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被子下的少年睁开了眼。

  胀痛的额角,剧痛的经脉,以及不能稍稍动上一分的身体。他慢而又慢地睁开眼,四周是似曾相识的仪器,滴滴作响,往外是夜幕下的庭院,惊鹿清鸣。

  他撑着起身,熟稔地拆下吊瓶的针头。

  却意外瞥到角落里的人。

  他翻着一束玉简,看到精彩之处会心一笑。

  这本该是件雅事,可惜阅卷的人偏于肥胖,又聪明绝顶,整个画面就滑向了中年人看成功学书籍的油腻禁区。

  幸且不幸的,对方修为在他之上,又故意收敛了气息,大大减免了这种油腻感的同时,也让他没在醒来的瞬间发现对方。这就很尴尬,特指他抖着手拆了针头后,吊瓶水和他的血洒落一地的狼狈模样,不管怎么样,招呼还是要打的。

  “老师好。”

  “同学好。”

  校园里随处可见的路遇老师问答模版,一般这个流程走完就可以各自散去了。果然,释武心收了玉简,笑眯眯看他的学生,“安心安心。我说两句就走。”

  “我出身蜀地光相寺。”

  “寺内有二宗,伏魔宗逢魔必出,是斩恶,净世宗持戒修行,是积善。入门的时候,我问师父,咱们是哪个宗?师父说,斩恶未必无积善,积善何不为斩恶。”

  “此为‘伏魔东游记’,师伯遗墨。赴日前师父赠我,我今赠君。”

  玉简放在了被面上,释武心起身要走,被学生拉住。

  东野平一脸怎么又是九华上人这题超纲,“我现在不太聪明,真的。老师,给句明白话。”

  “哎呀。”

  释武心伸出小拳拳在学生羸弱的胸膛轻敲一下,“讨厌,都说不要迷恋我的容颜。诶诶别报警,手机怎么来的?我就说了就说了。那个,你来日本这事,操作上嘛我有参与一点。就一点点,不多。”

  “东海局势紧张,牵扯大因果,大家都是知道的。老师我已经过了那种嫉恶如仇的年纪了,但还是会想,有这么一个机会送人过来,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呢?毕竟‘积善何不为斩恶’对吧。所以后来五条老师那句‘明明有打破的实力,却什么也不做’,实在是当头棒喝。既有能力改变,为何不动手…”

  “要等到大魔尽出,才去伏魔斩恶呢?”

  无解,正如灭一场山火。

  最容易的方法是不要点火,次而是扑灭初起的火星。

  这是句十分朴素的话,现实中却总在上面重蹈复撤。

  特别是对着他这个“将得利益者”来说,他自己、他的亲友,他的宗门,甚至于素未蒙面的灵宝,似乎都在盼望一场大火,这场火不是他们燃起的,或者说没有他们也会燃起,他们只是目视星火燎原,烧出他们要的结局。如果不是这场火,那便等待,或者巧妙地制造一场。

  如此天衣无缝,暗合天道。

  以至让关键的当事人五条老师进演化场,醒来也是失忆,让有心帮上一把的他留存记忆,转头又被告知观世宝鉴的推演并不全面,就算留下来对付狱门僵也没什么用,对方已经掌握对付他和其他修士的方法——

  内部自救不可,外部援手不行。

  “您高看我了。”

  东野平苦笑,“我大概已经无计可施了。”

  释武心也笑,“这不正常吗?做好事哪有那么容易?很难的。有时候你还要做一些残忍的事情,有时候你做了还是发现什么也没有变。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平常心?”

  “是‘没有’,没什么事最重要的,所有事都很重要。”

  啊这。

  这不是考试划重点,您说整本书全部是是重点一样吗?

  可恶,老惯犯了。

  约是学生眼神中的控告太过明显。

  有故弄玄虚之嫌的中年人罕见地心虚了,“咳咳,总之,多读书。”

  “我还是先确认这里是‘真的’吧。”

  “你醒来见到的是我,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同学。”

  释武心这次真的走了。

  他出现在这好像就是看一会儿玉简,送出玉简,然后说几句不着调的话,最后奇奇怪怪地从庭院里翻墙而走。

  东野平收回目光。

  醒来会见到谁这点,东野平设想里最可能的其实是岱室。其他人都有可能被诸多可能发生的情况绊住,唯独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人。但他没在,他的手机也被放到了枕头边,潜台词好像在说想找人就打电话。

  他瞥了一眼藏在手心的针头,点亮了屏幕。

  首先确认了时间。日期没有很离谱,还停留在九月,确切来说是大比隔天的晚上。没有一觉醒来十年后的噩梦现实。然后就是…

  海量的信息。

  小小的橘子图标挂着大大的“999+”红点,彷佛有一群人在他沉睡不醒之时开了群聊,白天接黑夜疯狂聊了一百来个明星的八卦。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点开。现实比他的想象更加魔幻。一个群没有,全是私聊。

  他接管身体以来,感不强的社交圈炸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约好了一般过来,有的直接问,有的拐弯抹角,都在确认他的安全。他数了数,得有二百来号人,姓东野的占了三分之一,东八家里的、宗门里的又占去三分之一,东海局里的、学校里的、其他学校里的、名下产业的主理人、有往来的宗门传人世家嫡子等等分掉剩下的名额。

  东野平的人际关系远远没有他认为的简单。之前的缄默只是某种默契,一个爆炸□□件,一个突发的意外,轻而易举打破了这种沉寂——

  山海大比日本分赛取赛事暂停。

  蓬莱仙宗掌教东野镜夜赴东京。

  啪嗒。

  温热晶莹的液体落在在了屏幕上。拉门打开,提着食盒过来的人瞧见这滴泪水,无情地笑出来,“什么事委屈到我们少主了?”

  东野平擦手机的动作一顿,生生改道优先抹了下眼,还掩饰性地摊开手心,给看扎进入的针头,“没有,被扎了一下。”

  “唉,手心真不争气,要是有你的嘴一半硬就好了。”

  “…别取笑了,掌教。”

  “哇哦。”

  东野镜挑眉,“你叫我什么?”

  东野平抿嘴没说话。

  大概是收到消息便直接从六十四研究所过来,蛮有设计感的荧蓝色系实验防护服还在身上,护目镜只是简单摘下来挂胸前,连一头漂亮的鸦羽长发也只用一支中性笔盘起,笔身上还有不认识的实验项目标志,看得出是随手拿的。记忆中熟悉的温柔随和的气韵,被肆意张扬的神采取代,不复他熟悉的模样。

  “诶,不愿意啊…”

  东野镜失望地长叹,“也行吧。”

  她大大咧咧地抓了把头发,让人担心松松垮垮的发髻会不会阵亡,但也只是停留在担心层面,它只晃了晃,还是好端端停在那,无声诉说此人习以为常的疏狂。这样的人,是不会哄小孩的。于是,扭头——

  “你们一句话也不说吗?”

  这样一来,东野平的视线也落到了外间。

  几乎是瞬间,他明白了释武心的退场方式为什么那么刁钻了。外间有人,还是四个,待遇最好的是岱室,他坐软垫上,捧着一份镶满草莓奶油雪糕在吃。旁边是面色过分苍白的沐寄声,看姿势是在调息,还是那套东海生鲜的行头,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熟悉到要再掉一次眼泪的感觉。调息的人睁眼,见东野平看他,浅浅笑了一下.

  东野平别开视线。

  明白了,雪村老师。

  剩下的两人,待遇就很糟糕了。

  东八家林家家主、海市会馆馆主灵宿真人林夜辰,跪在了键盘上,但他很乐观,他还在玩儿手游。蓬莱仙宗掌教族兄、岱屿山主玄成子东野旬,跪在了金铸榴莲壳上,要是普通的法器,跪烂十个都无损化神期修士风采,但金铸榴莲壳是一件法宝。林夜辰炼的。从他跪得龇牙咧嘴,又在东野平看过来的时候,秒拗成云淡风轻的亚子,就知道他其实很痛苦。

  “咳咳,镜妹…”

  “叫姐。”

  “…镜姐听我一言。”

  东野旬果断抛却族兄的尊严,一把抓向旁边的软垫。

  那儿没人,东野平以为是给谁留着的受刑位,结果并不是空着的,上面有一块光可鉴人的金属片,看着像什么铠甲的配件。他一下反应过来,在观世宝鉴灌输的诸多无用知识中,他这位掌教老妈让千世认主后,变镜为甲,三百六十五片镜甲可以拼成一件软甲衣。此刻东野旬不顾各种打手的电弧,拼死举起未央镜,“都是东野寂的错!”

  “哦,这么说。”

  东野镜冷漠,“默许邱寒歌钉人、完事还在身体里留钉子的是我的废物阿弟,不是我的变态族兄、死宅师弟、圣父义弟了吗?”

  一针见血。

  东野平清楚看到,除了装聋作哑匡吃匡吃的岱室,其他人包括未央镜全体抖了一下。东野旬迅速把未央放了回去,“失礼了。”

  “那个,邱寒歌毕竟有监控先天体之责,平儿大庭广众下出事,他提出要参与,不让他来反而惹人猜疑。”东野旬不死心地推锅,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对灵宝的了解太少了。”

  以为足够了解,结果防住了各方,没防住灵宝偷偷搞事。

  要不是东野镜星夜赶到,徒手捞起发狂的越光镜,顺着痕迹封印明里暗里输送算力的三十七镜甲,就算他们躲在秘之间里能顽抗调查,也只能让林雪村以灵血为引,松鹤盏从中协助,东野平自己慢慢走出来。

  这段时间能发生很多事。

  东野旬稍稍一想,感觉膝盖越疼了,“不管怎么说,平儿怪我是应该的,就算尽情拿鞭子抽叔叔我也是可以的,啊,事不宜迟,不如就现在…啊,疼疼疼!”

  抽了无能堂兄后腰一巴掌的林雪村气色更差了。

  他温和笑笑,“镜姐不要生气了,总归,大家都平安。”

  “偷换什么概念?”

  嘴甜的阿弟最欠打,东野镜一个字也不听,“我气什么,习惯了。反噬控制住了,我儿还在,没有被他四个不靠谱的叔叔玩死,我高兴极了,恨不得开宗祠敬拜祖先。”回头,“这门要关吗?”

  猛吃的岱室终于抬头,他想让阿东别关门。

  但一看身边奇形怪状的大人们,又委屈地垂下头,还是关吧。

  啪。通天阁小说

  门摔上了。

  东野旬遗憾地收回视线,“手心破了诶,战损平儿,可爱爱。”

  啪嚓,他的后腰又挨一下。

  气氛一下焦灼起来。

  林夜辰不管不劝,他打着游戏,等两人的手在他背后打得差不多快脱臼了,他才施施然,“我说,这次的少主没换人呢。”

  东野旬顺势收了手,“当然了,我一直盯着呢,你的人傀也在。”

  邱寒歌筑基期大圆满。

  四金丹一化神盯一筑基,能翻天才奇怪。

  “他确实不敢乱来,但手法本身就很粗糙,一套折腾下来,少主都没‘换人’。”林夜辰浅谈即止,“诶,我说什么呢,对我们来说,怎么换都是东野平呀?已经约好了,不偏爱也不怀念的,这样就行了。”

  但是…

  埋头苦吃的岱室心里有个声音,小小的,小到他弄不清来自三颗石心中的哪一个,但它明明白白在说:我会喜欢现在的阿东多一点。

  他停下动作。

  长叹一口气,和其他大人的重叠在一处。

  里间的气氛很轻松。

  掌教带来的食盒里都是精致的仙馃子。全是灵果仙草制成,各个心思十成巧妙。东野平就盯着那个云山雾罩、飞鸟阵阵的望山糕有三、四秒,才动筷子夹起来。山峰有些变形了。他担心的鸟儿们四散飞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它们还是在飞。

  提着的心放下,他小心咬了一口。

  口腔里顿时充满森林的清新气息,胸中郁意一扫而空。东野镜也是趁这个时机,敛眉拔去了他手心卡着的针头。他按进去的时候不够镇定,戳进骨头里了。忽然来这么一下,东野平感觉自己的身体需要发出嘶儿的声音,结果就听到——

  “我和她不像吗?”

  闲聊,很轻松的语调,却卡住他的七寸。

  东野平不知道怎么说,他想应该委婉一点,但发出第一个音后,一切都失控了,“不像。她不会半夜在客厅吃烧烤,不会逼我拓宽回路去继承魔术刻印,不会逢乱世作价三十六文自卖自身凑钱把独子塞上东渡的船,不会变成常暗,不会被恶鬼拆骨剥皮吞食入腹,不会在炼丹术大盛的国度死于产后风寒,不会在摇篮边成焰人烧焦了都不敢动,不会饿得走不动爬着把孩子放在天师府前,不会行商途中遭山匪截杀,不会被幽寺里的鬼僧骗走孩子终生不得见,不会有个暑假通宵上网下棋的学渣小孩,不会生在异国港口城市死于火拼,更不会是…”

  他顿住了,不敢往下。

  还是东野镜说出他未尽的话说,“不会是我。”

  “其实你说的那些孩子我都遇见过。”

  她很习惯了,“除了半夜在客厅吃烧烤那位。不过那位应该是海客吧。真是?那我也见过啦。挺有缘的,那孩子是‘第一个’。那个时候东野平像个假人。一觉醒来会哭会闹会找妈,还多了一门方言,我一开始是开心的,但是…”化神大能也躲不过一个但是,命运的无情之处对众生一视同仁,“世间难有全然的好事。乐洲他有叫我妈妈,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他最后…回去了吗?”

  乐洲是东野青旅能确定的首位来客,出现在幼年时期,但他在镜中却是高三了。东野平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境,带着希翼吗?或许,但更多的是冷漠,抵御噩耗的冷漠。

  果然——

  “消失了。”

  东野镜说这句话时,眸光是落寞的,“镜中见到的只是幻象。”

  或者说一个诱饵。

  千世在和他说,看,你和东野平的利益是不一致的。不要拖太长时间,到时候东野平还在,你可能不在了。快选吧,只要跨过元婴这道坎,一直往后,最快化神,最晚大乘,是有机会将你的小世界转为实相的,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蓬山说方案有三个。”

  “您希望我选哪个呢?”

  这个问题很不礼貌。

  照理说不该问,无论是蓬莱再临项目,还是东野氏的筹谋,全都指向涩谷方案。现在再问这个,有明知故问的性质。

  “这件事大家的想法很朴素。”

  东野镜就很直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用造劫走个流程天道就给你盖个章,不必说六山降临,不必说羽化登仙,这一场过后你保住了,东海系往后出的先天体保住了,蓬莱道统保住了,这三样保住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见笑,目前还集中在自保。

  先知乐烁忧虑的问题太过遥远排不上号,清虚老道要素察觉的事一件没有,谁能想到东野氏一心儿造仙是冲着自保来的?太寒碜了,想不到想不到。

  “那您呢?您也一样吗?”

  “怎么说呢?”

  东野镜的讲述视角别扭起来,“外间有东野镜的四个弟弟,两个为这件事没了,剩下两个有些着急了,没顾得上你的感受,我替他们道歉。林雪村、岱室和里间东野镜的儿子,说实都是蓬莱再临的产物,分属于第六山拟造/另造/重造项目,最后一个是项目代号是青鸟,东野镜取的。”以为心理负担会小一点。

  有用吗?

  有用,直到她作为母体,窥见了青鸟的梦境。

  没有说话,求饶,哭泣,只是一直在盘旋,高飞又徘徊不去。她老奸巨猾的父亲比她更早察觉真相,开了祖祠秘境,批了一句「大道育物」。

  “总之,你不好吃。”

  东野镜抬手,随从心意撸了把逆子的头毛,好摸,挺软的,“可长点心吧,我不见你,也不让闲人烦你,就是希望结果是你自己选的,爱选哪个选哪个。还问问问。啧,一点默契都没有。我回去了。出国的申请没下来,我违纪过来的,再不回去要双开。”

  双开?这么严重?

  难怪那么多人发消息过来。

  拉门开,东野平瞳孔地震,他好像见到东野旬躺地上,林夜辰摁手,岱室按脚,镜甲捂嘴,雪村老师骑腰上、举着金铸榴莲壳往他上巴砸。啪,拉门合上,一切好像幻觉。他揉揉眼,拉门再开,东野镜叮嘱了一句,“光相寺送的东西有空看看,九华专门传信给宗主,求情让无天面赠的,估计有点儿重要。”

  东野平视线飘到另外几人身上。

  好端端跪着,难道真的是幻觉?

  拉门合上。

  东野镜心累地按了下额角,“就这样吧。宗主那儿我去说。大不了暂弃祖庭,改换道统,中原系宗家不也这样过来了。”

  匆忙撑出来的幻象破碎。

  东野旬还在地上,闻言扭过脸来,“他们的道统可没换。‘东南仙道宗主,藩属山门无数’不是空话啊。你和宗主肯,长老未必肯,东野氏肯,风家未必肯,东八家未必肯,东海系未必肯,交好的世系未必肯。哪怕这些都肯了,他们两个白死了吗?”

  “我现在挺好的。”未央镜中有人悠悠道。

  “别管这么宽。”金铸榴莲壳照脸砸下去。

  没砸中。

  东野镜拿脚踢掉了,东野旬差点感动得哭出来。下一秒脚就踩他脸上,还用力碾了碾,什么泪都出不来,“我说错了吗?为什么啊!”

  “打变态需要理由吗?”

  “嘤。”

  东野旬的哀鸣中,其他人手动点了赞:

  “棒。”X4

  消息已读不回,玉简读过三次。

  岱室应该东野平的嘱托,送来松鹤盏和方寸盒,松鹤休眠中没动静,内壁星星点点的银光在慢悠悠蒸发。方寸盒的大格子蜷缩着阿箱,小格子里的蓬莱玉章,乌云密布,暴雨。东野平没说为什么要取法器,岱室什么也没问,只是帮忙换了吊针。

  熬了一个大夜。

  黎明,他发出第一条信息。

  东边有田:我得杀人了。

  法师就该脆皮哟:杀谁,我去。

  东边有田:我去找你们。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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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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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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