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眠背对着他们,抱着小太阳,身子微微顿了顿,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太阳柔嫩的脸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就她长了个脑子,自己叫不出来,利用自己的孩子给她自己台阶下。
楚博扬何尝不知道沈繁星这是什么什么。
但是这样真的足够了。
她说的没错,二十七年,如今早已经嫁为人妻,如今更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她听到这个消息能够做到如此淡定,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
想要让她突然开口喊他一声,的确不大容易。
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她认他。
“抱歉。”
这么多年,他明明知道,却还是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这个所谓的父亲,没有给过她一点点照顾,如今……
这声父亲他实在受之有愧。
他那一声抱歉,让姬凤眠逗弄小太阳的手顿住,敛下眼帘,薄唇微微紧抿起来。
也许她当年真的死了,楚博扬也不会拖这么久才站在繁星面前。
沈繁星低头蹭了蹭小月亮的脸蛋,然后淡淡开腔。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声抱歉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错了就是错了,过去错过了也只能是错过。”
沈繁星仰头看向他,“就算我跟你说一声没关系,你自己就真的觉得没关系了吗?”
楚博扬的视线放到她怀里的小家伙脸上,小家伙一双漂亮的眸子正好奇的看着他,粉嫩的小嘴巴微微张合着,黑亮的眸仁在眼眶摆动,却始终没有离开他。
眉眼之间不自觉变得温柔,沈繁星的话落,他随之摇头。
“不会。”
即使得到对方一个原谅的回应,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错误是他一手造成的,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她说的对,错了就是错了。
沈繁星将小月亮递到了他的怀里。
楚博扬浑身僵硬,手无足措,却还是知道伸出双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动作僵硬,更谈不上正确。
两只胳膊一动不敢动,托着小家伙,生怕伤害到她。
可能这个姿势真的太不舒服,小月亮转了转脑袋,小嘴巴一抿,“嗯”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沈繁星手推着他的胳膊,顺势将小月亮贴进了他的怀里,抓着楚博扬的一只手托住了宝宝的屁股。
小家伙轻的没什么重量,楚博扬害怕她真的哭起来,本能地轻轻摇晃起来。
小月亮一张委屈的小脸渐渐平复下来,看着楚博扬,眨了眨眼睛,黑亮亮的大眼睛里染上开心的笑意,双腿开心地扑腾了起来,开心稚嫩的声音也随响了骑来。
沈繁星笑了笑。
楚博扬松了一口气,再看他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第一次抱孩子吗?”
沈繁星突然问道。
姬凤眠转过了身。
楚博扬倒是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问题,点了点头。
“嗯。”
姬凤眠眸子闪了一下。
沈繁星倒是没什么表情,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过身,朝着姬凤眠看了一眼,将她有些恍惚的表情纳入眼底。
楼若伊后知后觉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一把挎住了沈繁星的胳膊。
“我们去厨房定一下晚上的饭菜。”
沈繁星看的清楼若伊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任由她扯着她离开。
一路被扯到厨房,楼若伊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反应是不是也太平淡了一些?那位……你亲生父亲啊!”
沈繁星笑了笑,走到厨房旁边的储藏间看了看,楼若伊跟了上去。
“你早就知道了?”
沈繁星摇摇头,站在保鲜柜旁挑蔬菜,“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
“我只是比较了解母亲罢了。我从小便能感觉得到,她对沈德凡没什么感情,她那样的性子,不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跟他同床共枕,甚至生下孩子呢?”
她转身将几颗青菜放到了篮子里。
楼若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倒也是,我就说,亲家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沈德凡那样的男人呢?还出轨,她不可能连个男人都拿不住啊?”
沈繁星也赞同楼若伊的话,若非母亲不愿,不会放任事情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当年沈德凡出轨,对母亲来说,是一个解脱也说不定。
不过她现在疑惑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
当初她跟姜蓉蓉的那场官司上,她跟沈德凡是有血缘关系的。
爷爷后来也坦白,沈德凡不是姜蓉蓉的儿子,而是他跟一个叫楚玟的女人生的。
所以……沈德凡跟她这位刚刚上位的父亲是兄弟吗?
他姓楚,楚玟,所以应该是没错了。
难道母亲当年知道沈德凡和楚博扬的关系?所以才找上了他?
就算以后做亲子鉴定,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她当初调查母亲的时候发现,当年是母亲跟沈德凡有过一夜之缘,纯属巧合。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挑出今晚做菜用到的蔬菜肉类,两个人出了储藏室。
佣人过来帮忙,楼若伊拉着要打算帮忙的沈繁星出了厨房。
“一会儿还要看孩子,一身油烟味儿多不好。”
两个人走到餐厅,拐角看到客厅里正在照看孩子的两个人。
楚博扬怀里的小月亮不干了,哼哼着哭了出来。
楚博扬手忙脚乱,脸上带着一层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摇晃着怀里的小月亮,但是听到小月亮的哭声,显然这招是不管用了。
姬凤眠怀里的小太阳听到小月亮的哭声,也跟着哭起来。
客厅里乱成一团。
楼若伊连忙想要赶过去,却被沈繁星拉住了。
楼若伊自是舍不得孩子哭的,心都要碎了。
她着急又不解,只是在看到沈繁星的样子时,突然也冷静下来。
作为刚刚升职的母亲,她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心头肉哭一声。
比起心疼,楼若伊想,繁星不比她少。
但是她要选择这么做……
“给我。”
客厅里传来姬凤眠的声音。
楼若伊转头望过去。
姬凤眠将还在大哭的小太阳放到了婴儿床上。
楼若伊扁扁嘴,偏心啊,心疼她孙子。
楚博扬闻言,赶紧走到姬凤眠身边,看了一眼躺在婴儿床上哭的响亮的小太阳,“他也在哭。不然我去找繁星……”
姬凤眠将小月亮接了过来,她的姿势比起楚博扬只是看着就舒服好多。
“你去抱外孙。”
楚博扬依言将大哭的小太阳抱起来,尽量在学姬凤眠的动作和姿势。
可是……
楚博扬不知所措,小心看向姬凤眠,“阿眠,他还在哭。”
姬凤眠轻轻晃着怀里的小月亮,扫他一眼,“等一会儿,小月亮不哭,他自己就停了。”
楚博扬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外孙。
还能……这样吗?
楼若伊又扁嘴,一脸委屈,太心疼她的孙子了。
没多久,这个问题便有了答案。
小月亮不哭了,怀里这一位,果然也停了下来。
真是……神奇。
楚博扬松了一口气。
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沈繁星和楼若伊两个微微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姬凤眠拿起软纸巾擦了擦小月亮脸上的眼泪。
楚博扬照葫芦画瓢,跟着做了。
“抱的时候要脖子和头一起护着,他们身子还软,又好奇很多事情,免不了会乱动,脖子别空担着,尽量扩大他们的视野,斜上方抱着的姿势最好。”
姬凤眠抱着小月亮走到楚博扬跟前,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掌将楚博扬端平的胳膊肘往上顶了顶。
楚博扬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看姬凤眠,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按着她指导的姿势微微调整了一下。
小太阳的样子明显舒服了很多。
“对。”
一个字,楚博扬像是得到了最肯定的夸奖一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楼若依转头,朝着沈繁星笑了笑。
将她拉回了厨房,倒了两杯水,坐在了餐厅里。
“你母亲那性子,其实我也算是很了解了,她跟楚博扬犟了这么多年,想必肯定是有过不去的理由的,你母亲当年失去过一个孩子吧,包括你,如今都才知道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这中间弯弯绕绕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远是你我都不能完全知道的。我大概能看得出你什么态度,但是……你可别随便招惹你母亲哦,她要是发起脾气,不开心起来,我可是很麻烦的……”
沈繁星本来有些好奇她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有关母亲的事情,一般这种“别人家的私事”,她很少去过问。
说到最后她倒是明白了,原来是怕她惹母亲生气,间接影响到她跟母亲交好么?
实在觉得可爱的好笑。
“原谅不原谅,他们两个怎么样,决定权一直都是母亲,我现在做的,就只是考虑如何才会让她更幸福。不管她是报复楚叔叔,还是如何不原谅他,比起楚叔叔的伤心和痛苦,她应该不比他好多少。”
楼若伊点点头,“那倒是……我以前每次跟你爸闹脾气,看他那副小心讨好的样子,心里也难过的很,明知道自己那样很没出息,但就是控制不住去心疼他,看他难过我比他更难过……”
沈繁星笑了笑,谁又不是呢,嘴上说着最绝情的话,也同时是在自己的心上插刀。
这是没出息吗?
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让自己束手无措的人罢了。
每个人的一生当中,也唯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楼若伊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看你妈啊,想要再接受楚博扬,难。”
沈繁星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是啊,想要让她跟楚叔叔说声没关系,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的头颅,从来不是用来跟谁低头的。”
“唉……”楼若伊又叹气,“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要是我,先把你爸打一顿,然后再给他上药!速战速决,可不能拖这么久……浪费那么多时间,多不值得。”
看样子她们两个出去也是多余,干脆就留在厨房里帮着佣人一起做饭了。
薄景川下午早早回来,看到楚博扬,微微挑了挑眉,往日里都在外面看到他,这次转移到了屋子里,难免惊讶。
从厨房里找到沈繁星,她正在水池边洗菜。
“薄太太,我是不是给佣人的工资发多了?”
正在旁边择菜的楼若伊往旁边移了移,懒得看那两个人秀恩爱。
沈繁星转头看到西装革履的薄景川正在站在她身侧,笑道:“回来啦。”
薄景川在她唇角吻了吻,手搭在她的腰上,看了一眼水管上流出来的水,微微蹙了蹙眉。
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沈繁星便将一颗圣女果塞到了他的嘴里。
“水是热的。”
能感觉到嘴里的圣女果有点温度,薄景川才没把刚刚到嘴边的话说完。
沈繁星擦了擦手,拉着他走出了厨房,走到外面将他的领带解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放人进来了?傅先生很中意母亲。”
沈繁星眸中染上淡笑,却道:“那怎么办?”
薄景川摇头,“不大清楚。不过我想母亲应该对我没有偏见了。”
他的立场这次表达的太明显了。
沈繁星笑道:“就不怕得罪楚叔叔?”
薄景川勾唇,“怕是当初把母亲从他手里抢走,他就已经打算记恨我一辈子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说起他当初把母亲接回来这件事情,沈繁星就想到了他为此中的枪伤,脸色刚刚沉了下来,薄景川扣着腰将她揽进了怀里。
“不过,我想如果有母亲撑腰的话,他再记恨我也没用。”
沈繁星被他的话逗笑。
他,还需要靠母亲来撑腰么?
--
晚餐的气氛并不是很轻松,楚博扬坐在那里,到底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姬凤眠坐在旁边,她不笑,只是一脸平静,就让人觉得严肃。
楚博扬也不说话,担心姬凤眠会厌烦。
实际上他现在,是忐忑如何面对晚餐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顿饭下来,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底。
然后,楚博扬担心的事情,也随之而来。
几个人从餐厅挪到客厅,姬凤眠直接道:
“我今晚不回去。”
楚博扬站在婴儿车旁边,搭在栏上的手在听到姬凤眠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触电一般颤了一下。
刚刚看到孩子们时浮出的几丝笑意,瞬间被随之而来的遽烈疼痛冲散。
“我把那只瓶子,当成是你给我的承诺。如果你连这唯一的承诺都做不到……你觉得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其他人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姬凤眠一开始说她今晚不回去的话。
可是说到现在,他们才纷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解地看向二人。
楚博扬握在婴儿床栏杆上的手越攥越紧,指节处泛着青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着。
他沉默着,又沉痛着。
仿佛陷入了一处绝境之中。
姬凤眠淡淡看着他,“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就离孩子们远一点,再伤到他们,你干脆别再活着。”
愧疚越积越多,自己又不放过自己,活着也只不过是一种煎熬罢了。
这话说的已经足够严重。
其他人也觉得已经算得上是过分。
可楚博扬还是松开了手。
姬凤眠收回视线,转身上楼,刚刚上了几个台阶,又停了下来。
“那只瓶子……”
众人齐齐看向她的背影,期待她要说什么,但是她偏偏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最后径自上了楼。
留下一众人,疑惑又担忧地着看楚博扬。
“是什么承诺啊?你不会应了她要离开她吧?”
楼若伊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楚博扬只是摇摇头,唇瓣颤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佣人开门,楚君城走了进来。
开门见山,“我来接我父亲、”
楚博扬有些僵直的眸子缓缓转移到他的身上。
闪了闪,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在泥沼中无限沉陷可以攀附的树根一般。
楚君城眉眼沉了沉,走上前,将他搀扶着朝着外面走去。
楚博扬却是犹豫。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楼梯,刚刚姬凤眠消失的地方。
楚君城对楚博扬的小心,还有楚博扬后来的神情,终于让沈繁星的眉心微微动了动。
薄景川下一秒便握住了她的手。
沈繁星扯扯唇角,虽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但是担忧还是遮掩不住。
楚博扬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好。
她倒是还不知道,他当年还欠母亲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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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楚博扬没有让楚君城进门。
独自一人进了别墅,那只玻璃瓶还静原封不动地立在茶几上。
佣人上前给他送了一杯水,看到他站在沙发旁边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害怕地放下水杯就退了下去。
楚博扬几乎站在那里一个晚上。
晚上佣人起夜被吓的面容灰白。
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走了上去,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先生,您怎么还不睡?”
楚博扬还是一动不动。
“先生……”
楚博扬转头看她,她吓地屏气退了一步。
“下去休息吧。”
佣人连连应是,转身近乎逃跑。
脑海里全是楚博扬那张青白的脸,鲜红的眸子,还有那像是磨砂磨砺锈铁一般的声音,简直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鬼魅一样。
不过佣人的出现,似乎拉回了楚博扬的神智,他缓缓抬脚,僵硬的像是树干一般的双腿没有及时打弯,若是没有扶住沙发,他几乎就要跌在地上。
缓了好久,他才撑着扶手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继续盯着那个瓶子,继续发呆。
第二天等到佣人起早忙碌,发现他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静静看着茶几上的玻璃瓶。
“先生,早餐想吃什么?”
有不知情的佣人上前来询问,结果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被另外一个佣人拉走。
“先生怎么了?为什么一早上就盯着一个空瓶子看?”
“什么一早上,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盯着看,估计一夜没睡。”
“那个瓶子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看昨晚只有先生自己一个人回来,太太没跟着一起回来。”
“好像是先生之前送给太太的生日礼物,我昨天看到,貌似太太想要利用这个生日礼物离开先生。”
“啊?为什么,先生待太太那么好,不过我看太太平时好像真的不怎么待见先生,每次都不给先生好脸色……”
另外一个佣人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有什么误会吧。不知道太太到底在里面写了什么,不过,她那么想要离开先生,除了这个,也没其他的愿望了吧。”
低低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楚博扬的耳朵里。
眸子闪了闪,他也在想,想了一个晚上。
躺在瓶子里的那张纸条到底写了什么。
可想来想去,除了她要求离开他,他找不到第二个答案。
这么多年,她但凡开口跟他说话,最多的就是要他放过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把柄,她怎么可能错过。
从昨天晚上坐到今天早上,又从早上坐到傍晚。
佣人几乎都是踮着脚尖做事,生怕发出什么声音惊扰到他。
他完全像是一尊雕塑,沉默着给人一种像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样子。
客厅的位置,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怕冰冷,裹着浓稠的绝望,了无生息。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楚君城在外面摁响门铃,他出声拒绝让佣人开门的时候。
一直到晚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终于让佣人们鼓起勇气擅自给楚君城开了门。
楚君城进门,直奔客厅,楚博扬视线还在盯着那只玻璃瓶。
“谁让你进来的。”
嘶哑的声音让楚君城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他让佣人给倒了一杯淡盐水,接过来也顾不得尊不尊敬,扣着楚博扬的脑袋,便强行灌了他几口水。
衣服湿了大半。
楚博扬挥手将楚君城手里的水杯打碎在地。
楚君城冷着脸,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一把把茶几上的玻璃瓶拿到了手里。
楚博扬脸色猛然一变,仰头看着他,一双猩红的眸子更显恐怖。
“给我!”
楚君城去拧玻璃瓶的盖子,楚博扬猛然站起身,将瓶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
楚君城被他突然推了一个趔趄。
稳住身形,看着楚博扬将瓶子抱在怀里,盯着他一脸愤怒又防备的样子,深深闭了闭眼睛。
“父亲,你现在的状态,想不明白任何事情!配合医生早点把病治好,我们在考虑其他的事情!你真的生病了,就算姬姨在你身边又能如何,你没办法保证绝对伤不到她。你不是想要照顾她吗?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怎么去照顾她?”
楚博扬抱着瓶子绕过他朝着楼上走去。
楚君城大步跟了上去,站在楼梯下看着他的背影,怒道:“父亲,请您面对现实。将她强行捆绑在你身边,只会让她更排斥你,分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那里面也是您无法拒绝的承诺,满足她这一生最后一个心愿,也许在她心里,还能记住你是个曾经兑现了她承诺的人。”
楚博扬身形顿了顿。
楚君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最多给您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楚博扬最后还是抬脚上了楼。
楚君城没有离开。
跟佣人问了楚博扬的情况,吩咐佣人去熬肉粥。
楚博扬将自己反锁在了卧室。
坐在窗台上,手里依旧拿着那只玻璃瓶,盯着那里面折起来的纸条。
面对现实……
让他兑现他许给阿眠的承诺?
那个承诺就是彻底放她离开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承诺。
一旦兑现了这个承诺,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不兑现,她还会回来吗?
回来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认定他是个言而无信,连承诺都不会兑现的男人?
他在她的心里已经太不堪了。
她说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她的意思是说被他强行困在身边,是在抹煞她的骄傲和尊严么。
他不想这样。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好的,他不想让她因为他有任何改变。
可把她困在身边,偏偏事与愿违,但是如果放她离开,两个人的人生再没有任何交集,也是事与愿违。
怎么做都不对。
又是这样,怎么做都不对。
伸手抓住了头发,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无助和绝望。
楚君城端着肉粥上来敲门,无果。
晚餐同样如此。
楚君城干脆找人把门强行打开。
楚博扬坐在窗台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那只瓶子。
将粥放到一边,他道:“能不能先把粥喝了?”
“……”
“父亲。你的人生不是只有她一人。见过您的女儿了吗?见过您的两个外孙了吗?这辈子是打算就只见他们那一面了是吗?”
楚博扬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没有给过你的女儿半分疼爱,错过了那么多,就没有想过要弥补她吗?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刚刚出生才几个月,你也不打算给他们你这个外公该给的疼爱吗?”
楚博扬抬头看向楚君城。
“有繁星还有两个外孙在,你跟姬姨,这辈子都有割不断的联系。”
见楚博扬终于有了反应,楚君城微微勾了勾唇,“但这所有的前提都是你自己要健康,才能给予,补偿他们。”
他说完,端起粥递了过去。
楚博扬将手里的瓶子放到了窗台上。
“我现在没胃口。”
楚君城眉心动了动,却也没有勉强,将碗放到一边,“那你什么时候有胃口了再吃,记得喝水。”
楚博扬点点头,“如果我去见繁星和薄冕和薄郡,阿眠会同意让我见他们吗?”
“她没有权利不同意。”
楚博扬眸子暗了暗,“……万一她不高兴,怎么办?”
楚君城:“……”
他又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看薄冕薄郡,她觉得我有病……可我真的没事,她不信我……”
“不是她觉得,你是真的生病了。”
楚博扬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暗哑又模糊。
“你出去吧。”
楚君城暗自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父亲,如果姬姨不同意你再见女儿还有外孙,你就真的不见了吗?”
“如果她不高兴,那我……就不见。”
房间里又只剩下楚博扬,安静地仿佛连呼吸都没有。
连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似乎都比他有存在感。
他不想再让阿眠恨他,
可是,把她强行留在他的身边,本就是在纵容她恨他。
如果他如她所愿的离开,像君城说的那样,她还能记住他是一个兑现过承诺给他的人么?
毕竟比起她对他满心的恨意,在她的心里占据一处净地,对他来说,诱惑力也的确太大。
真的要放过她吗?
一旦放过,他们这一生,便真的没有任何交集了。
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无非也就只有这唯一一个。
而且还是只有他,才能给她的。
再次将视线放到玻璃瓶子上,明明脸上的表情几近没有,但是却又清晰地感觉到他此刻再次陷入无尽的纠结和复杂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玻璃瓶拿了起来,犹豫了很久,终于把手,放到了玻璃瓶的盖子上……
楚君城在客厅电话处理了B城一些事务,忙完已经十点多钟。
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略带疲倦的脸上,线条倏然间绷紧,俊朗的眉眼透着很浓很稠的情绪。
他站起身,眉眼阴沉着想要上楼查看楚博扬的情况,结果刚走没几步,楼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多久,他便看到楚博扬出现在客厅。
楚君城有些意外。
“您……”
楚博扬手扶着扶梯,脸上是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看着楚君城,双唇轻颤着,缓缓道出几个字。
刚刚开口被打断的楚君城在听到楚博扬的话后,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惊讶。
--
第二天一早,姬凤眠和楼若伊在楼下照顾孩子。
沈繁星在房间收拾,中途接到了薄景川的电话。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沈繁星脸色便变了,疑惑又惊讶。
她收起电话下楼,走到姬凤眠身边。
“楚叔叔今早走了。跟楚君城一起回了B国。”
【本来想要写完一起发出来的,结果八千字都没有写完。明天写不完这对cp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球儿踢!(・᷆ω・᷇)×禁止抬杠×】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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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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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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