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竟然跑到丰安坊去置办点心了?”
贺馨若坐在镜台,纤手持着一枚青黛,疑惑地问。
丫鬟颔了颔首,如实回道:“是跑到丰安坊去置办点心了。”
贺馨若边对镜台描画着眉眼,边问:“打听出是哪家点心铺子了吗?”
“夫人放心吧,奴婢将一切都打听好了,这家铺子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女主人的嘴是个把不住门的,奴婢都不用给她什么好处,她就自己同奴婢炫耀上了。连房夫人订了什么点心、让她们何时将点心送到相府的时辰都告诉奴婢了。”
贺馨若的唇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丰安坊离相府所在的善和坊尚有段距离,且点心这种吃食/精细易碎,一般像它们这种点心铺子,也都是雇牛车来将客人订的点心运输到宅门,路上保不齐就会出岔子。
看来房家表妹这回,是真的要栽到她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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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后,霍阆寿辰。
霍长决见贺馨若今儿个不仅起了个大早,还总是笑意吟吟的,不禁问了一嘴:“遇见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贺馨若柔声回道:“父亲过寿,听说陛下还要派太子和敦郡王来府,给父亲送贺礼,妾身这是觉得与有荣焉。”
霍长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叮嘱道:“一会在宴上,记得帮母亲多打点。”
“妾身记下了。”
贺馨若态度柔顺地回道。
实际上若单是霍阆过寿,她才不会如此高兴。
昨夜贺馨若特地派丫鬟确认过,房家表妹提前订下的那些点心,早就在路上被折损得不成形状了,高氏昨夜睡得早,并未派人查验过。
负责管茶果的仆妇也连夜去了定北侯府,同房家表妹禀明了这件事。
仅剩了一晚上的功夫,房家表妹去哪儿现做这些点心去?
况且霍平枭不在,她如何派人说服街使,在宵禁后还能出府去别的民坊?
贺馨若猜,阮安应当一晚上都没睡,她一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等霍长决离开院里后,贺馨若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好好地去看看房家表妹的笑话。
到了存放茶果的耳室,贺馨若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后,神情却是微微一变。
高氏和张小娘,甚至连江小娘都过来了,她们聚集在一处,都在仔细地听着阮安介绍着各式各样的点心。
-“婆母尝尝,这云雾饼应当很合您的口味。”
贺馨若听着阮安温柔的话语,顺势看向了存放在这处的点心,见着所有的点心都被保存得异常完好,她不禁瞪大了眼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家表妹在丰安坊置办的点心不是都让她派人毁了大批吗?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置办了这么多的点心?
阮安笑意不达眼底,将贺馨若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热情地唤她:“弟妹,离开宴还有段时间,你也来尝尝这些点心吧。”
贺馨若面上微讪,淡淡问道:“长嫂,我适才在来的路上听闻,您在丰安坊订的那批点心,好似是出状况了。”
“那…这批点心,又是怎么回事?”
阮安笑意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又看向高氏,道:“都是婆母教得好,父亲的寿宴如此重要,我自然要做两手准备,以免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昨夜造成的那些亏损,都从我私库里扣,还请婆母谅解。”
高氏赞许似的点了点头,回道:“你有心了,这次采买的事,做得不错。”
高氏称赞完阮安,又瞥了眼贺馨若。
她忽地意识到,这次采买差点就出了岔子,怕也是贺馨若在后面搞得鬼。
真是个不顾大局,拎不清的蠢货!
霍阆的寿宴如此重要,她怎么能在这时还要玩这些小手段?
贺馨若觉出了高氏不善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不免背脊发僵,感到一阵恶寒。
阮安却没将视线过多地驻留在她的身上。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才不会去做那只螳螂,贺馨若会存什么样的心机和打算,她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不过贺馨若这番刻意破坏她从丰安坊置办的点心,倒是又为她做了个顺手推舟的人情。
就算贺馨若不做这件事,她也会主动去做。
倒是为她剩了不少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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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安坊。
白薇来到点心铺里,一脸厉色,质问阿遥和她的哥嫂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夫人这么信任你们,给了你们那么多银两,为何点心还是出问题了,整整一牛车的点心,却不剩下几个有完整形状的了!”
阿遥嫂嫂的脸上即刻露出了怯色,她就觉得,天上是不会这么容易掉馅饼的,或许这笔大财就是与她无缘,不仅得不到,她和丈夫还亏损了制作这大批点心的原料。
“定北侯夫人给的银两,我们一个子不落…全都退回。”
白薇又厉声斥道:“我们夫人这回是真的愤怒了,她因着你们的过失,白白地挨了相府主母的一顿训斥。这番她无辜受辱,你们又该拿什么来赔?”
阿遥嫂嫂一脸无奈地询问道:“那…那你要我们怎么办?我特意多雇了个人看顾那批点心,送进相府西小门前,那人还特意查验了一番,那些点心是没有问题的…会不会是……”
白薇却将她的话打断,沉声又说:“相府今日来了那么多客人,李家的、王家的、贺家的,那么多世家,都在看夫人的笑话,夫人的脸面都快被丢尽了!”
说这话时,白薇特地按照阮安的叮嘱,提起了贺家。
却见阿遥在听见贺家这两个字时,神情果然有了变化。
白薇又说:“这样,我们夫人今日支不开身,你们铺子派个人,随我一起到相府一趟,等寿宴过完后,夫人自会在相府寻个地界,同你们好好地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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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中,阮安带着贺馨芫这个表妹提前离宴,准备带她参观参观相府的园景,正巧在人群中逡巡到了邱瑞的身影。
她瞥首,却见贺馨芫果然娇羞一笑,小女儿家的情思尽显。
邱瑞身着一袭靛青色的褐衣,眉眼倒是带着文人书生独有的温隽,也状若神情款款地往贺馨芫的方向看了一眼,态度既赤诚,又不失拘谨和分寸。
阮安将这两个人的眉眼官司,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单看邱瑞这人的外表,绝对无法料出,他竟是个心思如此诡谲深沉的人,为了将来的仕途和前程,能够隐忍多年。
为了这些,他可以抛弃自己真正所爱,去娶一个她完全不爱的女子。www.sttgxcl.com
阮安隐约记得,邱瑞在前世成为朝中新贵时,霍阆已然去世,前朝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贺家亦因此稍显势微,贺馨芫的父亲也并未贺馨芫这个庶女的死伸张鸣冤,及至霍平枭领兵叛变的前夕,邱瑞都在朝中极有地位,深得萧崇和李淑颖的器重。
身为贺父的一名门生,还未参加科考的邱瑞看着眼前显贵云集的景象,神情自然是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太子殿下驾到。”
——“敦郡王殿下驾到。”
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阮安凭栏驻足,和身侧的贺馨芫对着两个皇室贵胄遥遥施了一礼。
太子萧崇和敦郡王萧闻都往阮安方向看去,阮安亦觉察到了两个人的注视,尤其是萧崇过于直白的目光,不禁让她想起了前世那些灰暗的过往。
她低垂着眉眼,尽量平复着心绪。
却并没注意到,当萧崇收回目光后,萧闻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
两个男人离开后,贺馨芫起身敛了敛衣裙,有些难为情地对阮安道:“表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不陪你逛园子了。”
贺馨芫并不擅长说慌,同阮安说这番话时,眼神也微有闪躲。
阮安没将她戳破,只温声回道:“那你多注意休息。”
贺馨芫对着阮安福了个礼,飞快地离开了这处,姑娘的唇边溢出了难以自抑的笑意。
等贺馨芫离开后,泽兰走到阮安身旁,同她低声耳语了些话。
阮安敛正神色,颔了颔首,又对泽兰交代了些话。
萧闻坐于某处席位,将这主仆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
这相府的大房夫人虽然生得眉眼温纯,可她的本性却绝对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欺。
看来,这位定北侯夫人,是要在丞相霍阆的宴事上做场大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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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和她嫂嫂进了相府后,便被白薇安置在了一处偏僻的垂花厅落座。
原本阿遥的嫂嫂并不想让她跟着过来,毕竟多一个孕妇在,也是碍手碍脚。
但阿遥听到白薇提起贺家也会派人参宴后,突然想起几日前邱瑞曾说,他已同贺父争取了来相府参加霍阆寿宴的机会。
而相府的二房夫人贺馨若是贺馨芫的嫡姐,大房夫人房氏也与贺馨芫沾点亲缘关系,这说明,邱瑞将来要攀的那个高门庶女,也会来参宴。
阿遥已在邱瑞的说服下,决意暂时忍耐几年,不然,就算这时她嫁给了邱瑞,哥嫂也不能给她准备多少嫁妆。
邱瑞父亲去得早,家产也只有长安郊外的一间茅屋和几亩薄田,阿遥近几年虽然积攒了些银子,可她和邱瑞加起来的钱,都不够在长安的民坊置间普通的宅院。
不说像相府的大房夫人一样富贵,阿遥也不想过得太差,可凭她的出身,连个小官的妾室都做不了。
她早就将人生的赌注都押到了邱瑞这个男人的身上,所以哪怕现在吃些苦头,受些气,她也统统都能隐忍。
但在此之前,阿遥还是很想看看贺馨芫到底长了副什么模样,她曾打听过这位贺家的二小姐,据说她面上是有痘疮的,如今虽说有所好转,却也不知道有没有她貌美。
毕竟在将来,她和那个女人是要共侍一夫的。
阿遥越想,越有些坐不住,再在这个厅里待下去,等贺馨芫走了,她都别想见到她。
思及此,阿遥面露赧色地对白薇央求道:“白薇姑娘,我有些内急,想出去寻个茅房方便一趟。”
白薇扫了她一眼,暗觉阮安猜得还真准,她早就料准了阿遥一定会跟过来,还会寻各种借口要出去。
“你又不识路,可别走错地方,再冲撞到什么贵人。”
“这样吧,我让一个女使陪着你去,你快去快回,夫人也快过来了。”
阿遥点了点头,感激地回道:“多谢白薇姑娘。”
白薇口中说的女使,适才也被阮安派来的人知会了一声,说到底这偌大的相府也算是阮安的半个地盘,所有人都待在这个密闭的瓮里,她自然可以获知所有人的动向,并因着情势调配各种下人。
女使刻意将阿遥引到了邱瑞所在的西花园处,开口告知了阿遥茅房的地界。
“你记得回去的路吧?我就不等你了,上完茅房后别乱跑,赶紧回来。”
“嗯,多谢姑娘。”
阿遥却并没有去茅房,而是走向了独自站在长廊下的邱瑞,她知道事情是巧合,并没有多想为何她能这么顺遂地就见到邱瑞。
这厢,邱瑞正静静地等待着贺馨芫的到来。
他一入府就贿赂了这里的小厮,托他告诉贺馨芫身侧的女使,他会在这儿等她,好让贺馨芫寻机来这里与他私会。
这可是他同贺家二姑娘维系感情的机会,这场婚事就差临门一脚,如果能得到贺馨芫和房家小娘的认可,他就如愿以偿地成为贺家的女婿,来年在春闱高中,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却没成想,等来的非但不是贺馨芫,而是他有些避讳的阿遥。
“你怎么也来相府了?”
邱瑞的神情略显慌张,他四下张望着,等终于确定周遭并无旁人时,方才松了口气。
阿遥见邱瑞一见到她,就像见到苍蝇似的,态度颇有些避之不及,面上不由得显露了几分失落。
阿遥的嗓音渐渐转寒,不悦地问道:
“一别数日,我刚怀你的骨肉没有多久,正是害喜最严重的时候,你就不关切关切我吗?”
邱瑞还算耐心地劝哄她:“你先回去,别让人看出你我二人的关系来,等这场寿宴结束后,我就去丰安坊看你。”
阿遥倍觉委屈,且她在怀孕初期,情绪本就不太稳定,听完邱瑞说的话后,眼泪即刻夺眶而出。
邱瑞怕她这样哭,会伤到腹中的胎儿,说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又放低语气,尽量温和地哄她:“你现在可是我的活祖宗,可别把咱们的儿子哭坏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将来在做打算吗?”
站在廊下的两个人却并不知道,贺馨芫适才已经寻到了这处,可一见到邱瑞在同一个陌生女子说话,心中便起了疑虑,即刻就和两个女使躲在了假山之后。
贺馨芫只觉得这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有些亲昵,却没听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心中被一种极为不好的猜想包围。
邱瑞她和这个女子,莫不是……
——“阿遥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正此时,阮安不高不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惹得站于廊下的两个人皆是一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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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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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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