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病倒了,也不知道是那天受了惊吓,还是被冒襄拿匕首捅穿的左手伤口感染了,回到城外大营之后就病倒了。

  而且连着三日都是高热不退。

  却把随军的那几个郎中吓了个够呛。

  多铎真要是有个好歹,他们就一个别想活。

  值得庆幸的是,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多铎终于醒转。

  “主子,你终于醒了。”看到多铎幽幽醒转,范承谟喜极而泣。

  “狗奴才,你哭什么?”多铎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但是才刚坐起一半便又眼前一黑跌坐回了软榻上,他这才发现整个身体都酸软无力,还痛。

  “主子,你好生躺着,千万别动。”范承谟连忙劝道。

  多铎摆了摆手,问道:“本王问你,现在是什么时日了?”

  范承谟连忙说:“回主子,今日已经是顺治二年五月初二日。”

  “什么,已经五月初二了?”多铎吃了一惊,“本王已经昏迷三日?”

  “嗯,主子您已经昏迷足足三昼夜。”范承谟道,“得亏主子您福大命大,换成旁人发热这么多天早没命了。”

  “快,让何洛会他们过来。”

  多铎却已经顾不上听范承谟的奉承话。

  稍顷,何洛会、屯齐还有各旗的梅勒章京以及甲喇额真就纷纷进了大营。

  看到多铎已经醒转,屯齐等八旗贵族都是松了口气,何洛会依然很热情,但多铎总觉得他眸子里藏了一层阴霾。

  多铎问道:“山阳西城的大火熄灭了吗?”

  “回主子,今天下午刚熄。”何洛会一脸诌媚的说道,“不过奴才已经亲自带着人攀上城头去察看过了,仍有余尽未熄,热得站不住。”

  多铎闻言便轻叹一声,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一场滔天大火,烧出的炭火少说也得三两天才能彻底的熄灭。”

  何洛会道:“主子是想要取山阳库的银子?”

  多铎嗯了一声,说道:“我们在山阳吃了这么大的亏,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落下吧?要是能取走这一百万两银子,好歹还能弥补一二。”

  事到如今多铎也清楚,这次丢面子是丢定了。

  既然面子已经保不住,那就要尽可能的争取里子。

  所以被阎应元拿来做诱饵的那一百万两银子他得取走。

  然而多铎话音才刚落,屯齐却是轻叹一声说道:“王爷,只怕是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多铎转过头盯着屯齐,神情不善的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屯齐有些无奈的说道:“王爷昏迷不醒的这三天,淮安府的天气已经是暖和了许多,奴才刚才去运河那边查看了,发现冰层已经变薄了许多。”

  “两个月前我们杀来淮安府时,运河冰层足有两尺来厚。”

  “可是现在……”说到这一顿,屯齐又道,“已经不到一尺厚。”

  “不到一尺?”多铎的童孔顿时微微一缩,作为一个女真人,自幼生长在冰天雪地的白山黑之间,多铎很清楚不到半尺厚的冰层意味着什么。

  而更糟的是,现在已经进入到春季,春季的冰层不仅会变薄,而且会变脆,同样厚度的冰层,进入春季后其承受力会比冬季下降许多。

  一尺的冰层,供人马通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上千斤重的红夷大炮冰没有之前那么保险。

  中间要是遇到个破口,直接就会压塌冰层翻沉到运河底。

  屯齐又说道:“就这还是运河的冰层,运河的水几乎不流动,所以化得慢,北边淮河的冰层只怕是更薄,或许已经承受不住红衣大炮的重量。”

  正说话之间,镶蓝旗的一个巴牙喇就急匆匆走进来。

  “王爷。”巴牙喇单膝跪地冲多铎打了个千,禀报道,“奴才刚从淮河回来,淮河的冰层厚度已不足半尺。”

  听到这,多铎的脸色便彻底的垮下来。

  半尺厚的冰层勉强还能承受红衣大炮,再薄就肯定承受不住。

  这也就是说,如果不尽快离开山阳县,他麾下的这六万人马还是可以脱身,但是尚可喜带来的二十门红衣大炮就只能扔在这里了。

  这显然是多铎不能容忍的,已经在山阳损失了这么多的人马,要是再把这二十门宝贵的红衣大炮也扔掉,就连多尔衮也保不住他。

  上次在河南府葬送掉孔有德、耿仲明的四个八旗汉军外加百多门红衣大炮,最后是多尔衮给他兜着,这次在山阳县除了损兵折将,如果再丢掉二十门红衣大炮,那么就算是多尔衮也是兜不住,到时候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想到这,多铎就再没有犹豫,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即刻拔营,回徐州!”

  何洛会、屯齐等八旗贵族虽心有不甘,但是也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继续在山阳城下僵持下去,很有可能酿成更惨烈的失败。

  ……

  多铎命令传达下去,建奴大军很快开始收拾行装。

  范承谟也开始忙碌,多铎却招招手说:“范承谟你过来一下。”

  范承谟赶紧放下手头的行装,走到多铎跟前问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多铎想了想,问道:“侯方域那个狗奴才怎么样了?最终活下来了吗?”

  范承谟答道:“回主子话,这狗东西的命还挺硬的,居然撑过了最危险的三天,若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应该是能活下来。”

  一边说,范承谟一边观察多铎的脸色。

  察觉到多铎眼中还是流露出仇恨之色,便接着说道:“不过奴才下刀时手抖了,所以这狗东西应该会比正常阉割的那些太监更惨。”

  多铎当即轻哦一声,问道:“怎么个惨法?”

  “漏尿。”范承谟嘿嘿笑道,“所以这个狗东西身上的尿骚味怕是再也洗不脱了,就算进了睿亲王府,也只能干最下贱的体力活,永无出头之日。”

  “不错,这次你干得不错。”多铎欣然道,“等回了北京本王有重赏。”

  “谢主子,奴才叩谢主子洪恩。”范承谟激动得当即翻身跪地上叩头,最开始他的要求只是不挨鞭子,却没想过还能有赏,还能得到主子器重。

  到了此刻,范承谟才终于明白临入豫亲王府之前他爹为什么让他忍耐。

  因为只有忍耐,才能守得云开雾散,他若是带着抵触心理在豫亲王府当差的话,只怕是早就让主子给打死。

  多铎现在是真的开始要重用范承谟。

  因为多铎发现,范承谟遗传了范文程的脑子,聪明。

  多铎将刚刚写好的密信递给范承谟,吩咐道:“你带上这封信,再带三匹快马,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就算是累死也要把这封信在三天之内送到睿亲王府。”

  三天之内?范承谟顿时间神情一凛,淮安到北京至少一千五百里。

  这岂不是五百里加急?这趟跑下来,他就算不累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但是身为奴才,范承谟根本没得选,当下应了一声嗻,郑重接过书信。

  目送范承谟骑着快马消失在视野中,多铎长叹了口气,山阳之战打成这个鸟样,损兵折将无数且所获寥寥,已经不是他兜得住。

  所以必须先跟多尔衮商量,等多尔衮想好对策之后再来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如果要继续围困徐州的话,那就调粮。

  而如果要退兵,又该往哪退?

  就这样灰熘熘的回去肯定不行。

  免不了还要去趟河南或者山东。

  ……

  三天很快过去,时间来到五月初五。

  多尔衮一大清早就把宁完我、范文程和洪承畴三人请到睿亲王府的东暖阁议事。

  宁完我三人在清廷也有公职,可现在却几乎成为多尔衮的私人募僚,话说回来,三人内心对此也乐意之至。

  “三位先生请看。”

  “土默特蒙古刚发来的。”

  多尔衮将一封公函递给宁完我。

  【注:本书中的察哈尔蒙古、科尔沁蒙古、土默特蒙古、喀尔喀蒙古的划分,并不是按部落划分,而是按照地域来划分】

  宁完我一目十行的看完公函,递给范文程。

  范文程看完之后,又转递给下首的洪承畴。

  江承畴看完之后皱着眉头说:“林丹汗弟弟不是早就死了?”

  范文程也附和道:“是啊,桑噶尔不是早就被林丹汗毒杀?”

  “毒杀倒是没有。”宁完我摇摇头说,“但是被流放毛素乌倒是真的。”

  范文程摇摇头说:“流放到毛素乌那等不毛之地跟杀了他又有何区别?奴才以为这桑噶尔多半是伪顺随便找了个阿猫阿狗冒充的。”

  多尔衮拿手指轻轻敲击着炕几,说道:“从土默特诸台吉的反应看,这个桑噶尔不像是个假冒的,否则善巴台吉也不会如此着急。”

  “那这事可就有些麻烦了。”洪承畴皱眉道。

  范文程也附和道:“是啊,之前英亲王在土默特做得属实有些过了。”

  宁完我沉吟着道:“伪顺居然挖空心思找来了林丹汗的弟弟桑噶尔,并重新竖起林丹汗的苏鲁锭,可见伪顺的上层也并不全是无能之辈。”

  “此人叫高一功。”多尔衮说道,“伪顺后营主将,拥兵七万驻榆林,上次英亲王大军就是被此人阻在了陕北,噢对了,后营还有个副将李岩,也是个厉害人物,去年秋天在山西打得巴哈纳和叶臣难以招架的便是此人。”

  洪承畴沉声说道:“主子,此事需引起足够重视,伪顺原不足为虑,但若是让伪顺成功的打出林丹汗的旗号,并将土默特蒙古甚至于察哈尔蒙古诸部收归旗下,就足可以对科尔沁蒙古乃至北京构成致命的威胁。”

  多尔衮沉吟着说:“你们觉得伪顺能有这等能耐?”

  范文程肃然说道:“主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礼记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大清若是不加以提防,一旦伪顺和桑噶尔真在漠南形成了气候,则悔之晚矣,届时图之,其难度恐也将大大增加。”

  “问题是怎么防?”多尔衮皱着眉头说,“出兵剿灭吗?还是驱逐?”

  洪承畴沉声说道:“或者调一旗满洲劲旅镇守土默特川,或者将额哲放还土默特,否则土默特诸部群龙无首难保不被桑噶尔所裹胁。”

  多尔衮的眉头便越发蹙紧,洪承畴说的两条,现在是一条都办不到,清廷既没有能力调遣一旗满洲劲旅镇守土默特川,也不可能将额哲放还土默特,因为额哲是林丹汗嫡子,万一额哲回到土默特后自立怎么办?

  就在多尔衮犹豫不决之时,曹尔玉入内禀道:“主子,淮安府急递。”

  “淮安府?”多尔衮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喜不自禁道,“淮安府终于拿下来了吗?算算时日,差不多也应该拿下来了。”

  洪承畴三人也是悄然松口气。

  因为这阵子传回来的尽是坏消息,

  也应该来几个好消息提振一下士气了。

  只有曹尔玉神情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多尔衮的眼睛多尖哪,瞬间就发现曹尔玉的异样。

  “怎么?”多尔衮的脸色垮下来,“淮安府没有拿下来?”

  “主子还是自己问吧。”曹尔玉转过身一招手说道,“把人搀进来吧。”

  当即便有两个旗丁搀扶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信差进来,只是看了一眼,范文程便失声惊呼起来:“老二?!”

  “爹。”范承谟已经是动都动不了。

  先给了范文程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对多尔衮说:“有主子的密信。”

  曹尔玉当即走上前从范承谟的怀里取出了一封密信,双手递给多尔衮。

  这封密信的字数不多,多尔衮很快就看完了,但是看完之后一张脸瞬间就黑成锅底,暖阁里的气温也是下降八度。

  宁完全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淮安府战败了?

  按说不能够啊,凭豫亲王七万大军,就算拿不下淮安府,吃败仗却是绝对不至于啊,何况后来又调了尚可喜的二十门红衣大炮,咋回事?

  “这下麻烦了。”好半晌后,多尔衮长叹一声。

  稍稍停顿了下,又道:“这下真是进退两难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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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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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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