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何曾好过呢?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坏。
真等到柳暗花明那日,这一生熬到头怕是也盼不来。
不然就安心待在后宅,相夫教子,等待一个寿终正寝、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圆满结局?
亦或者人到暮年,再经历一次山河飘摇,沦为乱离人,最终不得好死?
前者,一眼望到头的人生,有什么意趣?
后者,与其那么悲惨,还不如及时行乐。
活着就是要折腾,折腾才能证明自己活着。
也许这些折腾毫无意义,也许多少能改变些什么。
哪怕什么也改变不了,至少让自己始终在路上。
先生曾说过,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去走一条别人已为你铺好的路更乏味的事了。
而她要走的,不管对错好坏,都是由自己的双脚亲自丈量出来的路,无怨无悔。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姜佛桑低低道,“无论何时,不拘做些什么,都不要停下。”
她的神情,茫然中透着坚定,缣娘看不透。
忽而想起老屋里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相信,终有一日,天下殷富,烟火万里,会遍是绮罗之人。”
小小年纪,字字铿锵。像是儿戏。
偏偏又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陈缣娘承认,她就是被这美好的愿景打动了。
哪怕姜佛桑说,或许终其一生、愿景只是愿景。她也仍然愿意一信。
缣娘再一次感慨,不知是何等样的父母,才能教养出如此优秀的女郎。
“我女儿若还活着,也该有你这般大了……”
“我自幼也离了阿母身边,曾经怨她恨她,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不怨了,也不恨了。生我养我一场,她不容易,我唯盼她好。”
难得缣娘愿意提及女儿,姜佛桑不惜自揭伤疤来开解。
不,如今也算不上伤疤了。
“你那两个女儿必定安生活在大燕的某个角落,她们也定然能够理解母亲的苦处。我不怨我的母亲,她们也不会怨你——这本不是你的错。”
缣娘眼眶倏地一红:“当真?”
姜佛桑肯定地点头:“当真。”
-
在舱室用过夕食,简单洗漱了下,正打算就寝,就听见外面有人嚷着下雪了。
京陵少雪,南州之地更是终年无雪,姜佛桑从小就对雪天有种莫名地期盼,当下便蠢蠢欲动起来,披衣而起,要出去看雪。
缣娘早歇下了,春融也已躺好,她们俩的老家就在瀚水沿岸,见惯了雪的人,理解不了这种兴奋。
雪有什么看头?雪只能让她们联想到寒冷和饥饿。
姜佛桑让她二人自睡自的,不必跟着。
她们住的这间舱室位于左侧最里间,出门左拐便可通往过道。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地,让姜佛桑看呆了眼。
她一只手扶着栏杆,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另一只手去接。
雪花落于掌心,很快融化,仅留下一点湿痕。她仍然乐此不疲。
“女君,小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声提醒。
回头,见是冯颢,臂弯里搭着一件貂裘大氅。
他就住在隔壁,听到开门声,担心有事,这才跟来。
“俞氏商船终究不比先前乘坐过的楼船,左右没有承接处,管事也提醒了,两侧围栏有未及休整的地方,若有个万一,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展开貂裘为她披上。<spanstyle>谷</spanstyle>
“春融怕女君身上棉袍难挡风寒,特让属下带了这大氅来。”
姜佛桑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水面,这般摔下去,确实有些怕人。
探出去的身子和手同时收了回来,目光仍盯着夜空。
冯颢见她暂时没打算走,便默默伫立一旁。
看得久了,自己也有些出神。
“宜芳也喜欢看雪。”姜佛桑忽而开口。
冯颢怔住,而后垂头。
“你还在想她,对吗?”
姜佛桑转身,目光笃定。
他们出安州时,队伍排得很长,城门吏要逐个验看过所。
就快轮到他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阿郁”。
冯颢蓦然回头——
当时姜佛桑就站在他身后,亲眼看着震惊、喜悦、失落、自嘲等情绪自他面上浮现,最后全化为黯然、不甘和恨意。
这恨意是冲着谁?姜佛桑不清楚。
但一声阿郁就能引他失态至此,不管是爱是恨,他总归还是忘不了裘郁。
见他沉默,姜佛桑又问:“我现在放你走,让你去找她,你意下如何?”
冯颢握拳,良久才道:“属下现在是女君的人,只为女君效力。”
“这话言不由衷,但是我不在意。”姜佛桑淡淡一笑。
“给自己一些时间也好,弄清楚究竟想要什么,期年之后若是心意未改,或许还有一争的机会。不过首先,你要有那个实力。”
冯颢抿唇:“属下谨记女君教诲。”
“你先下去吧,我等下便回。”
姜佛桑转过身,仍伸手去接那飘雪。
脚步声渐渐远了,姜佛桑微摇了摇头。
裘郁如今已经是满家妇,以她那夫婿庸劣的品性,她的日子想必极不好过。
经过这次安州之行,愈发觉得冯颢是个可托付之人,有时想想,还不如放他走,让他带裘郁逃离苦海、远走高飞。
但裘郁的性子姜佛桑又是再清楚不过,她纵是再想,也绝不会跟冯颢走。那样她的家族、她的母亲、她的姊妹弟兄,都将因她而蒙羞,裘家甚至还会被问罪。
即便她愿意跟冯颢走,等着他们两个的会是什么呢?会是朝廷的通缉、裘满二家的追杀,天罗地网、东躲西藏,再也不能见光。
多少的爱意能经得住这样的消磨?能不能保命都另说。
天时地利都不占,注定的一对苦鸳鸯。
姜佛桑怅然一叹。
仰头,发现雪越下越大,方才还是一小片,眼下直如扯絮一般,大片大片砸下来,渐渐模糊了视野。
姜佛桑收回手,裹紧了狐裘,将烦心事抛开,专心致志欣赏这番美景。
身后又有脚步声,姜佛桑以为是冯颢去而复返。
“不是跟你说了,我等下便——”
转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在她身后确实站着一个男人,却不是冯颢。
高大的体格,平直的肩背,像一株挺拔的孤松,下半张脸被蓬乱如杂草的胡须挡了个干净,只剩一双深邃的眼,带着几分傲然的看着她。
姜佛桑突然觉得这副形容有些眼熟。
直到对面的人开口,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姜、七、娘!”
姜佛桑缓缓瞪大双眼,“萧、元、度?”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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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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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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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有些眼熟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