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从来眷顾强者,无论是天生强者,还是一步一步登顶的弱者,只要让天道看见了无限可能,就会对其退避三舍。

  酥酥让天道退让,让雷劫不敢凝集。

  她吸收了一片魂铃,几乎不该是此世间该有的实力,却让天道无法对她镇压,允准了她的强劲实力。

  重渊看得清楚,酥酥这一刻笑容里的自信光芒,她璀璨,耀眼,不再是夜中细弱的星星,她是正午之上照耀大地的太阳。

  这样的酥酥,让人为之倾心,沉醉。

  酥酥吸收了一片魂铃,起初还能笑眯眯和重渊说话,不过片刻她就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身体的体力在大量流失。每走一步,仿佛有千斤之重坠着她几乎要没入地中。

  这一点异常很快让重渊发现,他不过伸手扶着酥酥的胳膊,这么短短的瞬间酥酥骤然身体一软,幸亏重渊扶着她,一把将其搂入怀中,才免去酥酥跌落在地上。

  短短呼吸的时间,酥酥已经陷入昏迷。

  到底是如今的躯体,想要存载她大半的魂还有些吃力,弱小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在自我保护的机制下,让酥酥主动陷昏睡之中。

  此处说是荒郊野岭也不为过。没有什么人烟,甚至连花鸟虫蚁都少见,只有原始生长的丛林,杂草丛生。

  此处本是酥酥为了经历雷劫专门寻下的僻静之地,没想到雷劫自然消散,此处反而成了累赘,重渊一打横抱起她,左右环顾一圈,此处并没有一个合适的歇脚的地方,而且他只能猜测出酥酥的身体无法承载太过强大的魂灵,此中此种事情要怎么做,倒是他极为生疏的。

  重渊抱着酥酥走过不过几步路,荒野之中骤然升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根源之处仿佛下雨了一般,他能听见雨滴击落在树叶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只是隔着一层白雾,并不能看清。

  重渊抱着酥酥往前走了两步,薄薄的雾笼罩而来。

  重渊停下脚步。

  荒郊野岭,此处不该出现得物蔓延在此间每一处。本就不是正常的,重渊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雾与魔族并无干系。起码他直至此刻并未察觉到雾中有什么杀机或者对其不利的存在。

  他看向前方。前方的雾中有什么东西出现。

  不多时薄雾在慢慢散去,或者说在绕开他的眼前,朝两侧聚拢。

  重渊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宅院。

  青石板铺就的路,旁边栽种有巨大的树。

  两扇红木漆雕花大门外台阶旁,左右各蹲着一个石像。

  凭空出现的宅院,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此,两扇紧闭的红木大门缓缓打开。

  嘎吱一声,沉重的大门发出微弱的声音。

  重渊怀中还抱着昏迷的酥酥,他目光沉着盯着那打开的大门。

  身着青衣,脚上踩着木屐的肤白俊秀青年慢腾腾走出,每一步木屐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响。

  他走到门口,靠着石柱,眯着眼盯着重渊,或者说盯着他怀中的酥酥。

  看清来人,重渊轻挑眉。

  “无风。”

  他平淡地喊了一声。www.sttgxcl.com

  来人面色有些阴沉不定,扫了眼重渊,明显有那么几分不痛快,却仿佛顾及着什么,强忍了下去,对重渊扬了扬下巴。

  “进来。”

  此处是雾隐山山庄。

  虽不知雾隐山山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好歹是友非敌,重渊也不客气,直接抱着酥酥跨过山庄大门。

  他与无风相识不算多,不曾见过几次,此处更是来得少,该是十分陌生,可重渊却从此间的风息中嗅到了酥酥的气息。

  这是她离开赤极殿后的十年一直待着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一刻重渊对无风是有一些嫉妒的。十年朝夕相处,亲自教授酥酥功法,让酥酥对他赞不绝口,经常提起。

  到底不是不稳重的小年轻,重渊很快按下自己的情绪,顺着风中的气息,轻轻松松寻找到了酥酥在此处的住宅。

  全程山主都在身后默默注视,并未出言发声,没有阻拦,任由他去。

  酥酥在山庄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但她却是实打实在此逗留了足足十年。

  她的房间算不得很大。也不过是一个两间内外房外加一个耳房。

  离开山庄后她其实并未回来留宿过,然而重渊抱着她推开房门后发现,此处的一切都是时空凝滞的,里面有浓郁的酥酥的灵息。

  八角桌上放着茶壶,有一只小碗里装着几颗圆圆的石子儿,重渊一眼就能看出是她闲来无事时磨了几颗小石子玩。

  地上铺着绿锦底地垫,立柱上的幔子没有挂起,晚霞粉的幔子垂着散着,隔档了内间的视野。

  进了内间,此处放着一个高近一丈的柜子,这个柜子有足足三十来个大小不一的抽屉。花心黄的床榻边缘,甚至还放着一套折叠整理的白衣。

  这里是,酥酥曾经停留过十年之久的地方。

  处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纵然离开数年,此处也毫无变化。

  重渊抱着酥酥轻手轻脚将她放回床榻,而后坐在一侧,抬手运起灵气查探她的身体。

  上一次用这种方式检查酥酥的身体,还是在赤极殿的时候。

  这一次重渊运气时就明显发现与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阻力。

  酥酥的魂灵已然不是能接受任何人的窥探了。

  重渊顿了顿,与她交握着手,渡了一股气与她。而后酥酥的魂灵仿佛认出了来人,那股阻力渐渐消失。

  重渊的灵力进入酥酥的身体,沿着她的经络游走了一遍。

  粗浅算来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应当只是一时无法承载。

  重渊替酥酥拉了一床锦被,让她好好休息。

  隔着一扇门,他已经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重渊疾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山主抱着手臂依靠在廊下木柱旁,见他出来,转身就走。

  重渊带上门,跟着他的步伐。两人很快走到前方一个小庭院中,此处种植着不少的花草,看起来十分茂盛,仔细一看却都长得潦草,甚至是有不少的杂草,还有些小虫子。

  山主不甚熟练地将一个水瓢拿出来,随手朝花圃中撒了一瓢水,姿势粗犷洒水随意,完全不在乎雨露均沾,有的花儿被淹了一半,有的花儿一点水都沾不到,此等洒水技巧让浇了十年花的重渊狠狠皱起了眉头。

  “还是她在时这些花长得好。”

  山主看着那一片湿漉漉一片干燥的花圃,真心实意感慨。

  酥酥在山庄的那十年,此处树林枝繁叶茂,花草丛生,招蜂引蝶,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来闯入的鸟雀,叽叽喳喳,是这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山庄中难得的新意。

  重渊不用问就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

  酥酥爱花。

  从酥酥刚来赤极殿时就会留意路边栽种的小野花,他发现后开始下意识的去收集各种花种,花了一些时间渐渐的淘汰,筛选后留下了苏苏最喜欢的长生花,太阳花以及一些小花种。

  她是一只爱花的小狐狸。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世人皆知神祇有苏氏的神域是一片花海,凌霄花蔓延半片神域,赤尾花和铃铛花随处可见。

  也因为神祇氏爱花,整个狐族都以侍花为乐,一度曾听闻整个狐族遍地开花。

  “你知晓她是谁?”

  重渊直接问。

  山主寻了一张树间搭的藤椅懒洋洋靠了上去,木屐落地咔哒一声。他轻笑一声。

  “她是谁与我何干?”

  重渊只需这一句话就明白,无风根本不知道酥酥是谁。

  虽与无风接触甚少,但他曾经猜测过无风的身份。不外乎那几个随着神陨消失的人物。

  若他当真知道酥酥是谁决计不会是这般反应

  忽然之间重渊觉得看着他这般也挺有趣。索性也就不告诉他。他自寻了一张椅子落座,许是有些疲倦,抬手落在额前浅浅闭上眼睛。

  “虽早在数年前我就知晓,你口中走失的狐族少女该是她,”山主半瞌着眼,懒洋洋说道,“但我倒是不曾想过你有与她同时出现在我山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该疯了。”

  重渊冷笑。

  无风此人最是喜欢看熟悉的人挣扎在痛苦之中,这让他有活着的乐趣。当初他本不想求助此处,然而四下寻找苏苏无果。无风到底是存活于世间数百年之人。该有一些手段,故才将那封信送往山庄。

  不料他要寻找的人藏在山庄,无风却故意隐瞒,乐着看他笑话。也不知当时无风得知他寻人无果的颓败,究竟嘲笑了他多久。

  “让你失望了。”

  重渊随口说道。

  “谈不上失望,毕竟还有你该疯的时候。”无风抬手拉开了自己衣领,指了指脖颈,他的脖颈白皙,“殿主大人,你没有忘你身上的诅咒吧?”

  重渊沉默片刻。

  关于此,他如何能忘记,更何况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呼吸都伴随着心脏疼痛的状态。

  好在他终究是早就习惯了。

  “我很是好奇,你因疯至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山主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多少有些邪魅。看得出他的确很期待。

  重渊目光落向拱门后的小庭院,在那栽种了一棵桦树的后边是酥酥正在小憩的房间。

  因爱而疼痛,因疼痛而疯,因疯至死。

  这或许是他本该书写好的结局。也是他早就接受的结局。

  可是他家小狐儿想要替他改写命运,他如何还能任由命运的沉沦。

  自然是要与天道争上一争。

  “恐怕会让你失望,你疯我都不会疯。”

  重渊若有所指。

  山主闻言笑意浅了浅,他眸色暗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抿着唇侧过头去,陷入了沉默。

  木屐落下,他赤着足,因为坐姿,脚腕裤腿上扬一截,露出他的脚踝。

  脚踝处有这一抹黑色的阴影,似乎是流淌着的符文。

  这种黑色的符文像极了重渊身上的诅咒,可又有着截然不同的符意。

  “殿主说笑了。”山主语调淡漠了不少,他眼底似乎有些波澜,强忍着,略带讥讽说道,“我早就失去了那个可能,不像你,小狐还在房中睡着。”

  重渊忽然庆幸,自己还有疯的可能。而有些人已经早在数百年前就失去了资格。

  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无尽的等待,等待着永无止境的不可能。

  虽然这份不可能,即将成为可能。

  但是他为何又要告诉他呢?

  重渊还记得无风当初是如何收到他的信却隐瞒酥酥的下落的。

  他嘴角一勾,理直气壮地想,一报还一报,如今轮到你了。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山主靠在藤蔓上闭上眼假寐,重渊坐在椅子上自己掏出一套琉璃盏,一边饮酒一边等待着。

  晚风山庄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人会知道此刻是何时。连重渊也无法判断,从他与酥酥踏进此出大门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只能凭借一壶酒的见底,依稀有点推算。

  “告辞。”重渊起身敷衍一般地撂下两字,起身回到了酥酥所在的小院。

  和离开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睡在床榻上的酥酥好像翻了一个身,被角掖住,与之前重渊给她拉的角度有所不同。

  重渊随手拉开椅子落座,在床榻边守着。

  这一守又是漫长的许久。好在看着睡梦中的酥酥时间也不算难过。

  小狐狸慢悠悠睁开眼,眨巴眨巴再闭上眼。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在被子里咕噜咕噜转个身,又长长的舒一口气,在咕噜咕噜坐起身来,此刻的她还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好一会儿,酥酥才一边坐起揽着被子打着哈欠一边重新抖开眼皮。

  刚睡醒的小狐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坐在床榻上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酥酥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似乎长大了一圈。她喜欢穿着一身红裙在一片凌霄花的空中摘下一朵云来,坐在云上垂着脚,脚腕上绑着一颗铃铛,她晃一晃脚,铃铛叮铃铃响,随着铃铛异响,从凌霄花中钻出一只浑身绒毛的小幼兽,四只脚还踩不稳当,跌跌撞撞朝她撞过来,扒拉着云朵抱着她的脚踝整个身体都在半空里晃,急得唧唧哼叫。

  而后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白衫少年,两只手指夹起小幼兽的后颈,嫌弃的在空中晃了晃,晃的小幼兽龇牙嗷呜。

  “师尊,您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崽子。”

  酥酥好像看见她自己单手托着腮,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似嫌弃,实际上还是没忍住撸了几把小幼兽的绒毛,笑意在她眼底铺开。

  “你不也是吗,小风。”

  “才不是。”嘴硬的白衫少年板着脸将小幼兽塞进袖子里,别过头硬邦邦说道,“徒儿一点都不喜欢。”

  酥酥听见自己似乎笑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勉强给自家大徒弟留点面子,敷衍着附和。

  “对对对,小风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崽子。那小风,你帮为师将呑炎兽送回烈流金雅崖可好?”

  白衫少年一脸嫌弃,极其勉强地答应了。

  “那徒儿跑一趟。”

  白衫少年提溜起小幼兽,转过身是还不忘抬眸提醒一下自己的师尊。

  “师尊,青琅要是来找您,你别见他。”

  酥酥听见自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小风不喜欢青琅?”

  “我也不喜欢!”

  一棵高大的枫树茂盛的叶子里,钻出来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少年,少年生得极其漂亮,一双琥珀眼圆圆的,极为可爱。他额上勒着一条红色的锦带,上面镶嵌着一颗琉璃,仿佛他眉心的一颗红痔。

  少年仰着头对着云朵上的酥酥重复。

  “师尊,我不喜欢青琅。”

  酥酥还在想这个青琅是谁,云朵似乎往下飘了飘,她看见小湖边蹲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背对着她,整个人瞧着很落寞,他似乎察觉到酥酥的靠近,回过头来。

  酥酥尚未看清那少年的相貌,只听见一个腼腆而温柔的声音小声喊了一句。

  “有苏大人。”

  就在这一刻,酥酥忽然梦醒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随着她梦醒,梦中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不过短短的瞬间,她好像都快忘了自己梦见了什么。

  只依稀记得,她有一个叫小风的徒弟。

  还有一个名字……

  叫……青琅?

  青琅是谁?

  酥酥有些迷茫。

  她这是梦见了作为神祇氏时的她吗?

  还是这只是一个梦,因为日有所思,才会梦见这些?

  酥酥不知道。

  她揽着被子坐在床榻上,好一会儿才发现身侧有人,才发现重渊坐在床榻旁边单手托腮,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酥酥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揉了揉眼,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忽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还要轻盈,有一股蓬勃而庞大的力量,轻盈在她的体内流窜。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经历了一场不算成功的雷劫。不过却是成功的容纳了自己的一颗魂灵。

  说来那一场天雷也不知为何在她眼前不敢落下,盘旋片刻即散去。酥酥不知也不去想,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功地容纳了一颗魂铃,此时的她已于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

  她也还记得自己在对重渊说完那句话后就失去了意识,看来她昏睡了一场?

  “重渊!”

  她欣喜地露出笑容,笑的极为开朗,眼睛弯弯,露出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

  重渊也被她所感染,不由的微微一笑。

  “可无恙?”

  酥酥自我感觉了一下,朝着重渊摇了摇头。

  “并无什么不妥感觉,只是睡了一觉。”

  “这里是何处?我怎么感觉很熟悉?”酥酥第一时间并未想到山庄,只是四下打量时,总觉得处处都熟悉到让她呼之欲出,他像是在此处待过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她抬眸一眼就能看见自己放在柜子上的一个泥捏娃娃。

  她甚至还记得这个泥捏娃娃是那一天默写两本书后,闲来无事,拿了水和泥自己捏的。来来回回捏了十来个,只有这一个成功了,她很高兴的捧着这个泥捏娃娃去跟小舟炫耀。

  抄书,小舟?酥酥眨巴着眼,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有些诧异的反手指了指自己。

  “我们这是在雾隐山庄了吗?”

  她还记得上一次是在师门的后山,无意中走到一片白雾,推门就回到了山庄之中,也是那一次山主告诉她想要治愈重渊的神魂,唯一的办法就是巫祝族。

  也因此她前往巫族,经历了和重渊一起经历的过往。

  怎么她一个昏睡,她和重渊一起来到了山庄?

  酥酥还记得,山主和重渊是认识的。

  那是她刚离开赤极殿的时候,山主还曾收到过重渊的来信。那时的她甚至是不知道的。直到很久之后才知晓,重渊和山主是认识的。回想起来是有庆幸的,担心那会儿就被重渊找到。

  毕竟那时的她根本还未做好和重渊再见面的准备。她也没有调理好自己的心态,还属于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狐狸。

  还好当时山主并未告知重渊她的下落。

  给了她长达十年的治愈时间。

  “对,我们在此处。”重渊回答了酥酥之后随口问道,“你与无风关系如何?”

  酥酥一愣。

  无风。

  她的心中下意识的想起就在刚刚不久,梦中梦见的一个人。

  好像是叫做小风?

  小风的全名叫做什么?不知为何,酥酥第一时间就自动补全了他的名字。

  无风。

  是叫无风吗?

  她的大徒弟。

  酥酥闭上眼试图去回忆那个梦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场梦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一切都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甚至梦境的内容就像是一幅年过百岁暴露在空气中的的画。逐渐腐朽减淡,再到看不清楚。

  酥酥抬手揉着自己的额角,有些慌张,又有些急切的想她刚刚究竟梦见了什么?

  小风……

  有这个人吗?

  无风又是谁?

  她梦见的……

  酥酥回忆了片刻,头疼起来。

  重渊察觉她的不对,立刻抬手按住酥酥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来。

  “心境,凝神。”

  这并不是普通的话,而是巫言灵术。

  酥酥随着重渊的话语渐渐放松下来,好一会儿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迷茫地睁开眼。

  此时她已经忘了重渊刚刚问了她什么。

  眼神茫然地看向重渊。

  重渊不再提起无风这两个字。

  或许对于现在的酥酥来说,没有完整记忆的她,一切过往的名字,存在都是一种负担。

  许时过了一些时候,酥酥已经感觉到自己神清气爽,身体轻盈,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此刻有人在门外轻飘飘敲了敲门。

  “醒了就来替我浇花,你不在,花快枯萎了。”

  酥酥立刻听出这是山主的声音。

  她下意识想要答应,却被重渊抬起手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被迫静音。

  酥酥迷茫地瞪着眼看着重渊。

  这是做什么?

  重渊却是嘴角一勾,代替酥酥回答。

  “既不会养花就不要养。你没有这个能力。”

  从房内传出的声音不是酥酥的,这让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传来更大的拍门声。

  “花在我的院子里,一个外人无权置喙。”

  “既如此,你便自己解决,不要寻一个外人来帮忙。”重渊直接回击。

  酥酥眨巴着眼,这下不用重渊抬手捂着她的嘴她也不出声儿了。

  怎么感觉重渊和山主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友人?

  “容我提醒殿主一句,此处是我的虚境,我若请你出去,你寻遍天涯也找不到山庄大门。”

  山主语气有些硬邦邦。

  重渊这下难得认输,不再回怼。

  到底是自家小狐狸还在人家庄子上,就算他再看不上此处,也要等酥酥离开此处之后再说。

  这一轮算是山主扳回一局。

  酥酥略微休息了片刻,起身和重渊开了门。

  山主已经不在小院的门口。但是隔着一个拱门以及竹林的阴影,大概能看见他就在前方的小院中。

  酥酥在此处待了长达十年,对这里十分熟悉,在前领路,还在经过拱门时顺手摘了一片竹叶,笑眯眯递到重渊眼前。

  “看。”

  这是一片竹叶。叶子上有一只小小的青豆虫。还在一拱一拱地扭。

  重渊挑眉。

  酥酥已经喜滋滋自己告诉了重渊。

  “我发现这片叶子上一直都有一只虫,每一天都这样。我经常摘这片叶子,带着这只小虫子去前院。小舟会把小虫子放在小花圃下,让虫子翻土。”

  重渊并没有质疑这只绿豆虫如何能翻土,只是很珍惜错过的酥酥那十年的经历,他听得很认真,甚至对这只虫子都有了两分亲切感。

  回到小庭院,山主已经准备了茶水点心,在石桌旁等着他们。

  说是茶水点心,酥酥看一眼就知晓这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金银花茶,以及一碟糖酥糕。

  “山主,许久不见。”

  山主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酥酥。距离上一次一别其实不过几个月,然而眼前的少女已经与上一次相见时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他甚至能察觉到一些神魂上的细微不同。

  酥酥坐下前对着他笑时他甚至有种熟悉感。

  这份熟悉让他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然而很快他眼神暗沉,强迫自己从过往的缅怀之中抽离。

  过往何必缅怀,此刻不过他孤身一人背负着命运,依照她所言,长久的孤寂下去。

  “许久不见,如今看来你许是心愿达成。”

  山主轻描淡写,扫了一眼重渊。

  酥酥上一次来时提及了有关如何修复神魂的事情。而他自然知晓赤极殿殿主神魂重伤,乃至被妖界打了个措手不及,赤极殿都烧毁一半。

  虽不知这事实之中水分有多重,但是重渊神魂受伤这一个事实他是相信的。

  然而从刚见到重渊时他就清楚的察觉到,眼前的这位赤极殿殿主,神魂完好。甚至还隐隐有种他熟悉的巫力萦绕着他。

  虽不知酥酥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消失数百年的巫族,但这个结果无疑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眼下她坐在这里,眉眼弯弯,笑得轻松自如,一看就是心中并无负担。

  “嘿嘿。”酥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还要多谢山主指点。”

  若不是山主告知她巫族,她恐怕要为重渊的神魂之伤担忧至今。

  “不必谢,这不过是你的缘法。”

  山主淡然斟了杯茶,推给酥酥,又将一块儿糖酥糕递给她。

  酥酥抬手要接糖酥糕,凌空被男人的手截获。

  重渊率先一步从山主手中接过糖酥糕,淡定道谢:“多谢。”

  而后他将自己手中的糖酥糕直接递到酥酥的手中。

  酥酥捏着糖酥糕,见山主面色有些暗沉,而重渊面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她眨巴着眼,又一次好奇重渊和山主之间的关系,他们真的是友好的吗?

  看起来有点不像。但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融洽,两人又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上。属实让她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看了,酥酥抱着糖酥糕点咬了一口。

  而后忍不住漏齿笑了。

  真的是日复一日的一个味道呀。当初吃了那么久她也没有腻,也没有察觉到这个糖酥糕只有一个味道。

  “今次我们到你这里来又是什么缘法?”

  重渊问道。

  山主闻言抬眸看向天空。

  这里该是一成不变的晴朗天空,万里无云。然而此刻天际却蒙上了一层灰雾,甚至能察觉到有雷电的紫色影子藏匿在云层之中。这已然是这数百年来最大的变化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酥酥踏足于此。

  山主沉默了片刻后,抬眸看向酥酥。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不过是淡然一笑。

  “没什么缘法,可能是你想我了。”

  酥酥一愣,咬着糖酥糕回忆了一下。

  如果说想山主的话,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想。尤其是在从沙漠离开回到师门后,她就在想要寻个时间找到雾隐山,亲自向山主登门致谢。

  这一次她昏迷醒来就在雾影山,难道就是因为她想山主了?

  “那可能是……”

  酥酥正要点头承认,一侧的重渊淡定抬起她的手,将糖酥糕堵在她嘴边,而后轻描淡写替她回答。

  “承蒙前十年你对她的照顾,我的确想来与你道谢。”

  山主的笑意消失,与重渊对视一眼,而后嫌弃地移开视线,硬邦邦地回答。

  “不必。”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桌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后分别移开视线。

  酥酥一块糖酥糕吃完了,拍了拍残渣。

  “山主,我们此次在这里不能逗留太久,我还要前往王都。”

  她解释道:“我在此处没有时间意识,怕耽误正事。”

  山主随口问了句。

  “去王都作何?”

  酥酥简单解释了一下小鱼的事情。

  早在来山庄之前她就在裂星河遇上了小鱼,之前也与山主提及过小鱼的存在,只是当初的她并不知晓小鱼是半龙,如今提到小鱼是半龙。在王都似乎被囚禁了。有生命危险。

  在听见龙血的时候,山主的面色暗沉,眼含讥讽。

  “龙血,半妖……也只有不得台面的卑贱玩意儿,才会想出这么些招数。”

  酥酥闻言一愣。

  这些事情都是屠城鬼域的域主所作,听山主这种发言,他像是与屠城鬼蜮的域主相识一样。

  “山主知道做这些事的人是谁?”

  山主抬眸,聚焦在远处的树叶上。

  绿意。

  是让他厌恶的绿意。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人。”

  酥酥总觉着这句话没有说完,她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后半句。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之后山主回过眸来,看着她。

  “你是狐族,一定要离此人远一点。”

  酥酥说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他是谁吧?”

  山主一想到要提起他的名字,眼里就含有一丝厌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说道。

  “师尊曾经给他取过一个名,他那时不要,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叫青琅。”

  山主极其轻蔑地冷笑了声。

  “挺好,师尊给他的名字,他配不上。”

  “像他这种出生阴暗角落的东西,也只配和那些肮脏的东西混在一起,做着一些不入流,不上不了台面的丑陋事情。”

  酥酥听这话,大概知道了,山主和屠城鬼蜮的域主相识,不但是相识,大概关系极其恶劣吧。

  但是此刻她有别的更好奇的时候。

  她好奇地看着山主。

  “山主的师尊,是谁呀?”

  山主看着酥酥,想着这或许是此世间仅存的狐族了,也并未遮掩直接告诉了她。

  “家师有苏羲。”

  酥酥错愕地瞪大了眼。

  咦?

  咦?

  她曾经想要拜师的对象,居然是她曾经的徒弟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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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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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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