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往北的小镇旁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边上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这小溪乃是新水溪的分支,河床大石遍布,附近的农妇经常到这里来浆洗衣物。
是夜,朗月清水,波光粼粼,让人倍感山野清净之时,一道黑影急掠而过窜进对面的竹林,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林琅和蔡勇望着密实不透光的幽深丛林,默契地交换个眼神,便分头行动。
林琅的轻身功夫胜于蔡勇,他便跃上竹枝,从上向下搜寻,蔡勇跑得快,便隐入密林,实地搜寻那贼人的蛛丝马迹。
他们以烟花弹为信号,一旦发现情况立即引爆烟花弹,来个合力追击。
林琅像只猴子一样在林间跳跃穿梭,但他没有像猴子那样的皮毛可以防擦伤,一番搜寻下来,脸上留下不少伤痕,好在竹林不大,他没有任何收获后便下了地,轻手轻脚去找蔡勇。
周围很安静,连一丝儿风声都没有,借着疏疏处洒落的微弱月光,他勉强看清脚下的路,一步步摸索着前行,突觉脚下一晃,他敏捷地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石头滚进山崖的声音传入耳中,林琅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长长吁了口气,心有余悸道:
“这黑灯瞎火的,好险啊。”
他在庆幸自己没有摔下去的同时,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不见蔡勇有何动静,他不会摔下去了吧?
他要是摔下去了应该会叫啊,这一直安安静静,说明他没事,他此刻应该也像自己一样正在林中某个位置黑灯瞎火地摸索着,他这样安慰自己,心中顿觉踏实了不少。
前方隐隐有些微光,有了这次的惊险,他走得更加小心了,基本是一步步踏上实地后才敢屈身前进。
那滚落的石块惊醒了夜宿的动物,时不时或远或近地传来几声响动,这响动整得林琅烦不胜烦,这样下去,恐怕那贼人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他越想越着急,自家太子殿下费了许多心力才引诱那贼人上钩,如果这次没将他抓住,以后再想抓住他就更难了,如此一来,武长岭的病因也会成为未解之谜,恐怕他这一生都将在疯癫和痴傻中度过。
这样不仅他不甘心,魏亦玄也会不甘心,他对武长岭、武长桉向来真诚,亦如他们对他一样,他是西洲的人质,但他们两兄弟从来没把他当人质对待过,即使武长岭跟他走的不近,也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对他该有的礼节和尊重都未曾少过,倒是他自己天天一副谦逊温和的模样,常让他们心中过意不去。
林琅思绪飞转之际,一束绚烂的烟花直冲苍穹,他顾不得什么黑灯瞎火,凭着感觉在林中乱窜了一阵,终于来到烟花升空的地方,那是一片只有几棵枯竹的空地,清朗的月光如水泻下,将地上的草木荒石映照得清清楚楚。
蔡勇独自一人,脸朝下背对林琅,只见他肩头耸动,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他叫了一声:“蔡勇。”就快速向他飞奔而去,听见声音的蔡勇猛然一惊,连忙回头急切地叫道:“不要过来!”
可是已经迟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蓦地从林琅的头顶劈将下来,林琅顿时吓傻了,愣愣地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蔡勇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将林琅撞了出去,毫无防备的他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去看蔡勇,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森然而起,那声音划破天际,在寂静的林间幽幽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林琅顾不上自身的疼痛,踉踉跄跄地跑到蔡勇身边,见他面色惨白,额头不住冒着冷汗,咬紧的嘴唇都渗出血来,他的一只手正紧紧抱着另一只胳膊,林琅伸手去扶他,一股流动的黏黏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手掌,顺着明亮的月光望去,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手托住蔡勇的断臂,手忙脚乱道:
“蔡勇,你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大夫。”
蔡勇面容狰狞,已经痛得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林琅一边使劲托起他,一边摁住他快要脱离身体的手臂,急得汗流浃背,满脸是泪。
“想跑?那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黑衣人纵身跃起,一脚踢在蔡勇的背上,蔡勇一阵头晕眼花,连哼都没哼一声,直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林琅被他绊倒,手足无措地爬到蔡勇身边,拍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道:
“蔡勇,你醒醒啊,你不能睡,你给我起来,蔡勇……”
在这样下去,蔡勇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他不能睡,一定要把他弄醒,林琅狠狠地按着蔡勇的人中,按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哼了一声,林琅惊喜地叮嘱他一定不要睡过去,一定要撑住。
蔡勇不能说话,但一直强撑着瞪大眼睛,以防熬不住就睡过去了,他的手臂已经彻底从肩膀上脱离,正不断地冒着鲜血,林琅赶紧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紧紧缠住他的伤口上方,就地寻了一些嫩绿的青草,胡乱嚼了给他敷上。
黑衣人冷笑着看他做完这一切,提着刀一步步逼近,“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做些无用功。”
林琅仿佛没听见一样,瞧都不带瞧他一眼,艰难地将蔡勇托起扛在自己肩上,嘴里一直叫着:“蔡勇,你要撑住,一定不能睡,一定不能睡,知道吗?”
蔡勇的气息微弱,但时不时会喘上一口气,让林琅安心。
黑衣人见林琅一直把自己当空气,认为这是他对自己作为强者的藐视,本想饶过二人的他立即吼道:
“去死吧!小兔崽子!”
大刀寒光闪烁时,林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里还夹杂着许多杂乱无章脚步声,隐约有叫唤声传来。
黑衣人循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银白的月光里,黑黝黝的竹林映衬下,一匹黑马奔腾而出,只见马上的少年一袭白衣胜雪,面沉如霜,目光如炬,狠狠向自己投来一个物什,那物什隐约闪着白光,他来不及躲避,只觉胸口一痛,硬生生逼着后退了好几步。
他稳了稳心神,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柄匕首,黑衣人怔了怔,颤抖着想去拔掉那深入肉里的利器,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他瞧着匕首的位置,知道那人并不想要他的命,特意避开了要害部位。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死,那就遂了他的心意,暂且留着这条贱命吧。
黑衣人苦笑几声,抬头去望对面的人,才发现对面的人早已远去,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蹄落地声。
“快,他在那,快将他抓起来!”
马蹄声消失,侍卫长带着一群侍卫举着火把匆匆赶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没做任何挣扎,任由侍卫们横七竖八地将冷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侍卫长将火把靠近黑衣人,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记先生,果真是你?”
当初蔡勇让他盯紧记崖时,他还觉得蔡勇太过多疑,这记先生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又是管家的亲戚,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记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嚣张道:“就是老夫,怎么,让你这个侍卫长失望了?”
侍卫长愣了愣,没想到他的语调和神态竟与平日截然不同,他觉得平日是自己眼瞎了,心中羞愧难当,招呼手下道:“把这老匹夫给我押回去,关入地牢!”
见他生气了,记崖心满意足地大笑几声,侍卫长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直到他龇牙咧嘴地闷哼时,才饶过他。
灯火通明的岭王府里,全府上下笼罩在一层紧张的氛围里,管家带领一众奴仆在院内急得直打转,连连向上天祈祷保佑蔡勇平安无事。
屋内,城里有名的高大夫正在为蔡勇治疗,魏亦玄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帮他传递药物绷带,林琅自己受了伤,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青凤舞在替他处理擦伤。
高大夫的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绷带都用了几十条,蔡勇肩上的血还没止住,魏亦玄交接物品的手,也一直忍不住微微颤抖,两人忙碌了好一会儿才将他断口处的鲜血止住,鲜血止住后,高大夫又给他喂了先前吃的药丸,这一次的量比刚回来时的明显要少了些。
侍女端来水盆给二人净手,高大夫一边擦手,一边幽幽道:“好在医治及时,不然他的小命就难保了。”
魏亦玄想起第一眼看到蔡勇那鲜血汩汩的断口时,也慌了神,在这大野外的,如果不能及时止血,蔡勇的命就没了。
他当时来不及多想,托住蔡勇和林琅往马上一翻,就带着两人火急火燎地直奔医馆,夜已经深了,医馆早已关门,只有高大夫的医馆里还有灯光,魏亦玄连忙下马拍门,开门的小厮告诉他,高大夫不在,他被请去岭王府看病去了。
原来是管家的旧疾又犯了,白天他太忙,没时间去看大夫,只得晚上请高大夫过来,高大夫替他看了这么多年的病,早已相熟,自然也不会推却,就上门去了。
魏亦玄听后,二话不说扬起马鞭往马屁股上使劲一抽,马儿在空旷的街道上一路狂奔,一会儿就到了岭王府,高大夫立即给蔡勇喂了一大把药丸,然后开始给他止血……
现在回想起来,魏亦玄无不感慨道:“是呀,好在及时,要是晚了几步,他就……”
魏亦玄没有说下去,静静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苍白如纸的蔡勇,心里不敢想象,要是他没了,武长岭会怎样,自己又会怎样。
见他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高大夫知道他还在担心蔡勇,便宽慰他道:
“魏殿下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再出血,蔡大人就不会有危险,蔡大人失血过多,在饮食上要多加注意,等他醒来了,多给他吃些生血补血的物品,至于他的手臂……”高大夫顿了顿,接着道:“他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其他的就顺其自然,莫要再奢求。”
魏亦玄神色凝重,无奈地点了点头,怕蔡勇还有什么不测,他便让管家给高大夫收拾了一间房,让他暂时在岭王府住下,一来可以更好地掌握蔡勇的伤情,二来也可以为管家医治旧疾。
从箫肃去北尼以来,岭王府就没有一个能起到核心力的主子,平日的大小事情蔡勇还可以帮帮管家,眼下他受到如此重伤,管家更是乱了阵脚,如今魏亦玄肯出来主持大局,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切以魏亦玄是从。
武长岭见府上灯火辉煌,一溜烟从床上跳起,在院内晃悠,当他看到在院里穿行的婢女小厮个个神色慌张时,更是高兴得又蹦又跳,青凤舞好不容易将他哄进屋,没过一会儿,他又出来了。
青凤舞无法,只得求助魏亦玄,武长岭虽然疯癫不认识人,但对魏亦玄却跟旁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他看魏亦玄的眼神是平静的,在行为上似乎表现得也有些不一样,当魏亦玄从屋里出来时,他蹦跶的双腿下意识地收了收,然后慢悠悠坐在台阶上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嘿嘿傻笑。
魏亦玄挨着他坐下,抬头同他一起望月,那月亮真白,白得像一块无暇的美玉。
“这月亮好看吗?”
魏亦玄含笑如春风的声音传来,武长岭痴痴道:“好,好看……嘿嘿……”
魏亦玄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他才扳过武长岭的双肩,恳切道:
“二皇子,蔡勇受伤了,等他好了,让他陪你一起看月亮吧,现在夜已深,他也需要安静,二皇子还是回屋里去歇息吧。”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诚恳,像是询问又像是商量,武长岭瞪圆的眼睛眯了眯,脸上的痴笑也慢慢僵住,他像个被人牵动的木偶一样缓缓侧过头望向魏亦玄,魏亦玄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俊秀的眉宇间仿佛一提了寒霜,漆黑的眸子略显疲倦,却更深不见底了。m.sttgxcl.com
与武长岭对视,他并没有觉得奇怪,也没有觉得反常,他望着武长岭就像望着一个神智清明的正常人,他说:
“二皇子,回屋去吧,明天再和我一起去看蔡勇。”
武长岭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片茫然,但那翘起的嘴角却抽了抽,微微耷拉下来。
青凤舞从身后走来,扶着武长岭的胳膊道:“走,进屋吧。”
武长岭愣头愣脑地起身,不经意瞥见魏亦玄衣襟处的刺目血迹,灰暗的双眸微不可察地怔了怔,随即耷拉着脑袋随青凤舞进了屋。
魏亦玄在院中枯坐了好一会儿,见婢女将蔡勇照顾得一切妥当,才和林琅一起回到魏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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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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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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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岭王府之乱(二)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