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中。

  张璞没有一点解释的意思,他深埋心中多年的那些情绪,亦是无法对旁人讲述的,而且也没有人会理解,他幼年时因为懦弱把妹妹丢失的那种自责的煎熬。

  也许在旁人眼中妹妹只是他家好心收留的,一个可怜又无足轻重的孤女而已。

  感情又能有多深。

  丢了的罪孽又会有多大。

  但好多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哪怕就连他也许都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不曾释怀的这件事,当中有着几分对曾经自己懦弱的耿耿于怀。

  甄武看到张璞这个样子,也不再多问,他冲着门外喊了两声,把曹小满几人叫了进来,他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曹小满几人便匆忙的去准备担架。

  等到甄武几人打算动身前,甄武转头看向张璞道:“若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可派人通知我,我必定竭力相帮。”

  曹小满也已经知道了是张璞要放他们离去,所以在甄武说完后,也抱拳冲着张璞说道:“张将军高义,曹小满心念此恩,以后若有驱使,曹小满也与我家将军一样,不讲二话。”

  张璞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没有多说什么。

  甄武心知不能耽搁,也就不再过多啰嗦,便让曹小满抬着他向着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厢房。

  房间外的张柔甲含着担忧的眸子就落在了甄武的身上,甄武冲着张柔甲笑了笑:“多谢挂怀,你父亲并未为难我,只不过我却是不能在此疗伤了,说起来此番还要多谢张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那…那…你是要走了吗?”张柔甲心中莫名的就慌乱了起来,她有些不舍,脱口而出就是想要挽留的话语:“你现在的伤势刚刚好转一些,若是上路…伤口很容易再次裂开的,你…你…”

  张柔甲之后的话说不出来了。

  因为甄武冲着她摇了摇头。

  俩人好似有着奇妙的默契,对彼此的想法总能一眼辩出个大概。

  甄武开口道:“我留在此地对你父亲和你都不是好事,对于我来说也并不安全,至于伤口开裂,那却是不值一提,命在就好,伤我是不怕的。”

  张柔甲看着甄武认真的样子,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她心有不甘,可也知道甄武说的正确,不说别的,单单甄武留在这里,定然也是没有回到军营安全的。

  她告诉自己不能自私,可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心中那股难过的情绪,还是汹涌的袭来。

  张柔甲耸了耸鼻子,用力扯出一个笑意,不愿意让甄武察觉到她心底藏着的心事,故作大方爽朗道:“那我去送送你。”

  甄武点头。

  随后,一众人开始向着山下而去。

  路上张柔甲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再不复往日开朗活泼的样子,她第一次觉得天没有那么清了,景儿也没有那么美了,就连无拘无束也不再那么让人欢愉了。

  她偷偷望了一眼那个引起她心中所有慌乱的男子,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前两日所做的那个梦境,梦境真实的让她恍惚中以为梦中甄武的想法,才是甄武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娶她。

  张柔甲甜甜的想着,可想着想着她心底也隐隐明白,这些想法大抵也不过是她的一厢痴愿,哪怕这几日她从甄武对待她的举止中,寻到了许许多多的痕迹,来证明甄武待她是不同的。

  她催眠着自己。

  甄武是喜欢她的。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

  不过不管甄武是什么想法,她反正已经明白,那个在她心中早早留下印象的男子,在这些年里缓慢成长,终是把根须深深扎下,再也不可自拔,然后又在那场梦境之后,迅速的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四处生长。

  到了山下后,张柔甲终于忍不住了。

  “喂,甄武。”

  甄武躺在担架上看了过去。

  张柔甲快走了几步来到了担架旁,她的气息有些不匀,雪白的俏脸上有些轻微的红色在流转,贝齿轻扣着水润的嘴唇,显出她心中的纠结。

  “你…你什么时候还来东昌啊?”

  张柔甲说出这番话,整个人的胆气仿佛都浮了上来,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甄武,眸子里含着光,也带着浓浓的期待。

  甄武微微避开了张柔甲的眸子,张柔甲的眸子太炙热,她长的也太过好看,这让甄武心跳控制不住的开始加速。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之后不大会再来东昌了吧。”

  张柔甲秀眉立时皱了起来,那双好看的眸子也流露出不开心,不过下一刻她还是鼓起勇气道:“那我有机会去北平找你玩好不好。”

  她的胆子从小就很大,可此刻她说出这句话后,却也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但她也顾不得那些了,整个人只晓得紧张的看着甄武的反应。

  甄武久久没有说话。

  张柔甲眼中的失落越来越浓郁,甚至到最后整张脸都显得可怜巴巴起来,这个看绿叶会笑,看红花会笑,总能从平平常常的事情当中发现美好的姑娘,第一次觉得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了。

  “你别误会,我…我只当你是至交好友的,北平城又没去过,所以才想着去一趟的,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不去了。”张柔甲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孩子,紧紧抿着难过,牢牢守着懂事。

  甄武叹了口气道:“人生虽然路长,但是天涯更为路远,大千世界之中小小北平城不值一提的,张姑娘何需把时间浪费在千里奔波之上,你我两人相见,相识,再相别,已是难求的缘分,何必再苦盼相聚,若让我说,只要知晓彼此无恙,相不相聚又有何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甄武的话像针一样,直直的扎进了张柔甲的心中。

  聪慧如她,又怎会听不出甄武话语中蕴含的隐藏意义。

  张柔甲猛地背过了身。

  她不想让甄武看到她已经控制不住的神情。

  甄武再次叹了口气,对着背对他的张柔甲道:“此番一别,我会在北平城遥祝卿安,张姑娘,珍重。”说完,甄武挥手示意曹小满等人动身。

  曹小满看了看甄武,又看了看张柔甲,心中叹了口气,抬着甄武开始向着前方远去。

  他有些不理解甄武,等到他们一众人走的稍微远了些才对着甄武抱怨道:“右将军,您忒绝情了些,便是让张姑娘来北平寻您又何妨,我觉得郡主嫂子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这些日子张姑娘和我们也都挺说的来的,你这样让俺都觉得可惜。”

  甄武伤感的看向天空,他幽幽叹道:“别人寻来无妨的,她不行。”

  “张姑娘为何不行?”曹小满问道。

  甄武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过了半响,空中才响起他的声音。

  “她若寻来,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啊。”

  控制?

  控制什么?

  曹小满更不理解了,这有什么可控制的,就连他都看出来了,男有情妾有意,有必要这么唧唧歪歪的嘛,端的不符合右将军作风。

  这事若换了他,早就抢回去了,他甚至敢拍着胸脯对着全天下的人,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老子又藏进自己家里一个中意的人’,这有啥?

  身份够,养得起,又看上了,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到他。

  可他不懂甄武的心思。

  在甄武看来,他和朱玉英的感情极好,若这种情况下,又多了一个喜欢的人,总感觉有些像背叛。

  更何况,张柔甲算起来,也该是他的表妹的。

  甄武幽幽的叹了口气。

  男女之事啊,能玩钱的就玩钱,玩感情最是伤神。

  ……

  而就在他们越走越远之时,张柔甲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那半月似的眼睛里,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下来。

  她微微抽泣着。

  没人知道,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子,哭起来也很好看。

  月环在一旁瞧着自家小姐这么伤心,感同身受的哇的一下,比张柔甲更夸张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反倒让张柔甲的眼泪止住了,甚至张柔甲看着月环哭的这般难看,反而还有了一丝丝的笑意。

  “你哭啥?”张柔甲问道。

  月环哽咽的说道:“小姐,我不喜欢甄武,小姐能不能也不喜欢他。”

  “你为啥不喜欢他。”

  月环抽泣了两下,用力的稳了一下情绪道:“小姐不留意,可月环却都细细记着呢,小姐每次遇到他,就总没好事,第一次时,惹的小姐高烧,第二次时,二老爷亡故了,第三次时,还害的小姐名声受损,这第四次,又惹的小姐这般伤心,后面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所以月环不喜欢他,而且月环也觉得小姐和他有些相冲,小姐你不能觉得他好看,就没了原则。”

  张柔甲哑然失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柔甲拍了拍月环的脑袋:“行了别哭了,我都不哭了,你还哭什么。”

  “那小姐听月环的劝了?”

  张柔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把月环看的迷糊起来,而张柔甲的声音刚好响起:“我觉得啊,这世间哪有什么相冲的人,也许我和他的好运,全聚在第五次,第六次相遇呢。”

  月环急了:“小姐,你不会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吧,什么第五次,第六次的,不行的。”

  张柔甲伤感的扯出一个笑容,她转头看向甄武离去的方向:“不会的,我只是想顺其自然而已,顺便等一等老天爷给我的安排。”

  她说完,看向天空,好像看到天空中万里白云幻化成了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在对着她笑。

  月环跟着张柔甲的动作,也看向天空。

  可天空中什么也看不到。

  ……

  下午的时候,赵广在道观中幽幽醒过来,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张璞,竟出乎张璞的意料,平静的让人吃惊。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良久。

  赵广才失落一笑道:“张兄意欲投燕王,何必苦苦隐瞒兄弟,只要张兄一句话,我自然随张兄降了燕王。”

  张璞一愣:“你对燕王不抵触?”

  “为何要抵触。”

  赵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先不说我们东昌同僚多少人降了燕王,单说眼下燕王已占山东全境,朝廷再也无力征讨,若跟了燕王,兴许你我能够更上一层楼,更何况燕王和皇上有何区别,都是太祖遗留,谁当皇上,与我们有多大干系。”

  说到这里,赵广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从双方战事一开始时,我就觉得不对,朝廷这么多兵马,善战之将也不算少数,为何面对燕王便屡屡受挫,可随着一个个将领降了燕王,我才有些琢磨出味来,怕是许多人都和你我一样的想法,咱京师中的那位,不得咱们武将人心,大部分人估计心向燕王的。”

  张璞点了点头,对于赵广所说,心中也是赞同,而且此刻他看着赵广这番态度,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从赵广的态度上来看,赵广大抵是不会告发他的,这般就最好,因为若非必要他真不愿意害了赵广的性命。

  这时赵广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看你和甄武认识?”

  张璞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道:“算是有些渊源,其实很少人知道我曾经有一个失散的妹妹,而甄武便是我那失散妹妹的孩子。”

  嘶。

  这句话一落,惊的赵广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张璞,脑海中却飞快的转了起来,甄武是谁?燕王手下第一大将,若是燕王夺取了天下,那么甄武必然跃居高位,到那个时候若他有甄武照应,他岂是单单更上一层楼那么简单。

  既然张璞有这个关系。

  那他还跟着朱允炆混个屁啊。

  富贵险中求。

  赵广想明白这些后,顿时露出一个极为亲近的笑意:“张兄,不是老弟说你,你有这个关系,怎么瞒的这么死呢,你看把老弟害的,哎呀,也不知道甄右将军会不会对我用刀指他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行不行,张兄你回头得给我说些好话。”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记恨你的。”张璞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赵广心中松了口气,随后越发期待起他们以后投降朱棣后的生活了,同时忍不住的开口问张璞道:“那张兄,咱们什么时候去燕军里面,以咱们的级别,燕王殿下总得召见一番吧,等到时候你可得让甄右将军多多照顾一番咱们,至于其他的你放心,我以后定然为你马首是瞻。”

  嗯?

  张璞眉头皱了起来,赵广他是不是想多了,他看着赵广,硬着头皮道:“不不不,我没打算去燕军,也没打算投向燕王。”

  嗯?

  赵广懵了:“那你之前…”

  张璞也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只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相助一二。”

  “那咱真不去投燕军?”

  “不去。”

  “放着这么好的关系也不用?”

  “不用。”

  “可能赌赢的荣华富贵,也不要?”

  “不要。”

  赵广深吸了两口气,一屁股重新坐了下来,他一边平静着激荡的心情,一边满是不理解的看着张璞,甚至眼神中仿佛有着有几分看傻子的神态。

  他在心中突然冷笑了起来。

  合着他好不容易撞见一次甄武,不管是在燕王那里,还是在皇上那里,都捞不到好处呗?

  这不可能!

  他赵广得见宝山,必要求得宝物。

  谁也拦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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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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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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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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