好觉,我们在呢。”

  傅书濯安静地走到车边,看见裴炀已经蜷缩在后座昏睡。

  裴知良走下车,本想问今晚怎么回事,可看傅书濯狼狈的样子又没忍心。

  “先带炀炀回去吧,你们都受了凉。”

  傅书濯张了张嘴,第一个音节轻飘飘地散在空中,竟然哑得没法出声。

  他扯了下喉咙才道:“您要一起看看家里吗?”

  裴知良沉默了会儿:“好。”

  程耀见状坐上驾驶座:“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齐合月对程耀摆摆手:“我打车回去,你开车注意安全。”

  一路上,车里都安静的不像话,只有裴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喃喃呓语。

  “傅书濯……”

  傅书濯正吹着晨风,闻言立刻低头去听,裴炀下一句就是:“我想妈了……”

  副驾驶的裴知良鼻子一酸,险些老泪纵横。

  妻子去世的这一年多,他时常还有妻子还在的错觉,会不知不觉叫出对方的名字,说你养的多肉总算变色了,儿子最近好像没上什么杂志……

  然而蓦然回首,整个家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程耀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裴知良还是第一次这里,房子很大,但两个人住意外得不显空荡,很温馨。

  傅书濯先把裴炀放到沙发:“您先转转,我给浴缸放个热水。”

  裴知良站在原地没动,一只白猫窜出来蹭他裤脚,蹭着蹭着就往地上一瘫。

  “喵。”灼灼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老人。

  裴知良将它抱起,拘谨地打量四周。

  这里充满了裴炀的生活痕迹,沙发后面的拼图背影、裴炀喜欢的幼稚毛毯,桌上还放着一张他和傅书濯的合照,笑得很张扬。

  往右边看,玄关旁挂着一个留言便利贴,最近一张是裴炀的字迹:“别担心,我出去买束花,很快回来。”

  看时间,应该是傅书濯生日那天。

  过了很久裴知良才慢慢往里走,看见了敞开的主卧门,里面干净整洁,完全没有因为只有两个大男人住而脏乱成一团。

  傅书濯调好热水出来,见裴知良站在门前愣神,便说:“您进来看看?”

  裴知良踌躇良久才踏入,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全家福,并不是裴炀跟傅书濯的——而是他和妻子还有裴炀三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久远到裴知良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源。

  那时裴炀应该还没上高中,总说他跟妻子偏心哥哥姐姐,非要跟他们单独照个全家福。

  傅书濯顺着他视线看去:“照片他一直存着,大三那年手机坏了,他急得直哭,跑了好多家手机店才找回照片,后来就打印出来做了相框。”

  裴知良眼睛一酸,他别开视线:“你带他一起洗个澡,不用管我。”

  水还要放一会儿,傅书濯给裴知良安排了个次卧:“被子都干净,卫生间洗漱用品都有。”

  裴知良嗯了声就关上门,灼灼从他怀里跳下来,好奇地打量新奇环境。

  半晌空气里才传来苍老的叹息:“就你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吧。”

  傅书濯将裴炀抱进浴室,他探了探水温,刚刚好。

  裴炀衣服已经被毯子捂潮了,傅书濯半搂着人将衣服一件件剥落,露出又湿又冷的身体。

  “也不知道明早起来会不会又炸毛。”傅书濯微叹着蹭蹭裴炀鼻子,感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昵。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三个人,是装修时傅书濯提议的,可以开拓一下新地图。裴炀虽然臊得慌,但也没拒绝。

  后来不知道多少次,他们都在这浴缸里厮混度过。

  傅书濯没和裴炀一起泡澡,他来到旁边的淋浴间,温热的水流慢慢冲散了身体的僵凉。

  不过几分钟他就关掉花洒,把浴缸里的裴炀捞起,某只傻猫喝得醉醺醺,不能泡太久。

  傅书濯拿浴巾给裴炀裹住,滤干水分又套好睡衣才送进被窝。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炀睡颜,最后还是没忍住弯腰,在裴炀唇边落下一吻。

  “我保证,最后一次。”他喃喃道。

  ……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阳光倒是不错。

  傅书濯毫无睡意,去厨房做了份早餐送去次卧。

  裴知良果不其然没睡,正戴着眼睛摩挲手机相册,里面有他跟太太的回忆,还有他这些年从各种杂质途径保存下来的裴炀照片。

  听到敲门声他连忙按灭手机:“请进。”

  傅书濯拉下门把手:“您吃点早餐再睡。”

  裴知良推了推眼镜:“你吃了?”

  傅书濯摇头:“我不饿。”

  裴知良皱了下眉头:“你也吃点,别逞强。”

  他强硬地把一份早餐分成了两份,两个年代的人坐在餐桌上,气氛安静得诡异,只有调羹和碗碰撞的声音。

  裴知良近些年牙口不是很好,吃东西都细嚼慢咽的,要分好几次吞下。

  “你们平时都谁做饭?”

  傅书濯:“最开始是炀炀……后来他确诊了,我就学着做了点。”

  裴知良沉默了会儿:“味道不错。”

  他对谁做饭没什么意见,就是找不到话题随口问问,本以为两人会请烧饭阿姨,没想到都是自己来。

  裴知良有点怅然:“炀炀以前连饺子都不会煮。”

  “大学租房的时候学的。”傅书濯有些怀念,“那时候房子就十平米左右,没有厨房,我们就买了电锅,可以煮点面,炒些简单的菜。”

  傅书濯可能是个天生的商人,才大学就开始崭露头角,裴炀最初不懂他的领域,就默默撑在身后。

  大学他俩不是一个专业,否则也不会报不同的学校,后来为了对傅书濯有所帮忙,裴炀又跨专业考上了傅书濯学校的研究生,这才有了现在的他们。

  裴知良抽了张纸擦嘴:“很辛苦吧。”

  “都过去了。”傅书濯垂眸,安静了会儿说,“我曾以为走过那些年,再没什么能打倒我们……”

  最后却败给了一场不死的绝症。

  裴知良起身拍拍他的肩:“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他深知照顾一个痴呆患者有多煎熬,裴炀现在看着还算正常,可恶化是迟早的事,有生之年医学界在这个病上都未必能有多突破。

  也不是没有治愈的例子,但十万个人中都未必成出一个。而且深入探究后就会发现,其实都是玄学,医生可能都说不清对方为什么突然清醒。

  “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但这句话我还是想说。”裴知良深吸一口气,“昨晚的情况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否则我会把炀炀带回家。”

  傅书濯沉默良久:“明白。”

  裴知良见他态度端正,语气微缓:“他妈妈确诊一个月我就提前退了休,走哪我都跟着,恨不得栓在裤腰上……可就那么一次。”

  裴知良轻吸一口气,声音轻颤:“我就没看住那一次,就那一次啊……他妈妈再没能回来。”

  提起已逝的太太,裴知良眼眶泛起红色,绷得很紧,眼角的褶皱深深堆在一起。

  本像裴炀和傅书濯这样的年轻人,感情再好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但生病后断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相处模式。

  傅书濯向裴知良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裴知良再次拍拍他的肩:“去睡会儿吧,我来洗碗,昨晚睡得早。”

  傅书濯确实困了,身体已经发出疲惫的信号。他去主卧看了看裴炀,睡得还很熟,就是不自觉地往后拱着,像是没安全感。

  傅书濯坐了十分钟,就帮裴炀掖了不下十次被子。

  他最后还是去睡了客房,因为唯一的大次卧让给了裴知良,他只能去灼灼的小房间睡。

  白猫黏上了老人,也不理他这个有钱的爹,这一觉睡得格外凄凉。

  ·

  不过五个小时傅书濯就被噩梦惊醒,他梦见裴炀再次走丢,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去主卧,幸好人还在,但也因受凉发起高烧。

  生病的裴炀最不老实,睡着了也哼哼唧唧,要人抱着哄。

  他一会儿呢喃傅书濯的名字,一会儿喊爸。

  傅书濯很有照顾小猫生病的经验,他靠在床上把裴炀揽进怀里,轻轻安抚顺气。

  顾忌早上刚保证过是最后一次不经同意亲他,傅书濯只是克制得碰碰裴炀发侧:“我在,爸也在呢。”

  不同于早上刚回来的冰凉,裴炀的手也很烫,他一个劲地在傅书濯怀里拱,直到被傅书濯抓住手十指相扣才老实。

  傅书濯侧头靠在裴炀发顶,裴炀烫人的脸颊就贴着他颈窝,像抱了个大型暖炉一样,又暖又慰贴。

  裴知良本想来看看儿子,看到这一幕又安静离开。

  ……

  裴炀醒来已经是傍晚,烧退了大半,酒劲也彻底散了。

  看到窗边坐着看书的裴知良他有点茫然:“爸,你怎么在这?”

  “不记得了?”裴知良推推眼镜,“你昨晚跑去喝酒在人桥上撒酒疯,还上了当地新闻热搜。”

  裴炀:“??”

  他想打开手机看,结果还关机了,只好先充电。

  他跟裴知良干瞪着眼,父子俩都不知道说什么。

  裴炀有点断片,他就记得昨晚跑去酒吧买醉,中途还拿前来搭讪的人以及偶像和傅书濯类比,比对出他可能精神上脚踏两条船的事实……

  再后来他觉得了无生趣就离开了,记忆就断在这里。

  裴炀嗓子也有点哑:“爸……傅书濯呢?”

  裴知良:“他去公司处理工作。”

  其实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炀,刚好想给这对父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可以联络下感情。

  刚睡醒的裴炀很懵,今天不是周日吗,能有什么工作要处理?

  他刚想下床,就看见床的另一半躺着一个眼熟的大型娃娃,如果他没记错,这娃娃昨天还躺在电影院旁边的娃娃机店里。

  傅书濯把它兑换回来是什么意思?

  裴炀清了清嗓子:“那,他晚上还回来吗?”

  裴知良诧异抬头:“回来。”

  “哦……”

  充上电的手机自动开机,叮得一声。裴炀打开本地热搜看了眼,还真有他撒酒疯的视频。

  标题就是“某男子因和家中猫咪吃醋欲轻生”,裴炀差点裂开。

  幸好视频里的他被打码了,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喝醉的他带着哭腔控诉:“我在家里的地位比猫还低,那混蛋买玫瑰给猫玩都不给我……”

  后面隐约还跟着一声呜咽。

  “……”

  还有什么比求死失败的事更可怕吗,有的——以撒酒疯的傻缺姿态上了热搜,供其他人欣赏围观。

  ——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说出地址,我们集资去套你家猫麻袋!你赢得你老公,我们赢得猫,双赢!

  ——旁边那兄弟也很搞笑啊,知道回家得跪榴莲。

  ——这两人都不是真的想死吧,一看就是撒酒疯啊,但幸好警察来得快,不然搞不好就真跳下去了。

  ——今天又认识到一种吃醋新方法,我不由看向我家天天黏着我老婆的萨摩耶……

  ——等这两人醒来看到热搜会不会真的想死啊(doge)

  ……

  裴炀确实有点想死,这也太丢人了。

  要是没打码,他这就不是本地热搜了,能直接登上全国热搜,毕竟某某大型公司副总经理喝醉撒酒疯,还跟猫吃醋这种话题显然很吸引人。

  眼不见心为静,裴炀直接关掉手机,但尴尬一点没被缓解,毕竟还要面对一个严肃的老父亲。

  裴炀第一次这么期望傅书濯在自己身边,他完全不知道该跟裴知良说什么。

  他已经太多年没有和父亲相处的经验,甚至局促到不知道该怎么问候,该聊什么话题,用什么语气。

  可惜傅书濯这次没听到他的召唤,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回来。

  裴知良已经去次卧睡觉了,傅书濯轻手轻脚地打开主卧,想来看一眼裴炀,没料到直接和他四目相对。

  “……怎么还没睡?”傅书濯尽可能放松地走进来。

  裴炀不由捏了下被子:“不困。”

  傅书濯只是坐在床边,离裴炀还有一个人的距离。他语气轻松:“该跟你说声对不起。”sttgxcl.com

  裴炀茫然看他。

  “是我考虑不周,不顾你意愿亲你。”傅书濯掌心微紧,表情却和寻常一样,“你说得对,你失忆后,我们其实才认识一周。”

  裴炀不自觉地心颤:“你想说什么啊?”

  “我想了很久,离婚放你走这不现实,我做不到,所以我想……”

  傅书濯斟酌道:“我想请你再试试,我们一起再出去走走,重温一些过去的回忆,如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还是喜欢不了我——”

  裴炀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他说不清此刻什么心情,觉得傅书濯下一句就该是离婚。

  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期待,身体和大脑都在本能的散发恐慌——傅书濯似乎很伤心,尽管他故作轻松,可眼神做不了假。

  傅书濯顿了很久,声音很轻:“如果那时候你仍然接受不了我,那我愿意放手。”

  裴炀心口蔓起一片无边的心悸,就像那年溺水,将要死掉。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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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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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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