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大殿前,重新跪下。

  慕容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韩聘所在之处。

  见人不在,便抿了一下嘴角,回过头时,刚好与盯着他的慕容渮目光相撞。

  只听慕容渮没好气地讽道:“七弟这病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什么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本王此番可是体会到了。只是这山未免倒得太急、这丝抽得也太快了。”

  “谢五哥关怀。本王只是因天寒又跪得久了些,方才昏倒。被抬到偏殿中,暖了暖身子,这知觉便回来了。本王不敢耽搁守灵大典,便急忙赶回了。说不定正是多亏了五哥的牵念,才能转好得这般快。”

  慕容渔面不改色,依旧浮着浅浅的笑意,正面地讥讽了回去。

  慕容渮表情变了,恨恨地看了慕容渔一眼,突地也笑了一下,便转过脸去。

  当日守灵进行至晚间,宦官们为嫔妃与群臣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汤面,不过却是素的,全无半点肉沫。

  慕容渮将之搁置一旁,看也不看。

  身旁仆从赶忙从怀中捧出一块用纸张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方知是一块不小的牛肉,还带着那仆从身上的热气。

  那仆从面庞冻得青紫,这块肉却是香气扑鼻,惹得不少朝臣皆寻味看去。

  白日里斥责慕容渮的几个老臣见此,更是摇摇头,失望地端起汤面喝了起来。

  慕容渔站了起来,对着一个宦官道:“再取些姜汤来,给娘娘们和这几位老臣饮了。到了夜间更是寒凉,女子与老者体弱,别冻坏了身子。”

  那几位老臣正巧跪在慕容渔后方不远,此时皆听清了他此言,心中自然感激无比,认为易王仁爱忠厚。

  孟安与沈聪及章妄对视了一眼,都觉易王此举甚佳。

  慕容渮看着慕容渔此举,不仅未上前关怀几句,反而重重地从鼻孔中呼着气。

  不一会儿,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枢密使呢?白日里对着本王说三道四,廉耻道理说了一堆,如今人去哪儿了?从傍晚时分便未见他。这便是所谓的忠臣?”

  “回横王殿下,枢密使大人闻齐州军听闻齐王殿下身死,似有异变,忙着处理去了。”一个宦官低三下四地道。

  “哼。”慕容渮听罢,倒也不好说什么,便不再吭声,吃起牛肉来。

  而此时的韩聘,正披着一袭黑衣,急切地赶往天牢中。

  他自见慕容渔与孟安共同离去,已觉出有异,认为孟安将扶持慕容渔。

  而孟安又向来与楚则及顾陵对立,如此想着,加之此时正值皇位相争之际,便想追上去。

  然而自己方才说横王不忠不孝,若是即刻起身去追,岂不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他正有些焦急间,一个属官来报,称齐州有些乱子,只是未查明是官兵起了反意,还是海盗兴风作浪。

  韩聘立即便利用此事,添油加醋一番,谎称齐州军因齐王之死不满,顺利抽身离去。

  离开守灵大典后,韩聘便大跨步向庆天殿之偏殿走去。

  本便隔得不远,加上他又走得快,因而虽未听全,却也将孟安要假传先帝遗旨、幽禁顾陵终生之事听了个正着。

  由于隔着窗格,加上偏殿内着实昏暗,因而他不仅未看清楚易王神情,也不能捕捉易王所在,甚至不能确定易王到底是真昏还是装昏。

  但听闻此事,他便一阵心惊,当下怀揣着急切又不安之心,好容易待到夜幕降临,便披上黑衣、以齐州之事为由出了宫城,到抵皇城,一路直向天牢而去。

  由于韩聘贵为枢密使,朝中又正在服丧,因而当他亮出身份后,未费太大力气,便进了天牢。

  这牢狱原是大雍时期建成,其中只关押朝中重臣、皇室勋贵,后玉汉一统天下、定都长安改称新禹后,曾将这座牢狱废弃。

  慕容肇篡权建立大燕后,又再度将其修缮,将不少玉汉朝臣及将领关押在此,后接连杀死,有的连家中老小亦不放过。

  如今楚则这位为大燕东征西讨、十数年戎马的将军被关进曾经关押宁死不屈的玉汉将领的牢中,看起来倒似因果轮回。

  这牢中虽有些暗无天日,但照比普通牢狱已好上许多,不仅空旷些,同时也无人随意苛待,尤其是在皇帝崩逝的情形下,生怕新帝继位放出楚则,届时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楚则忧心朝野与天下局势,前几日又猛然听闻慕容涅驾崩,几乎是立即便料到朝中二王必将争个你死我活。

  除此之外,他最忧心的是崛起的玉汉。

  黥州已被占领,若是玉汉趁大燕朝野之乱,偷袭别州甚至司棣,则大燕必毁。

  因而每日想着办法如何从这该死之地出去,却是无果。

  正当一向温和稳重的楚则心中焦虑时,一袭黑衣的韩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仲吾。”韩聘已不称他为将军。看着楚则日益消瘦的面庞,又道:“你受苦了。”

  楚则站起身,语气依旧和煦,但此刻的严峻却远远盖过和煦,简要地道:“不说这些。朝中到底如何了?”

  “陛下驾崩。原是想复立废太子,谁料废太子被杀,横、易二王蠢蠢欲动,若我所料不错,一场大乱必不可免。无论是哪位亲王登上龙椅,或是两败俱伤,对我大燕皆是一场灾难。”

  韩聘如此道,接着又将自己从易王与孟安处听来的假拟诏旨一事,说了个详细。

  楚则在听到元贵妃未被赐死时,面上似是有所缓和,而转瞬便严肃地问道:“你说什么?孟安与易王要幽禁师父?”

  “是,我亲耳所听,绝不会有假。”韩聘坚定地点点头,道。

  “易王…他为什么要这般做?师父是他的亲岳丈,是清妹的父亲,是他骨肉的外公。他何以狠心至此?难道只是惧怕他自己登了基,师父会把持军权吗?”

  楚则轻微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韩聘几乎从未听过的质疑。

  虽是未有怒意,但不难看出楚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韩聘有些焦急,虽说自己因着身份得以进入天牢,但此事若是就这么传了出去,必会引起横易二王的警觉,对营救楚则不利。

  于是他又向前凑近了几步,将声音压至最低,隔着铁制的栏杆对着楚则飞快地道:“仲吾,你听我说。为防朝中大乱,我等已无多少时日可犹豫了,何况顾老将军又面临着如此的阴谋。趁着守灵大典未结束,二王暂时无人敢轻举妄动。我只有趁机倾力将你从这暗无天日之地救出,你去寻元贵妃,她定知虎符所在。我等赶在二王之前,率死士与禁卫军控制皇城及宫城,方才可将局势稳定下来。”

  楚则听罢,在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便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无论如何不能使假诏颁发出去。”

  韩聘道:“那便如此定下了。三日之后,我率府中侍卫前来劫狱,随后拖住时辰,你尽快取得虎符。”

  他话音未落,楚则便接着道:“随后我便将虎符交与你,由你来号令禁卫军,我则出宫带领死士进宫,里应外合,控制住横易二王。”

  韩聘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则,又注意着周遭的响动,不再多说一句,便匆匆快步离开了。

  楚则静下心来,思考着这一切。

  如若易王慕容渔只是担心顾陵会危及其登基后的权势,倒还算说得过去,只是未免狠心了。

  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妹顾清悲伤,因为心中实在担心另一种可能性。

  从两年前自己回朝、饱受先帝猜疑开始,天下局势便接连大变,不论是大燕接连丢二州,亦或是与戈楚之战失败、紧接着戈楚又生剧变,加上羌野亦变局连生,而这一切的得益者唯有玉汉。

  在他看来,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便是玉汉的势力已然渗透至天下几国中。

  从他的军事经验出发,他几乎可以确定玉汉下一步便是要攻伐横州或是易州。

  但这蛰伏在大燕的卧底究竟是何人?

  此人必定位高权重,心机深沉。布局之能、手段之毒必在自己之上。

  说不准自己走到这一步,也是此人的手笔。

  以及慕容涅的死因,一向强壮的他竟在登基两年后便死去,其中必有缘由。

  楚则直感到此次的危机与决战几乎便要一触即发,自己必须冲破一切,哪怕留下骂名,也要挽回大燕天下。

  同时,他亦决定,多年前师父顾陵埋在玉汉锦尊城的那颗钉子,到了该起用之时了。

  当夜,楚则在牢中,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由父亲楚天牵着,一步步地向那位智慧风雅的老者走去。

  老者的身旁站着母亲和一个中年男子。

  他看不清母亲的脸庞,也看不清那中年男子的脸庞,只听见母亲唤他兄长,又对着自己轻柔地微笑道:“则儿,这是舅父。”

  年幼的楚则蹒跚地走向老者和那位舅父。

  老者须发尽白,却是丝毫掩不住英俊与慈爱,他的声音十分和缓、温情,将楚则抱在怀中,教他读诗。

  老者身旁的另一位稍显年轻些的、大抵不过四十岁的男子神清骨秀,又英气逼人、气贯长虹,也笑着看向幼年的自己。

  只听那位舅父笑着道:“这是丞相,这是萧将军。今日萧将军把两个义子也带来了。你们年纪相仿,便在一块儿玩乐吧。”

  说罢,只见一对长相几乎毫无二致的双胎男童怯生生地从男子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幼年的自己。

  却又不向自己走来,反倒向老者怀中钻去。又听舅父哈哈大笑道:“剡弟,这两个孩子最黏丞相,不过也得给我这个妹夫与外甥一个面子不是?”

  英气的男子笑了笑:“离有、离无,去与则儿玩乐一会儿。”

  他话音落下,两个男童在老者的鼓励下,也慢慢地向幼年的自己走来。

  尽管三人性格皆不活泼,却也很快便闹在一处。

  梦境停在这里,戛然而止。

  楚则猛地坐立起来。

  这个梦让他心中彻底理清了梦中所有人的身份,也清晰地明了自己与玉汉的关联,却反倒觉得更加的痛心与难过,除此外又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无奈之情。

  他心中清楚,梦境中的人皆已去世。

  这么说来,那个叫离有与离无的人现在何处,他们是否已成了自己的敌人?

  楚则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如今只能等待,等待从这束缚自己肉体与灵魂的囚笼中离开。

  这种等待感与无力感令他感到心中按捺多年的愤怒逐渐升起。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自己不仅距正面决战不远,距真相也不远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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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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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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