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在慕容璇下令退朝后散去。
文武百官们各怀心思,皇帝与大将军之间蕴藏着剑拔弩张之气,且仍未决定是否前去易州。
这样的局面对如今的大燕而言极为不利。
顾陵的眉心皱成一团,多日来的忧心使得他看上去苍老了太多。
“易王殿下这是何意?若不是真心为陛下安危着想,便是另有他意了。”楚则的断臂又隐隐作痛起来,如千万根针不断地刺着伤处,天气一寒,这种痛便更加不可收拾起来。他额上冒出了虚汗,对着顾陵道。
“依你看,易王会不会就是隐藏在我大燕的玉汉谍士?”顾陵拉着楚则,将众臣甩在身后老远,突然发声道。
“比起如此,若说易王是为报复皇位之失与清妹的离开,从而不断使绊子,倒还有所可能。再退一步,最坏的推测应是易王勾结了玉汉。但若说易王本人便是玉汉谍士,应该没有可能。他是太祖皇帝亲子,早年虽深居简出,可宫中众人都识得他,先帝登基后,更是因他的功劳而大力提拔嘉赏于他,难道先帝不识亲弟?其余宫妃、诸位亲王亦不识他的面目?实在是说不通。”楚则停下脚步,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顾陵,显是觉得顾陵所想太过离奇。
“…正是因着如此,我才无法证实此想。此外,除了易王的所作所为,也始终找不到其余证据。但这些日子来,我将朝野上下查了个底朝天,也未发觉什么人有异常。我又写信给大燕在玉汉的谍士,使他在玉汉朝野中找寻有关这玉汉谍士的蛛丝马迹,但却始终无果。”
顾陵只觉有些气息不匀,此时已出了宫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便对着楚则低声道:“更糟的是,陛下偏偏信任易王。如今又要前往易州,这万万不可。如若陛下执意如此,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楚则看着顾陵的眼睛,道:“只有尽力规劝。”
“若规劝仍无果呢?”
“陛下毕竟年少。”
“我大燕不能再出一个先帝了。至少从目前看来,我等赌不起,也输不起。赌输了,便是国破身死,壮志未酬。”
“老师之意是…”
“大燕需要一个不畏艰辛与危境的皇帝,需要一个与兵士共进退的皇帝。我曾以为陛下年少,因着出身又不像其余皇家子弟那般嚣张跋扈,可培养成如此的皇帝,看起来,终究是我错了。人的本性,即便掩饰与忍耐,也无法收敛半分,必会在时日积攒后,爆发得一览无余。我错了一次,再也不能错第二次了。”
“…方才我所说的以易州军对抗齐州军,又当如何?”楚则道。
“易王请陛下前往易州,易州军必会以护卫天子为由,不再分兵对抗齐州军。因而,为了使易王死了这条心,只能先下手为强。”顾陵拉着楚则上了马车,道。
“朝中已有多人对老师不满,若是再控制皇宫一次…”楚则边道着,边飞快地思索着折中的办法,却发觉自己无能为力,一如这三年多来在战场上的一场场败仗。
“我已将声名与性命抛却在外。即便臭名昭著,粉身碎骨,也不能看着太祖皇帝的基业断送在慕容氏的子孙手上。此乃我身为大燕之臣、太祖之臣,为保大燕,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顾陵任由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着,不难从语气的疲乏中,捕捉到抛却所有的决意。www.sttgxcl.com
楚则清楚地知道,对于一个戎马一生、功勋无数的将军而言,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为了大燕,顾陵已然放弃了太多,他与过去的自己挥别,如今又要与一世英名、乃至性命挥别。
那么自己,便无论如何都要陪在他身侧。
因为自己为了大燕,也可以付出所有。
不,或许不是所有,唯独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楚刢,是他心中有大愧、只愿她一生顺遂平安的。
或许还有那在深宫中的女子,自己爱上的那个人。
不论发生何事,他都会尽力保护她安全无恙。
思至此处,楚则开口问道:“老师要向何处去?”
“先回顾府。你今夜便带着清儿与刢儿出城,走得愈远愈好。洛阳是去不得了,放眼天下又皆是玉汉之土,便是南滇也不例外。但尔等不必顾及,寻个安稳之地,山林也好、泉间也罢,隐姓埋名,忘了这一切,活下去。”顾陵平和地道着,言语中竟听不出一丝波动起伏。
“老师要送清儿与刢儿出京,我感激不尽。然我身为大燕将领,生来便不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大战在即,我岂能抛下老师一人?”与顾陵不同,楚则的声音中却出现了波动。
不待顾陵开口,楚则已经不容置疑地接着道:“老师,还请成全我。”
“你已失了一条臂膀,我不能再看着你…与我一同深入泥潭,失了光芒、失了名誉、甚至失了性命。”顾陵直视着楚则。
“我心甘情愿。无论是作为大燕将领,还是作为老师之徒。”
马车在此时停了下来。
二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去与清儿告别。你可要去?”不知过了多久,顾陵方才道。
“我…便不去了。”楚则偏过了头,勉强笑了一下。
“可要想好。说不定是这一生最后一次相见了。”顾陵沉着声,似乎想以幽默化解这种气氛,却只觉变了味道,连着呼吸亦沉重了起来,终是作罢。
“想必老师不会将实情告知清妹。我若是去了,清妹必会多心。”楚则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顾陵点了点头,掀开了车帘,走下了马车。
“父亲?”顾清的声音如一阵清风般,透过车帘拂过楚则的面颊。
“清儿?怎么这个时候出府?”顾陵显然始料未及。
“前去医馆中,近来天气时冷时热,不少百姓患上了头痛。我刚从府中取了草药。”顾清道。
“是吗…清儿,父亲有件事情要告知于你。恐怕要耽搁了你医治这些百姓。”
“何事?”顾清有些不解,但还是轻声问道。
“易王病了。病入膏肓。他派人来信,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虽说一别两宽,但他终究是你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你该去见他一面。”顾陵道着随口拈来的“理由”,若不是已知实情,楚则几乎都要相信了。
“他…什么病?他此前还身强体健,怎会突然…”顾清云淡风轻的声音突然变得焦心,只是这种焦心,怕是她自己也未意识到。
“心疾。”顾陵言简意赅。
他似是看透了自己的女儿,料定了顾清即便铁了心和离、咬着牙称对易王只有恨而再无爱,但心中仍难舍这份混杂着悲伤与绝望的感情。
“只当作是告别。勿要成一生之憾。”顾陵见顾清犹豫起来,便趁热打铁道:“我在京郊备好了马车,现在便出城吧。你放心,京城百姓之事,为父会遣宫中太医出宫医治。”
“父亲…”顾清道出两个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怎的,听到慕容渔重病将死的一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本以为已然忘却过去、忘却了那个人,但此时此刻,眼前却皆是慕容渔的笑容和温柔,皆是他的体贴与美好。
原来,她的欺骗毫无用处,她的决心也不是现实,她依然忘不了。
楚则坐在马车中,听着顾清的声音逐渐远去,终是没有忍耐住,轻轻地掀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顾清离去的身影,以眼神送别这个视作亲妹与后盾的女子。
半晌后,顾陵回到了马车上,道:“清儿走后,我已派府中护卫赶在她前面抵达京郊。既然你决意留下,清儿与刢儿便只能分开,再于一处汇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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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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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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