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在他身侧的女子,褪去英气后,身姿愈显绰约。
“玄娘,并非我本名,我名唤铣瑶。凡人诗作有曰:惟金有铣,惟玉有瑶。此二字正是取其意,望我如玉之温润,如金般闪耀。”
初宴微拧眉头,由于警惕感提升,他下眼睑不禁微微抬高,仔细观测铣瑶的神态变化。
“此间幻境,是你根据我的记忆营造?”
初宴不再做无谓反抗,而是开始探问铣瑶将她困于此处的原因。
铣瑶绽出悲凉的笑:“初宴,是我救了你,我救过你不止一次啊。你当真不记得我?”
初宴对于陌生人一向警惕很强,他并未被铣瑶自眼底倾泻而出的悲伤触动,而是冷声重复发问,铣瑶嗟叹一声,终于承认。
“只要你不再念她,我便放你出去。”
铣瑶料到他定会断然拒绝,她笑而不语,早在请他入幻境之前,她便已留好后路,倘若他不愿与她了断,那么此幻境便会强制逐渐消除他对于她的记忆。
与此同时,铣瑶会施展一种能转移情感的禁术,在他逐渐丢失记忆的同时,将他对玉合欢的情感,转移到自己这边。
这就是她先前对初宴说,只怕是他自己会放弃救她的原因。
初宴无心了解自己与铣瑶的过往,他现在一心想着如何脱困,首先他必须要取得她的信任。
欲取信于她,首先要了解她对他这些年经历过的事,究竟知道多少,尤其是要探清,她是否知晓他与玉合欢之间的关系。
“铣瑶,你为何会成为一缕残灵,又为何定要将我们分开?”
铣瑶闻言,苦笑无声。
他竟然还问她为什么,十年前,正是因为他要救玉合欢,这才使她铣瑶丢了命啊。
铣瑶回想起十年前,她因护送玉合欢出灵海,在回程途中恰巧撞见傩神之人,正在与灵海叛徒交涉,她急于报信,不慎被发现,被傩神恶徒杀害。
铣瑶咽气前,初宴赶到,杀了傩神恶徒替她报仇,却因此事而自责不已。
铣瑶深知以他的秉性,背负人命债后,便再难心安,她不忍他日日活在歉疚中,在临走前,她亲手抹去了初宴的记忆。
她清晰记得,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满是泪痕的面庞。
她能感受到,他当时有多痛。
她那时还在担心,抹杀记忆之法是否真的永久有效,会否有一天,这段记忆又会回到他脑海中,毕竟她觉得,她在他心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但铣瑶没有想到,初宴竟然真就从此忘却她,再相见时,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警惕。
“初宴,我是你曾经的挚友。”
铣瑶在初宴探问他们从前是何种关系前,抢先道来。
“曾经?”
初宴一下便揪住重点,只是他揣测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决裂了。
“你我友谊,止于年少?”
他这话问得还算含蓄,因为他也设想过,不一定是决裂,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不可控的因素,导致他们离分。
她自那日初宴同龙王商量战略部署,她闯入侧殿视察,在撩开珠帘的那一瞬,她看到龙王回头,而他却依旧紧盯着地图,不时移动微型旗帜,那份专注,触动了她。
不为俗事扰,心只在沙盘。
自她那角度看去,恰巧可以看到他挺拔的鼻梁,与微翘的唇连成极度流畅好看的曲线,他那一双眸眼睑微张,睫羽密长,迎着光,甚至都能看到他面颊的胎毛。
因为专注,他整个人愈显闪耀,在她眼中,似晶钻,闪闪发光。
“初宴,这位是我的义姐。”
龙王向初宴介绍铣瑶时,仅寥寥数语,未强调她是龙宫镇宫大将军,只道她是自己的义姐。
本着对来者的尊重,初宴在听到龙王介绍后,抬眸,朝铣瑶行了个晚辈礼。
他当时回应的原话是:“晚辈初宴,敬上。”
旁人难以理解为何对于友人的义姐,他行的却是晚辈礼,但熟知他成长历程的龙王却清楚,初宴的阿姐待他亦姊亦母,因此初宴对铣瑶自也会对她尊之敬之。
这道礼却是让铣瑶觉得有些过,她当时面上是尴尬而又疑窦的微笑。
“我只比龙王虚长一月,受不得如此重礼。”
初宴依旧恭敬道:“万俟烎常与我说,铣瑶阿姐是他的引路人,此礼您受得起。”
铣瑶乍一听他说出“万俟烎”三字,陡然一怔。
她常唤他龙王,在万俟烎同族同辈中,也甚少有人唤他本名,只因这三个字,鲜少有人会读,龙宫势力盘根错节,同族之间也不甚亲近,来往甚少,因此他们相互也不了解。
万俟烎的同辈见到他,也都一时想不起他的本名,便只唤他龙王。
“万俟”是万俟烎自取的姓氏,千年前,龙宫有位太子被抽筋,众人皆以为是外人侵犯龙族,殊不知是那位太子自己恶行累累,终得果报。
后来当时的龙王为维护龙族颜面,找那抽龙筋之人讨要说法,并请天界出面干预,终使得那惩恶扬善之人,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万俟烎对龙族失望头顶,自弃原姓,更名沿用至今。
也正是他这点崇高品质,这才引得初宴与之交心,数面之缘,二人便已义结金兰。
之后,初宴与铣瑶在点滴相识中,也逐渐交心。
那年海难,他身边无一可信之人,恰好此时万俟烎与铣瑶为海神琴被毁一事,前来进献自己的灵力助海神琴修复,铣瑶得知初宴困境,主动提出愿替他护送玉合欢返回人间。
他们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恰好”,竟使得他们永诀。
对此她从无怨怪,直到她身故前的最后一刻,她心中仅有一念:落子无悔。
铣瑶敛回思绪,他这一生太苦,不记得这一桩憾事,也算对他的一丝慰藉。
“你我相识于何时,别于何时,因何作别?”
初宴此三问,除了为探他们之间是何关系以外,还为确认她是否知晓他与玉合欢的真实关系。
铣瑶恐他会因此忆起那段过往,她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
初宴在与她对话之时,也暗中恢复一些灵力,暂且可支撑他施展探人记忆的术法。
见铣瑶不愿道出实情,他倏尔伸手,朝她施法。
铣瑶记得此术法的用途,她当即出手去挡……
初宴本就对她有所提防,见她倏忽伸手,他也同时出招。
她原是掌心对向他,他将手绕过,与她手背相贴。
他极其注重这手势,一是掌心容易遭人暗算,若是对方施毒,毒可随入掌心血脉迅速流转至全身,而由手背入侵,则不会那么糟。
二是在他看来,合掌是极其亲密的举动,因此他绝不会与陌生女人合掌。
铣瑶是个敏感的女人,她自也看初宴对她的戒备,从未放下过。
两人认真过了数招后,初宴终于将手覆在合适探测位,但当他的催眠术开始汲取她的灵力之时,两方灵力首次交汇,竟相融,继而合成强力。
此力量并非一般的强盛,而是足以令傩神之流忌惮的圣兽之力。
双方皆是一怔,皆以为对方是位列五大圣兽之一的种族。
“你的真身……”
令初宴更为意外的是,眼前的铣瑶虽仅是一缕残魄,但他依旧能依循着探出她的真身。
她的真身竟然是白矖。
由于鲛人与白矖是否位列圣兽,尚未得到查证,但刚才的那道极强力量,却很明白地告诉他们,在他们两族之间,至少有其一是圣兽。
“以破制破,我原打算杀了你,此幻境自解。但我不该错杀圣兽,便先放过你。”
初宴敛起戾气,坦诚告诉铣瑶,他原打算在催眠术中,了结她。
铣瑶并无几多意外,反倒有些欣慰,她浅笑着摇头,随后收手。
初宴放弃对她施展催眠术,是因他想到,更有效能让玉合欢察觉到他存在的方法。
既然那前世今生的牵系可破阵,那或许在此处,也当有效。
他吹奏起玉笛时,正搀扶着少年初宴的玉合欢停顿一记。
“姐姐,为何不走了?”
少年初宴那一双不染俗世凡尘,亦无半分厉芒的至纯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
这一声“姐姐”,唤得她心都快化了。
“我……姐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乐声。”
少年初宴微微偏头,将一侧脖颈歪下,一副竖起耳朵聆听的专注神态。
他听了半晌,茫然摇头:“没有啊。”
“你没有听到有人在吹笛?”
少年初宴面色愈发茫然,他大大眼瞳中闪烁着小小的疑惑:“笛,是什么?”
玉合欢不答,少年初宴便再度仔细聆听,今次,他依旧没有听到什么笛声,却听到房梁上似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抬头望去,龙宫宫殿内部陈设虽不似灵海那般细雕鎏金,但也算是雕梁画栋,光是这顶部的横梁就不知多少根。
少年初宴时常被夫君罚面壁静室,因此他的耳力格外灵敏。
他仅听微末声响,便已判断出梁上何物,大致在什么方位。
梁上之物,应当是一面镜子。
少年初宴当即拉住玉合欢的衣袖,随即拂灭殿内所有烛火。
“你这是做什么?黑灯瞎火,没有反光提示,更难找准镜子方位。”
少年初宴在熄灭殿内所有光后,他眸中那道至纯至净的光芒似也一并退散。
他声显颓然:“你,看着我时,心里却是在期待另一个人的出现。”
她怔在当场。
无光的殿堂,骤然显得有些拥挤,以至于容不下他一人一影。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
玉合欢虽惊诧于少年初宴对自己情感升腾的速度,但她对他始终都是对待幼童的和蔼态度,她语毕,又补充一句:“今后,你也不会成为他人的影。”
在玉合欢心中,此言是一声安抚,但在他心中,这是一句承诺。
“我虽是初次见你,但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愿意相信。”
少年初宴倏尔抬眸,他的眼瞳由于还未经世事纷扰,因此似海中月那般澄净。通天阁小说
玉合欢骤然对上这样一对眸,也是一怔。
“我不想再骗你,你所见并非是他的前尘,我仅是他的一缕怯魂。”
玉合欢不解:“何为怯魂?”
少年初宴逐渐将身形化作半透明状:“人有三魂七魄,故生爱恨嗔痴忧惊惧,妖亦如此。”
他语出一半,略显犹豫地停顿一记。
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他才接着道:“怯为七魄中的一方附属魄,简而言之,就是导致人脆弱的那一要点。”
玉合欢这回有些明白了,但又不似完全明白,她微微拧眉,确认道:“是以,也可以说,你是他最为脆弱的一面?”
怯魄点头,他此刻竟然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看到他初进殿时的怂样。
“你为何要告知我这些?你不过一缕残魄,配合幻境,是幕后人胁迫你的吧?你现与我说破,对方可会责难于你?”
怯魄闻言,双肩轻微一颤,但此惊惧之态尚未完全挥发,便已自敛。
他再抬眸,眼神满覆希冀。
“你……是在担心我?”
他怯生生地语气配以此时他怯生生的神情,令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毕竟,你是他的一部分。”
如此便已足够。
怯魄没有想到,在他能作为自己,从初宴体内分离出之后,竟会有人关心于他。
“即使你是因为他才担心我,那我也聚觉得很知足。我多怕,不完整的我,没有资格体验人世多情。”
玉合欢忽觉气氛有些奇怪,她竟然有种自己“出轨”的感觉。
眼前之形是怯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个独立的情感体。
“怯魄,初宴是否在此处,是你们困住了他,如何能让我见到他?”
怯魄还真是当之无愧的胆小鬼,他一听她言归正传,惊得连连摆手,眉梢也因惊惧而眉线不平,他当即解释:“困住他的人是那个女子,不是我,我只是负责还原前尘。”
“莫怕,如实告知解法,我不会伤你。”
怯魄闻言,愈发惊惧难抑,他连退两小步,由于紧张过度,眼睑忽上忽下的。
“我害怕受伤,我也想被人守护,许我安,许我不再惊惧,许我被视若珍宝。可……”
他话锋急转,面色也忧伤起来:“可我不配,我仅是一缕残魄,我不配。”
玉合欢叹息一声,她眼下还真没有心思,去安抚这个动不动就会心灵受创的小朋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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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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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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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子无悔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