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萃群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访客。

  白衬衣,毛线衣,外面是西装外套,没有打领带,西裤,皮鞋擦得铮亮。

  便是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也擦拭的干干净净。

  这说明此人对于这次拜访是非常重视的。

  “你在稽查大队也算是老人了,为什么想着来我这边?”李萃群扔了一支烟给对方,淡淡问道。

  据他所知,此人是原党务调查处上海站较早投靠日本人的那一个,甚至于吴山岳、汪康年等人被捕、投靠日本人,乃至是党务调查处上海站几乎是被日本人一锅端,导火索都是此人的背叛。

  “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曹宇说话间接过香烟,塞进嘴巴里,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先是给李萃群点燃香烟,然后再给自己点燃。

  “我不知道李先生对于我的情况了解多少,我就简单说一说,也等于是向李先生汇报一下。”曹宇说道。

  “可以。”李萃群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宇便开始了他的诉苦。

  从他的讲述中,李萃群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看到了这般一个主人公形象:

  兢兢业业、能力出众的曹宇奉命打入红党内部,做最危险的工作,吃最大的苦,甚至身份暴露后险些被红党杀死。

  这么一个为‘党国’流血流汗的干才,运气不好被日本人抓捕,经受住了日本人的严刑拷打,三天三夜没有开口,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供出了汪康年。

  “我和汪康年是单线联系的,我失踪了三天,我为汪康年争取了三天的时间,汪康年竟然毫无察觉。”曹宇摇摇头,说道。

  “他汪康年呢,被日本人抓了,只挺了不到一刻钟。”

  “吴山岳呢?三鞭子!”曹宇冷笑着。

  李萃群微笑着,饶有兴趣的倾听,按照曹宇所言,被捕后很快便向日本人屈服的吴山岳和汪康年,对于他这个坚持了三天三夜的老下属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特别是汪康年的手下小四,在此人的推波助澜下,他在侦缉大队备受排挤。

  “你这番话啊,日本人可不爱听。”李萃群摇摇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转到日本人的耳朵里?”

  “我这话也没有什么犯忌讳的。”曹宇苦笑一声说道,“顶多是一些牢骚罢了。”

  他看着李萃群,“最重要的是,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踏入此门,在李先生面前,我便以下属的身份来要求自己,作为下属,属下觉得坦诚二字很重要。”

  李萃群盯着曹宇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了笑容,“曹老弟看得起李某人,我很高兴。”

  他将烟蒂摁灭,说道,“不过,我这边的情况曹老弟也看到了,草台班子而已,希望曹老弟日后不要后悔。”

  “那属下便有幸做个从龙功臣吧。”曹宇说道。

  李萃群闻言,微微愕然,旋即大喜,一拍桌子,“说得好!此当乱世,正是吾等俊杰一展宏图之时。”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

  “这篇社论是你写的?”李萃群从曹宇的手中接过了报纸,看了几眼,有些惊讶问道。

  “不是,是汪康年写的。”曹宇摇摇头,说道,“这个瞿俊杰是汪康年在《申报》用的化名。”

  他解释说道,“有时候汪康年会要求我代他写一些文章,也用瞿俊杰的名义发表。”

  “这个汪康年,学习红党的文件,领悟的倒是蛮透彻的嘛。”李萃群又仔细将这篇社论看了看,如若不是从曹宇口中得知此文系汪康年所写,即便是以他这个曾经的红党特科成员的经历和眼光来看,他都会认为这是一名红党人所写的文章,最起码也是亲近红党且对红党的思想有深刻领悟之人。

  “汪康年在党务调查处的时候便立下大志。”曹宇说道,“他发誓要摧毁沪上红党,故而为了更加了解红党,汪康年曾经仔细研究过红党的文献。”

  “这可不是简单的研究红党文献就能做到的。”李萃群摇摇头。

  从这篇社论可见,汪康年定然十分关注红党,特别是红党总部的动态,随时学习新知识,与时俱进,提高认识。

  “汪康年计划以瞿俊杰的名义钓鱼。”曹宇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初步见成效了。”

  说着,曹宇露出邀功的表情,“先生,我们要不要抢先一步……”

  他本以为李萃群会高兴的同意‘截胡’汪康年,没想到李萃群露出凝重的表情,思忖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不妥。”

  李萃群只说不妥,却不说为何不妥。

  曹宇本打算以此事作为进身之阶的,如此自然有些失望,只是李萃群态度坚决,他也无可奈何。

  “红党只是小患。”李萃群看了曹宇一眼,“你以后既然跟着我了,就要将思想改一改,不要受到汪康年的影响,满脑子都是抓红党,抓红党。”

  李萃群语重心长说道,“我们以后的主要敌人是谁,是中统,是薛应甑的人,是军统,是戴春风的人。”www.sttgxcl.com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记住了,重庆方面才是大敌。”

  “当然了,红党也不是不能抓,但是,要分清主次。”李萃群补充了一句,“汪康年格局太小,你不要学他。”

  “明白了。”曹宇点点头。

  离开了大西路六十七号,曹宇仔细回忆了此次的拜访,特别是李萃群最后说的那番话,细想之下,愈发觉得有道理:

  汪康年只盯着红党猛咬,反而对活动猖獗的军统、中统,特别是对于危害极大的军统上海站、上海特情组置之不理,简直如同着了魔一般,确实是格局太小,没得前途。

  “群哥,这个人怎么样?”叶小青亲自过来收拾茶杯,关切问道。

  “是个勉强能做事的。”李萃群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也是个滑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吴山岳的侦缉大队。

  在李萃群的眼中,这个侦缉大队就是他招兵买马的兵源地之一。

  甚至于李萃群不惜委下身段向清水董三求助,要了吴山岳的这些手下的档案资料。

  本来他是并无太大把握的,没想到清水董三真的给他搞来了这些情报档案,这令李萃群大喜之余,更是琢磨出了更多味道。

  对于这个曹宇,他自然是较为了解的。

  曹宇在他面前声情并茂说的那番话,他绷着脸,实则险些忍不住发笑。

  曹宇‘挖苦’说吴山岳只挺了三鞭子,汪康年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而他曹宇抗住了日本人三天三夜的严刑拷打。

  不过,档案上显示,曹宇被抓之后应该是很快就决定开口投诚了,之所以是被再三拷打,完全是因为审讯他的荒木播磨不管是问什么问题,都先打他一顿——

  因为荒木坚持认为拷问出来的情报才是最真实的。

  “那就是能用,不能大用咯。”叶小青说道。

  李萃群点点头,此人确实是不能大用,不仅仅是不能大用,还得防一手。

  党务调查处出身;打入红党内部;被日本人抓捕;果断背叛党务调查处,供出了汪康年;现在又暗中投靠他,不仅仅暗中背叛了侦缉大队,还鼓动他截胡汪康年的计划。

  这样的人,李萃群不敢信。

  ……

  “阿海。”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辆小汽车,跑过了马路,来到了一个茶摊,和阿海热情的拥抱。

  “牛犊,哈哈哈。”阿海也是非常高兴。

  自从两年前他从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们手中死里逃生,离开《申报》以后,两人便没有再见面。

  没想到两年之后,两人再见面,已经是以红色革命同志的身份了。

  “走,我买了些酒菜,回家吃酒。”阿海说道。

  “我也买了半斤盐炒花生。”牛督说道,因为这个名字,朋友们习惯性的称呼他为牛犊。

  一瓶花雕,一盘盐炒花生,一小碟猪油渣拌黄豆,还有一盘清炒豆芽,阿海和牛督神情振奋,一诉别后之情。

  “我是万万没想到,组织上给我安排的新下线是你。”阿海高兴说道,只是,高兴的语气下,他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悲伤。

  他原来的下线同志,在半个月前牺牲了,牺牲在伪上海市警察局侦缉大队汪康年的手里。

  “我也没想到组织上安排的上线会是你。”牛督亦是很高兴。

  说着,他突然一拍掌,“阿木同志,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阿木是阿海的代号(化名)。

  “‘小马’同志,请说。”阿海正色说道。

  ‘小马’是牛督的代号,和他的姓氏连起来,取‘甘愿为人民俯首做牛马之意’。

  “近来有一个人在《申报》上多次秘密投稿。”牛督说道,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报纸,“正好这有一篇社论,写的简直是太好了,你看看。”

  “可是那位瞿俊杰先生?”阿海微笑问道。

  “你也注意到了?”牛督惊喜问道。

  “恩,我也关注到这个人了。”阿海点点头,“正好这次见面,我也想要从你这里打听一下关于这个人的情况。”

  ……

  重庆,罗家湾十九号。

  “饭桶!”

  “草包!”

  “吃白饭的!”

  戴春风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戴春风办公室门口的守卫都下意识的站的更加笔挺,深怕遭遇池鱼之殃。

  “这件事是我负责的,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局座责罚。”盛叔玉脸色难看,开口说道。

  “责罚?”戴春风瞪了盛叔玉一眼,“当然要责罚,你少不了的。”

  说着,戴局座解开了风纪扣,“谁能告诉我,梅申平去哪了?”

  盛叔玉垂着头,不敢回答。

  余平安也是表情凝重,没有开口。

  齐伍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已经坐在了座椅上,看起来依然余怒未消的戴春风,他知道是自己出马打圆场的时候了。

  “局座。”齐伍表情严肃,说道,“梅申平消失的很诡异,这说明此人是早就计划好了悄悄离开重庆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斟酌了用词,继续说道,“梅委员是早有谋划,而弟兄们摄于其身份,不敢跟得太近,如此才被他使了个金蝉脱壳。”

  戴春风闻言,冷哼一声,不过,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尽管齐伍此言有帮盛叔玉开脱之意,但是,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梅申平的身份是国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内政部专门委员,这个身份确实是会令军统特工忌惮不已,不敢逼迫过甚:

  最重要的是——

  老头子命令他安排人盯着汪填海、陈南海、周凉、梅申平等人,但是,却又特别叮嘱,要尊重国府要员,不可逼迫过甚。

  这便令戴春风以及负责监视行动的特工们极为难做了。

  “都来议一议吧。”戴春风冷冷说道,“说一说这位梅委员颇费周章的离开重庆,他会去哪里?所为何事?”

  此时此刻,余平安终于开口了。“局座,以低调俱乐部这些人此前的行为习惯,特别是梅申平此前的行踪分析,有两个地方。”

  停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香港,或者是——上海。”

  “上海那边,都有谁?”戴春风沉思片刻,问道。

  齐伍明白他问的是哪方面的,立刻回答说道,“林柏升在香港,此人一直在为低调俱乐部发言,鼓吹只有汪副总裁主持大局才能救中国。”

  “郭钊芎也在香港,此人素来支持汪副总裁。”余平安说道。

  戴春风沉默思考。

  郭钊芎是党国元老,曾任交通部长,此人是汪填海的亲信支持者,在国党内部也是极具影响力之人。

  即便是梅申平以国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内政部专门委员的身份,在郭钊芎面前,也要恭迎以待。

  “郭钊芎在香港,梅申平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思的秘密前往。”戴春风沉声说道,“上海,他此行是去上海。”

  “致电上海方面。”戴春风果断作出决断,“电告上海站郑利君,上海特情组肖勉,要他们……”

  说着,说着,戴春风突然懊恼的一拍桌子,“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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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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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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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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