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外在的呈现也总有显著或细微的差别,而导演这一行业也是类似,张立摄影出身,对于镜头下的美感近乎偏执,擅长通过视角的切换说故事,而高熙熙则是美工出身,长于给每一个角色赋予不同色彩的性格,让角色更加真实。

  徐容看了镜中的倒影好一会儿,将金属框眼镜来回摘了戴,戴了摘,最终,他意识到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亮银色的金属框眼镜,使得他看着更像精英名流,而不是书生义气的魏端本。

  他将金属框眼镜摘了下来,望向不远处的黑黑瘦瘦的中年:“宋哥,有大黑框眼镜没有?”

  除了主创换了个遍,摄制组的各组工作人员都还是当初《新上海滩》那批人,因此徐容跟他们也并不生分。

  虽然拍摄《新上海滩》时他的角色定位是男二,可真要论在片场呆的时间,演员里,他是最长的,从进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愣是一天没落下。

  “有有有,你等下啊,我刚才还见着呢。”宋延东应了声,忙翻找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拿着个盒子走了过来,从中取出一副圆形黑框镜,递给了徐容,道:“你试试看。”

  徐容将眼镜戴上了,再转过身对着镜子,稍微调整了一会儿后,又转过头,看向高熙熙,问道:“导演,怎么样?”

  高熙熙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发现徐容把肩膀塌下去了点,笑着道:“行,按你的想法来。”

  徐容是他亲自点的男一,关于角色的定位,二人早已沟通妥当,对于徐容的想法,他也不是过于在意。

  每个演员对于角色都有自己的理解,并且这种理解是贯穿始终的,俩人在本质上没有分歧,这就够了。

  反正他相信徐容肯定能演好

  徐容这边定下了,他也不再多说,扭头就走,陈䒵那边的要求要比徐容麻烦的多了。

  人对服装不太满意。

  剧组拢共给陈䒵准备的四套旗袍,但是因为陈䒵的身份是由少女到少妇,再到贵妇的转变,四套旗袍能撑的起前两个身份,可是对于贵妇而言,却不够精美。

  剧组投资虽大,可是诸多主创加上置景的庞大费用才是大头,为了重现当年朝天门码头的昔日繁华,剧组硬生生的重建了个朝天门码头。

  其实四套旗袍,并不算少,剧组大多数女演员的服装一般都是两套,有的甚至只一套。

  可是人陈䒵并不是嫌少,而是嫌不够精致。

  她似乎很喜欢旗袍,也很懂这些,在高熙熙和制片人委婉地表达了经费原因之后,她也没再坚持。

  他们当然明白陈䒵的意思,可是按她的说法,又是丝绸料子的又是丝绒料子的,这么一算,就得一二十万的支出。

  况且给陈䒵做了,给不给其他女演员做,何赛非、胡珂、罗海京人又不是睁眼瞎。

  几个人做下来,本没必要的小一百万就出去了,剧组的投资虽大,可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端水是门艺术,尤其是面对诸多心思细腻的女演员,公则四通八达,私则鸡飞狗跳,一条还没拍呢,稳定第一。

  所以,尽管明白陈䒵的意见有道理,高熙熙跟潘洪业想都没想,便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徐容对这些并未太过关注,他正在努力酝酿情绪,陈䒵以“万人迷”成名,说的不大好听些,其实就是花瓶,他真不敢奢望对方把自己的情绪带出来。

  可是一条普通的对白拍完了,徐容在心里默默地把“花瓶”的评价收了起来。

  陈䒵的确具备花瓶的部分特质,比如上镜,但同时的有一点徐容不具备甚至绝大多数演员都不具备的长处,也是演员的基础必修课,天性。

  陈䒵似乎很轻易的把“本我”给隐藏起来。

  徐容也能做到,但是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这是成长环境决定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经历,而一些经历也带来了各种心理上的负累,但是陈䒵似乎没有,就像她就是这么一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过来的,完全没有任何思想上的负担,极容易把自己代入到另外一个角色当中。

  一种后天极为难得“天赋”。

  当然这种不是天赋的天赋,也可以通过练习获得,比如学校里最经常使用的盲人练习、木偶练习、傻子练习等等,然后再通过填充丰满的角色,最终同样能够形成下意识表达。

  但过程却是不同的。

  这是表演最基础的技巧,基础是因为必要,而非缘于简单,实质上,基本上没有人能够完全解放天性,区别在于程度的深浅,所以才有一些演员演什么角色都是自己。

  对此,徐容在苦笑的同时,只能尽快引导自身的情绪。

  确实如同高熙熙所言,第一天拍了三场,太阳刚落,立刻收工。

  拍摄第一天,顺顺利利,只要能过的,基本不NG。

  而在拍摄一结束,陈䒵卸了妆,立刻收拾了东西,跟高熙熙打了招呼,带着助理、带着风,极兴奋地离开了片场。

  “她干嘛去了,那么着急?”徐容望着一放工立刻窜的不见影儿的陈䒵,愕然地看向高熙熙。

  高熙熙苦笑了一声,道:“她约了个名气很大的设计师,自己做旗袍去了。”

  “有名的设计师?不是说经费?”

  高熙熙苦笑地摊者手,无奈道:“人说啦,不让剧组掏钱。”通天阁小说

  徐容张了张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陈䒵在解放天性这一块那么顺当了,人啥事儿根本就懒得掰扯,剧组有我就用,没有我就自己做,别问为什么,乐意。

  当然,他自然也明白,在乐意背后支撑的,是不差钱。

  他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衫,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必要,魏端本身上就不应该穿太过华丽的衣服。

  开拍三天后,徐容有点着急了,尽管他已于内心当中塑造好了魏端本这个人物,可是各种技巧试了个遍,情绪迟迟上不来。

  虽然仍然找状态的阶段,虽然他的戏拢共也才拍了五场,但在陈䒵的对比之下,他有点扛不住了。

  表现手法上,他自觉已经无可挑剔,但是情绪的缺失,没看回放,只通过徐行拍下的照片,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情绪记忆、形体动作等等能够用上的方法他试了个遍,但总是到不了那个最准确的点上。

  尤其是演范宝华的于合伟的到来,更让他倍感压力,于合伟本身就是反派起家,范宝华这个角色于他而言太过驾轻就熟了,几乎没有丝毫的难度。

  而他终究跟魏端本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的,魏端本总是抱有者过分的同情、宽恕、留恋并且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四天,一大早,望着穿着一身大红旗袍的陈䒵,徐容抿了抿嘴唇,他决定对自己下狠手了。

  通过最极致的方法把情绪带出来。

  他没犹豫太久,在化完妆,走向了正在忙碌的高熙熙,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高熙熙沉吟了会儿,他也看出了徐容的问题,跟之前的“丁力”不同,当时徐容差不多可以算是本色出演,但他也不急,开机连一个周都没到,现在还是找状态的时候。

  可是见徐容坚持,他也不好拦着,只是笑着道:“你先酝酿一会儿,试试看。”

  虽然这么说,但高熙熙是相信徐容心里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当初徐容那场对孙丽表白的戏份他到此时仍记忆犹深。

  “好。”

  “有点过了吧?”陈䒵听了徐容的提议之后,惊愕地看着他。

  徐容强笑了下,他也实在没法,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好,只能学学威尔史密斯了。

  他坐好了位置,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尽可能的把自己放空,也把先前预想的技巧忘掉,开始自我催眠。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感觉上差不多了,没抬头,对着监控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摄影。”

  ...

  “开始。”

  随着声音落下,过了约摸死五秒钟,徐容缓缓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两道亮晶晶地两道泪痕。

  望着站在门口的陈䒵,他嘴角扯了下,脸上的泪都没顾上擦,迅速起身,冲了过去。

  他冲到了陈䒵的跟前,满脸的兴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回...回来啦?”

  陈䒵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呆了呆,眼睛顷刻间蒙了上一层水雾,轻轻地道:“嗯。”

  ...

  “卡。”

  “过。”

  看着徐容默默走到了场边,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坑,高熙熙立刻看起了回放。

  “精彩,太精彩了。”

  临危受命的新编剧王婉平皱着眉头,道:“可是陈䒵刚才的哭,是不是不应该?”

  大概怕高熙熙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她问道:“按照剧情,这个时候田佩芝还爱魏端本吗?”

  高熙熙想了想,缓缓道:“至少她爱过吧?总不能说忘就忘了,不然她为什么回来了?她热切权贵,但是并不能证明她心里完全没有魏端本,况且徐容带起的她的情绪,就是自然而然的,挺好的,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

  徐容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行为实在太过疯狂,他把田佩芝替换成了小张同学。

  在过往,即使把小张同学拉出来,他也只会往好的方面想,绝不至于代入田佩芝这样一个角色。

  但他真的没了办法。

  可他还要强化这种情绪,形成记忆。

  因此的,哪怕不愿,却不得不那么想。

  她厌倦了跟他厮守的贫困的生活,开始追逐富贵,攀附权势,为此不息舍弃自身、家庭、丈夫、孩子。

  她宁愿在名贵花瓶里盛开一时,逐渐枯萎,也不愿在土地中汲取养分让自己活的更久一点。

  可他已经兢兢业业,尽了最大的努力却无能为力。

  她笑一下,他会跟着开心半天,她生气了,他会自责、内疚,他想把能给她的一切都给她,不忍她受半点伤害,但唯独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

  在剧组调整,准备拍摄下一场戏的同时,片场的某个角落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拍完之后,坐在椅子上徐容眼泪有点止不住的趋势。

  在某一刻,他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个临界点,双手忽地覆在了脸上。

  “哥,哥你怎么了?”徐行一直递着纸,可是见徐容忽地弯下腰,无声地抽泣时,她懵了。

  这几天徐容教过她情绪记忆,因此刚才徐容仍流泪时,她也并没有太过意外,可是徐容的突然崩溃是她未曾预料到的。

  不仅徐行傻了,正准备拍下一场的陈䒵和高熙熙听到徐行的声音,将视线投过来,看着徐容耸动的肩膀,也懵了。

  不是,咋好好的,就哭上了。

  沉默似乎会传染,当一个个的明白了怎么回事,整个组突然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说话,甚至没人走动。

  徐行还要再劝,却被一旁的何赛非拉住了,并且食指放在了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过了约摸四五分钟,徐容大概缓过来了,微微坐直了身子,却见跟前递过来一张纸巾,愣了下,抬头望去,见是何赛非,强笑了下,道:“谢谢何老师。”

  在不远处,同样准备上场的胡珂低声冲于合伟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别人喊他疯子了。”

  她先前跟于合伟合作过,相对比较熟悉一些。

  他旁边的于合伟摇了摇头,道:“但是刚才那几条,真的非常精彩,尤其抬头那下,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丈母娘嫌我穷的时候,哈哈,不过那会儿,我老婆没嫌弃我。”

  他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估摸着啊,那家伙把自己女朋友代入进去了,然后又想一口吃成胖子,形成记忆,结果没收住,把自己的情绪给玩崩了。”

  “他这么年轻就能红,眼下看也不是运气使然,我前阵子看过他的访谈,哈哈,他的团队里边肯定有能人,不过还是觉得,他关于他女朋友那段说的特好,就是他这么硬代法,下手实在有点太狠了,是个正常男人都得崩,魏端本不能说生活里没有,但太苦了,原著里那样的才是大多数,既然得不到,就得学会放过自己。”

  胡珂听了于合伟的一番感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硬声道:“那至少说明他真的爱他女朋友。”

  于合伟本来还想接话,但是听着胡珂的语气不大对,瞥了一眼她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地想起一些传闻,只“呵呵”干笑了两声,不接腔了。

  徐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冲着高熙熙说道:“抱歉,导演,耽误拍摄了。”

  “没事儿,没事儿。”高熙熙摇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要休息半天?”

  他这么说完了,又自嘲了一声:“算了,我问了也白问,你先歇会儿吧。”

  “嗯。”

  高熙熙转过头,看向陈䒵,笑着道:“你的压力可就大啦。”

  陈䒵不大明白高熙熙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高熙熙伸出俩手指,比划着道:“徐容拢共就两场哭戏,但你却有五十多场。”

  陈䒵愣了一下,明白了导演的意思,按照剧本,今天徐容不用哭,她也不用,但是因为临时调整,徐容增加了一场,她的也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场。

  但是她刚才是被徐容的情绪给带进去了,这是之前并没有的。

  经高熙熙提醒,她才意识到,徐容的状态只要维持着,第二场哭戏绝对能把观众看哭。

  原著当中,魏端本带着孩子离开了,田佩芝沉迷于富贵当中,但是剧本为了升华魏端本和田佩芝两个角色,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徐容的另外一场哭戏,是在他疯之前。

  只是她要是六十场哭不过徐容的两场,可就真笑话了。

  但陈䒵也并不在意,随心就是,哭不过就哭不过,不然还能咋地。

  哭戏又不是其他戏,两次拍不成,基本上情绪也就释放完了。

  况且她并无跟人攀比的心思,总是跟这个比,跟那个也要比,太累了,演好自己的,就像徐容,他乐意那么做,她则乐意这么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儿,不能说谁对谁错,开心就好。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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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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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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