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极冷,刺骨的苍穹大地更显孤寂。
这本不是一个让人感到孤独的夜。
只因,它从未停止过响动,且还是不停的、沉重的、极速的在响动。
天际的骤雨,无人知道它是何时来的,更没有人知道它会何时走。
倘若,这夜雨是唯一的陪伴,那站在远处紧紧跟随的柳韵锦又算什么?
他,已失态。
但,他已不是一个容易失态之人。
暮云烟剩下的两个消息,已是微不足道的了。
只因,郑和所诉的消息已覆盖了全部。
已来不及思索,亦来不及犹豫,他已站在苏门答刺国的国土之上。
在‘迅雷之速’下,他的衣襟完全可以不沾染一滴雨水的,然,现在却已湿个尽透。
只因,他已停下,无力地停了下来。
使得他停下来,尽情享受着夜雨侵袭的,或许是在远处不停呼唤着“殇沫”的柳韵锦所发出的声声凄凉。
也或许不是。
湿漉漉的柳韵锦,湿漉漉的大地。
在这海岛的国度,骤雨的来临太过突然,突然得犹如‘飞鱼帆舟’一般。
‘飞鱼帆舟’也绝不是一般的帆舟,它也根本称不上是帆舟。
事实上,它是一种另样的海舶,只是形状细长,像极了云梭,更像极了一根手中的绣花针。
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上,它曾以绣花针飞刺的速度掠过,只是那般的掠了一下踪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因,这里太过于平静,平静得连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了,除了雨碎大地的响动外,其他的一无所有。
片刻后,苍茫大地上发出了另一种响声,这声音湿泞泞、冷凄凄、粘重重,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从柳韵锦脚下发出的声音,她的容颜早已憔悴不堪,肤色也已蜡白到了极致,她不停颤抖的身姿,却终是颤不掉侵染全身的雨水。
只因,雨未歇,且更凉。
摇曳的身姿在雨水的光影下闪动,她已拼尽了全力,一步步、一晃晃迎向殇沫的眼帘。
她已太累,已完全瘫软在了他的肩头。
她体内那一直隐藏的内力,虽被激发了出来,但终是未能完全融会贯通。
她已疲惫,疲惫到丝毫不曾察觉出,能够追赶上施展‘迅雷之速’的殇沫,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不知,自己现下的功力有多深厚,甚至不知如何去使用。
殇沫也绝不想让她知道,只因当她知晓一切后,也便会知晓曾几何时,她的母亲也同样拼尽着全力,想要守护她…
…
夜更深,雨更急,风也逐渐有了阵阵呐喊。
深过半鞋的脚印,深烙且成积。
积出的椭圆形的小水洼已连成了片,且仍在向前延伸着。
这本不算是一条太过于泥泞的道路,却走出了漫长的沉重脚步。
只因,四周实在太静,死一般的沉静。
风雨已无声,阵阵喘息声,激红着殇沫的脸颊。
独影,却横阔,只因柳韵锦在他挽臂抱起的怀中沉睡了下去。
虽是沉睡,她的脸上却始终覆着一抹苦涩,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
突然,殇沫纵身跃起,越过房脊,持续凌空,他那冷峻且坚毅的双眼好似从未有过变化,死寂地凝视着前方。
他的双臂也终是未动过一下,就连多次蹬跃屋脊也倍加轻盈。
他脚下的房屋如同各个小楼,却没有大明朝那般的房顶。
其房顶,只是用椰子、槟榔树干劈斩而成的条片,以藤札缚,铺上藤簟而成的。
用藤簟封顶,自然足能够遮雨蔽日,但殇沫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停滞的动作。
也许,他正在找寻一处能够完全配得上柳韵锦的房屋。
至少,这房屋要足够漂亮,足够温暖。
只因,他紧绷在身上的衣衫已让夜雨夺去了全部的温度,柳韵锦也已冷咳了数次,每一次都是那般的令他揪心、钝痛。
无光的夜幕,阴沉的天际,他的眸光中猛然有了波动,这波动晶莹而闪亮。
他的双眼终于肯望向别的方向,且还是望向了刚刚飞跃过的身后。
他的身后,是一团花海,但这花海绝不是生长在地上,而是处在半空中的。
纵身回疾间,他赫然发现,脚下的花海竟是一屋宇的房顶,花海下的铺着的藤簟也如竹席一般平整且绿得让人不禁欢喜。
骤雨下的夜幕,虽无闪电雷鸣,但也足够可以感受到这屋宇的艳丽。
他毫不客气的弓腿落下,毫不客气的蹬开了屋门,屋宇内虽一片黑漆,但阵阵花香已扑面而来。通天阁小说
这是一座足有四层高的屋宇,这高度,是他一路而来看到得最高的了。
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去,反倒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他所在的位置应是这屋宇的第三层,只因第四层则是一间阁楼,围着木栅挂着彩色棉布挡帘的阁楼。
没等他移落眸子,一寒光钝器突然迎面而来,他侧身一转,伸腿一踢,只听一声落地震响,便迎来了一女人的声音。
这女人的声音极柔,充满着关切,却也是殇沫绝听不懂的声音。
落地之人在女人的柔声下,极快地站起,向一旁极快掠去,又闪身回到原位,高臂一甩,便发出了细小铁器飞疾而来的脆耳低鸣声。
这似乎是一种暗器,也好似是一枚铁针,但无论它是什么,殇沫都不敢冒然去接,只因他也已无手去接。
他的手,仍在支撑着怀中柳韵锦的身躯。
“我的人,需要休息,”他仍是轻盈地侧身躲过,仍是一脸冷漠,“我的人,不但需要休息,且还需要在你们这里休息。”
“你是汉人?”女人猛然一怔,惊悚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殇沫并没有再言,只因他已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他也已缓缓走入了屋宇之中…
…
屋宇之中,数盏灯光一一亮起,琳琅满目的摆设,并没有阻下殇沫的脚步,他依旧拖着沉重的步伐,直到床榻旁才停了下来,“这是你们方才安睡的地方?”
女人一脸呆木,迟疑低吟道:“是。”
“换掉。”
女人一脸迷茫,张口结舌道:“换掉…换…掉…什么?”
“换掉铺盖,我的韵锦今晚要在这里睡下,”他缓缓移目,冷峻的眸光中已覆满了杀气,“换掉后,你们便可以出去…”
突然,他停下了话语,赤裸裸地眸光紧盯向了一旁的女人,顿感心慌无措,全身麻木不听使唤了起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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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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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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