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一家要搬出去,祁长歌虽然不明原因,但她到底没有祁欢那样的背景和底气。
想着做为晚辈,临走总要过来给祖父祖母磕个头,全了礼数。
所以,等着天亮了,就换了衣裳抽空先过来了一趟。
祁云歌跑的太急,还没太有声音,做贼一样。
两人撞得极狠。
她自己还好,祁长歌是被丫鬟扶着慢慢走的,直接被她撞翻在地,脚踝磕在门口的台阶上,一瞬间就疼的变了脸色。
“你有毛病啊?大清早乱跑什么?不会好好走路吗?”横竖两人天生就不合,加上一晚上没睡,本就容易上火,祁长歌直接骂了一句。
“谁叫你走个路都走不稳的?”祁云歌顿住脚步,立刻顶嘴回来。
但只回了这么一句,她就缩着脑袋,仿佛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撇下祁长歌,拎着裙子继续跑了。
云芷将祁长歌搀扶起身,弯身去拍打她裙子上的尘土,一边不满的抱怨:“她姨娘都没影儿好长一段时间了,生死不知,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到处生事。”
祁欢的婚事眼见着是要黄,家里又时常有事,乱糟糟的。
以前祁欢那边待人冷淡,又受万千宠爱,瞧着事事如意时,祁长歌确实时常也会心浮气躁的不不服气。
但是现在,眼见着大家都有难处,祁欢也远不如眼前看到的那般顺心遂意,祁长歌近来反倒心静气了不少。
只是,相对的,她身边这个丫鬟云芷却仿佛越来越刻薄。
因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过分苛责。
此时不悦的皱了下眉头,低声警告;“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乱说话?”
这里是祁正钰和余氏的地盘,也便等于是祁云歌的主场。
她们主仆在这数落祁云歌的不是,倘使被余氏身边的人听了一句半句,可是够大家喝一壶的了。
云芷自知失言,立刻耷拉了脑袋,偷偷四下里观望。
祁长歌原也就是下意识的自保,斥责的丫鬟,话说完……
她却一愣,脚步顿住了。
“小姐怎么了?可是磕伤了脚踝,走不得了?奴婢都说了叫您不要来了。”云芷立刻蹲下去要替她查看。
祁长歌却是转头盯着祁云歌跑开的方向,沉吟:“不对啊,照这丫头的性子,方才虽是她跑出来撞的我,没理由不卖惨一场,借题发挥。”
现成的机会送上门,她却不要,反而急吼吼的跑了?
这可不符合祁云歌一贯的作风!
祁长歌若有所思,这会儿突然没了去给祁正钰夫妻请安的心情。
她避开云芷要来扒她鞋袜的手,递了个眼色过去:“你跟过去瞧瞧,看她是在搞什么鬼。”
云芷不太情愿,但也还是撇撇嘴,追着祁云歌离开的方向跑了。
祁长歌心不在焉的刚要再低头去揉脚踝,福林苑里,祁正钰的那个亲随已经在一个婆子的指引下追了出来。
两人先是往远处张望,没见到人。
那亲随这才神情戒备的看向祁长歌:“这个时辰,二小姐怎么在这里?”
祁长歌瞧他脸色,也意识到这情况不对。
她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解释缘由:“下半夜的时候我母亲突然叫人传信,说要收拾搬家。祖父和祖母都起身了吗?我想着该是过来给他们磕个头辞行。可是走到这门口,却不慎崴了脚。”
那亲随却没回她的话,仍然目光有些阴沉,狐疑盯着她,继续试探:“二小姐方才可有迎着什么人从这院里出去?”
祁长歌心上一颤。
却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本能的就撒了谎:“没有啊。”
旁边的那婆子脸上慌了一下,唯恐自己要被追究,连忙道:“老奴方才明明听见这里有人说话。”
既然谎话已经开了头,祁长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敷衍:“哦。我的婢女没扶好我,害我伤了脚踝,我骂了她两句。谁想那丫头也是气性大,跟我顶嘴之后便跑了,想是我平时太纵着她了。”
府里二小姐因为自恃美貌,性子高傲,并且她身边那个大丫鬟云芷也有几分刁蛮和狗眼看人低,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这解释,似乎也无懈可击。
并且,如果婆子刚才看到跑出去的人是祁长歌,祁长歌之前是怎么的进的院子去?以她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在福林苑里自由来去而没人过问的。
那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亲随还的保险起见,未敢贸然放祁长歌离开。
他侧身让了路:“二小姐随小的进去吧,老侯爷已经起身了。”
祁长歌确实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嘴快了,她也着实没理由替祁云歌挡事儿。
但是此刻骑虎难下,只能强作镇定的微微颔首,跟着进了院子。
亲随没带她去见余氏,而是领着她与那婆子一起去了祁正钰书房。
叫祁长歌在院子里等着,反而领那婆子先进的屋内。
随从详细禀报完事情的原委,那婆子则是进门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见祁正钰父子二人朝自己看过来,她方才战战兢兢道:“奴婢当时刚从后院出来,的确瞧着有个人影从侯爷这院里飞快的跑出去。可是这天色太暗了,老奴又老眼昏花,没看清人,只是从身形和穿着来看,应该是个小丫头。”
祁正钰今日在筹谋大事,他这院子里的心腹基本都派出去了。
又因为是一大早,下人们也才刚起床的时间,大家估摸着主子们都未起身,就难免懈怠疏漏。
否则,门户看管上不会出这样的疏漏。
那亲随也道:“曾妈妈看她往前院跑了,小的跟着一并去追,看院门没关,就当她是出去了。可二小姐说她没撞见有人出去,也可能……是跑别处去了。”
这福林苑里,前院,后院,书房,侧院,加起来一共五六个,如果是一个小丫头慌不择路的话,也说不准会钻到哪里去。
祁正钰面色不悦。
随从也自知办事莽撞了些,垂下头来,不再言语。
祁文昂道:“院子里的二丫头……”
就算祁长歌一开始不曾牵涉其中,可是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
那丫头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她又是大房的人,万一一时憋不住话,回去报个信。
祁正钰冷眼睨了那婆子一眼,“她不是说崴了脚吗?带她去前院的侧院查看一下,顺便先关起来。”
对祁长歌这里,他也还是谨慎的。
那婆子应诺下去,说老侯爷让带她去侧院看看脚伤。
这样的殷勤,可不是她那祖父平素里待她的作风!
祁长歌越发意识到情况不对,自然是婉拒,可是对方坚持说是老侯爷的意思,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跟过去了。
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她前面摔那一跤,虽然没有大的妨碍,但脚踝上确实青紫了一块儿,还有一点破皮。
婆子确认之后,再回来给祁正钰回话。
祁正钰只叫暂时先扣着她,回头再说。
云芷那边,追了祁云歌一趟,没跟住,回秋馨居却发现祁长歌没回去,就一路寻了回来。
结果再到福林苑门外,就发现那院门已经关了。
天都亮了,这边反而关了大门,分明有些反常。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拍门,进去寻味祁长歌下落,斟酌着也便只能再次回转。
再次回到秋馨居,祁长歌依旧是没回。
路姨娘也是一个早上没见女儿,亲自寻到了祁长歌房里:“二姑娘呢?你不是陪着她去福林苑拜别侯爷与侯夫人了吗?”
云芷心下有些慌,本能的就跪下了,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临了又兀自揣测:“奴婢寻了两趟都没见着二小姐,会不会是去逛园子了?”
“这个时候,逛什么园子?”路姨娘霎时冷了眉眼。
她也未再为难云芷,被自己贴身的婢子扶着自那院里出来。
那婢子自她入府就一直伺候她,如今也有些年纪了,是看着祁长歌长大的,算是母女二人的心腹。
婢子道:“这事情……瞧着是不是不太对?咱们要去福林苑问问吗?”
路姨娘道:“你去安雪堂。”
婢子不由的更敛紧三分神色:“奴婢怎么说?就说行李收拾好了,但是却寻不见二姑娘了?”
“不,实话实说。”路姨娘却否了她的提议,“先去找夫人和大小姐,若是见不着,或者她们不管,就再去找世子爷。”
早上那会儿杨氏派人来让他们收拾东西,祁长歌随后就将自己察觉到的异样都与她说了。
路姨娘在这院里,虽然是个吃闲饭不管事的,人却比余姨娘通透聪明太多。
眼下多事之秋,府里这乱的不是一星半点。
祁长歌就算不受宠,也是府里有姓名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寻不着踪迹?
谁能叫她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
哪怕——
只是暂时的!
这答案,不言而喻!
这时候,路姨娘心里其实是已经慌乱的隐隐发抖了。
后宅女子之间斗心眼的那些手段,用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那婢子瞧着她虽是还算稳得住,但分明脸色已经微微透出几分苍白,也意识到事情紧迫,就马不停蹄的赶紧去了。
祁欢院里需要带走的东西,无非就是成堆的衣裳首饰,主要是杨氏这里的东西多。
不仅安雪堂里有单独一个院子的几个屋子里都堆着好些珍藏,前院府里的大库房也还有她存放的许多东西。
她这搬家,是个大工程。
按照杨氏和祁欢的打算,打铁要趁热,她们今天肯定就搬出去。
但是东西太多,后面可能还要陆陆续续再回来搬,这会儿就得大概把要紧的物什都先清点出来。
祁欢不忍杨氏持续劳累,就将她堵在房里,自己带着一群人,忙的团团转,所有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了。
不仅是杨氏安雪堂里的人,就连对杨氏忠心的一些前院的护卫和小厮也都调动起来。
人多力量大,争取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她这里忙的脚不沾地,早饭都没顾上吃……
路姨娘的那个婢子就找来了。
她神色焦灼,将事情经过与祁欢说了,然后就跪在了祁欢面前:“我们姨娘也不敢冒冒失失往福林苑去寻人,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二姑娘肯定也不会不知轻重的在哪里闲逛。大小姐,您说……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尤其这两天府里还乱,我们也是没办法,求您……请夫人出面帮我们拿个主意吧。”
路姨娘这是怀疑祁长歌的行踪不明和福林苑有关?
可这个节骨眼上——
祁正钰动祁长歌做什么?
照着云芷的说法,当时形迹可疑是祁云歌!
难道是云芷走后,祁长歌又做了什么,把祁正钰给惹了?
“祁长歌呢?”祁欢思忖着问道,顺手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拍打褶皱。
“云芷那丫头说是她听二小姐吩咐,往后院追过来,寻到夏月轩去也没瞧见四小姐。”那婢子回道。
“这事情是有些奇怪。”祁欢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杨氏的房间,不得已的叹了口气,吩咐金妈妈:“你去把母亲叫起来吧,我带人去寻一寻长歌。”
“谢谢大小姐。”那婢子连忙磕头道谢。
祁欢转头却又振臂一呼,点了院子里帮忙抬箱笼的几个护卫:“你们几个,先跟我走,抄上家伙。”
众:……
金妈妈吓一跳,都禁不住结巴了:“大小姐,您这是……”
祁欢可不敢高估了她那祖父的人品。
他老头子现在正拿她当眼中钉,并且——
如果祁长歌的莫名失踪真与他有关,他都在家里对祁长歌下了手,难道还会对自己这个眼中钉手软?
“非常时期,小心为上,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吧。”祁欢笑笑。
不想吓着她,也不想让杨氏过分担心。
她带着一行六个护卫,云娘子瞧着这个阵仗,反而越发不放心,也跟了去。
祁欢带着他们,先去了夏月轩。
结果——
祁云歌果然不在,院里的下人说她下半夜跑去福林苑就没回来。
祁欢边走边斟酌。
云娘子提醒她:“就算二姑娘的行踪真和福林苑有关……您还能直接找上门去要人吗?”
这一点,祁欢也在权衡:“无凭无据的,我贸然找上门去那就是授人以柄,无异于自找麻烦。”
她叹一口气:“咱们还是先去找父亲吧,有他出面,去见祖父,总归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她这便宜老爹,关键时刻,偶尔确实也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祁欢私心里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地道——
一边嫌弃祁文景没用,一边有事了还得厚着脸皮把他拖出来冲锋陷阵。
她这边,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往前院走,却不知,安雪堂外从天没亮开始,就已经有人暗中窥伺,盯了她不下两个时辰。
实在没找到她落单的机会,这会儿正灰溜溜的往祁正钰那报消息。
“世子夫人院里的人素来谨慎,尤其还是现在这个局面之下,小的实在也不敢贸然去诓了大小姐出来。”那人差事没办成,说话也无底气,躬着身子站在刚进书房的地方,“万一她们不上当,反而会打草惊蛇,也怕坏了侯爷的事儿。”
如果说杨氏精明,那祁欢就可以说是刁钻了。
以前家里大家维持表面和气的时候,你去骗她,她都要先转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更何况现在。
那人还唯恐祁正钰觉得他办事不力,赶紧的又再补充:“而且搬箱子需要劳力,安雪堂里这会儿还有好些小厮护卫在,确实……”
连那大小姐的边儿都占不到!
总不能冲进去硬抢吧?!
这府里的情况,祁正钰和祁文昂都清楚。
虽然他们各自都有铁杆儿的心腹之人,可杨氏这些年的中馈也不是白掌的,她在府中也自有她自己的一部分势力和死忠于她的人手。
祁正钰想暗中行事,不难。
可若想要只手遮天——
却是不行的!
老头子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祁文昂察言观色,替他打发了那人下去。
待人退出去之后,他才走到祁正钰面前,焦急道:“府外传来的消息,武成侯上钩了……现在正是临门一脚的时候,难道这事情要败在咱们自家门里?”
一开始,他是赞同祁正钰算计秦颂的,觉得招惹那样的人,容易得不偿失。
可是听了祁正钰分析了一番利弊,此时也深以为然,觉得秦颂也是新头大患!
现在现成的机会放在眼前……
祁正钰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一道眸光,主意也拿的迅速:“若实在不行……就用前面侧院的那个丫头顶上吧!”
秦颂明知有诈,却还是为着祁欢来了,就光冲着这一点事实,眼前的这个计划也势在必行!
“那个丫头?”祁文昂迟疑了一下。
倒不是不舍得祭出祁长歌去,而是这离着祁正钰原始的计划出了偏差,他怕效果要打折扣。
祁正钰却不由分说,给自己那亲随递了眼色:“算时辰,秦家那个小子差不多快到了,照我之前的吩咐,你去办。”
亲随领命出去,祁文昂也便没有再说话。
这边祁欢带着人,往二院去找祁文景。
行至半路,迎面却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行色匆匆朝这边来。
他跑的太快,上了回廊才看见祁欢从对面过来,便顿住脚步,低垂着脑袋暂且停下,站到了最边上。
这是常规操作,奈何祁欢此时精神高度紧张,错肩而过时又敏锐扫了他一眼。
然后便一眼认出,他是昨夜出现在二院里的护卫之一。
是——
祁正钰的心腹!
一个护卫,穿的却是小厮的衣裳?
祁欢先是不动声色,带着人从他面前走过去。
等他放松警惕,也重新直起身子要继续往前跑时,祁欢已经低声短促的吩咐身边的两个护卫:“把那人拿下,别叫他喊。”
那人背对着他们走,又毫无防备,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就被两个护卫扑上去给按在了地上,同时卸了他的下巴骨。
两个护卫随后把人拖回祁欢面前,按着他跪下。
祁欢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去给祖父报信的?什么事?”
那人脖子一梗,一副宁死不屈模样。
祁欢无暇言行逼供,索性也不浪费时间:“不说算了。他穿的门房小厮的衣裳,你……去门房附近瞧上一眼,我在前面的路口等着。”
她随手点了个护卫去探消息。
不想浪费过多的人手,便叫人把拿住的这人直接打晕,附近找个隐蔽处先塞过去。
云娘子瞧着这个架势,心中越发感到不安:“大小姐,奴婢去后院再多调些帮手过来吧。”
“快去快回。”祁欢神色凝重的略一颔首。
这个节骨眼上,祁正钰非但没消停,反而是马不停蹄的还在折腾什么事儿,那这就一定不会是小事儿。
祁欢暗怪自己的大意,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她这垂垂老矣的老祖父战斗的决心和战斗力,他竟然是一刻也不闲着的。
之后,祁大小姐的眉头便没再舒展过,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只是目的地已经不是二院祁文景的书房了。
她从前面一个出口拐下回廊,在路口附近找了个隐蔽处站着。
派去探听消息的护卫不多时回转,神情明显十分讶异和费解:“门房内外今日加了好些守卫,小的未敢声张,走的远了些越上墙头去看……好像是武成侯府的秦小侯爷来了,府外停着他家的车马和不少护卫。”
“秦颂?”祁欢微微屏住呼吸,着实也有点懵了。
这大清早的,他不去上朝,又来自家作甚?
而且秦颂这人自傲的很,他本身就是习武的,所以平时在京城里走动,一般都带简星海一个近卫跟着,不会大张旗鼓。
祁欢脑中思绪飞转,同时脚下已经转了个方向,疾步朝花厅的方向走。
方才那个小厮打扮的护卫,应该就是从门房去给祁正钰报信的,那就说明秦颂应该也是刚到!
不管祁正钰是在谋划什么——
趁着他现在还没得到秦颂已经进府的消息,应该还来得及补救。
她脚下步子很稳,心下却难掩的十分慌乱。
以往的祁正钰对秦颂的身份是忌惮的,现在如果他都公然把主意打到秦颂身上了……
这样破釜沉舟一般的行事,所做的事也一定十分可怕。
但秦颂也不是傻子,祁正钰算计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应该是会按部就班的先把他往引到前院正厅去招待。
祁欢带人赶过去时,却发现那院子里外无人。
几没有护卫过来,甚至连伺候的婢女丫鬟都不曾出现在附近。
她身边有人,胆子便格外大些,此时争分夺秒,也容不得多想,示意护卫冲上去撞门。
那护卫冲上前去,铆足力气一脚踹在门上。
却不想,那门从里面上了栓,也好在是他爆发力足够,砰的一声,直接将门板撞倒在地。
砰的一声巨响。
祁欢定睛一看——
那门里,祁云歌匆忙掩住刚解了一半的衣襟,骤然转身,花容失色的瞪大了眼睛。
可能是过于恐惧,一时竟是忘了尖叫出声。
他身后,秦颂趴伏在桌子上,地上是一个打翻的茶盏。
应该是从他手边被抚落的。
屋子里的视野开阔,一目了然。
看见只有他二人在,祁欢这才放心冲了进去。
“你……你做什么?”祁云歌一个小姑娘,无论她方才是想做什么,可是衣衫不整时被人闯进来撞见,这会儿都羞愤欲死,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
那语气,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恐惧告饶。
祁欢对这个蠢货,早就放弃替她治疗的打算,现在与她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她一把拨开祁云歌,走到秦颂面前。
原以为秦颂是晕了,但他却还神志清明的看过来。
只是好像浑身乏力,强撑着也坐不起来。
他应该是气得不轻,脸色也有些憋得通红。
尤其是在见到祁欢的那一瞬间……
祁欢却无暇理会他的难堪,四下一看,就飞快走到旁边,扔掉一个瓷器里的水培植物,端了水过来,往他脸上撩了两把。
那容器里的水还是前两日的,一股青苔的腐臭味道。
秦颂忍着被她泼了几把,在她停手后才攒着力气道:“不是蒙汗药……”
祁欢:……
行吧,不是就不是吧!
事不宜迟,她立刻改变策略,上前去试着搀扶秦颂。
“简星海呢?”她问秦颂。
按理说简星海是该寸步不离跟着他的,秦颂可能是没想到堂堂长宁侯会在自家府里设这样下三滥的局。
可——
如果有人要同时强行拿下简星海,也多少的费点劲的吧?
秦颂苦笑:“他没来。”
秦颂此刻也顾不上脸面和难堪的事儿,咬紧牙关,全力配合,奈何他中了软筋散,药效正在猛烈之时,拼尽全力的坐起身子,下一刻……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祁欢肩上。
“帮忙啊!”祁欢咬紧牙关,忍着脾气冲那几个还在发愣的护卫吼。
那几人这才如梦初醒。
也顾不上考虑这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过来两个人帮着从祁欢手里接了秦颂,一左一右的把人架起来。
“走!”祁欢二话不说,亲自引路,带着他们就走。
祁云歌捂着衣襟,怀疑自己可能是个不存在的东西,从始至终,祁欢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在瞟她一眼。
这里离着前门最近,祁欢此时也不顾上再掩人耳目,只尽量争取时间,朝大门方向去。
秦颂自己是无力行走的,但他本就是意志力惊人之人,被两个护卫搀扶,自己也咬牙撑着。
一行人脚下飞快,冲到大门口时,那里果然是增加了许多祁正钰的人守着。
这些人,虽是唯祁正钰马首是瞻,也得了祁正钰命令,今日不得他亲口指令,这道门里不准放任何人进出,可——
祁正钰要做局,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内情越好,他不会把今天究竟要发生何事与这些人说。
半刻钟之前,这些人是亲眼看着秦颂进门的。
当时人还玉树临风,好好的。
可这一转眼——
就满头大汗的得被人架着才能走路?
“大小姐……”这位的身份不简单,众人不免立刻紧张起来,“秦小侯爷这是……”
“开门!”祁欢不与他们废话。
这里大部分人不知内情,但却依旧是有两个祁正钰的心腹,当即站出来阻拦:“秦小侯爷是身体不适吗?这个时候送客人出门岂是待客之道,大小姐把人交给小的……”
两人暗中交换了神色,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抢人。
祁欢心口一直压了一口散不出去的浊气。
千钧一发,她当即抢了两步上前。
她个子娇小些,灵活的一个走位,将原来扶着秦颂左臂的护卫替换下来,自己顶上。
女子瘦弱的肩膀扛上男人半边胸膛的同时,她动作干净利落的抬起秦颂的左手……
连续两下扣动机关。
就听咻咻两声,两道寒芒字秦颂袖间飞射而出。
祁欢的手法不算准,却奈何秦颂这袖箭的机关做的爆发力惊人。
其中一人被射在胸口,当场惨叫倒地。
另一个被射中肩膀,也是生生被逼退好几步。
下一刻,就神色惊惧的捂住了伤处。
祁欢拖着秦颂那只手腕,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再次寒声命令:“开门!”
这些人是护卫,不过混口饭吃,谁也没听说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做护卫是要动辄就见血丢命的。
祁家的大小姐,一张堪称绝艳的脸上,泛起浓厚的怒意与杀机。
这冷箭又是从秦小侯爷袖中射出来的……
他们这样的人,死也是白死!
二三十人的守卫守这一道门,就生生被祁家大小姐的气势镇住。
祁欢递了个眼色,她的护卫前去开门,其他人也只防备的看着。
竟是——
谁也不敢贸然阻止。
祁欢要把把秦颂扶出门去。
简星海去给秦颂递告假的折子回府,听说他来了长宁侯府,后脚就马不停蹄的寻了来,方才听着门里的动静不太对,已经凑过来了。
看见秦颂满头大汗的被架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侯爷?这……”
“什么都别问。”祁欢将秦颂退给他,又帮着他把人扶下台阶,“赶紧走!”
好在秦颂今天身体不适,出门时没有骑马,是坐的马车。
秦府的人上来帮忙,赶紧将秦颂扶上马车。
秦颂自车上将窗帘撩开一角,还没说话,祁欢却冲他扯了下嘴角:“我替府上跟小侯爷先说声抱歉,我那婚书,回头我叫人去府上取回!”
于是,秦颂的话,就被她生生堵了回去。www.sttgxcl.com
简星海那里则是又气又怒,还想再问些什么:“祁大小姐……”
这会儿,长宁侯府门内,已经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隐约之中,祁欢听见了祁正钰暴怒的声音。
她面色一冷,不由分说,再次催促简星海:“他们追出来了,快走!”
简星海虽然不知具体是出了什么事,但是自家侯爷在祁家门里被弄成这副鬼样子,显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从此以后——
就只有水火不容一个结局。
虽说祁正钰敢在这京城之内公然对自家侯爷下杀手,这事儿说起来就荒唐,可如果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现在秦颂这样,他们若不一句灭之,难道还等秦颂缓过劲儿来反扑报复吗?
简星海心里打了个哆嗦,仿佛是从祁欢的表情中已经猜出了这样的局面。
“那大小姐您先保重!”自家主子的安全要紧,他也由不得多说,当即跳上车,狠狠扬鞭:“驾!”
秦家的车驾呼啸而去。
随后,果然是祁正钰亲自带人追了出来。
正看见那队车马拐上大街,没了踪影。
他敢在自家关起门来肆无忌惮的算计秦颂,却断然不敢公然派人去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截杀武成侯的。
此时,他目光移回祁欢脸上,目赤欲裂的甩了一巴掌。
------题外话------
这是个将近九千字的大章,所以,即使我更晚了,依旧理直气壮╭(╯^╰)╮
第二卷的最后一章,明天转第三卷!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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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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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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